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循藝研究：藝術即學術

倪周丁 吳永強 陸小路

摘要：文章對循藝研究的定義、方法論、目的與相關的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和手段進行分析和闡釋，以改變相關文獻匱乏的現狀。主要是對國外的一些案例進行分析，以說明每個主題的相關內容。文章解釋目前循藝研究的兩個主要方式，闡釋循藝研究的目的可分為社會問題調查、研究數據解釋和研究結果呈現，從而分析藝術創(chuàng)作的相關具體案例與主題，并進一步說明循藝研究的過程和內容。

關鍵詞：循藝研究;藝術創(chuàng)作;社會學

中圖分類號：J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20-0223-04

0??? 前言

目前，國內闡釋循藝研究的相關文獻很少。然而近年來，在國外教育與行動研究領域，以藝術為基礎的研究已被公認為一種有用的教育方法[1]。因為在直覺層面和概念層面，藝術過程作為教學工具是很有效的。通常意義上，循藝研究可以被定義為對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所有支持藝術制作和連接的活動，包括個人藝術家將想法轉化為藝術作品，協(xié)作創(chuàng)意項目、公共藝術等）的系統(tǒng)運用，從而成為研究人員理解和檢驗經驗、數據的主要方式[1]。

因為人類是復雜的，我們可以通過感官以及收到的口頭編碼信息（例如語言）了解這個世界，也可以通過身體語言交流，所以我們通常會用知識以外的方式理解世界[2]。另外，藝術能激發(fā)制作者和受眾的多維反應，它屬于全人類。因此，循藝研究可以引出、處理和分享傳統(tǒng)的實地調查法無法輕易獲得的感知和經驗[2]。正因如此，循藝研究也意味著在各種藝術形式中使用個人表達作為主要的調查方式.。這些研究可能伴隨或包括其他人的藝術表現，但其獨特之處在于研究者的藝術創(chuàng)作。

藝術在社會中非常重要，因為它是賦予人們心靈力量的重要因素。在一場攝影藝術活動中，當攝影師呈現飽受戰(zhàn)爭蹂躪地區(qū)的照片時，人們的心弦會發(fā)生震動，進而注意到這些地區(qū)和對這些地區(qū)的人產生同情。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創(chuàng)作出的藝術作品幾乎能取悅絕大多數人，藝術因此具有改變社會的作用。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是街頭藝術。當著名的意大利街頭藝術家布魯在克羅伊茲堡創(chuàng)作壁畫時，引發(fā)了許多不同的、強烈的反應，這是根植于東西柏林之間的差異[4]。同樣，藝術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它會潛在地影響我們的文化、政治、經濟。當我們看到一件偉大的藝術品時，會感到它深深觸及了自己的內心，給予我們勇于面對現實生活、改變自己的力量。

總的來說，循藝研究不只是研究藝術的研究，也可以是藝術研究的藝術。因此，讓它被國內學術界更多人認識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1??? 循藝研究方法論：兩種方式及其應用

循藝研究旨在創(chuàng)造一種表達形式，使個人能夠在他人生活和研究情境中獲得移情參與[5]。移情一詞來源于精神分析學說。移情參與是指一個人對他人產生的或者投射的一種對過去生活的強烈情感[6]。因此，循藝研究與行動研究的方法有著密切聯(lián)系。

行動研究一詞是20世紀40年代由美國社會心理學家?guī)鞝柼亍だ諟兀↘urt Lewin）提出的[7]。行動研究是指各種各樣，一般用于學校環(huán)境評估、調查和分析研究的方法，旨在診斷組織、學術、教學方面的問題或弱點，并幫助教育工作者制定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以快速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8]。行動研究的總體目標是創(chuàng)建一個簡單、實用、可重復的迭代學習、評估和改進過程，從而為問題提供更好的解決方案。行動研究通常遵循一個預定義過程，這個過程通常有八個步驟。首先是確定要研究的問題，其次是收集有關問題的數據，再次是組織、分析和解釋數據并制定解決問題的計劃，最后是執(zhí)行該計劃并在評估結果后再識別新問題，重復該過程[9]。從教育研究的角度看，循藝研究與教育研究也有緊密聯(lián)系，因為以藝術為基礎的教育研究可以通過以藝術為基礎的概念、技術和實踐理解教育。使用各種以藝術為基礎的方法進行研究或通過自傳、敘事、詩歌、視覺藝術、戲劇、舞蹈、音樂等不同的體裁傳達知識和經驗[10]。

在循藝研究中，有兩種主要的方法論。首先是一種或多種藝術手段被用作研究一個問題的工具，可能是社會問題或教育問題。在這種情況下，藝術的創(chuàng)作過程可用于收集數據、分析數據、呈現最后研究結果。例如，發(fā)生在捷克共和國的行動研究項目，研究者與一位年輕的藝術家，同時也是研究人員的伊娃·加扎科娃（Eva Ga?ákov á）進行了遠距離合作[8]。這個項目希望通過戲劇，為歐洲的少數民族羅姆族提供一種藝術的溝通模式，即通過戲劇進行溝通，改善羅姆青年嚴重缺課和學業(yè)不良的狀況，希望戲劇對羅姆人的作用與羅姆人對音樂和舞蹈的熱愛相一致，從而培養(yǎng)羅姆青年的自信，增強成功的動機，并參與到批判性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活動中。盡管最后從技術角度看它并不完美，但它成功地實現了最初的目標[5]。

與第一種方法不同，在第二種方法中，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被設計用來研究身份與文化。研究可以是對藝術本身的調查，尋找理解和描述藝術作品或藝術形式中復雜意義的方法。例如，研究一張純粹是偶然雙重曝光的照片的特殊效果，它捕捉到了兩個相當獨立的風景，形成不可思議的視覺特效[2]。首先可以分析捕捉到的一個海角（巖石、沙礫的堆積物），這個細節(jié)獨特且相當有趣。它們可以說明侵蝕、降雨模式、地質構造或植被。雖然整體圖像在地理上不再那么精確，但這是一個令人回味的問題。其次是倒影，分析識別出它根本不是倒影。從而可以思考如何在最初的印象里把與海隔絕的海角理解成為連續(xù)的一部分。同樣地，我們可以舉一反三地提出——這是唯一的幻覺還是更大的真相的一部分？兩個如此不同的地形最初看起來為何像反射？那么，是什么樣的膠片放置和聚焦，使形狀如此無縫融合呢？針對這些問題尋求進一步的美學層次的解釋，并引發(fā)了新的提問——這一切是設計的還是偶然的？當然，這些美學意義的層次有重要的地位，但不要混淆美學和其他發(fā)現也是很重要的。當然，研究可能涉及所有方法，不只限于一種。

一般來說，應用于任何領域的方法的分析都可稱為方法論。這是一個系統(tǒng)的理論過程，因此所有與知識領域相關的方法和原則都得到了很好的探索。這個過程收集特定主題的信息和數據，并仔細思考、分析，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它解釋了流程的定義和流程的執(zhí)行方式，因此相關人員可以對流程非常了解。它解釋了取得結果的方法與結果一樣重要。值得注意的是，循藝研究的方法論因為藝術創(chuàng)作本身的特質，其獨特性與可能發(fā)生的一次性，有了些許不確定性。不過，這并不與其被使用的目的相違背，畢竟它帶來的好處遠遠大于它的缺點。約翰·勞（John Law）和約翰·厄里（John Urry）相信以主觀方式能產生“現實”，如藝術、戲劇或創(chuàng)造性寫作。他們認為現實是一種“關系效應”（relational effect），并引用海森堡在物理學中觀察到的類似情況：“我們觀察到的不是自然本身，而是暴露在我們的質疑之下的大自然（即屬性的本身）。”[10]因此，我們應該可以通過藝術的方式闡明概念和發(fā)現的過程，并發(fā)展出更全面的研究方法論。

2??? 循藝研究的目的

循藝研究的目的一般分為三類。

第一個目的是調查一些社會問題。例如，婦女權利、缺課、犯罪與非法分子、跨文化接觸、課堂關系、特定項目的經歷、語言習得方面的問題。這是為了探索特定問題或議題開辟不同的、更有力的途徑，并能夠避免參與者的不適或能不受干擾地表達觀點，這樣比書面報告更能揭示其動態(tài)的和復雜的研究結果。

第二個目的是研究藝術制作過程或完成的藝術品。可以是一位戲劇導演將獨立的表演作品編成戲劇的過程，或者研究人員調查一位使用圖片和視頻的概念藝術家是如何研究社會、政治和文化問題的，以及如何塑造自己的作品，以激發(fā)觀眾形成特定的理解的[5]。這些類型的研究探索藝術制作的方式和原因，關注制作者的意圖、他們對特定藝術領域元素的操縱，經常涉及美學和社會文化層面的分析。這些研究通常以敘事或分析文章的形式呈現，而構成藝術基礎的正是研究的主題。有時，這種研究和表達會出現在新的藝術作品中，如梅麗塔·米塔（Merita Mita）關于畫家拉爾夫·霍特爾（Ralph Hotere）作品的研究，它將批判性分析、過程記錄、采訪和藝術作品的脈動圖像交織在一起[5]。

第三個目的涉及通過一種或多種藝術進行有關教學、治療或社區(qū)發(fā)展的研究[5]。在這里，藝術主要是教學和學習的媒介。例如，當戲劇作為教學媒介時，教師可以通過在敘事中扮演一個虛構的角色融入課堂，激發(fā)學生爭論或采取行動[11]。學生可能會被提示如何扮演角色，進行即興表演，探索想法或沖突的身體語言，并在安全的虛擬環(huán)境中探索有爭議的問題。因為它檢查了一種藝術形式中的作品以及學習者或社區(qū)成員對其他問題的理解的變化，所以這個目的與前面兩個目的有些重疊[11]。不過，它也可以有自己的方式。另外，在社會科學研究中，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可用于收集數據、分析和解釋數據、呈現研究結果。其中最常見的是收集數據。

3 ?? 循藝研究中的藝術創(chuàng)作

社會科學研究中有使用聲光記錄、收集實驗數據并給參與者相機，要求他們捕捉圖像[5，12]。這個方式被用于促進逃課學生討論他們對學校的看法。另外，人體雕塑、定格和熱坐等戲劇策略也被用于跨文化沖突、住院感受、家庭暴力經歷或一系列其他主題的調查和研究中[1]。與傳統(tǒng)的采訪相比，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提供了一個平臺，使研究經過深思熟慮[5]。還有，藝術創(chuàng)作最后的作品也可以是參與者和研究人員的參考依據，可以用來促進進一步的反思或解構。其實，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是一個反思和自我編輯的過程，因此可能會產生更真實、更復雜的結果。如果涉及外語使用者，缺乏詞匯或知識可能導致不能表達復雜的情感、反應或信念，藝術則可以在他們的內心所知或所感與他人之間架起一座橋梁。例如，繪畫、拼貼、雕刻、舞蹈、歌唱、樂高、即興動作、文本創(chuàng)作、攝影、角色扮演或空間定位等等。

當然，藝術的創(chuàng)作過程也可用于分析和解釋研究中得到的數據。比如戲劇，因為制作、反思、討論并進一步交織是戲劇過程的內在要求，所以作為一種研究方法，它提供了一種使數據收集和協(xié)作分析交織在一起的手段。另外，參與者還可以討論研究過程的有效性。可以分析局外研究員的任務，將其轉變?yōu)橐粋€局內參與者的任務，任務還可以是增量和實驗的方式。雖然研究人員會主導，但當參與者的身體進入研究，又會在研究中成為積極的伙伴。因此，這種分析方法與參與性行動研究既可以激發(fā)參與者的能動性，也可以形成一個分析過程，該過程與先前行動的數據收集和進一步行動調查交織在一起。如博厄爾（Boal，A.）的作品是最著名的例子之一[13]，博厄爾的《被壓迫的劇院》（1979）詳細介紹了一系列解構和合作分析的策略。例如，在他稱為“影像劇場”的過程中，參與者選擇一個他們渴望被解決的地方壓迫性問題。他們創(chuàng)造和討論，然后分析圖像。通過分析壓迫經歷的過程與具體條件的機制以及機構解決壓迫的潛在手段，討論壓迫、權力關系和行動，使參與者能夠解構塑造他們生活的社會文化現實，并認識到他們改造生活的能力。

藝術創(chuàng)作對研究的重要貢獻是使用各種藝術形式（最后的作品，媒介或表演）呈現研究結果。針對一個地區(qū)學校面臨關閉威脅的案例，歐文（Owen，N.）在收集數據后通過采訪、與參與者的官方溝通，委托一位作曲家為其部分成績單譜寫樂譜，并創(chuàng)作了一部社區(qū)歌劇。他表示，希望將“把他們的小故事變成喧鬧的歷史”[14]。另外的一個例子是關于艾滋病的項目——一件社區(qū)民間藝術作品。雖然作品里的每一塊嵌板都是民間藝術的產物，但是作為一件概念藝術作品，其將個人的脆弱性、孤獨性與艾滋病壓倒性的全球影響并列在一起[5，15]。這也可以被視為一項研究，直觀、量化地呈現了西方世界因艾滋病死亡的人數與死亡者的生活故事和價值觀。

4??? 結語

文章討論循藝研究的定義、方法論、目的與其中的藝術創(chuàng)作，較系統(tǒng)地闡釋了循藝研究的概念。綜上所述，我們發(fā)現循藝研究對于國內目前的學術研究有非常好的指導和借鑒意義。因為目前國內藝術學或相關研究更多指系統(tǒng)性地研究關于藝術的各種問題，這樣使得在傳統(tǒng)學術研究與藝術的重合處視野相對狹窄。將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變成研究的過程，可以說是跨學科的嘗試，不但增加了學術研究的手段，也打開了學術的多維視角。首先，這些方法源于理解世界的生活和經驗，是多方面的。其次，藝術創(chuàng)作的方式涉及感官、情感以及智力反應等，這也使研究的手段更多樣和全面。結合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以及學術研究收集、分析和呈現數據，研究的質量、可操作性和有效性發(fā)生了積極的變化。有時它被用來研究藝術創(chuàng)作或通過藝術開展教學，有時它被用來探索更廣泛的社會科學中的問題，這對今天不斷擴展的研究領域是非常重要的，對國內比較傳統(tǒng)的社會學研究方式方法而言，也是積極的創(chuàng)新，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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