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傳統鵝文化習俗拾遺

陳維虎，盛安常，陳景葳，羅錦標

(象山縣畜牧獸醫學會，浙江 象山 315700)

象山地處東海之濱，氣候溫和，四季分明，非常適宜水禽養殖，自古就是候鳥，野雁冬來春去途中歇憩的最佳場地。據史記載，稱鵝為鴚。鵝“韻會長頭，善鳴, 峨首似傲”,古人稱其有君子之風。象山白鵝屬當時先民捕捉的野雁，經長期馴養、培育和選育而成。全身羽毛潔白光亮，船形的軀體、細長的頸項、高昂的頭顱，組合成流線型的完美形象，古人有“飄若浮云，嬌若游龍”的贊譽。神形靈動，性格溫馴，嗅覺機警；外貌雅潔，氣宇軒昂。在秦西晉時象山就有白鵝飼養，“童子驅鵝女侍羊”這句流傳千年的象山民謠，見證了象山養鵝的歷史。

象山白鵝的羽毛曾是朝廷貢品,嘉靖《象山縣志》記載：“明正德嘉靖間，歲辦雜色毛軟皮五百一十張，鵝翎(鵝毛)四千六百三十根，藥材香附子七十斤。”在民國，象山白鵝開始外銷，在外銷土特產中，象山白鵝成為主要產品之一。1978年象山白鵝開始出口香港、澳門和日本、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市場，深受歡迎，被列為浙江省“凍鵝”出口基地。

象山人喜食鵝肉，每到逢年過節、婚嫁喜事，餐桌上都離不開鵝肉。有“無鵝不成宴”之習俗。在白鵝的養殖歷史中，自然形成了獨特的鵝文化和相關的風俗習慣。

舊時，在端午送節的風俗中，尤其是送頭節的“端午擔”更是隆重，白鵝是女婿給丈母娘送節時必不可少的禮物。白鵝是古人將雁鵝馴化而成的，而雁鵝終身只有一個配偶，是忠誠的象征，唐代詩人李商隱有詩為證：“眠沙臥水自成群，曲岸殘陽極浦云。那解將心憐孔翠，羈雌長共故雄分。”做女婿的以此向丈母娘表明他將對她女兒的一生忠誠，同時也向岳父母表達孝心。這種白鵝送節的風俗習慣一直流傳至今。女婿用“端午擔”禮送岳父母家，節禮中少者四色，多者八色，其中魚要成雙，鵝頭頸涂紅顏色，送節路上鵝叫的越響越好，說是越叫越發，俗稱“吭吭鵝”。大白鵝的一路高吭，使路人鄰里老遠就知道誰家女婿上門。主人盛邀親朋鄰里共品“白斬鵝”美味，傾聽女兒家的喜聞樂見，這些無不顯耀著家有女兒的一種幸福感和節日的喜慶祥和氛圍。

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象山“一代名士”倪象占的《蓬山清話》載：“鵝古名舒雁，白者多，蒼色間有，俗謂之家雁，婚禮必用之”。倪象占的《蓬山清話》又載：“象俗娶婦至三日，入廚下，必先舉廚刀割熟鵝之首”。就是說古時象山舉行婚禮一定要有鵝，新娶媳婦嫁入夫家后3 d內需要下廚，并有切熟鵝頭的習俗，以示賢惠。象山民間還流傳著用大白鵝的鵝頭給嬰兒“開葷”的風俗。嬰孩3至4月齡時，家長常用煮熟的鵝頭開葷，以浙東白鵝特有的高額瘤，象征嬰孩學走路時不怕碰跌，也預示其成長過程中像鵝一樣昂首闊步，順順利利。還有一種說法是大白鵝只吃草，用鵝頭給孩子開葷可以讓孩子長大后不挑食，健康成長。

象山人對白鵝都有很深的記憶。旅美15年的《解放日報》資深記者周稼駿先生原籍象山，在他的隨筆《白鵝，心中的感恩》一文中，記敘了他對象山白鵝深切的懷念。周先生每當在異鄉過感恩節的時候，一邊吃著火雞大餐，一邊就會想起故鄉象山的大白鵝。“常常夢中浮現象山大白鵝，出現兒時在西周鎮的大溪坑邊，手舞足蹈地看著一群大白鵝在鋪滿鵝卵石的溪水里撲打嬉戲”。周稼駿先生的家譜里記載說，祖先荒年“惟帶雌鵝四雄鵝一，僅此五鵝，選擇西周，牧養營生”遷居象山，使周家家族度過荒年，繁衍生息，一代一代發展到今天。因此，浙東白鵝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感恩！這也是浙東白鵝故鄉人民的共同感受。

東陳白鵝基地的西莊村胡書國對孩提時養鵝的情景記憶猶新：記得在1960年，家中養了1只鵝公，5只鵝娘。生蛋，孵苗鵝，自養。每當放學，顧不得做作業，把書包往桌子上一甩，提著一只竹籃子走進田野割鵝草， 愛鵝及草， 看到鵝草， 簡直淘到一筐金子。食物，可以虧了人，不可虧了鵝。金貴的冷米飯，人可以餓著，卻可以拌做鵝食。人瘦得干姜癟棗，鵝長得氣宇軒昂。養出的大白鵝個大質優，養大后肩膀上一條扁擔，兩端挑著幾只鵝，鵝掌纏了草繩，爬嶺過道，腳步聲摻和著鵝的鳴叫聲，風塵仆仆，去丹城、三岔路、南堡、泗洲頭等地趕市。販銷商則去寧波出售。那些鵝出售后，賺得的錢，貼補家用，也做我的學費。

在象山，人們對鵝是崇敬的，不用鵝作貶義形容的詞，如用“呆頭鵝”形容老實木訥可愛，“鵝公腔”形容少年發育后發出的聲音，以示成長，“生蛋鵝娘”形容走路的形態笑容可掬，“鵝鴨腳”稱贊身體好不怕冷，冬天赤腳也可以。美麗的“鵝蛋臉”，光滑漂亮的“鵝卵石”。還有用雛鵝的“鵝黃”，成年鵝的“鵝白”來形容顏色的鮮嫩、潔凈，更是顯得樸實無二。

如今的象山浙東白鵝還是那樣的美好，在綠原清水中的白鵝猶如一群潔白的“天使”。“天使”般的浙東白鵝體態姣美，曲線玲瓏，細膩的羽毛雪白光滑，高突的橘紅色額冠像是鑲嵌在光潔玲瓏體上的寶石，白、紅、綠、藍色交融，春天明媚的陽光下，顯露美麗的身形；元寶狀的身軀、強健的雙翅和流線型的頸項構劃出振翅飛舞、曲頸高吭的神態，呈現白天鵝的高貴典雅。

象山縣人民政府邀請專長流行色藝術設計的浙江理工大學史悠鵬教授幫助設計“象山白鵝”國家地理標志商標產品包裝外形圖案時，在實地細心觀察浙東白鵝形態，獲得了創作靈感。他的總體構思源于白鵝“云彩的形象與天鵝般的羽毛，構成了飛翔魅力的畫面”，謂具“中國獨一無二的價值品質”。作為浙東白鵝的核心產區，象山的山、水、海、島，無時無處不透出一種純樸安逸的美。

象山半島，既有江南水鄉的濃厚底蘊，又有“東方不老島、海山仙子國”的獨特魅力。山、水、海、島元素，形成海陸一體的修性養生天堂，成為傳說中的壽星彭祖及歷史名人徐福、安期生、陶弘景等避世隱跡、掘井煉丹的蓬萊仙境。有歷史才有故事，由此產生的歷史文化積淀，為白鵝提供了深厚的文化基礎，成為白鵝產業的形成、發展所特有的文化依附。浙東白鵝從王羲之筆端孵化而來，從駱賓王“曲項向天歌”的童韻中涉水而來。千余年的吟唱，一絲絲輕盈的念想，至今仍在象山半島的一片片綠原上流淌。彭祖養生、徐福煉丹之福地永遠是她生活繁延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