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人和泰格爾機場的漫長道別

蘇靜

10年前，我第一次乘坐降落在柏林泰格爾機場的航班。下了飛機，走出連接飛機和機場大廳的廊橋，我立刻看到了該航班的行李提取處。正對著行李提取處的玻璃門外，就是揮舞著手臂來接機的柏林朋友。

我心想：“這就是德國首都的機場嗎？設計得如此緊湊，感覺完全不能和德國法蘭克福機場或者中國一些城市的機場相比。”那時，接機的柏林朋友說：“我們的新機場應該很快就要完工了。”

后來，我多次在泰格爾機場乘坐飛機和迎來送往親友，越發感覺到這座機場所帶給人們的便利：機場雖然沒有和德國發達的火車及地鐵系統連接，卻因其優越的地理位置，可以讓人乘坐公車或機場專線在30 分鐘內往返市區。

機場是德國GMP 建筑師事務所的經典之作，六角形設計，在場內所有登機口繞一圈的時間也不過10 分鐘;值機口、安檢處和登機口的一體化設計，讓人們在幾分鐘內就可完成所有程序登上飛機。

最重要的是，可以在一體化的登機口目送親友登上飛機，以及在親友下飛機的第一時間，就讓他們感受到歡迎。走出機場就是公交站和出租車停靠點。從登機口到上車點，最近只有不到30 米的步行距離，這一紀錄目前還沒有被其他機場打破過。

2020年10月，我從泰格爾機場飛往蘇黎世，心里想著下個月回柏林，就是飛新的柏林勃蘭登堡機場了，對泰格爾機場有些不舍。

機場到處寫著“謝謝，泰格爾機場”和“再見，泰格爾機場”。我也看到很多人專程趕來和舊機場道別，看看停運前最后一個月的航班起降。

當所乘坐的飛機在泰格爾機場起飛坪滑行時，我看到觀景臺上的人們在揮手，還看到有人趴在停機坪的圍墻上揮手。突然飛機上的一位乘客大聲說：“再見，泰格爾機場，謝謝！”飛機上的乘客們就一起鼓掌。

當然，大家都知道等待泰格爾機場的不是拆除，而是煥然新生。泰格爾機場已經成為了所有柏林人的集體記憶。

2020年11月8日，泰格爾機場送走了最后一趟航班—從柏林飛往巴黎的法航AF1235。值得一提的是，1960年在泰格爾機場開通的首個定期商業航線，便是由法航執飛的。此次的末班飛機由法航來執飛，是對歷史的致敬，也有一種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的感覺。

至此，這座投入使用超過70年，經歷過二戰、東西德分裂，搭建過冷戰時期為西柏林運輸物資的“空中橋梁”，又見證了德國重新統一等重大歷史事件的泰格爾機場，正式結束運營。

2006年就開始建設，原計劃于2011年投入使用的柏林勃蘭登堡機場，因防火驗收不通過、預算嚴重超支等問題，延遲了9年才正式投用。延期的時間里，關于勃蘭登堡機場什么時候能通過驗收并投入使用的問題，成了一個德式笑話。

柏林人對新機場的期待持續了很多年，同時他們對舊泰格爾機場的告別也準備了9年。當然，他們未曾想過，和舊機場的道別時間竟會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