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山理論”引領海南自由貿易港高質量發展

張海東，尹 峰，王俊峰，孫繼華

(1.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科技信息研究所，海南 海口571101；2.海南省社科院，海南 海口571101)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是中共中央著眼于國際國內發展大局做出的重大決策，是新時代中央賦予海南的重大戰略使命。2020年海南省地區生產總值5532.39億元，占全國的0.5%，三次產業結構為20.3∶20.7∶59.0。在海南生態環境脆弱和經濟實力比較落后的實際基礎上，要完成中央賦予海南的重大使命，我們要深刻領會習總書記的“兩山理論”，貫徹新發展理念，以“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引領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推動高質量發展，支持經濟全球化，以實際行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1 “兩山理論”的浙江經驗

1.1 “兩山理論”的本質

生產力是一切社會發展的最終決定力量，“兩山理論”是對生產力理論的重大發展[1]。中國經過四十多年的改革開放，“高碳排、高污染、高增長”的模式已經不可持續，需要轉變發展模式。“兩山理論”蘊含的歷史邏輯是人類文明嬗變發展的必然要求，中國共產黨致力于將馬列主義中國化以指導中國的實踐，新中國成立之初，改革生產力解決了溫飽的迫切問題，改革開放解放生產力使發展成為第一要務。進入新時代，人民群眾的物質文化需求得到基本滿足之后，發展生產力才能實現人民對高品質生活的追求。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蘊含生態與經濟的融合發展，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生態與經濟有機統一的精準概括[2]：以馬克思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論述為理論基礎，以提高人民生活質量為根本出發點，是對原有發展觀、價值觀和財富觀的全新認識，是對傳統發展方式、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的根本變革，是發展理念和執政理念的深刻轉變。

“綠水青山”指良好的生態環境、良性發展的生態系統，“金山銀山”指人類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經濟實力。要經濟還是要環境，要增長還是要生態，要物質還是要家園，森林減少、土地退化、溫室效應、空中“酸雨”、水資源枯竭等表明，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兩山理論”是當代中國發展方式綠色化轉型的本質體現，與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渾為一體，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內容，是我國新時代發展的根本遵循。

1.2 “兩山理論”的浙江經驗

1.2.1 立足綠水青山始終堅持綠色發展。浙江在踐行“兩山理論”的實踐中不僅充分認識到綠水青山的生產力作用，使綠水青山的生產力效應逐步放大[3]，而且辯證地處理好綠水青山和金山銀山的關系，把人類對自然界的征伐和開發保持在合理的限度內。利用當地資源稟賦發展特色產業，安吉樣板、浦江樣板、桐廬樣板、海島樣板和仙居樣板等各具特色，當地群眾獲得良好的經濟收入，取得良好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1.2.2 踐行“兩山理論”堅持協調發展。資源短缺是制約浙江經濟發展的主要因素之一，在踐行“兩山理論”的實踐中，浙江堅持整體協調發展。一方面，通過調整產業結構，加快傳統產業技術改造，破解資源環境制約，使工業向中高端發展，打開國外高端市場，提高產品的品牌競爭力和品牌附加值；另一方面，著力改變農業粗放型種植模式，強調農產品種植與市場對接，農業生產逐漸走向高效和綠色；同時，促進農旅等產業融合發展，堅持發展和保護協調、一二產業和城鄉協調發展。

1.2.3 浙江踐行“兩山理論”堅持開放發展。浙江在踐行“兩山理論”的實踐中對自然生態持開放態度，認識人類與自然的共生共存關系，針對經濟發達縣市區面臨的各類環境污染，地方政府不斷從政策、資金和技術方面加大對治理污染的支持力度。同時，以開放的心態積極主動與國際市場對接，利用已有資本積累吸引國際人才和技術開發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降低產品的能耗，提高產品的競爭力。仙居樣板等就是秉持這種開放態度，在保護當地美麗自然景觀的前提下，將人文古鎮資源、農業觀光、農家樂等相融合，發展全域旅游，自然和經濟效益良好。

2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

2.1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定位

2.1.1 戰略定位。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指導意見》明確，海南要適應經濟全球化的新形勢和我國擴大開放的新要求，緊緊圍繞建設全面深化改革開放試驗區、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和國家重大戰略服務保障區，實行更加積極主動的開放戰略，加快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4]。堅持全省一盤棋、全島同城化理念，打造最高水平的開放平臺，打造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重要對外開放門戶，打造面向全球的國際服務貿易中心，使海南自由貿易港成為引領我國新時代對外開放的鮮明旗幟和重要開放門戶。

2.1.2 產業定位。海南處在太平洋和印度洋的交匯點，占據重要位置，不僅是中國與東盟的地理中心，還是南海大開發的核心區域，隨著國家“一帶一路”倡議推進，海南的地理位置愈發重要。海南的產業取向要發揮區位優勢，以發展旅游業、現代服務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為主導，大力發展熱帶特色高效農業，加快發展新型工業和高新技術產業，做大做強以旅游業為龍頭的現代服務業。按照《海南省總體規劃（2015~2030）綱要》，重點發展油氣、生物醫藥、信息與軟件服務和南繁育種、深海科技、航天科技等十二類產業，延長油氣產業鏈，推動生物醫藥產業迭代更新，大力培育信息與軟件服務產業市場主體，加快崖州灣科技城和文昌國際航天城建設。

2.2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的路徑選擇

海南島作為島嶼，生態系統和環境資源敏感脆弱，必須以“兩山理論”引領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立足海南碧水藍天、林田湖草的實際，在高質量工業化和農業產業化的進程中將綠水青山變成生態要素和生產要素[5]，在嚴格保護和高效開發利用林田湖草的同時，持久地保護好海風椰韻。

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既是中央對海南提出的明確要求，也是海南在新發展階段的必然選擇。一方面，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符合經濟全球化大趨勢，符合我國深化開放轉型的大趨勢；另一方面，海南島作為一個獨立的地理單元，經濟總量小，加快服務貿易創新發展，風險可控、影響較小，海南有基礎、有條件、有潛力在以服務貿易為重點的開放轉型方面走在前列。同時，海南自貿港雖然“不以轉口貿易和加工制造為重點”，但必要的發展是必須的。新加坡和中國臺灣的制造業占比都接近40%，同時脫實就虛的產業取向也已經證實不可取，海南關鍵要選擇高附加值的先進制造業、高利潤空間的高新技術產業，為服務貿易奠定基礎。

3 “兩山理論”引領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

習近平總書記定位青山綠水、碧海藍天是海南最強的優勢和最大的本錢，要留住“飛泉瀉萬仞，舞鶴雙低昂”的風景[6]，將海南自由貿易港打造成為引領我國新時代對外開放的鮮明旗幟和重要開放門戶，一定不要走老路。

3.1 綠水青山就是生產力

綠水青山是自然生產力，人類的發展與自然不可分割。從1999年通過《關于建設海南生態省的決定》，到國家批準海南為全國生態示范省、“建設全國生態文明示范區”，海南省高度重視生態環境的重要作用。2013年4月，習近平總書記視察海南時指出，海南要為全國生態文明建設當個表率，為子孫后代留下可持續發展的“綠色銀行。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開放的指導意見》中，加快生態文明體制改革被單獨提出，海南的青山綠水、碧海藍天是一筆既買不來也借不到的寶貴財富，必須堅持綠水青山就是生產力，形成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新格局。

海南自貿港建設不是要海南守著好山好水割裂和發展的關系，而是在建設進程中，將碧水藍天、椰樹海韻等生態要素變成生產要素，切實踐行“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戰略定位和“綠色發展示范區”的責任擔當。“魚逐水草而居，鳥擇良木而棲”，海南截止2021年9月吸引各類人才30.2萬人，爭取到2025年實現“百萬人才進海南”。如果人們都到海南投資、發展、工作、生活、旅游，海南的碧水藍天就是生產力，也是自然財富、社會財富、經濟財富”。

3.2 打通“兩山”轉化的通徑

3.2.1 發展熱帶現代特色高效農業。海南具有發展熱帶農業的資源優勢。“十三五”以來，海南省以省部共建全國生態循環農業示范省為契機，調結構、轉方式、創品牌、促增收，以生態循環農業作為轉變海南農業發展方式的重要方向，建立起農業生態循環體系。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品牌引領、產業升級的思路，立足海南熱帶特色農業資源優勢，促進農業生產向標準化、產業化、品牌化轉變。熱帶科研院所發揮品種資源、科技成果、科技人才等優勢，以新品種、新技術、新模式持續為海南熱帶現代高效農業發展提供強有力的科技支撐。熱帶作物種植集成技術、立體生態種養模式及橡膠園全周期間作模式等等推動農業增效、農民增收、農村增美，讓熱帶農業找到了一條生產、生態共贏之路。

3.2.2 發展高附加值加工制造業。《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提出了一系列推動海南自貿港建設對標國際標準的稅收政策，“一負三正”零關稅清單和西部陸海新通道航運樞紐、開放航權、航空區域門戶樞紐、免稅航油等政策對加工制造成本、貨物運輸自由便利、物流成本等形成巨大優勢。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還是要發展工業。中國商業經濟學會副會長兼自由貿易港研究院院長宋向清說：“堅持走制造業強瓊之路是必然選擇，無制造，無強瓊”。海南自貿港要選擇高替代性、高附加值、技術含量高而產量小的先進制造業，提升熱帶特色農產品加工的科技含量，形成高新技術產業集群和鏈條。

3.2.3 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近年來全球貨物貿易受貿易保護主義拖累增速下滑，而服務貿易逆勢增長成為跨境貿易增長新動力，消費在發展中的作用越來越突出。“現代服務業是產業發展的趨勢，符合海南發展實際”，海南的地理區位優勢，隨著國家“一帶一路”倡議實施，形成海南島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的巨大優勢。旅游運營中技術不是國際消費中心建設的主導因素，而優良的生態環境對其有關鍵作用；海南的國際旅游消費中心涉及內生需求和外生需求，必然會全面拉動海南的發展，一是產品拉動，二是產業拉動，三是區域拉動。全島合理規劃形成日用消費品免稅、離境退稅、離島免稅三類免稅購物共存格局，打造經營主體多元、消費層級豐富、消費種類廣泛、關聯產業集聚和環境誘人的國際旅游消費中心。

3.2.4 金山銀山補償綠水青山。良好生態本身蘊含著無窮的經濟價值，能夠源源不斷創造綜合效益，實現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就生態環境的整體而言，只有一部分地方能直接轉變成金山銀山，大部分地方是作為生態屏障，釋放生態紅利，為其他地方造就金山銀山作出間接的生態貢獻。海南島18個市縣，并不要求每片山水湖田林草都一樣出金產銀，而應由分享生態紅利而出金產銀的地方繳納稅金，經政府轉移支付，對提供生態產品的地方給予補償。海南省已經取消中部生態核心保護區的GDP考核，探索海南自由貿易港的生態補償辦法，實現市縣生態轉移支付。除財政補償外，還應嘗試林業碳匯交易，成立碳匯基金，建成公益性碳匯林，共同守護海南的綠水青山，海口五源河濕地公益保護地項目是海南首個以濕地資源計算碳匯量項目，在這方面做出了嘗試。

3.3 按照功能區定位推動發展

2018年5月13 日，海南省委通過《中共海南省委關于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精神和的決定》，落實全省一盤棋理念，按照東、西、南、北、中五大行政區域進行整合，形成“南北兩極帶動、東西兩翼加快發展、中部山區生態保育”的全省總體空間格局，結合各自經濟社會、人口地理、資源稟賦、歷史人文、民族區域自治等因素，側重不同的產業發展方向和發展定位。

海南2014年取消中部生態核心保護區4個市縣的GDP考核，2018年取消了12個市縣GDP、工業、固定資產投資的考核，同時把生態環境保護立為負面扣分和一票否決事項[7]。建立總面積4400平方公里的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以國家公園體制試點為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重要抓手，加強熱帶雨林的整體保護，充分利用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制度優勢，保護熱帶雨林生態系統的原真性和完整性，按功能區位推動發展，2020年海南12個市縣共37個村莊被評為國家森林鄉村。

4 “兩山理論”與海南建設的困境與對策分析

4.1 金山銀山對綠水青山的威脅長期存在

海南在此前的發展過程中存在一些市縣熱衷于搞“短平快”的項目，違法填海毀林，鼓了錢袋、毀了生態的問題。在海南自貿港建設的進程中，金山銀山對綠水青山的威脅將長期存在，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不相協調、環境治理與環境承載力有限和生態意識與生態行為脫節的問題將在一定時期存在。

海南自貿港建設進程中變革自然所引起的后果將是多元的，后面出現的結果既可能強化前面的結果，也可能抵消前面的結果。按照海南省政府2018年印發的《海南省人口發展規劃(2030年)》，預計2030年將達1248萬左右人口；中改院院長遲福林估計屆時海南會達到1500萬人口。另一方面，2016年海南島接待游客總數超過6000萬人次，2019年海南省旅游總收入1057.8億元，接待游客總人數8311.2萬人，隨著海南自貿港建設，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影響擴大，常住人口和旅游人流洶涌而來將對海南的綠水青山的承載力構成壓力。

海南自由貿易港以服務貿易為主導，需要強大的腹地作為依托，既面向國際市場，又服務于國內14億多人的內需大市場，“一線放開、二線管住”必將物暢其流，貨物在海南自由貿易港內不僅不設存儲期限，還可以自由選擇存放地點，3.39萬平方公里的海南島都可以成為“保稅倉庫”，這將不僅僅帶來存儲成本大大降低、給海南跨境電商發展帶來巨大利好，帶動整個海南經濟的騰飛，還將帶來售后維修、倉貯加工、工業制造、道路運輸等，也將對綠水青山產生威脅。

4.2 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就是人民福祉

4.2.1 堅持生態文明發展觀。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之一就是對高質量生態環境的需求，而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人類活動的根本前提，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自由貿易港是當今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海南要以融合、共享、可持續的生態文明發展觀為引領，堅定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以制度集成創新讓廣大企業家和投資者在海南這片樂土上有事做、有錢賺。建設海南自貿港要時刻對綠水青山懷有敬畏之心，長存金山銀山對綠水青山侵蝕的警惕之心，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把海南的環境優勢轉化為熱帶特色生態農業、生態工業、生態旅游等生態經濟的優勢，那么藍天碧水海風椰韻也就變成了金山銀山。

4.2.2 環境利用與經濟發展相協調。海南自貿港建設中環境利用和經濟活動要協調發展，以改善生態環境質量為核心，推動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和生態環境質量持續優良。2019年海南環境空氣質量優良天數比例為97.5%，PM2.5年均濃度為16 μg/m3；地表水和近岸海域水質總體為優，飲用水源水質穩定達標，地下水環境狀況總體良好；土壤環境質量總體良好，輻射環境質量保持穩定，生態環境狀況等級為優。優良的生態環境適宜服務經濟時代，服務貿易已經成為全球自由貿易港轉型的基本方向，2018年海南服務貿易占對外貿易比重達18.1%，比全國平均水平高3.4個百分點，海南有條件在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方面形成獨特優勢。海南自貿港的經濟活動要適應服務貿易快速發展的大趨勢，立足海南良好的生態環境，經濟活動以不損害海南碧水藍天為標準，海南要盡快在旅游、醫療、教育、文化等領域實現突破。

4.2.3 環境治理與環境承載齊用力。環境污染治理和環境承載力與經濟發展程度相適應，要與海南自貿港的機制體制、政策法規相匹配。按照全省一個大城市理念統籌規劃，推進農村飲水安全鞏固任務，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加快推進天然氣下鄉“氣代柴薪”試點項目，推進秸稈綜合利用向規模化、產業化、集約化方向發展，從根本上破解秸稈焚燒難題，2020年實現秸稈全面禁燒目標。通過提升科技水平加大環境對農產品深加工的承載力。海南檳榔產量占全國總產量的95%，全面提升檳榔烘干加工技術水平，使萬寧等多個市縣每年8~12月村村點火冒煙烘烤加工的現象成為歷史。環境保護不僅包括環境污染治理，還包括經濟活動對自然環境的利用也要保持在環境承載力范圍內，要從低中端向中高端升級，從產業鏈向價值鏈轉移，從制造業向服務業轉移，推農業工業化以及農業產業服務化。

4.2.4 生態意識與生態行為相統一。意識決定行為，行為決定結果。海南居民和政府都意識到應該保護生態環境，海南省改“限塑”為“禁塑”，積極推進可降解塑料袋的應用，到2030年將不再銷售燃油汽車，制定了生活垃圾管理條例，居民不良行為將納入社會信用懲戒等等。一系列舉措從政策上體現了海南推進生態文明建設決心。黨政軍民學不同主體也都明確應該保護環境，參與到生態文明建設中去，但是各類主體在行為上卻存在不注重保護生態環境甚至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比如在生態紅線內進行海水養殖、自然保護區內運營酒店、向城市水體排污，違法違規圍海填海，在海岸帶布局大量地產及高耗水項目，沒有將生態文明意識轉化為思想自覺和行動自覺。在海南自貿港建設進程中，全社會的生態意識轉化為生態行為的路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