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

前一段看《我就是演員3》,被王自健演出的電視劇《我是余歡水》片段弄哭了。
成年人的崩潰,多數都是這樣的吧:眼淚默默流,在孩子面前卻仍要興高采烈地扮鬼臉。
2021年新一季《奇葩說》開播,“成年人的崩潰,要不要藏起來”作為辯論話題直接沖上了熱搜。看完節目,我本能地想:如果是我,我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我的選擇,大概會是:竭盡所能地藏起自己的崩潰,同時對別人的崩潰永遠懷抱善意與寬容——這有點類似我們小時候常被教育的“寬以待人,嚴于律己”吧,一個人成長的時代烙印,毫厘盡顯在他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里。
導師席上的康永哥說得沒錯,當眾崩潰沒什么好處,不論你崩潰的形式是當街痛哭、當眾砸手機,還是在辦公室里跟同事干一架把對方揍得滿臉花。而一個經歷過情緒崩潰的人,會深深知道,一個在絕大多數時間里藏起自己的崩潰,保持情緒穩定的人,在別人的生命中,是一個多么寶貴的、值得依賴的人。
當然藏鴻飛引用的新褲子樂隊的歌詞就更加詩意:“生活啊,好比那黑夜里漫長的路,走過的人,他從不說出來。”
我有一位朋友就是這樣的人。她是我的小學同學和中學同學,我從小學一年級認識她至今幾十年,從沒見過她崩潰的樣子,我看到的她永遠溫和有條理、說話輕聲細語,但我其實知道,她的生活中也不是沒有過令人崩潰的暗黑時刻。
情緒穩定這件事,少數人靠天賦,更多人是在被生活狠揍過后含淚帶血地學會了“出走半生,歸來不發一言”。就像我的另一位舊同學,她在遭遇失婚后幾乎抑郁,好在有事業作支撐,幫她熬了過來。這件事的重點是,就算她半夜三更發微信語音對我哭訴說她已然身心崩潰,但第二天早晨9點的朋友圈,我又會分毫不差地看到那個坐在辦公室灑滿陽光的窗前,一臉風輕云淡兼斗志昂揚的外企女高管。
前段時間看到一篇梅根·馬克爾的文章,頗有觸動。
她寫一個貌似平常的早晨,她在給兒子換尿布后突然一陣腹痛:她小產了。在失去第二個孩子的傷痛中,她想起了曾經和哈里一起在南非訪問時,疲憊不堪卻仍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強裝自信快樂,這時一名記者問她:“你還好嗎?”
她誠實地回答了問題并謝謝記者的關心:“沒有多少人問過我是否還好。”
然后,這一刻,在小產后的醫院病床上,她意識到,愈合傷口的唯一途徑可以從這個問題開始:“你還好嗎?”
關于梅根,在這之前,作為英國王室八卦的常年瓜眾,誠實地說,我對這位“作女”薩塞克斯公爵夫人的好感度并不高。可是,會寫文章的好處也許就在此處顯現——梅根在文章中的淚笑一問,像鋼針一樣biu地打進了我的心里。
如果要給剛剛過去的2020年一個關鍵詞,“恐慌”“危險”“艱難”“死亡”“傷痛”“掙扎”“眼淚”“割裂”“分離”“失去”……那些尋常日子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詞語,在這一年里,爭先恐后撲來眼前,個個都那么切題。
但是,如果在恐慌之余稍微定定神,仔細搜索,你會發現,有一組關鍵詞被遺漏了,那就是“關懷”“溫暖”“理性”“互助”“堅強”和“愛”……而要把它們集合起來,梅根說得對,它可以是:“你還好嗎?”
成年人的崩潰要不要藏起來?藏與不藏,都不要緊。關鍵是,在崩潰時刻,我們可以問別人,也問自己一句:“你還好嗎?”
梅根說:“我們正在適應一種新常態,盡管人臉在新常態下被口罩遮住,但這迫使我們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有時充滿溫暖、有時飽含淚水的眼睛。很久以來第一次,作為人類,我們正在真正地看到彼此。”
在文章的末尾,梅根問:“我們還好嗎?”
“我們會好的。”她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