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6日,美國《連線》雜志執行主編、技術樂觀主義者凱文?凱利(Kevin Kelly)走進了作家柯克帕特里克?塞爾(Kirkpatrick Sale)的公寓。凱利曾請求過采訪塞爾,但他計劃來一個突然襲擊。
此前,凱利剛剛讀過塞爾即將出版的新書《反未來者》的早期版本。該書講述了19世紀盧德分子的故事,那是一場工人反對工業革命使用機器的運動。在工人們的叛亂被鎮壓,他們的首領被絞死之前,他們確實搗毀了部分機械化織布機。這些人認為,機器會將他們變成用于大規模生產的非人性化機械中的一個齒輪。
塞爾崇尚盧德派思想。1995年初,亞馬遜成立還不到一年,蘋果的業績依然停滯不前,微軟尚未推出Windows 95,用手機的人還寥寥無幾。多年來,塞爾一直堅持著書抱怨現代化,主張回歸能維持生存的經濟。他認為,計算機技術將使人類的生活變得更糟。
凱利對塞爾的書深惡痛絕。這不僅是因為他們對技術持有不同意見,更覺得塞爾的觀點侮辱了自己的世界觀。因此,他去塞爾的家里不只是想吵一架,還打算揭露塞爾的錯誤觀念。

左上方為凱利,右下方為塞爾,中間為兩人打賭的支票
據塞爾回憶,那次采訪完全是公事公辦。在凱利聯系他之前,塞爾從未聽說過《連線》雜志,因此預計這次采訪會很艱難。他們爭論的焦點包括阿米什人是否應該過深居簡出的生活,印刷機是否使森林退化,以及技術對工作的影響。在塞爾看來,技術竊取了人們的體面工作。而凱利則認為,技術幫助我們制造出了用其他方式無法制造的新產品。塞爾表示:“我覺得那些東西都微不足道?!比麪栒J為社會正處于崩潰邊緣,但同時又覺得這并非完全是件壞事。他說:“歷史上,諸多文明都走向了崩潰。我之所以保持樂觀,是因為我認為文明肯定終將崩潰?!?/p>
塞爾在其有關盧德運動一書的最后,預言社會將在幾十年內崩潰。凱利的觀點則恰恰相反,他認為技術具有強大的力量,社會將因此而蓬勃發展。為了設下圈套,凱利問塞爾社會將何時崩潰。塞爾對此有些猝不及防——他從未為此設定期限。最后,他脫口而出:2020年。
凱利接著問道,在未來25年,人們如何才能確定塞爾所言是否正確。塞爾臨時列舉了三個因素:一場使美元一文不值的經濟災難造成比1930年更嚴重的大蕭條;窮人奮起反抗富人;層出不窮的環境災難。
“我們就此打個賭吧?!眲P利提議道?!皼]問題?!比麪柎饝?。
之后,凱利布下了他的圈套。他此次來塞爾的公寓,帶來了一張從他與妻子的聯名賬戶上開立的1 000美元支票。當他把支票遞給塞爾時,塞爾著實吃了一驚?!拔腋阗€1 000美元,到2020年,我們連邊都沾不上你所說的那些災難。”
當時,塞爾的銀行賬戶里連1 000美元都沒有。但他認為,即便輸了,這筆錢屆時也會大大縮水,于是就同意了。凱利建議將支票寄給威廉?帕特里克(William Patrick)保管——帕特里克是一位編輯,既編輯過塞爾有關盧德運動的書,也編輯過凱利最近撰寫的關于機器人和人造生命的大著作。塞爾對此沒有異議。
25年過去了,曾經看似遙遠的最后期限終于到來。我們馬上就會知道那筆錢花落誰家。隨著賭約期限的臨近,凱利和塞爾都同意由支票持有人帕特里克在2020年12月31日決定獲勝者。賭注可遠不只是1 000美元,它還關系到兩種截然相反的有關人類進步本質的觀點誰占上風。在一個充斥著諸如氣候危機、疫情橫行和資本主義掠奪成性等問題的時代,我們還有理由對人類的未來保持樂觀嗎?凱利和塞爾各自代表了這一分歧的兩個極端。對于他們來說,這場賭約的結果將是對他們畢生所求的認同或否定。
塞爾的《反未來者》具有煽動性,但也只是眾多主張人們回歸前工業時代生活的著作之一。他成長于紐約伊薩卡一個鄰里關系密切的郊區,早年就對簡樸生活充滿向往。他的父親小威廉?塞爾(William M. Sale Jr.)在康奈爾大學教授文學,是該領域的傳奇人物,美國黑色幽默作家庫爾特?馮內古特(Kurt Vonnegut)和文學理論家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都是他的學生。塞爾認為,他所在的小型社區就如同世外桃源。當有人提議將他就讀的學校并入伊薩卡區時,年輕的塞爾公然表示反對。
塞爾曾就讀于康奈爾大學。他學習歷史,但卻有意進軍新聞界。在那時,他就已經是個反叛者。20世紀50年代末,美國出臺了一項名為“代替父母”的政策,授權學校管理者負責培養孩子的道德操守。曾擔任學生報編輯的塞爾對禁止無人監護的女學生參加校外聚會的提議感到憤慨,并帶頭煽動近1 500人舉行示威。最終,塞爾與其室友、未來小說家理查德?法里納(Richard Fari?a)一起被停學。
即使在那時,塞爾對電腦也持懷疑態度。他和另一位同學合寫了一部科幻音樂劇,講述如何逃離IBM統治下的反烏托邦美國,劇中的主角就是一臺邪惡的電腦。劇中的一句臺詞預示著塞爾后來的作品?!拔覀円氖窃谖覀兠看无D彎的地方,不會看到那個白癡一樣的機器在盯著我們看?!币粋€角色這樣抱怨道。這是在1958年。
大學畢業后,塞爾為一家左派刊物工作,并在非洲待了一段時間。他回到美國時,反主流文化方興未艾。他對“學生爭取民主社會”反戰組織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并撰寫了一本關于該組織的權威著作。他后來承認,“這種沉迷使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激進”。
20世紀70年代,他開始從剛剛萌芽的環境運動中汲取靈感,形成自己的哲學?!耙惶煸绯?,我坐在餐桌旁,思考著建筑中的人類尺度,以及現代建筑如何完全失去了這個尺度。”他說。這讓他想到城市規劃的不足以及國家組織形式的弊病。塞爾一直懷念自己童年時代生活的宛如世外桃源的鄉村,于是開始倡導建立自給自足的去中心化系統,以“人類尺度”構建生活。
塞爾的作品交織著兩條主線:一是強烈譴責所謂的進步文明,二是構建簡約生活的田園式藍圖。為了紀念哥倫布發現新大陸500周年,他寫了《天堂淪陷》這本書,悲嘆北美的毀滅。在另一本書《伊甸園之后》中,他提出了一種假設:當人類開始獵殺大型動物,進而引發毀滅自然世界的無情趨勢時,一切都會開始走下坡路。
再后來,《反未來者》問世。塞爾對于盧德運動的理解與媒體對新興互聯網的狂熱形成鮮明對比。在該書中,塞爾提出了他研究多年的“文明崩潰論”。他在書中寫道:“如果工業文明的大廈最終沒有因為其內部的堅決抵抗而崩塌,那么它似乎肯定也會因為自身日積月累的超負荷和不穩定而在幾十年內(甚至可能更早)倒塌?!?/p>
據帕特里克說,有關盧德運動的書并不怎么暢銷。有一本書曾在出版前被四處傳閱,但最終被《連線》的執行主編凱利擱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當時,《連線》剛剛創刊兩年。在雜志創辦之初,凱利是一個關鍵人物。在他的領導下,《連線》不僅成為見證新一波科技和互聯網浪潮的旗艦刊物,也是技術樂觀主義思維方式的前沿陣地。
凱利成長于新澤西的一個郊區,鮮有機會走出家門。但在羅得島大學的第一年(也是唯一一年),他讀了很多書。這些書讓他確信,在旅行中自己可以受教更多。他決定去亞洲旅行,拍攝他能找到的最偏遠地區的照片,磨煉自己對攝影的熱情。
這段旅程持續了近十年,并徹底改變了他。他說:“我到過亞洲非常偏遠的地方,其中一些在服飾、建筑、信仰、行為等各個方面都還停留在中世紀。我見過完全沒有車輛的城市,人們在街上亂扔垃圾,而且還沒有廁所。還有一些村莊,連金屬都找不到。”當他在1979年回到美國時,他對讓生活變得更便利的技術深為感激。
凱利在佐治亞大學的生物實驗室找到了一份工作,同時開始寫書,介紹自己的旅行見聞和思想觀點。在發現可以用自己的Apple IIe電腦與精彩的社區聯系起來后,他成了一名電腦迷。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早期的在線會議系統——電子信息交換系統,并通過該系統結識了《全球概覽》創始人斯圖爾特?布蘭德(Stewart Brand)。布蘭德對凱利的文章印象深刻,于是為他提供了一份公司內部雜志《共同進化季刊》的編輯工作。該雜志仍然秉承《全球概覽》創刊時“以工具為生”的理念。后來,凱利將這份環保雜志與另一份介紹軟件的品牌刊物合并,并將其命名為《全球評論》。他說:“我體驗過沒有科技的世界。因此,當人們說要摒棄科技時,我會明確表示反對,因為他們不知道沒有科技的世界是什么樣子。”
正因如此,凱利覺得《反未來者》的結尾章節非常令人不快。凱利并不介意對技術進行批評。他曾編輯過一期主題為“電腦即毒藥”的《全球評論》,即便是《連線》雜志也會不時偏離20世紀90年代的樂觀主義,指出科技世界的缺陷和弱點。但是,塞爾對他所謂的“人類尺度”太過狂熱,甚至于對“進步”進行攻擊。在他的旅行中,凱利看到了現代工業和技術如何改善人們的生活。他喜歡回到年輕時訪問過的偏遠村莊,他發現,原本是稻田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家工廠,而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還光著腳丫的村民現在都穿上了涼鞋。隨著工業在城市的發展,人們會去追求一些不同的東西。
當他為塞爾宣揚的觀點煩惱時,一個想法涌上心頭。他曾讀過有關科學界賭約的歷史,其中最特別的要數朱利安?西蒙(Julian Simon)在1980年挑戰生物學家保羅?埃利希(Paul Erlich)提出的關于資源短缺迫在眉睫的說法。他也喜歡意見相左的知識分子公開表達立場的做法?!拔也恢牢覀円€什么,但我想讓他為自己連篇累牘的無稽之談付出代價。”凱利說。
塞爾可不這么看。他說:“我知道整件事都是一個圈套?!北M管覺得自己被騙了,塞爾也從未想過把凱利扔出去。
在20多年的時間里,兩位“賭徒”都沒有找對方交談。但隨著最后期限的臨近,凱利開始與塞爾聯系。凱利說:“他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碑攧P利最終通過電子郵件聯系上塞爾時,塞爾對收到老對手的來信驚訝不已。
塞爾并沒有忘記這次賭約。他在各種采訪中都提及此事,每次都仿佛是在講述一件趣事。但在賭約期限來臨之際,他并沒有對此進行深入思考。
塞爾仍然堅信,人類文明注定要消亡。幾年前,他曾建議自己的兩個女兒不要生孩子,但她們對此置若罔聞。如今,他有一個外孫女已經成年,將來他可能會對她提出同樣的建議。他曾對一位采訪者說:“她可能也不會聽取我的建議?!?/p>
因此,凱利不應該對塞爾在2019年3月說的話感到驚訝,那是他們數十年來第一次接觸。塞爾當時聲稱,“崩潰即將來臨”。然后,塞爾告訴凱利,他正在寫一本關于此次賭約的書。
這本書叫《2020年的崩潰》。事實上,塞爾已經對技術做出了妥協。最近,他和妻子搬回了伊薩卡,以便離家人近一點。他有一臺電腦、一臺打印機、一部固定電話、一個爐子、兩臺電視和四臺收音機,但拒絕使用微波爐和智能手機。盡管他認為社交媒體會帶來“明顯的不良影響”,但他在Facebook上注冊了個人主頁。
2020年5月,塞爾和凱利就賭約輸贏的具體條款達成一致。他們的編輯帕特里克將宣布獲勝者。凱利建議帕特里克等到2020年的最后一天再公布最終結果,以便讓文明社會有機會自我毀滅,他寫了一篇長達四頁的文章來闡述自己的觀點;而塞爾則建議帕特里克讀讀他的書。不過,帕特里克可以自由地做出決定。
塞爾和凱利打賭時,他們都認為,到2020年,很容易確定誰輸誰贏。也許只需要環顧四周,看一看文明是否仍然存在就夠了。很明顯,文明依然存在。但是,新冠疫情及其經濟后果和不斷惡化的氣候危機,讓事情變得不那么簡單。帕特里克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
帕特里克居住于波士頓郊外,是一名自由職業者,從事編輯、自由撰稿工作。很久以前,他曾任職于一家教科書出版商,并在那里他認識了凱利和塞爾。當凱利問他是否還保留著25年前的賭約支票時,他立刻想起來要去哪兒找。他打開居家辦公室的文件柜,翻開一個文件夾,看到了裝在自封袋里的兩張支票。
對于技術,帕特里克有自己的看法。他說:“我曾經歷過20世紀60年代。當計算機問世時,我并不認為它們是下一波解放浪潮。”他欣賞工程之美,但看不慣技術人員的傲慢。他沒有Facebook賬戶,不使用智能手機,而只使用簡單的手機。
他站在司法的角度裁決這場賭約,認為自己的角色更多的是兩個人觀點的批判性讀者,而非世界的評估者。他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傳達神諭的祭司。”他決定依照塞爾在1995年3月6日倉促提出的條款進行裁決,即使這樣做對塞爾不太公平。帕特里克很同情塞爾,但又覺得塞爾的極端主義傷害了他的事業。帕特里克說:“我希望塞爾能花更多時間成為一個更有見地的評論家,塞爾對技術的強烈排斥讓他脫離了現實。塞爾太天真了,竟然當場接受了賭約?!?/p>
塞爾說:“即使現在回想起來,我也想不出一個更好的答案。”此外,在《2020年的崩潰》一書中,塞爾過早地做出了退讓。他在書中寫道,如果社會真的已經崩潰了,他的書——無論出版與否——都不會存在。“因此,讓我承認我錯了吧,”他寫道,“但錯的不是太離譜,更不是滿盤皆輸?!比欢?,在這本書出版后不久,全球性大事件似乎在向塞爾傾斜。新冠疫情對健康和經濟的影響,特朗普對西方民主的踐踏,以及更極端的氣候狀況,都將人類文明推向了懸崖邊緣。難道我們還沒有退回到洞穴和茅屋時代,塞爾的預測就已經成真?
帕特里克必須對此做出決定。12月初,他開始撰寫自己的裁決書。盡管他對科技持謹慎態度,但并不打算追隨目前的科技抵制潮。該賭約建立在三個明確的條件之上,帕特里克會分別考量每一個條件,就像逐輪評判一場拳擊比賽一樣。
經濟崩潰。塞爾曾斷言,到2020年,美元和其他通用貨幣將一文不值。帕特里克指出,道瓊斯指數達到3萬點,比特幣等新貨幣取得了成功,這里沒有太多爭議。凱利取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
全球環境災難。凱利在他長達4頁的論述中爭辯道:“盡管氣候變化加劇,但人們仍然過著與往常一樣的生活。如果這是一場災難,那么對于生活在地球上的70億居民來說,這一點并不明顯?!钡撂乩锟藢Υ瞬灰詾槿?。他在裁決書中寫道:“火災、洪災和不斷上升的海平面使人們流離失所;疫病向北半球傳播;冰蓋消融,北極熊無處可去;有記錄以來最嚴重的颶風季節和最溫暖的年份。毋庸置疑,我們至少已經‘接近’全球環境災難?!币虼耍@一回合塞爾勝出。
貧富戰爭。塞爾在書中援引了關于收入不平等和社會結構遭受破壞的毀滅性統計數據。如果他是在新冠疫情結束后寫這本書,情況將會更糟。但是,這是貧富階層之間的戰爭嗎?帕特里克指出,在凱利和塞爾立下賭約之后的幾十年里,中國和印度等國家以驚人的經濟發展速度改變了原有面貌;另一方面,即使在美國,也不可否認地出現了社會動蕩。所以,他覺得這一輪難分勝負,但勝負的天平在向塞爾傾斜。
經過三輪角逐,兩人似乎打成了平手。但在做最后決定時,帕特里克還是堅持采用賭約最初的評判標準。在那次決定性的會面中,塞爾提出了三種災難紛至沓來的主張?!叭麪柋仨氝B勝三輪才能獲勝。他的三個預言中,只有一個如其所愿,一個伯仲難分,還有一個并沒有實現。” 帕特里克寫道。
因此,在2020年12月31日,帕特里克在給兩個下注者的電子郵件中宣布凱利獲勝。他總結道:“凱利只是僥幸勝出,沒有什么值得慶祝?!?/p>
結果并不令人滿意。對于人類文明的命運以及未來25年的走向,2020年并未告訴我們明確的答案。
這既是由于2020年的非比尋常,也是由于賭約雙方自身的局限性。他們在一個總是可能回歸均值的世界中表達的立場都很極端。塞爾未能解釋人類智慧如何使我們免于被扔進森林和洞穴,而凱利沒有考慮到科技公司會不計后果地濫用權力,或是在解決棘手的社會問題方面存在不足(有時甚至是火上澆油)。
對于自己的主張,凱利和塞爾仍然像以往一樣深信不疑。盡管2020年堪稱悲慘的一年,但凱利的樂觀情緒卻更為高漲。他相信,在技術的幫助下,世界性災難將得到化解。他在給帕特里克的信中寫道:“25年后,貧困將會消失殆盡,而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將成為常態;國家之間的戰爭也將銷聲匿跡;我們使用的大部分能源將是可再生能源,由此減緩氣候變暖的步伐;人的壽命會繼續延長。”他正在寫一本書,書名就叫《進托邦》。
塞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堅信,社會大體上正在走向崩潰。不過,崩潰的進程還不夠深遠,不足以將我們從公寓大樓趕進鄉村小屋。他說:“社會的坍塌并不像一座建筑內爆的倒塌,而是像一場緩慢的雪崩,能夠摧毀沿途的一切,直到最后永遠將整個村莊掩埋。”
在2021年元旦那天,凱利給塞爾寫了一封信,要求他將1 000美元捐給國際小母牛組織(一個非營利性組織,旨在向貧困家庭捐贈繁殖用家禽和家畜)。塞爾回復道:“我并沒有輸?!眲P利以為他沒有看到帕特里克的裁決書,于是讓帕特里克給他重發郵件。但實際上塞爾已經看過郵件,但拒絕承認失敗。
就像白宮中盛氣凌人的否認論者一樣,這個壞脾氣的無政府主義者在最后得分稍遜一籌的情況下退出了比賽。塞爾說,他正在尋求某種形式的上訴,并寄希望于公眾輿論,而事實上,當初訂立的規則并不包括這種“復議”。凱利對此怒不可遏。他說:“這是紳士的賭約,他就是個無賴?!眲P利警告塞爾:歷史會讓人們記住他是一個不信守諾言的人。但塞爾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歷史。對他而言,社會正在崩塌,所有的賭注都一并作廢。
資料來源 W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