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兒
“冰山”的溫度是多少?他看起來孤傲,但是我知道,“冰山”也有溫度。
奶奶患了甲狀腺癌去了醫院,走進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一張方木桌,對面兩把椅子。他身穿白大褂,又高又壯,一雙小眼睛在那副黑色的眼鏡后面瞇成了一條線。高挺的鼻子仿佛“趾高氣揚”地沖著你,法令紋格外深,嘴角耷拉著,不茍言笑,處處透露出冷漠與不屑。他看了看檢查報告,什么也沒說,皺著眉似乎很厭煩。我們一行人尷尬地站著,想問又不敢問。
很快,到了手術前夕。奶奶心中急得很———畢竟是癌呀,聽著就令人害怕,又遇到這么一位主刀醫生……我們不斷安慰奶奶,這個病很常見,切除了就好了。奶奶固執地和爺爺商量著,從大黑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里面全是百元大鈔,咬了咬牙,快步走出病房。我緊跟了出去,只見奶奶攥著紅包進了他的辦公室,強笑著塞給了他。如冰山般的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又露出一絲微笑:“不用的,不用的……”
奶奶認為醫生不收這紅包就不會給她好好做手術,鐵了心地一個勁兒塞給他,三番五次之后奶奶有些不高興了,嚴肅地說:“你不收,就是不想給我好好做手術,不給我面子……”最終他還是收下了。奶奶就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神情輕松地回到了病房。

幾天后,奶奶的手術結束了。“手術很成功,再多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冰山”走進了病房,依然面無表情,不屑又冷漠。
奶奶躺在病床上,唉聲嘆氣。一萬元哪,這可是奶奶四五個月的退休工資呀。奶奶后悔了:“早該聽你們的話,那個護工說這樣的手術不復雜,每天都有好幾臺。唉,送都送出去了……”
出院那天,他讓奶奶去他領導的辦公室。他從骨子里透出的孤傲早已使我不滿———特別是那雙瞇縫眼。我偷偷跟著奶奶躲在門外,只見那位領導笑瞇瞇地拿出那個紅包。“你們老年人哪,都一個樣,什么事都信不過別人。你的這位主刀醫生在我們這里是技術最好的,就是不太愛說話……”說著,他把紅包還給了奶奶,“你安心就好,回去好好休養。”
奶奶趕緊接過紅包笑瞇瞇地連聲道謝。站在一旁的他還是面無表情地扶了扶眼鏡走了。
出于好奇,我找到了墻上貼著的醫生簡介。還是那張冷漠的臉,在眾多笑臉中顯得格格不入。最后一句話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成功之前我永遠不會輕易放松,因為危險總在松懈的時候來臨。
抬起頭,再看看那張冰冷的臉,我終于知道,原來“冰山”也有溫度。
教師點評
冰山?有溫度?這極具反差的標題一下子就能吸引住讀者的目光。細讀下來,原來“冰山”指的是一位不茍言笑的醫生,“溫度”則是他嚴謹從醫、體諒患者的醫者仁心。兩則比喻貼切恰當,令人贊嘆。
(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