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量背景下的鄉村策略性觸媒設計研究

文/內蒙古工業大學建筑學院 內蒙古綠色建筑工程技術研究中心 宗振振 李冰峰

中國人民解放軍93204部隊 陳 欣

1 研究背景

1.1 問題的提出

在我國快速城鎮化背景下，越來越多的城市發展受到限制，“存量”一詞頻繁地被人們提起。在較長一段時間里，我國的鄉村也慢慢進入存量發展。城市的擴張主要是因鄉村居民向城市遷移，加劇了鄉村空心化。同時，鄉村建設無秩序、無規劃的問題突出，鄉村建設過程中照搬城市規劃的做法對鄉村造成的不利影響逐漸顯露，鑒于上述鄉村建設過程中的問題，鄉村實踐者們可對其進行策略性觸媒設計——基于程序的、非單一的、靈活的、連續的設計策略。策略性觸媒設計可在去存量、優化鄉村空間結構的同時，為鄉村建設提供可持續發展道路。

1.2 關鍵詞釋義

1.2.1 存量

鄉村存量建筑及建設用地出現的原因多樣，包括經濟層面、文化層面、管理制度層面等。具體原因包括：①村民進城務工引起人員外流；②建新不拆舊，新建房屋向村落外圍延展；③攀比心理、缺乏投資理念等引起的非必要性建設[1]。雖鄉村人員逐年遞減，但建筑和建設用地存量卻與之相反，導致鄉村閑置建筑、閑置宅基地逐漸增加。

1.2.2 鄉村觸媒

觸媒作為1種設計方法被引入建筑學界始于19世紀80年代的美國，主要用于解決城市發展過程中面臨的中心地帶衰微問題，經多年研究與實踐，已成為成熟的城市更新理論。目前我國鄉村建設業日新月異但鄉村因自身獨特的生長秩序和規則，無法照搬城市規劃理論，鄉村實踐者將城市觸媒概念引入到鄉村建設，即“鄉村觸媒”。強調鄉村觸媒的目的不是為所有村莊設定有效、常規或最終的形式，而是描述村莊的健康發展所必需的激活特征[2]。

1.2.3 策略性設計

韋恩·奧圖與唐·洛干在《美國都市建筑——城市設計的觸媒》中談到，關于觸媒的特點之一——觸媒設計是策略性的。變化和刺激并非來自簡單的干預措施，而是通過仔細策劃影響未來的發展[3]。此外，并非所有的觸媒效應都是積極的，故在利用觸媒時也應具備策略性思維。觸媒是基于公式與程序的，而程序絕不僅僅提供一種可達成目標的方法，即程序富有彈性，但同時又有著緊密的邏輯關系——每個階段決定下個階段。

2 存量背景下的鄉村空間結構剖析

從不同的角度對鄉村空間結構進行剖析，針對其過程中的問題提出解決措施，既可防止鄉村存量建筑和存量建設用地進一步增加，又可提升鄉村空間質量，對鄉村空間結構進行優化。此外，該舉措也是為鄉村觸媒的選擇及之后的一系列潛在事件作準備。

2.1 從存量的角度看空間結構

有研究顯示我國目前農村閑置宅基地占宅基地總量約15%[4]，農村閑置宅基地是因各種原因無法發揮其應有效能的宅基地，包括長期無人居住的閑置和宅基地面積超出標準的閑置[5]，其中包含大量閑置建筑物。但村落邊緣依然向外延伸，鄉村人口涌向城市，導致鄉村存量建筑、存量宅基地增加。

村落呈“內空外延”狀態。我國大部分村落整體肌理雖保持著較完整的狀態，但內部已空心化。受傳統文化、經濟發展、管理制度等方面制約，且因鄉村建造自宅的經濟性，村民往往選擇在新地塊另建房屋，村落內部地塊已被劃分完畢，村落外圍的地塊自然成為村民選擇的對象，導致村落邊緣朝外圍延伸，村落核心地帶逐漸失活，進而空心化，呈“內空外延”狀態。

2.2 從空間結構的角度看存量

激活村落核心地帶，引導活動向中心收縮。因鄉村存量往往處于村落的核心地帶或關鍵節點，觸媒式設計可轉化為重要的利用資源。從空間結構的角度出發再對其進行觸媒式設計，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鄉村建設過程中的潛在優勢，對后期鄉村空間的優化整合起著重要的戰略作用。

2.3 縮減存量，優化結構

面對鄉村目前的存量問題，既要看到其不利面，又要看到其有利面，只有利用好存量，才能對鄉村整體的空間結構產生積極影響，但這需要在建設之初進行精密策劃，提出可行的策略。

策略性觸媒設計可為鄉村縮減存量、優化空間結構提供方法指導。鄉村觸媒是化學反應的過程，1個良好的觸媒效應既可對舊事物起到活化作用，又可帶動周邊事物共同對鄉村結構進行持續漸進式改革。

3 鄉村策略性觸媒設計

鄉村資源與人口相對匱乏，單一觸媒很難對村落產生長久的刺激作用。若要使觸媒能夠對村落產生長效作用，在村落建設之初，策劃者須對鄉村進行全面了解并分析其生長秩序和規則，繼而提出適應該村落發展的具有彈性的、連續的、基于策劃的觸媒設計策略。

3.1 堅持策劃先行

策劃不同于規劃，規劃是終結的狀況，不具備彈性，與鄉村的發展不適應，鄉村發展需根據環境變化而適應調整，其具有獨特的歷史和文化發展歷程。堅持策劃先行是因策略與觸媒設計的關鍵是對未來具有全方位視角，而策劃的特點剛好與之契合。

以福建省建寧縣溪源鄉上坪村的再生計劃為例，上坪村整體風貌保持完整，環境優美，“群山環抱，玉帶環繞”，與我國大多鄉村一樣面臨著相同的問題，如空心村、活力不足、產業單一等。2016年，建寧縣委邀請三文建筑團隊對上坪村開展復興計劃并提出整體思路：①產業方面 再生計劃著力于解決上坪村現狀與未來產業之間的矛盾；②村落空間結構方面 選取村落中3處關鍵節點，對節點內的9處閑置建筑進行面貌整改及功能置換，以點帶面地影響周邊甚至整個村落[6]。

策劃既是找出事物的因果關系，權衡將來可采取的方式，作為當前決策的基礎，又是面向未來的且兼具技術性和策略性的工作環節[7]。鄉村策劃與建筑策劃不同，鄉村發展具有其特殊的時代和文化特征，不同于城市社會、經濟結構，在鄉村建設之初，策劃比規劃或設計更加重要，只有了解村落發展的歷史、經濟、文脈等特點，才能為后續行動提供1套理論方法，用以指導村莊的健康發展。但有時策劃并非完全正確，在實施過程中可能會與前期的計劃存在偏差，而策略性設計正是對實施策劃中的問題作出回應。

3.2 尋找影響“因子”

確定并創造可激活周邊元素的觸媒“因子”，為后期的系列開發作準備。在城市里，觸媒可能是商場、博物館、劇院或商業街，眾多觸媒點彼此之間相互刺激，具有協調作用，從而提升區域活力。鄉村可利用的元素較特殊，分為物質和非物質兩大類觸媒載體。相較城市，鄉村可將自然要素作為觸媒因子，這是其優勢所在，自然要素可與村落遙相呼應，形成良好的聯動作用。

上坪村對觸媒因子的選取主要考慮地理位置、經濟價值、社會價值。若要觸媒因子起到刺激作用，在選擇時必須戳到村落的痛處。村落活力不足、產業結構單一、經濟發展滯后、資源利用不當、人居環境較差等，均是村落發展的痛處。

上坪村可供選擇的潛在觸媒元素有人文和自然兩個層面：人文元素包括名人故居、民居、牌坊、廟堂、傳統節日、傳統技藝、民俗、美食等；自然元素包括山脈、河流、毛竹、蓮子等。三文建筑團隊初期選取3個區域內的9處閑置生產設施用房，為其置入新業態，服務村民和游客。3個節點均勻分布于村落的關鍵節點，可對村落形成控制，此階段主要解決村落活力不足和資源利用不當的問題，同時也為后續系列開發打下基礎。

3.3 引導系列開發

策略性觸媒設計的優點之一是具備良好的彈性。在初期策劃案完成時，前面一系列的動作會引發之后的動作，開始的時間和順序并非特定，而是根據時機的成熟與否。確定觸媒因子后，可根據其運行一段時間后的結果進行下階段的開發。

上坪村一期項目完工后，逐漸顯現出相應的問題和需求，村落的自然和人文資源被開發后吸引了部分游客，但因基礎服務設施不夠完善，導致游客住宿和餐飲問題無法得到相應的解決，此外，交通問題上坪村與外界聯系也相對較弱，亟需完善基礎服務設施。

針對以上問題，設計團隊對上坪村的發展計劃進行策略性調整，分別在離村口約800m處和上坪村入口谷倉上方梯田區域建設游客服務中心和小木屋，用以解決游客食宿問題。此外，設計團隊充分發揮上坪村的自然優勢建設登山步道，利用村落景觀這一潛在觸媒要素，游客服務中心和小木屋與村落內部3處節點相互聯系，再以步道這一線性觸媒將其連接，形成以線串點、由點及面的聯動效果，可在相當大的區域里對村落甚至其周邊產生影響。除村落內部建設，2019年溪源鄉建設完成旅游公路——上花線，極大縮減上坪村與外界的距離。

由此可知策略性觸媒設計具有彈性優點——每個階段的事件決定下階段，根據先更新的觸媒效應結果指導后續觸媒策略的調整。

4 結語

建筑師參與鄉村建設不單單進行建筑或空間設計，仍需關注與村落相關的各個方面：與營造相關的包括傳統建筑形制、建筑構造、建筑材料等；營造之外包括傳統文化、公共訴求、土地政策、農村產業等。這已不是簡單的規劃或設計，而是關乎鄉村社會更深層次的策劃。建筑師有意或無意、主動或被動地承擔了鄉村部分經濟、社會和文化的“設計任務”，可稱其為鄉村的“社會設計”[8]。

鄉村策略性觸媒設計不僅依靠新建建筑或舊建筑的更新改造影響鄉村，既從建筑學角度參與鄉村建設，又從社會學角度深層次地參與。涉及到“鄉村社會設計”，無論是“鄉村社會設計”還是“鄉村觸媒設計”均需對鄉村的歷史文化、社會結構、鄰里關系、產業經濟等進行全面了解和分析，在此基礎上對后續建設提出總體的指導意見，根據觸媒反應過程的需要進行具體方案設計，以期對鄉村各方面產生積極影響，最終使鄉村社會完成自我完善和調節，通過重構鄉村社會秩序引導鄉村建設，形成社會秩序控制引導下的可持續發展模式[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