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激素受體表達在乳腺癌患者預后評估中的意義

王曉露，王 婷，謝 麗*

（1.南京鼓樓醫院腫瘤科；2.南京鼓樓醫院病理科，江蘇南京 210008）

乳腺癌是女性最常見的惡性腫瘤，該病具有十分明顯的激素依賴性，雌激素受體（ER）、孕激素受體（PR）等類固醇類激素受體在其發生與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是有部分ER、PR陽性乳腺癌患者在內分泌治療中會出現耐藥，使其無法從傳統的內分泌治療中獲益，只能選擇不良反應更大的化療方案[1]。雄激素受體（AR）與ER、PR同屬類固醇激素受體，有研究表明，AR可與雄激素結合后活化，進入細胞核中與雄激素基因應答元件連接，引導靶基因轉錄，調控細胞生長分化，使乳腺癌細胞凋亡。有研究認為，AR在乳腺癌組織中表達水平較高，檢測其水平可用于評估乳腺癌患者預后[2]。目前，AR在乳腺癌發病過程中的作用及其具體機制尚未闡明，是否可作為該病的潛在治療靶點仍無定論。鑒于此，本研究主要探討AR表達狀態幾期在乳腺癌患者預后評估中的意義，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回顧性分析2018年1月至2019年6月南京鼓樓醫院收治289例乳腺癌患者的臨床資料。患者年齡29~85歲，平均（55.47±6.32）歲；腫瘤直徑0.9~13 cm，平均（2.71±1.25）cm；乳腺癌分子分型[3]：Luminal A型52例，Luminal B型161例，人表皮生長因子受體 -2（HER-2）過表達型33例，三陰性型43例。組織學分級[4]：Ⅰ級20例，Ⅱ級221例，Ⅲ級48例。納入標準：符合《乳腺腫瘤學（第2版）》[5]中的相關診斷標準者；均為女性；病理組織活檢確診為浸潤性乳腺癌者；臨床資料完整者；均接受手術治療者等。排除標準：出現遠處臟器轉移或合并其他惡性腫瘤者；合并嚴重基礎疾病者；術前曾接受放化療、激素或中藥等治療者等。本研究經南京鼓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 研究方法 術后病理標本組織均在10%中性福爾馬林液中固定，蠟塊包埋后連續切片（厚度4 μm）。常規脫蠟后，在0.3%過氧化氫溶液中浸泡10 min，去除內源性過氧化物酶，采用pH值為8的三羥甲基氨基甲烷（Tris） / 乙二胺四乙酸（EDTA）緩沖液進行抗原修復。采用全自動免疫組化染色儀[羅氏診斷產品（上海）有限公司，型號：BenchMark XT]，運用二抗 - 酶標多聚體（EnVision）兩步免疫組化染色法進行病理組織切片染色，主要觀察乳腺癌組織中AR、ER、PR、HER-2及細胞增殖核抗原（Ki-67）陽性表達情況。其中，AR、ER、PR陽性判讀標準：≥ 10%的腫瘤細胞核內出現黃色、棕黃色、深棕色或褐色顆粒則為陽性；Ki-67判讀標準：以≥ 14%腫瘤細胞核內出現棕色或深棕色顆粒判定為高表達，反之則為低表達。HER-2判讀標準： > 10%的腫瘤細胞呈強而完整、均勻的細胞膜染色為HER-2陽性；>10%的腫瘤細胞呈弱至中等強度且完整的細胞膜染色為HER-2疑似陽性，此時需與熒光原位雜交結果結合予以進一步判讀，如HER-2/17號染色體中間著絲粒區（CEP17） ≥ 2.0或該比值<2.0但HER-2拷貝數 / 腫瘤細胞數的比值 ≥ 6.0時判讀為HER-2陽性[6]。乳腺癌分子分型為Luminal A型：ER/PR陽性且HER-2陰性，Ki-67低表達（<14%）；Luminal B型：ER/PR陽性，HER-2陽性或ER/PR陽性，HER-2陰性，Ki-67高表達（≥ 14%）；HER-2過表達型：ER、PR均陰性，HER-2陽性；三陰性型：ER、PR、HER-2均陰性[7]。

1.3 觀察指標 ①分析AR、ER、PR及Ki-67在乳腺癌組織中的陽性表達情況。②分析AR在不同分型乳腺癌組織中的表達情況。③分析AR在不同組織學分級乳腺癌組織中的表達情況。④分析乳腺癌組織AR表達與ER、PR、Ki-67表達的關系。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4.0統計軟件分析數據，計數資料以[ 例(%)]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χ2趨勢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AR、ER、PR及Ki-67在乳腺癌組織中的陽性表達情況 經EnVision兩步免疫組化染色法病理組織切片染色后，可見AR陽性信號呈棕黃色，位于細胞核，見圖1-A；ER陽性信號呈深棕色，位于細胞核，見圖1-B；PR陽性信號呈棕黃色顆粒，位于細胞核，見圖1-C；Ki-67高表達時腫瘤細胞核內出現棕色或深棕色顆粒，見圖1-D。

圖1 乳腺癌組織中AR、ER、PR、Ki-67免疫組織化學染色(×200)

2.2 AR在不同分型乳腺癌組織中的表達情況 289例乳腺癌患者AR陽性表達率為65.40%（189/289)，AR在Luminal A型、Luminal B型、HER-2過表達型乳腺癌患者病理組織中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三陰性型，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1。

表1 AR在乳腺癌不同分型中的表達情況[ 例(%)]

2.3 AR在乳腺癌不同組織學分級中的表達情況 AR在組織學分級Ⅰ級、Ⅱ級中的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Ⅲ級，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2。

表2 AR在乳腺癌不同組織學分級中的表達情況比較[ 例(%)]

2.4 乳腺癌組織中AR表達與ER、PR、Ki-67表達的關系 乳腺癌病理組織ER、PR陽性表達患者的AR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ER、PR陰性表達患者，而乳腺癌病理組織Ki-67低表達患者的AR陽性表達率顯著高于Ki-67高表達患者，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3。

表3 AR表達與ER、PR、Ki-67的關系[ 例(%)]

3 討論

乳腺癌是高度激素依賴及高度異質性腫瘤，目前針對ER、PR的內分泌治療已經取得了重大進展，但內分泌治療耐藥和ER、PR陰性的患者對內分泌治療不敏感甚至無效，導致患者普遍預后不佳。既往有研究認為，AR、ER和PR同屬于核受體超家族成員，其主要存在于靶細胞核內，屬乳腺癌抑癌基因，抑制腫瘤細胞增殖、侵襲乃至轉移[8]。AR已經成為乳腺癌的一個新的潛在預后因素及治療靶點，現逐漸引起關注，但AR表達在乳腺癌患者預后評估中的意義目前尚無明確定論。

本研究發現，289例乳腺癌患者中AR陽性表達率為65.40%，與馬少君等[9]報道基本一致，但低于張興洋等[10]報道，這可能與納入對象的臨床病理特征、分子亞型構成情況或AR陽性判定標準存在差異有關。三陰性型乳腺癌是基底細胞樣型中的一類乳腺癌，其侵襲性較強，遠處轉移率較高，患者易出現骨轉移、內臟轉移及腦轉移；與其他3種分子分型相比，三陰性型乳腺癌的惡性程度較高，預后相對更差，腫瘤分級較高，最易復發[11]。組織學分級反映了腫瘤細胞生長及分化狀態，當患者組織學分級高時，表明腫瘤細胞浸潤周邊組織能力和浸潤面積增加，腫瘤組織易于向周圍浸潤。雄激素可與雌激素協同刺激乳腺癌細胞生長及增殖，而AR可與雄激素結合并被激活，從而通過激活TP53和TP73調控細胞周期、細胞凋亡，上調let-7a表達等一系列調控作用抑制乳腺癌細胞增殖。本研究結果顯示，AR在Luminal A型、Luminal B型、HER-2過表達型中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三陰性型，AR在組織學分級Ⅰ級、Ⅱ級中的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Ⅲ級，表明AR在三陰性型乳腺癌和組織學分級為Ⅲ級中的陽性表達率較低，其表達狀態與乳腺癌惡性程度及預后相關，AR表達水平越低，提示患者預后越差。

ER和PR是目前公認的判斷乳腺癌惡化程度的指標，AR可作為乳腺癌細胞中ERα信號通路的直接抑制因子，抑制ER陽性乳腺癌細胞增殖；此外，AR在ER靶基因上有獨特的結合位點，可通過與該位點結合直接抑制其轉錄，也可通過競爭性結合調控因子簡介抑制其轉錄，從而抑制乳腺癌細胞的增殖；PR是一種功能性ER表達的標志物，為ERα的作用靶標，有研究認為，與PR陰性相比，PR陽性分化程度更高，侵襲性更低，預后良好；Ki-67即細胞增殖指數，標記處于增殖周期中的細胞中，其組織分化越差時，表達則處于較高水平，而AR可通過負性調節miR-21的表達而抑制細胞增殖作用[12]。本研究結果顯示，ER、PR陽性表達患者AR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ER、PR陰性表達患者，Ki-67低表達患者AR陽性表達率則顯著高于Ki-67高表達患者，表明ER、PR陽性表達時，AR高表達，Ki-67陰性表達時，AR高表達，進一步提示AR與乳腺癌預后相關。但也有研究表明，AR和ER可利用相似的順式調控區域，AR與ER競爭結合雌激素反應元件進而減弱ER的轉錄活性，在ER和AR均為陽性的乳腺癌患者中，AR導致細胞凋亡，預示患者預后良好，而在ER陰性，AR陽性的患者中，AR通過結合雄激素反應元件導致細胞增殖，成為預后不良的因子[13]。因此，AR的表達及生物學功能在ER不同表達乳腺癌患者中有顯著差異性，還需分類對其進行評估。

綜上，三陰性型乳腺癌AR呈低表達，組織學分級Ⅰ級、ER和PR陽性表達患者、Ki-67陰性表達患者AR呈高表達，推測AR表達水平可作為評估乳腺癌患者預后的重要指標，AR高表達的乳腺癌患者預后較好，而AR在乳腺癌中的具體作用機制未來仍需進一步進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