夏穎奇
疫情期間,我零基礎開始學二胡,半年下來,有腔有調了。
文化館老師講網課,有板有眼的,弓法指法,換把揉弦,還要求我們拉好練習曲。我對老師說,我既不想考級,也不想登臺,就是喜歡,自娛自樂。所以我不拉練習曲,太難太枯燥。我不是好學生,老師也沒辦法。
老師還強調,樂曲要有律動和收放,要認真體會樂曲的背景故事,演奏時要想象那些藍天白云、小橋流水,給音樂注入情感才能好聽。話是這么說,實際不是那回事。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我們坐在高高的谷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這旋律幾十年了,哄得孩子們在舞臺上翩翩起舞。可是我們哪個人曾經有過在谷堆旁邊看白蓮花云朵,聽媽媽講故事?城里沒有谷堆,有谷堆的地方媽媽沒工夫講故事。
《少林寺》外的牧羊女,整天“小曲兒滿山飄”。我至今不知道她與寺里的青壯和尚有什么瓜葛,非得攪亂他的修行么?寧攪千江水,不動道人心,這是道上的規矩。
《西游記》女兒國王深情款款,愿許傾國傾城,要留“御弟哥哥”。那一段纏綿悱惻《女兒情》,只教所有的觀眾都會原諒唐僧半途而廢。可是那“御弟”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銀樣镴槍頭”,不夠爺們兒!
《三國演義》第七集,“貂蟬已隨那清風去,化作了一片白云。”萬山紅和黑鴨子把那一段唱得空曠蒼涼,讓觀眾不知所蹤。可是細想想,貂蟬只是王允養大的歌姬,為報恩“拼舍這如花似玉身。”但是貂蟬大功告成,離間了董卓呂布,保住了大漢江山。不然貂蟬一生還能怎樣,雖然只是演繹。
《可可托海的牧羊人》則有些太傻氣。女人偷著走了去嫁人,還拉黑了他,你還不轉場,想把羊群都餓死?當斷不斷,自尋煩惱。王琪的這故事遠沒有《萬謝千恩》和《送親》來得真實感人。
“洪湖水浪打浪,洪湖岸邊是家鄉,清早船兒去撒網,晚上回來魚滿倉。”經典就是經典,可以想象,可以演唱,優美動聽,無懈可擊。
曹雪芹的《葬花詞》《枉凝眉》,被許多二胡大師演奏,朱昌耀、檸露為最好,聽得人肝腸寸斷。王立平“一朝入夢,終生不醒”,第一次為《紅樓夢》注入“滿腔惆悵、無限感慨”。不可超越的旋律,成就了87版的電視劇。“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大師就是大師,巨匠就是巨匠!直白的幾句話,說進天下所有情竇初開少男少女的心,無一例外。
《綠島小夜曲》《敖包相會》《駝鈴》《滿江紅》等等,所有的深情厚誼,或溫暖或細膩,或豪放或悲壯,都能在音樂中找到最貼切的共鳴,讓人依附,讓人寄托。中華文化博大精深,祖宗留下來,我們傳下去。
說二胡吧,還是老老實實按照老師說的練,注重姿勢音準把位,弓法指法。如果拉琴的時候胡思亂想,肯定心亂如麻,手忙腳亂,啥也不是。
順便說一句,我的三把二胡,名曰“大福晉側福晉和通房丫鬟”。日子長了,專寵側福晉。出身名門,音色俱佳。大福晉和丫鬟被冷落,也是沒法,誰叫她們不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