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來說說“凡爾賽文學”

申暢書

盤點2020年度網絡熱詞，“凡爾賽文學”當屬其中之一。該現象不僅引發了一場網絡狂歡，也引起有識之士爭相解構與評說。其效應深深影響了網絡語境，進而影響了不少網民的消費觀、價值觀，對我們青少年的沖擊尤甚。

何謂“凡爾賽文學”（以下簡稱“凡學”）？“凡爾賽”源于一部講述18世紀法國凡爾賽宮貴族奢侈生活的日本漫畫《凡爾賽玫瑰》。現特指在社交媒體或日常交流中通過反向描述，先抑后揚、明貶暗褒、自問自答及用第三人稱口吻，在不經意間炫耀自己優越感的一種語言形式。通俗地說就是“凡”是能體現個人優越感的都拿出來“曬”。此類無腦炫富早已有之，郭美美之流也已自食其果，何以會再度成為熱詞？我認為有其深刻的社會環境、文化與心理基礎。

“凡學”是我國中產階層擴大下的“內卷”產物。隨著經濟發展和中產階層的擴大，大眾生活水平和消費能力不斷提升并接近。譬如，你咬緊牙關購買的奢侈品，他人省吃儉用也能到手；你在“社畜”生活中忙里偷閑去了愛琴海，卻發現同事去了普羅旺斯……在古人“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的虛榮心驅使下，“凡人”們為緩解“內卷”下的焦慮和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極欲在微信、微博等自媒體平臺炫耀自己的物質和精神優越感。只是如今“凡人”們已不再像從前的“炫富摔”那樣簡單地秀，而是秀得更“高級”。

社交網絡的便利性催生“凡學”大行其道。當今社交網絡環境淡化了網民的地域邊界，千萬網民生活在同一網絡社區中，溝通更為即時和高效，同時也成了部分網友攀比心理和焦慮情緒的培養皿。尤其是移動互聯網的高度發展，網民只需刷刷屏便能與身邊的人比財富、比地位，更不難窺見貴族們的衣香鬢影和名媛們的恣意揮霍。“凡人”們也極易驚覺自己與名流在物質財富和社會地位上的懸殊差距。于是，在攀比和焦慮心理作祟下，他們試圖以物質化的符號對所謂上流貴族生活進行拙劣模仿，將自己得到錢財等付出的艱辛裝飾得毫不費力，這種偽裝和假象又會給缺乏思辨能力、愛慕虛榮的受眾帶來更深的失落和焦慮感。

欲炫又恐非議的矛盾心理是“凡學”備受青睞的又一重要原因。在物質相對匱乏的年代，有的人手握大哥大就能傲視群雄，如今即使你拿著最新款的華為手機，也不知別人的有無鑲鉆，是不是定制的。他們難再自信所炫的必是最好的，且意識到倘若高調炫富，非但不能顯得高人一等，甚至還會被打上“低級”的標簽。因此“凡人”們只好以不經意的“凡語”形式來規避可能的尷尬，遮掩炫富意圖。

那么，“凡爾賽”式炫富對青少年的思想行為究竟有何影響呢？

導致對人生價值觀的錯誤認識。“凡學”用調雖低，但其最終目的是炫出種種物質財富和精神層面的優越感，這在很大程度上會誤導三觀尚未成熟的青少年狹隘地將人生價值等同于個人擁有物質財富的多寡、社會地位的高低，忽視在青春年華里應該沉心靜氣學知識，煉意志，提高能力和內在修養，蓄勢創造更美好的人生。

導致形成不健康的心理品質。“凡人”們以低調之名行高調曬優越之實，其實還是虛榮浮躁、渴望認同等不健康心理在作祟。青少年的心智正處于真偽辨別能力尚弱的發展階段，若任由“凡學”傳播，無疑會催生一批幻想一舉成名、一夜暴富的空心人，甚至會誘導青少年為達目的而弄虛作假、不擇手段。如被網友戲稱為“凡爾賽女王”的某博主，被發現其曬出的奢侈品牌鞋履圖片是盜用了代購的。

導致行為方式的扭曲。“凡人”們以看似不經意渲染生活優渥與從容的行為，極易誤導青少年不用通過腳踏實地的奮斗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和成長，在最該奮斗的年華沉溺于虛幻世界里“炫耀”帶來的存在感和滿足感。如某男孩賣腎換蘋果手機的荒誕行為便為實證。

當然，對“凡學”的流行與影響，應辯證分析理性看待。該熱詞爆火后，網友們從一開始的反感群嘲快速轉向成玩梗與自我解構。這是對“凡學”式虛偽的趣味性抗議與化解，也是對更真誠、坦然的網絡環境乃至人生態度的期盼與呼喚。

最后，希望我們青少年能辯證和冷靜地看待各種網絡現象、熱詞和層出不窮的網梗，腳踏實地地將每一天過得真實、誠實和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