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儀式沉浸化：共同體意識傳播的情感動員

詹小美 趙曉營

[摘要]2019年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情感動員的化境，指向共同體意識傳播的心理化過程，“活動”與“時間”的結合賦予記憶空間以表達意義的角色，凸顯了從“體驗到沉浸”的敘事性轉變。其中，訴諸情感、儀式設計和情感變壓，折射情感動員“符號凝煉-內涵解釋-交互聯動”的“修辭結構”，以互動儀式鏈的運作機制銜接相互關注與情感連帶的修辭指向;時空情境創設與視聽符號的綜合運用，映射觀念象征符和行為移置鏈交互作用的“沉浸結構”，以符號所指的解碼釋義連接“凝縮”與“喚醒”的修辭實踐;情感動員的價值感知、情感同化和接納重構，投射共同體意識傳播“情感-利益-價值”演繹的“認同結構”，以沉浸空間的層級性演進鏈接自我建構與匹配性建構的修辭意蘊。

[關鍵詞]儀式沉浸化;共同體意識傳播;情感動員

一、互動儀式鏈：情感動員相互關注與情感連帶的修辭指向

“儀式是一種相互關注的情感和關注機制，它形成了一種瞬間共有的現實，因而會形成群體團結和群體成員性的符號。”[3]24情感動員的“相互關注”是開啟記憶儀式沉浸化的重要手段，它以知覺、聯想、推論等思維方式參照系的交互，成為民眾共享符號價值感知的關鍵，在共享往事的過程中導引相互移情的心理傾向。情感動員的“情感連帶”助力于相互關注的焦點，有節奏的合作將共同感具象為普遍傳達的情感，集聚共同體意識內容沉浸的表象，集成共同體意識價值傳播主體移情的本相，在“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情感傳遞中，成為“人類具有意識性的關鍵”[3]121。一方面，操演者與目標受眾相互作用的情感轉讓，通過儀式團結情感嵌入的瞬間共有，鏈接“關注與連帶”的認知狀態、情感狀態和意志狀態，形成心理認同的共在感、伙伴感、共情感;另一方面，作用于“接收-編碼-儲存”的概念形成、共同體意識的內涵外顯、內化信號沉浸的準備狀態，以情感體驗和意向性聯結的在場，進行共同體釋義的情感溝通、方向定位和行動活化。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關注與連帶”的修辭指向，是儀式操演身體規訓的一致、歷史符號現實翻新的喚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動員策略的運用，是儀式主題“同心共筑中國夢”的情感表達;參與者整齊活潑的方陣隊伍與不同主題方陣特色各異的行為姿態，現場觀者整齊的目光與相互聯動的揮舞姿態，虛擬空間視聽呈現、熱點點評、話語重構重點鏡像，在兩個空間的銜接中重塑著動員的高峰時刻。

具象“關注與連帶”同振的互動儀式鏈，折射出情感動員“符號凝煉-內涵解釋-交互聯動”共演的“修辭結構”。其中，凝煉共同體意識的符號意指，進行像似符、指示符、規約符能指的分層表達，以身體聚集、情感激發、集體歡騰的符號化嵌入，作用于“像似-指示-規約”的儀式化翻轉，構成了個體情緒、群體心理、社會心態情感合成的律動。情感動員的內涵解釋，強調儀式主題在互動過程中解碼處理，其攜帶意義的感知，聚焦共同體意識符碼體系的所指，具象內涵表征，在集體回憶、共同話語、公共建構的記憶拾取中，內化中華民族“共建-共擔-共享”的觀念意蘊。情感動員的交互聯動，投射共同體意識傳播的力量形態，著眼于個體成員的心智反應和認知調適的情感聯結，著力于“嵌套在社會背景中”[4]72的群體性、社會性和結構性的深度挖掘，協調特定的主體情感和集體興奮。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區域協調”方陣，“四條龍舟”的符號擇取，攜帶民俗意指的“龍”、量化意義指稱的“四”、你追我趕的動感隱喻的“舟”，進行“東西南北-縱橫聯動”發展新格局、“京津冀-長江經濟帶-粵港澳-長三角”“四大戰略”齊頭并進、“西部開發-東北振興-中部崛起-東部率先”“四大板塊”協調發展的內涵注解，社交媒體愛國主題的情感言說、歷史與現實貫通的語圖互證、具有情感強化劑作用的音視頻展演，均是“關注與連帶”價值沉浸的典型舉隅。

實踐中，共同體意識傳播的情感動員，是通過互動儀式鏈“訴諸情感-儀式設計-情感變壓”的運作機制完成的。情感是“互動儀式鏈的核心組成要素和結果”[3]151，“訴諸情感”始步于情感喚醒的“身體感觸”，中繼于社會成員互動的情緒體驗，延展于特殊的社會心理過程。情感是人性表征的基本要素，“理性是、并且也應該是情感的奴隸”[5]453，激情是最高的德性[6]，帶有自發性和莫名靈性的情感意識[7]，人們對情感的不同界定和多向度省思，均指向了社會動員情感作用的基礎性因子。情感的傳導性、感化性和聯動性聚焦了訴諸情感的普遍性，情感作為符號資源與動力資源的集合體，通過人化對象的相互關注和彼此交流的情感連帶，激發心理過程和心理建構的體驗與沉浸，貫通“印象的聯結”、“觀念的聯結”、“印象的聯結”與“觀念的聯結”的聯結[5]317-319。而情感動員社會參與的情感策略則以情感介入的共嗚效果和功能轉換，對“道德情感是一種典型的政治修辭”[8]進行了情感實踐的再注解。2019年，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的“不忘初心”方陣，呈現焦裕祿、孔繁森、楊善洲等各個時期優秀共產黨員的擬像彩塑，訴諸視覺的情感“刺點”，切入認知實踐的情感勾連，而網絡空間的情感敘事則以“2019催淚瞬間”為話題，集聚群眾游行的情感片段，共同召喚著英雄記憶的情感回歸。

互動儀式鏈作用中的儀式設計，借助多重媒介表征的概念體系、言說方式和表達情境，助力共同體意識群體化、模式化、序列化交織的多重律動，具有內容呈現和排列表達的利益性特質、柔性融合與重復累積的情感聚合。儀式作為情感動員的組織方式，與其說是包裹于象征之網的行動，不如說是群體推崇不斷重復的社會化行為。互動儀式將一系列具有象征意義的行為集合起來，不僅使價值傳播的意義生產基于傳統習慣的發展而來，而且在儀式的鏈接中將現實的世界和想象的世界以一整套象征形式的操演融合起來，變成相同的世界。正因為儀式是“應對社會行為約束”的最佳交流方式、文化建構的象征交流系統、人際交往“社會劇”的表演形式，鏈接歷史形貌的儀式表達和共同體信仰的實踐再現，均在儀式設計中貫通具體的價值理念，使共同體意識的結構性闡釋連接客觀存在和主觀賦予的轉換。圍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展示，群眾游行的儀式設計以不同的板塊闡發歷史與現實，縮影民族復興的奮斗圖景;而作為群眾游行儀式的子集，“祖國萬歲”方陣則以背景音樂《我和我的祖國》和強調性解說詞的聽覺規約指代，自由翱翔的和平白鴿、繁花錦簇的巨型花籃、盤旋上升的紅綢帶的視覺相似指代，共同寓意了中華民族發展的盛典內涵。

互動儀式鏈作用中的情感變壓，強調群體團結和儀式展演動力壓的運用，聚合意義時空節點的動力轉換和多模態視聽符號的壓力組構，連貫情感能量符號表達的動態建構模型、因果關聯模型和反饋循環模型，塑造共同體意識傳播的情感瞬間。雷迪曾就情感變壓器具有莫大的政治意義[9]124進行了系統闡釋，“解壓縮”的敘事方法運用于象征意義的價值釋放和符號語境的要素結合，對生成歷史記憶的時代解讀與現實投放，同樣具有重要意義。具象之，情感變壓在客體響應“輸入-輸出”中的調動，進行“儀式-情感-信念-理性化”的階段性銜接[10]8，在“共在-共通-共意”的情境創設中，進行情感整飭、情境規范和文化規制的符號交換，籍此建構著正規儀式述情話語的“情感體制”[9]129。情感變壓所調適的情感回報和情感滿足，提供相互關注的群體選擇和集體推崇的情感連帶，在持續的實踐鏈條上匹配彼此相似的符號，承載觀念傳播的意義循環，進行共享往事的內容生產。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情感變壓的具體運用，伴隨國慶閱兵的程序化展演，進行不同情境的動力調配，民族文化底蘊在不同方陣中的情感呈現，既有民族精神的代代傳承、又有時代精神的情感凝煉，多維刻寫了“同心圓”的解釋性框架。

二、象征符號表征：情感動員凝縮與喚醒的修辭實踐

情感動員的凝縮與喚醒體現在簡單形式標識的共同體意識表達。從弗洛伊德“構成集合形象和復合形象”[11]293夢解讀的凝縮、到拉康“一個能指替換另一個能指”[12]447“凝縮”現象的“象化”，從格雷伯永恒定格“符號瞬間”的“凝縮符號”、到班尼特和勞倫斯“新聞聚像”的“決定性瞬間”[13]，均以特定的符號形式表現了整個事件認知過程的凝縮，強調了儀式沉浸意義釋放的行動移置。情感動員的喚醒，源于更深層次的情緒體驗和符號互動的意義啟迪。從“象征的目的就是要強化被象征物的重要性”出發，涂爾干闡釋了“被象征物的重要性在于喚起共同體重要事物的情感認可”[14]，特納將那些作為意義載體的符號喚醒歸結為促成社會行為直接參與的渠道，聚焦了情感動員符號喚醒的情感期許和能量共振。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以象征符號內蘊的情感凝縮+儀式互動喚醒的修辭實踐，進行共同體意識隱喻和轉喻的內容審視，映射觀念象征符和行為移置鏈交互作用的“沉浸結構”。表達共同體意識的抽象性概念在喚醒過程中的凝縮性解壓，正是通過“決定性瞬間”的符號表征喚起共同性的文化主題，借助凝縮符號的情感動員和議題設置功能，使傳播意蘊的凝縮進入內化的場景，將共同文化的觀念移置個體成員行動的養成。

投射共同體意識傳播的情感動員，介入符號互動的觀念域和行為移置的實踐場，情感能量的現實激發不僅表征了與意義聯系的觀念象征符，而且表征了“個體遵循的-期待的-穩定的”行為移置鏈。記憶儀式互動的象征符號，意指身份識別的實物符號、借助可感能指概括的思想感情、意境和抽象的概念、哲理，包括儀式語境中的物體、行動、關系、事件、體態和空間單位[15]19，既是意義的載體，又直接參與了社會行動;記憶儀式互動的情境指謂了情感動員的話語空間、語言結構和釋義法則，情境創設指涉的話語邊界、議題邊界、空間邊界，以話語情景、議題情景和空間情景的意義實踐，形塑記憶儀式沉浸化的釋義場景;記憶儀式互動的儀式操演，以空間位置排布、時間節點控制、象征符號呈現的外在樣態，作用于儀式行動者的身體動作力量、精準展示強度、集合整體形態的身體規訓。群眾游行情感能量的激發，作用于情感動員凝縮與喚醒的儀式互動，演繹共同體意識傳播的身份歸屬強化和內在忠誠外顯，并以程序與規范律動的行動模式表達，調動積極情緒、協調集體興奮、關注共同價值鏡像焦點、形塑情感動員儲備擴散的情感狀態。

實踐中，情感動員符號凝縮與喚醒的能量激發，是通過時空情境創設、聽覺象征符號和視覺象征符號，在儀式互動過程中的價值能動實現的。就群眾游行的修辭實踐而言，情感能量現實激發的時空情境創設，負載共同體的思想和價值，作為生產性要素參與意義的生產，進行認知框架和領悟模式共享的意義解讀，構成傳播進程中的“共同體之鏡”。其中，凸顯體驗性和文化規定性的閾限時間，集“結構性、周期性和情境性”[16]為一體的閾限空間，分別以歷時態發展節點的時間軸和記憶之場配置的關系鏈，指向共同體意識傳播情感動員的時空域。在循環的時間演進中，“建國創業”、“改革開放”、“偉大復興”三個篇章匯聚為群眾游行“同心共筑中國夢”的主體部分，三個“情境式行進”連接新中國發展的歷史情境、議題情境和時間情境;在立體的空間敘事里，分布在天安門廣場主要方位的人民大會堂、人民英雄紀念碑、中國國家博物館、毛主席紀念堂在儀式結構中的凸顯，組成以天安門為中心的環繞式操演空間，鏈接儀式活動形式表達與內容呈現的物象之觀;中央廣播電視總臺以“互動+多路”并發的直播技術，實現“1路主信號+7路特殊視角”的新視覺景觀呈現，共同體成員在多元移動社交平臺自主性、創新性展示的“語圖互文”、“動靜結合”的儀式化情感流，以大屏小屏互動式沉浸、現實在場與虛擬在場互補式沉浸，建構形象敘事與情感移情交互的“媒介-圖像”事件，達成現實世界、虛擬媒介世界與想象的共同體世界的融合。

就情感能量激發的聽覺象征符號系統而言，“音樂”承載了符號互動內容生產的意義詮釋，是情感形式不可或缺的表達載體，“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禮記·樂記》）。作為聽覺系統的象征符號，音樂在儀式的展演情境中貫穿儀式符號鏈作用的節點，代入情緒感染的儀式場景，“禮樂之統，管乎人心矣”（《荀子》），音樂節奏和音樂文本相得益彰，直抵情感能量激發的情緒體驗。作為象征符號的儀式運用，音樂為儀式展演提供節奏把控，童聲清唱伴隨著3000人無伴奏混聲大合唱的《今天是你的生日》開啟群眾游行儀式，帶入國慶這一特殊話語，拉開群眾游行儀式“集體歡騰”的序幕;旋律和歌詞文本共創集體回憶的情境，不同章節、不同主題配以相應的音樂敘事，承續“集體建構”的內容鏈接。另一方面，“解說詞”是情感動員結構性作用的溢出載體，“凡聲其出于情也信，然后其入撥人之心也厚”（《性自命出》）。作為象征符號的儀式運用，解說詞以確定性的聽覺體驗賦予儀式沉浸以確切的意義。在民族歷史線性梳理的基礎上，群眾游行解說詞采用情感性的詞匯用語和文學修辭手法，將民族情感融入視覺畫面的儀式解讀中，導入儀式沉浸的文化意義時空和聽覺情感體驗。“70載風雨兼程、70載歲月崢嶸、70載滄桑巨變、70載春華秋實”，以內容上的相連、結構上的相似、語氣上的一致的排比句式，渲染情緒轉換的情感能量;“‘美好生活從哪兒來？中國人的回答是：‘從奮斗中來”，則以發人深省的設問句，勾勒出中華民族的奮斗歷程。由此，人人傳唱、米姆傳播的紅色歌曲，鏗鏘有力、激情澎湃的同步解說入耳入心。

就情感能量激發的視覺符號系統而言，符號互動視覺生產的價值賦予“圖像事件”和“新聞聚像”以象征的意義。作為文化記憶釋放與重構的統一，周總理畫像牌從“過往”進入“當下”，連接“飛機不夠，我們就飛兩遍”的網絡再現，以高共鳴的情感圖像、跨媒介的敘事符號、情感共振的新聞聚像，鏈接領袖形象與民族歷史、個人記憶與國家記憶，凝縮情感動員視覺傳播的“決定性瞬間”;作為視覺象征符號的儀式運用，熱血青年在“開天辟地”方陣中手持“火把”的視覺感染，隱喻革命事業在民族奮斗中的推進，“火把”作為器物象征的流動意象，通過文化積淀原型征用的視覺之符，“暗示了流動的物象，孕育著被激活的圖式，是獲得圖像生命的視覺形式”[17];作為表達性數字符號的視覺運用，由1949名青年組成的國旗方陣、2019名少先隊員演繹的“同心追夢”、7萬羽和平鴿展翅高飛和7萬只氣球騰空而起的視覺展演，通過“先天地而已存，后天地而已立”[18]的數字呈現，進行中華民族“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的價值演繹;作為色彩表意的象征符號，國旗-黨旗-軍旗紅黃兩色的價值承載、八一勛章-獨立自由勛章-解放勛章視覺觀照的歷史意涵、中華民族標識顏色和集體記憶紅色刻寫，以情感動員圖像框架的視覺呈現，進行“圖騰式”闡釋的儀式化沉浸;作為身體規訓的視覺展演，“一國兩制”方陣的光頭劉sir、“眾志成城”方陣的“敬禮娃娃”、“艱苦奮斗”方陣的普通勞動者，以操演重現共同體生活的視覺代碼，勾勒國家發展的共進性、全面性和實效性，映射個人身份串聯起來的民族發展史。

三、沉浸的認同空間：情感動員自我建構與匹配性建構的修辭意蘊

情感動員的自我建構，是民族成員記憶圖式作用和記憶結構共同體演化的心理反應形式，動作普遍協調作用和持續改組的自我調節，即在儀式定位感知、內涵傳播接受和心理體驗的鏈接中，實現記憶圖式客體化和自我評價的情感性建構。情感動員的匹配性建構，是實踐行為意識化與意識觀念實踐化的并軌，進行價值評判、觀念內化和責任外化的選擇性建構。其“價值感知-情感同化-接納重構”的意義闡發、情感集聚和認同凝結，構成了民族成員個體心理集義、明義、知義、識義的匹配性涵化。國慶70周年群眾游行自我建構與匹配性建構相統一的修辭意蘊，指向傳播導引認同的內生邏輯、外衍關系和影響模式。在三個情境式行進中，“少男少女撥響車鈴穿梭而過”的“青春之歌”、“中國功夫文化底蘊演繹”的“東方雄獅”、“紅旗翻飛-鼓點擊打伴隨下”的“同心追夢”，有機鏈接共同體意識認知元素和新中國發展的三個節點;強調青春記憶、奮進力量和未來希望情感要素的記憶沉浸，分層聚焦歷史、當下和未來的演進梯級，貫通共同體意識沉浸“承認-認可-贊同”的自我審視、現實規制和匹配性思考的心理化建構。從“青春之歌”自我建構的承認達致，經“東方雄獅”現實性建構帶動的認可，獲得“同心追夢”匹配性建構的贊同，鏈接共同體意識沉浸的初始性激發層次、中繼性規范層次和歸屬性提升層次。

投射情感動員的自我建構與匹配性建構，指涉儀式沉浸的心流與化境、“在此處”的情感體驗、啟發性認知向系統性認知的過渡。文化意象向價值信仰轉換在沉浸空間的系統生成，以“意義認知-動態平衡-雙向反饋”的空間表征，將認同活動的空間實踐置于價值“承載的點”、觀念“輻射的面”、儀式“傳播的場”所演繹的空間結構里。其中，情感動員“意義認知”的認同空間沉浸，貫通認知、情緒、態度等主構要素，統攝儀式語境中主客體表征、關系網絡和時空定位，生發符號化感知、意義化解釋和聯動性互構演繹的心理化過程;“動態平衡”的認同空間沉浸，銜接認知、評價、心理體驗的建構方式，連接“符號聚合體”內蘊的“象征符號”、“象征意義”和“象征方式”，產生事件、人物、氛圍交融的代入感，詮釋在場性體驗情感共鳴的心理化機制;“雙向反饋”的認同空間沉浸，鏈接意義認知和動態平衡的結構性作用，凸顯認知沉浸、評價析取和情感卷入狀態，形塑認同空間沉浸的位置確立、距離度量和方向指謂，闡發記憶儀式沉浸化的層次節點、發展向度的集聚規模和認同態勢。群眾游行認同空間律動的修辭意蘊，對“各種形式的社會行為不斷地經由時空兩個向度再生產出來，我們只是在這個意義上，才說社會系統存在著結構性特征”[19]40進行了儀式化注解，進而在動態平衡中系統推進了“觀念的聯結”。

實踐中，情感動員自我建構與匹配性建構的認同沉浸，是通過情感空間、利益空間、價值空間的動態鏈接和層次演進實現的。就群眾游行情感動員的修辭意蘊而言，象征符號記憶系統“情感認同”的沉浸，始步于“情感空間”的符號喚醒。記憶儀式的“符號”，包括承載共同體意識的象征符號、信號符號、語言符號和科學符號，它以原生性和根基性所闡釋的情感性，作用于記憶符號象征意蘊傳播的內容解碼。記憶儀式符號喚醒在“情感空間”的生成，具有生動性、意向性和象征性的特征，側重于共同體成員的根基性和同一性。記憶儀式符號喚醒的認同沉浸，借助自發性情感的關系進行外部刺激，著力于符號的形象性能指，觸發民族成員重溫往事的情感認知和情緒體驗，以形式和意義的表征連接隱喻與關系的構成，為共同體意識的情感認同再現曾經的歷史和共同的經歷。在此之上，符號記憶所喚醒的“情感空間”沉浸，以共同話語的情景交融關注共同體認同沉浸的情感性規定。群眾游行歷代領導人畫像與思想標語視覺化的符號喚醒，具有象征意義的互文語境得以形塑，黨和國家發展的民族記憶、個人特定時代的歷史記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成果在情感空間的呈現，更是賦圖像于事實價值傳播的敘事體現。另外一個情感空間的“新聞聚像”是86歲的老兵關茂林右手敬禮，左手擦拭淚水的認同喚醒，和平年代閱兵再現作為民族英雄的老兵形象，個人真情流露與群體情感交融在情感空間的演繹，銜接歷史與現實交融的“決定性瞬間”。

情節定位記憶系統“利益認同”的沉浸，中繼于“利益空間”的內容闡釋。記憶儀式的“情節”，它以競爭性和工具性所詮釋的利益性，作用于記憶情節內容敘事時空建構的集體回憶。記憶儀式情節定位在“利益空間”的生發，具有指向性、豐富性和完整性的特質，側重于資源競爭與分配的群體取向，凸顯群體利益工具性詮釋的共享性。記憶儀式情節定位的認同沉浸，借助內容敘事的情節意指，推進由情感體驗走向目標牽引的認同轉向，為利益認同的達致奠基共享往事的情感基礎。在此之上，情節記憶所定位的“利益空間”沉浸，以身份歸屬的利益性旨趣集聚“每一既定社會的經濟關系首先表現為利益”[20]209的情感能量。群眾游行“民族團結”方陣，石榴瓶在彩車上沿中軸緩慢旋轉，以石榴千籽如一的感性圖式、各民族服裝美美與共的相似指代、貫通“石榴紅”與“中國紅”的物象表達，定位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歷史發展情節、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演繹過程、56個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心理認同意識，觸發“同心同德-守望相助-命運交融”的“感覺極”;“美好生活”方陣，身著工作服的環衛工人、快遞小哥、醫生護士等行進中的時代意象，不同工作崗位勞動群體生活的圖像敘事，定位追求美好生活的勞動場景、共同建設中華民族的利益指向;“綠水青山”方陣，綠色色彩隱喻、青山、白瓊、飛鳥自然意象，統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文明建設要義。

價值內化記憶系統“理性認同”的沉浸，歸屬于“價值空間”的理性闡發。記憶儀式的“價值”，以自由和自為生成的自覺性，作用于價值共識與理性研判的集體建構。記憶儀式價值內化在“理性空間”的升華，具有客觀性、主體性和相對性的特性，側重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心理認同所指，聚焦需要與滿足的群體推崇與共同體意識價值內核的交匯。記憶儀式價值內化的認同沉浸，借助“處境性概念囊括了從某個立足點出發所能看到的一切”[21]388，進行“‘自由是‘精神的唯一的真理”[22]17的詮釋，奠定情感動員自為與自覺的基質。在此之上，價值記憶所內化的“理性空間”沉浸，助益理性認識對自由意志的抉擇，通過集體敘事與價值定位的互聯，提供唯一無二的歧義性消解，生發血脈相承共通與理性自覺共融的情感歸屬。群眾游行時空情境創設，“閾限空間”的空間意指，“國家時刻”的時間規約，“光耀中華”、“矢志不渝”、“滾滾熱血”等述情話語，強化價值空間修辭意蘊的比喻、排比、轉義;微博、微信、抖音等社交平臺的“沉浸媒介”，以自由表達和融合創新的網絡話語、流動視覺符碼的多重意象、接力傳唱紅歌的多模態“情緒感染”，引導集體推崇內化個體意志的心理歷程，鏈接“理性空間”物象表意和身體展演的概念性闡發，進行理性自覺與實踐外化“持續性自反思維”的認同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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