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中的應用進展

方心怡，陳科宇，邸 莎

（1.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北京 100053；2.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隨著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1]認識的深入和診療經驗的積累，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組織專家及時分析、研判、總結前期醫療救治工作，形成《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一至八版）》（以下簡稱《方案》）[2]。在國家《方案》的基礎上，根據“三因制宜”的原則，各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衛生與健康委員會、中醫藥管理局及當地醫療機構等根據疾病情況，相繼發布了多個預防和診療方案。本文根據國家及各省的診療方案分析總結了中成藥在COVID-19 中的應用，以期為一線臨床醫生提供參考。

1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

中成藥是傳統中藥繼承與發展的產物，具有服用和攜帶方便、不良反應少等優點，可運用于COVID-19防治的各個階段。根據患者的體質不同，地域環境的差異，以及疾病的不同階段辨證施治，合理選用中成藥，在減輕癥狀和縮短病程等方面可使患者獲益。

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組織專家印發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一至八版）》及全國各省市（甘肅、河北、陜西、上海、黑龍江、江西、北京、天津、浙江、湖南、山西、貴州、湖北、寧夏、重慶、四川、山東、海南、云南、吉林、遼寧、新疆、西藏、廣西、廣東）診療方案中提出的中成藥，分為口服制劑和注射制劑，并對其進行歸類，大體分為解表劑（辛溫解表劑、辛涼解表劑）、清熱劑（清臟腑熱劑、清熱解毒劑）、祛濕劑、活血劑、補益劑、開竅劑（涼開劑、溫開劑）。

1.1 口服制劑

1.1.1 解表劑 辛溫解表劑：包括三拗片、荊防顆粒、通宣理肺丸、防風通圣丸，主要用于COVID-19醫學觀察期及初期。三拗片宣肺解表，用于風寒襲肺證。荊防顆粒發汗解表、散風祛濕，用于風寒感冒。通宣理肺丸解表散寒、宣肺止嗽，用于風寒束表、肺氣不宣所致的感冒咳嗽。防風通圣丸解表通里、清熱解毒，為外散風邪、內清蘊熱的表里雙解劑。辛涼解表劑：包括金花清感顆粒、疏風解毒膠囊（顆粒）、復方西羚解毒膠囊（片）、苦甘顆粒、山蠟梅葉顆粒、桑姜感冒片（膠囊）、精制銀翹解毒片、復方芩蘭口服液、銀翹解毒丸、復方一枝蒿顆粒，主要用于COVID-19 醫學觀察期及初期。金花清感顆粒疏風宣肺、清熱解毒，治療外感時邪引起的發熱。通過網絡藥理學和分子對接技術，發現金花清感顆粒的山奈酚、黃芩素和千層紙黃素A 等活性成分可能通過與ACE2 結合作用于多條信號通路，發揮對COVID-19 的治療作用[3]。疏風解毒膠囊（顆粒）疏風清熱、解毒利咽，用于風熱感冒。現代藥理研究表明，疏風解毒膠囊（顆粒）具有抗病毒、抗炎及免疫調節等作用，臨床研究顯示其對病毒感染相關的呼吸系統疾病具有治療作用[4]。復方西羚解毒膠囊（片）解表清熱，用于外感風熱證。苦甘顆粒疏風清熱、宣肺化痰、止咳平喘，用于風熱感冒及風溫肺熱。山蠟梅葉顆粒辛涼解表、清熱解毒，用于風熱感冒。桑姜感冒片（膠囊）散風清熱、祛寒止咳，用于感冒咳嗽。精制銀翹解毒片清熱散風、解表退燒。復方芩蘭口服液辛涼解表、清熱解毒，用于外感風熱。目前，已有實驗證明，復方芩蘭口服液對小鼠人冠狀病毒肺炎疫毒襲肺證有較好的療效，可能通過抑制肺組織病毒復制，改善胃腸道功能，增強機體免疫能力，降低肺細胞炎性因子表達發揮作用[5]。銀翹解毒丸辛涼解表、清熱解毒，用于風熱感冒。復方一枝蒿顆粒解表祛風、涼血解毒。見表1。

1.1.2 清熱劑 清臟腑熱劑：包括銀馬解毒顆粒、清肺消炎丸、三味龍膽花片，主要用于COVID-19 中期。銀馬解毒顆粒清熱瀉腑、止咳祛痰，用于熱邪犯肺證。清肺消炎丸清肺化痰、止咳平喘，用于痰熱阻肺證。三味龍膽花片用于肺熱氣喘。清熱解毒劑：包括連花清瘟膠囊（顆粒、片）、川射干總黃酮膠囊、清開靈顆粒（膠囊、軟膠囊、片、口服液、顆粒）、抗病毒顆粒（口服液）、復方魚腥草合劑（片）、感咳雙清膠囊（片）、炎見寧片（膠囊、丸）、雙黃連口服液（顆粒）、風熱清口服液、復方金銀花顆粒、熱炎寧合劑、四季抗病毒合劑、藍芩口服液、銀芩膠囊、蒲地蘭消炎片（口服液）、麝香牛黃丸、清瘟解毒丸、新雪顆粒，主要用于COVID-19 醫學觀察期及初、中期。連花清瘟膠囊（顆粒、片）清瘟解毒、宣肺泄熱，用于熱毒襲肺證。姚開濤等[6]回顧性評價連花清瘟膠囊（顆粒）治療COVID-19 疑似病例及COVID-19 的臨床療效，明顯改善其發熱、咳嗽、乏力、氣促等癥狀，降低轉重癥比例。川射干總黃酮膠囊清熱解毒、消腫利咽。清開靈顆粒（膠囊、軟膠囊、片、口服液、顆粒）清熱解毒、鎮靜安神，用于外感風熱時毒、火毒內盛。抗病毒顆粒（口服液）清熱解毒，用于病毒性感冒。復方魚腥草合劑（片）清熱解毒，用于外感風熱。感咳雙清膠囊（片）清熱解毒，用于肺火熾盛。炎見寧片（膠囊、丸）清熱燥濕解毒、活血消腫止痛，用于濕熱瘀毒蘊結。雙黃連口服液（顆粒）清熱解毒，用于風熱感冒。目前，有學者通過網絡藥理學研究，發現雙黃連口服液治療COVID-19 的有效成分可能是槲皮素、IL-6、木犀草素、山奈酚等，這些成分對炎性介質、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等靶點通過對乙型肝炎、TNF 信號通路、癌癥通路，甲型流感、單純皰疹病毒感染、腫瘤壞死因子信號通路等，參與廣譜抗病毒、抑菌退熱、止咳化痰、調節免疫等[7]。風熱清口服液清熱解毒、宣肺透表、利咽化痰，用于外感風熱。復方金銀花顆粒清熱解毒、涼血消腫。熱炎寧合劑清熱解毒，現代研究表明，本品能較好治療人冠狀病毒肺炎疫毒襲肺證，其在改善肺部病變，增強小鼠胃腸道功能，提高小鼠自身免疫機能，降低體內細胞因子表達方面均具有明顯療效[8]。四季抗病毒合劑清熱解毒、消炎退熱。藍芩口服液清熱解毒、利咽消腫。銀芩膠囊清熱解毒、清宣風熱。蒲地蘭消炎片（口服液）清熱解毒、抗炎消腫。麝香牛黃丸清熱解毒。清瘟解毒丸清瘟解毒，用于外感時疫。新雪顆粒清熱解毒，用于外感熱病，熱毒壅盛證。見表2。

表1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口服制劑之解表劑

1.1.3 祛濕劑 包括藿香正氣膠囊（軟膠囊、顆粒、丸、水、口服液）、清熱化濕口服液，主要用于COVID-19醫學觀察期及初、中期。藿香正氣膠囊（軟膠囊、顆粒、丸、水、口服液）解表化濕、理氣和中，用于外感風寒、內傷濕滯。研究表明，藿香正氣口服液能有效恢復濕困脾胃證大鼠腸屏障功能，可能通過修復腸黏膜機械屏障功能發揮作用。該方的作用機制可能通過對呼吸道、消化道黏膜起作用[9]。網絡藥理學與分子對接法，發現藿香正氣口服液中的化合物能通過與血管緊張素轉化酶II(ACE2)結合作用于PTGS2、HSP90AB1、AR、CAMSAP2 等靶點調節多條信號通路，從而發揮對COVID-19 的防治作用[10]。清熱化濕口服液清熱利濕、化痰止咳。見表3。

1.1.4 補益劑 包括參苓白術膠囊（口服液、散、丸、顆粒、片）、香砂六君丸、補中益氣丸、參麥飲、玉屏風散（丸）、貞芪扶正膠囊（丸）、生脈飲（膠囊、顆粒、口服液、沖劑），主要用于COVID-19 的預防及恢復期的治療。參苓白術膠囊（口服液、散、丸、顆粒、片）健脾、益氣。香砂六君丸益氣健脾、化痰和胃。補中益氣丸補中益氣、升陽舉陷。參麥飲益氣養陰、補肺清心。玉屏風散（丸）益氣固表止汗。貞芪扶正膠囊（丸）補氣養陰。生脈飲（膠囊、顆粒、口服液、沖劑）益氣復脈、養陰生津。見表4。

1.1.5 開竅劑 涼開劑：包括安宮牛黃丸、至寶丹、紫雪散（顆粒、口服液、膠囊），主要用于COVID-19中、晚期。安宮牛黃丸清熱解毒、鎮驚開竅。至寶丹化濁開竅、清熱解毒。紫雪散（顆粒、口服液、膠囊）清熱開竅、止痙安神。溫開劑：包括蘇合香丸，主要用于COVID-19 中、晚期。蘇合香丸芳香開竅、行氣止痛。見表5。

1.2 注射制劑

1.2.1 清熱劑 包括清開靈注射液、雙黃連注射液（粉針）、痰熱清注射液、熱毒寧注射液、喜炎平注射液（劑），主要用于COVID-19中、晚期。清開靈注射液清熱解毒、鎮靜安神。雙黃連注射液（粉針）清熱解毒、清宣風熱。痰熱清注射液清熱、化痰、解毒，用于風溫肺熱病痰熱阻肺證。通過網絡藥理學和分子對接，發現痰熱清注射液的核心化合物可通過與2019-nCoV 3CL 水解酶結合發揮抗病毒作用并可調節多個信號通路，這可為痰熱清注射液治療COVID-19 提供理論依據[11]。熱毒寧注射液清熱、疏風、解毒，通過網絡藥理學研究，發現本品治療COVID-19 的作用機制可能與其活性化合物通過多靶點、多通路進行抗炎、免疫調節等作用有關[12]。喜炎平注射液（劑）清熱解毒、止咳止痢。喜炎平注射液的主要成分為水溶性穿心蓮內酯總酯磺化物，具有清熱解毒、止咳止痢的功效。藥理研究發現該藥具有抗病毒、提高免疫、抗炎、抗菌等作用，臨床可用于呼吸系統急性感染等多種疾病的治療[13]。見表6。

表2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口服制劑之清熱劑

表3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口服制劑之祛濕劑

表4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口服制劑之補益劑

1.2.2 活血劑 包括血必凈注射液（劑），主要用于COVID-19 中、晚期。血必凈注射液（劑）化瘀解毒，用于溫熱類疾病。見表7。

1.2.3 補益劑 包括參麥注射液、參附注射液、生脈注射液，主要用于COVID-19 晚期。參麥注射液益氣固脫、養陰生津、生脈。參附注射液回陽救逆、益氣固脫。參附注射液來源于參附湯，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參附湯具有抗休克、改善血液流變學、調節免疫功能、改善心功能等藥理作用[14]。生脈注射液益氣養陰、復脈固脫，用于氣陰兩虧，脈虛欲脫。見表8。

1.2.4 開竅劑 包括醒腦凈注射液，主要用于COVID-19 晚期。醒腦凈注射液清熱瀉火、涼血解毒、開竅醒腦。見表9。

表5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口服制劑之開竅劑

表6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注射制劑之清熱劑

表7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注射制劑之活血劑

表8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注射制劑之補益劑

表9 中成藥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防治中的應用注射制劑之開竅劑

2 小結

本文通過總結國家及各省市的抗COVID-19 診療方案，發現痰熱清注射液、喜炎平注射液、安宮牛黃丸等清熱之劑應用最廣，可能與該病情在中期或重癥期以發熱為主要臨床表現且最為緊迫有關。連花清瘟作為防治COVID-19 的推薦中成藥，頻次較高，或與其已經獲得治療流行性感冒的臨床證據相關，療效獲得認可。中藥注射劑被多個地方《方案》采納，如血必凈注射劑、參附注射液、生脈注射液、喜炎平注射液等，符合注射劑起效快的特點，對于危重癥疾病多有顯著療效。隨著中西醫結合療法臨床應用的深入，其在改善癥狀、縮短病程，防止病情惡化，降低病死率，促進康復進程等方面的優勢也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