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
摘? 要: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擴散和肆虐,造成了嚴重的公共衛生危機和一些國家的治理危機。疫情沖擊也傳導到世界分裂與反分裂斗爭的過程中。從分裂主義對新冠肺炎疫情的動員框架與行動以及國家抗疫成效對反對分裂主義、維護國家統一的影響這兩個層面進行分析,分裂主義與反分裂主義的消長與對立,影響了疫情期間及其后世界分裂主義及反分裂斗爭的整體態勢。鑒于疫情期間分裂勢力迅速的框架建構和動員能力,特別是各國在抗疫上的國家能力分化,后疫情時代包括我國在內的世界各國在反分裂主義方面仍任重而道遠。在世界范圍內,要警惕經濟衰退與國家危機。在國內層面上,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礎。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反分裂;框架建構;國家能力;國家安全
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可以說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世界面臨的最大危機,而且可能對國際安全產生難以估量的嚴重沖擊。除了直接導致全球公共衛生危機外,此次大流行也對暴力極端主義、恐怖主義等非傳統安全領域造成間接影響。然而,新冠肺炎疫情對世界分裂主義及各國反分裂斗爭的影響有待深入評估。現有文獻中,關于災難與沖突的研究并不豐富,大多聚焦于2004年印度洋海嘯與當地分裂主義、恐怖主義關系的案例。鮑曼等學者的研究指出,海嘯和災后重建對沖突態勢的影響各有不同[1]。在印度尼西亞亞齊的案例中,主要行動者“自由亞齊運動”和印度尼西亞政府成功達成了諒解備忘錄,結束了將近30年的戰爭;在斯里蘭卡則相反,政府與猛虎組織之間的關系進一步惡化,恐怖活動急劇升級[2]。在泰國,海嘯導致8 000多人喪生,對經濟特別是旅游業造成重創,該國的政治和社會動蕩也隨之加劇[3]。在缺乏和解意愿和外部推力的情況下,無論是自然還是人為的災難,都可能影響到分裂主義、民族主義的驅動因素,災難后的動蕩必然制造或加劇相關國家及社會的脆弱性。在理論方面,貝雷比和奧斯特瓦爾德對災難和恐怖主義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經驗評估。該研究通過對1970—2007年間167個國家內部恐怖主義、自然災害、經濟、人口等變量的考察發現,災難與隨后恐怖事件的發生頻率及烈度存在正相關關系,而且自然災害與恐怖主義之間的關聯性與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有密切相關性,特別是在較貧窮、人均GDP較低的國家[4]。
圍繞新冠肺炎疫情對世界分裂與反分裂這一矛盾過程的影響,本文主要從兩個層面進行分析:一是分裂主義對新冠肺炎疫情的動員框架與行動,二是基于國家能力的視角分析抗疫成效對反對分裂主義、維護國家統一的影響。分裂主義與反分裂主義兩種力量的消長與對立,影響了疫情期間及其后世界分裂主義及反分裂斗爭的整體態勢。
一、新冠肺炎疫情與分裂主義的動員框架
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學界對社會運動的解釋總體形成了“框架”“機會結構”和“動員結構”的三元體系[5]。社會運動理論中的框架模式強調觀念塑造在社會運動中的作用。框架通過聚焦、連接和轉變等功能引導參與者的認知和行動。社會運動過程同時是一個框架建構過程,框架建構則是一個行動導向的、斗爭性的動態過程。大體而言,戴維·斯諾等人提出的“診斷式框架”“處方式框架”“促發式框架”是社會運動中比較常見的三種框架類型及建構過程。它們分別承擔著診斷問題的根源和找出社會不公的責任方、提出問題的解決方案、督促話語對象采取行動參與社會運動的功能[6]。通常,前兩者稱為共識動員,促發式框架又稱為行動動員。維持這一過程的通常是一個主框架,是貫穿整個過程的更廣泛的敘事、行動框架或“熱認知”,激勵積極分子采取行動[7]。如何看待與利用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公共衛生危機,將其作為質疑國家合法性甚至是推進分裂的機會結構,是分裂主義在疫情期間主要的共識與行動動員。
(一)診斷式框架與敘事
研究指出,是否具有敘事性與信息的說服力密切相關,戰略性敘事是行為體用來形成共同意義和影響國內外行為者的一種方法[8]。作為敘事所依賴的邏輯基礎,診斷式框架的建構主要包括問題化、歸因及自身代表性三個要素。在框架謀劃(又稱框架規整)過程中,框架渲染是對既有價值和信念的美化、潤飾、顯化和激發。文化面向越來越成為框架渲染過程中的重要特征,即社會運動在框架謀劃中著重使用符號、語言、身份等文化要素并凸顯其價值理念。圍繞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發生和擴散,世界各類分裂勢力都在利用疫情導致的恐慌、混亂乃至危機展開自身診斷式框架的建構和敘事。其機理包括兩個層面:一是利用疫情爆發地點的特殊性,例如“臺獨”“港獨”等分裂主義以污名化為手段對中央政府進行指責歸因,以此推動對國家認同的歧視和排斥;二是以抗疫不力責難所在國家,從而質疑國家的合法性。
1.污名化歸因
以病毒為名進行的社會排斥在很多時候是以污名的機制來實現的。污名的初次生產——作為特定群體被標記并與負面特征相聯系,污名再次生產——對疾病的恐懼印象使人們自發地擴大想象并自動復制與擴散的過程。詳而言之,污名產生的復雜內在邏輯可以概括為:首先進行分類,在分類的基礎上標定差異,辨識不屬于本分類系統的“他物”,然后將“他者”與負面特征相關聯,進一步確立“我們”與“他們”之間的邊界,最后導致被污名化的群體社會地位缺失和被社會排斥[9]。人們對疾病的排斥首先體現在隔離層面,并進一步將疾病上升為某種抽象符號,從而對這種符號背后所指代的意義進行社會排斥,其力度和效度遠大于物理上的隔離,污名此時自發地完成了社會的再生產過程[10]。
自疫情發生以來,民進黨當局就完全無下限地“以疫謀獨”,故意使用所謂“武漢肺炎”表述,造謠大陸所謂“隱瞞疫情”“卡關滯鄂臺胞”。民進黨當局制造謊言來煽動歧視和仇恨,借疫情升高兩岸對立,惡化兩岸關系氣氛,其冷血惡毒的本性暴露無遺。與此同時,其還全面配合美國將疫情甩鍋中國的策略,一意孤行地“聯美抗中”,不斷挑釁大陸[11]。通過煽動民粹主義和兩岸對抗的認同政治得以連任的蔡英文當局,將疫情視作割裂兩岸聯系,對大陸進行污名、歧視及排斥的機會,企圖借疫情強化臺灣民眾的所謂“獨立”意識。蔡英文當局通過凸顯臺灣抗疫的特殊性,推進所謂“漸進臺獨”和“法理臺獨”。
再看香港,疫情爆發以來,既有反對派“借疫辱國”,抹黑內地防疫舉措,炒作所謂“全面封關”——切斷內地和香港的一切聯系;也有人借疫情操弄政治,挑動社會“仇警”情緒。疫情伊始,香港一些被視為“深黃”的醫護人員甚至發動罷工,以抗疫的名義要求全面“封關”。這種利用疫情對內地污名和排斥的行徑,不僅嚴重傷害了內地人民的感情,也顯示出“港獨”勢力利用各種機會塑造歧視、仇恨與對立的險惡居心。隨著香港疫情的惡化,相關勢力不斷將病毒檢測、防控措施及疫苗注射等問題政治化,實質上影響了特區政府在中央助力下的抗疫成效。
此外,境外“東突”恐怖勢力也趁機以病毒污名和攻擊中國治疆政策。“突厥斯坦伊斯蘭黨”圍繞新冠肺炎疫情的言行值得關注。在病毒于武漢肆虐之初,“突厥斯坦伊斯蘭黨”的官方宣傳即妄稱所謂“病毒是對中國政府鎮壓維吾爾人的懲罰”。在宣傳上,“突厥斯坦伊斯蘭黨”是世界上首個將新冠病毒與中國新疆問題結合起來的恐怖組織。這不僅在世界上首次通過病毒對中國治疆政策進行污名化和攻擊,反映了“東突”勢力在國際化過程中始終以新疆為基點;而且表明其已有能力引導國際恐怖主義對新疆議題的關注。“伊斯蘭國”在隨后亦發布了類似宣傳。
2.責難與合法性
當一種流行病爆發時,人們第一反應是驚慌恐懼,第二反應則是尋找罪魁禍首,即“他者”。西方反華勢力以所謂“疫情責任”對中國進行責難,提出所謂“中國延誤論”“中國病毒論”和“中國賠償論”,通過這一框架使中國成為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責難方。從臺灣當局圍繞新冠肺炎疫情的敘事來看,它完全承襲了西方反華勢力對中國的攻擊和責難。以疫情為手段進行極端污蔑和切割的話語和敘事,不僅嚴重傷害了全體中國人民的感情,而且極大傷害了兩岸關系并使之朝敵對化的認知方向發展。當然,這種基于病毒起源的責難,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臺獨”勢力極度的狹隘性和“反中”傾向。
在更廣泛的層面,在世界各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過程中,由于抗疫成效的差異,特別是存在分裂主義、極端主義等反國家、反政府力量的地區,抗疫不力已成為各類分裂、極端勢力責難國家、質疑其政治合法性的口實。一般來說,政治合法性的來源主要有三個方面,即國家政權的理念性資源(意識形態)、制度性資源和功績性資源。在西方國家,國家共同體的合法性基礎隨自身政治價值體系“自然”演變而形成,即政治合法性基礎是一元的;與之相反,發展中國家的合法性基礎是二元的,即本國的傳統政治價值與從發達國家移植而來的政治價值形成政治合法性基礎的二元化結構[12]。同時,隨著經濟全球化加速推進導致的國際、地區競爭加劇,發展績效越來越成為國家政治合法性的重要組成部分。面對新冠肺炎疫情,政府的防治能力及其績效與政治合法性密切相關。新冠肺炎疫情所導致的國家治理危機,為分裂主義的意識形態宣傳、框架敘事擴展提供了現實土壤,分裂勢力將進一步加大對合法性的爭奪。分裂勢力可以針對疫情防控出現的系列危機,不斷調適、豐富自身框架,擴大自身影響。2020年以來,在脫歐問題上,蘇格蘭分裂主義的情緒再度高漲。英國政府在疫情上采取的不當政策,導致蘇格蘭矛盾頻發、人民怨恨。據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報道,2020年7月的民意調查顯示,有54%的蘇格蘭民眾表示支持獨立。自疫情爆發以來,由于蘇格蘭地方政府在應對疫情方面取得的成績,民眾對蘇格蘭民族黨黨魁尼古拉·斯特金的滿意程度遠高于英國首相約翰遜。對許多民族主義者來說,抗疫的表現已經證明了蘇格蘭能夠作為一個獨立的國家更好地治理自己[13]。借助疫情和脫歐問題對英國國家合法性的雙重打擊,蘇格蘭民族黨在2020年12月初發表聲明,將于2021年初舉行公投決定是否脫離英國。
就目前來看,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肆虐仍未有窮時,公共衛生危機、國家治理危機滋生國家合法性危機。因疫情爆發導致的企業停產、失業和收入銳減等現實經濟問題,正在引發相關群體的強烈不滿。公共衛生危機與社會經濟停滯所引發的共振,都在加劇相關群體的不滿,從而引發對政策有效性的質疑。同時,許多國家由于抗疫物資、公共醫療服務短缺,加上經濟受沖擊,社會中的不平等和分化都可能大大加深。同樣,因為病毒傳播與擴散的突發性以及各地防控力度的差異,不同群體可能在感染率、住院率和死亡率等方面均存在差異。這些差異化的因素都可能成為極端主義建構不平等話語框架的原材料,即以差異塑造不滿,以不滿制造分歧。
在國家及政府缺位的情況下,包括分裂勢力在內的各類反政府組織試圖通過提供醫療衛生、社會服務等公共產品來填補國家治理的空白,并將自己融入當地社區。非洲薩赫勒等地區尤其如此。當地社區對“支持伊斯蘭與穆斯林”(Jamaa Nusrat ul-Islam wa al-Muslimin,JNIM)和“大撒哈拉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 in the Greater Sahara,ISGS)等組織的支持,往往與這些組織的意識形態觀點脫節,而與它們所提供經濟或安全保障的能力掛鉤。在那些本來治理不善的地方,這可能會進一步削弱政府的合法性。
(二)促發式框架與行動
集體行動框架是框架建構的結果,具有三個明顯的特征:(1)使動性,即讓擁護者更加活躍,讓旁觀者變成支持者,讓運動對象做出讓步,讓反對者潰不成軍;(2)斗爭性,通過改變人們的認知去挑戰那些被認為應該對現狀負責的權威;(3)動態性,根據對手和聽眾的情況對框架進行調整,確保在對抗中不落下風[14]。一般來說,學界傾向于以共鳴度來檢驗框架建構在動員上的有效性。然而,除了對框架本身的效果進行評估外,我們仍需結合具體場域及行動,考察框架建構對運動總體性的影響。促發式框架建構重點強調問題的嚴重性、任務的緊迫性、行動的有效性和道德的適當性。極端主義社會認同理論認為,極端主義意識形態植根于危機解決方案的構造中——因為個體所屬的“內群體”正面臨生存危機,所以必須采取激進、至上主義和暴力的解決方案。各類勢力都趁機利用正在肆虐的疫情來推進其運動和意識形態,并利用病毒作為“分化議題”來建構框架,針對“外群體”進行歸因并呼吁極端暴力[15]。對于分裂主義而言,其利用疫情的機會來建構自身的促發式框架也有同樣的認同政治和行動動員機理。
圍繞新冠肺炎疫情,如所在國家政府疲于應對疫情,無論分裂還是極端勢力都將其視作有利于自身擴大影響、尋求外部支持的機會結構。以診斷式框架為基礎,它們的促發式框架和行動都與把握時機、擴大差異及矛盾、排斥中央權威及管轄等密切相關。自疫情爆發以來,“臺獨”勢力最明顯的做法就是利用中美之間的戰略競爭,高調投靠美國,試圖以抗疫為名提升與美國的關系,尋求正式參加世衛組織,擴大自身的國際活動空間。2020年3月18日,臺灣當局與美國方面發布聯合聲明,妄稱加強咨商與合作機制,建立所謂“防疫合作伙伴關系”。在疫情發生之初,臺灣當局以優先供應島內為由,停止對大陸出口口罩,但與美國的所謂“防疫合作伙伴關系”建立后,卻高調對美提供口罩援助和出口。在美國的鼓噪下,臺灣當局制造所謂“臺灣是國際防疫缺口”等言論,企圖以悲情牌打開參加世衛大會的大門,后來又以推廣所謂防疫的“臺灣模式”為名尋求參與世衛組織。臺灣當局的這些做法均是公然的“以疫謀獨”。同樣,在新冠肺炎疫情下,伊拉克等國出現的雙重安全真空已成為“伊斯蘭國”復蘇的可乘之機。一方面,伊拉克安全部隊的重心被迫轉向抗疫工作,同時疫情的肆虐分散了原本羸弱的伊拉克政府的資源和注意力。另一方面,因為疫情和本地沖突激化,外國軍隊大大減少了基地、教官的數量及空中偵察次數,逐步撤離伊拉克。伊拉克政府及軍隊在疫情和外部支援減少的雙重壓力下,打擊“伊斯蘭國”的意愿和能力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這對復蘇中的“伊斯蘭國”組織是一個重大的刺激。在巴格達以東及以北迪亞拉、基爾庫克和薩拉丁三省約17 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一個金錢和死亡的三角正在形成[16]。由于缺乏安全、情報和政治經濟干預措施及治理危機,加上宗派主義的紛爭再次泛起,這個石油資源豐富的地區已成為恐怖主義行動和資金籌集的溫床。“伊斯蘭國”正在這一三角區域卷土重來,并宣稱在疫情期間以安拉的名義進行“圣戰”、殺害敵人是信徒的責任[17]。“伊斯蘭國”實質上將新冠肺炎疫情導致的全球危機視作“機會之窗”。
總而言之,集體行動框架具有使動性、斗爭性和動態性等三個特征。在與原有分裂意識形態、主框架或預后式框架高度協調的情況下,分裂勢力利用新冠肺炎疫情進行的診斷式、促發式框架建構,明確了施罪者的責任,強化了對“他者”目標的仇視性及對暴力的鼓動性。尤其需要指出的是,面對世界疫情的發展變化,分裂勢力展現出框架轉換的高度靈活性。隨著疫情中長期影響的顯現,分裂主義將不斷對現有框架進行調適,繼續以分裂性話語、兩極對立的敘事進行歸因和動員,特別是將敵意定位于外群體之中。
二、新冠肺炎疫情下反分裂主義態勢:基于國家能力的分析
圍繞各國不同的疫情治理現狀,弗朗西斯·福山明確拒絕了唯體制論,即威權與民主對立的二分法,回到了“國家能力”的議題上。福山認為,在疫情治理的行動中,評價政府績效的關鍵不是政體的類型,而是國家的能力,尤其是對政府的信任[18]。以國家能力為標準觀察新冠肺炎疫情下國家反對分裂主義、維護國家統一的成效,無疑是一個現實視角。關于國家能力的研究,學界有諸多論述。在宏觀層面,福山拓展了理解政治秩序的視角,將國家建構、法治和責任政府作為評價政治秩序的三個基本維度[19]。邁克爾·曼將國家力量看作國家自主性與國家能力的結合(兩者不可疊加),它包括基礎權力和專制權力[20]。還有學者認為,國家能力是指國家執行其戰略以達到其在社會中的經濟、政治、社會目標的能力[21]。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誘致的公共衛生危機、國家治理危機和國家認同危機的挑戰下,國家在應對危機、反對分裂層面的國家能力主要體現在如下三個方面。
(一)強制性:維護抗疫秩序與國家管控能力
在反分裂斗爭中,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因發展水平的差異,其國家能力也有不同。對許多發展中國家來說,國家基本能力的缺失、國家對領土及內部管控能力的不足,使分裂主義的形成“有機可乘”。在反分裂問題上,國家能力的核心要素首先是控制領土的能力[22]。如果國家能力薄弱,對邊緣地區領土(特別是形勢復雜地區)管制不力,國家容易遭受叛亂和內戰的挑戰[23]。由此,國家能力的基本層面是能對領土進行全面控制,能壟斷武力,能確保政策的實施和執行等。從政治沖突的“機會”理論來看,政權對社會的控制能力是一個重要的“機會”變量。從分裂主義的機會結構來看,它可以擴展為國際、地區和國內三個層面。對相關國家的反分裂斗爭來說,需要在強調領土主權不可分離的國際準則、尋求國際社會對反分裂斗爭的理解和支持、反對外部勢力介入等層面壓縮分裂主義的國際機會結構。同時,在地區層面以地區穩定及和平為主旨,推進與周邊國家在反分裂問題上的共識與合作,擠壓分裂主義的地區機會結構。此外,在國內加強國家的強制性能力、制度性能力建設,保持對分裂主義的政治威懾,壓縮其國內機會結構。
在抗疫過程中,國家能力的強制性主要體現在對抗疫秩序的維護和管控能力等方面。由于疫情對公共衛生及社會經濟體系的嚴重沖擊,國家要有足夠的能力進行全面統籌和安排,以自上而下的行政和醫療管理體系建立疫情應對秩序。同時,由于疫情嚴重時期需要暫時執行社交禁令,甚至進行局部封鎖,國家需要足夠的管控能力。特別是在社會不同群體間因疫情的認知和立場發生嚴重分化和對立的情況下,國家更要有效地管控分歧,防止因疫情引發的社會運動危及抗疫秩序。
近年特別是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也門的分裂與動蕩就是國家分崩離析的典型案例。連續數年的戰亂已使也門的人道主義災難在“全球最嚴重”級別上不斷刷新紀錄。新冠肺炎疫情和內戰派別分裂又帶來疊加效應,將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也門并存的三大權力中心——哈迪政府、胡賽武裝和南方過渡委員會在抗疫問題上難以形成共識并協調一致,均把疫情視為壓制對手、擴張影響力的良機。南方過渡委員會借抗疫需求增加自治合法性。哈迪政府則高調支持聯合國的停火倡議,意圖借此時機恢復政府權威,重建治理體系。胡塞武裝一方面趁哈迪政府與南方勢力內訌之機,加緊攻城略地;另一方面以組織抗疫、運送藥品和民生物資為由,要求聯軍放松海陸空封鎖。2020年4月26日,也門南方過渡委員會帶頭指責政府“抗疫不力”、腐敗無能、管理不善,遂打著“自救”的旗號宣布自治。這一事件成為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直接促成的第一場“政變”[24]。2020年11月,雖然南方過渡委員會與哈迪政府在沙特的斡旋下再度講和,但是也門的混戰仍未有窮時。
與之相反的案例是,西班牙雖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嚴重沖擊,但是國家層面的協調運作使近年來一度高漲的加泰羅尼亞分裂傾向受到了壓制。據《環球時報》報道,一家民意調查機構2020年8月在一份調查報告中稱,新冠肺炎疫情在西班牙爆發后,支持加泰羅尼亞獨立的人數銳減。50.5%的受訪者反對加泰羅尼亞獨立,這是6年來最高比例。同時,報告認為“馬德里和加泰羅尼亞互助、互動很重要”的人群占比上升24個百分點[25]。一方面,面對新冠肺炎疫情的嚴重肆虐,加泰羅尼亞人最終認識到國家能力、國家全面統籌和支持對地方抗疫工作的重要性。很明顯,通過國家軍隊的援助、醫護人員的統籌調配、醫療物資的調撥使用、歐盟1 400億歐元援助資金的分配等,加泰羅尼亞得到了西班牙中央政府的大力支持,這是加泰羅尼亞地方政府所不具備的能力。另一方面,公共衛生危機期間,加泰羅尼亞地區一些黨派的自利和分化也引發了民眾的不滿。與當地民眾所期待的民族主義政黨團結一致抗擊疫情的愿望相反,加泰羅尼亞的獨立黨派內部在疫情期間發生了劇烈分化。前加泰羅尼亞領導人卡萊斯·普伊格德蒙特因與加泰羅尼亞執政聯盟“加泰羅尼亞共和左翼”(其主張與政府對話而招致前者的反對)分裂,同聯盟的其他成員組成了一個新的“一起為了加泰羅尼亞黨”(Junts per Catalunya,簡稱JxCat)。該黨呼吁實施更嚴格的封鎖,并聲稱一個獨立的加泰羅尼亞本可以更好地應對這場衛生危機。這個新的政黨將作為民族主義政黨中最激進的分離主義勢力參加選舉。這也顯示,獨立派政黨間脆弱的團結基本上蕩然無存。
(二)整合性:經濟整合與一體化的發展能力
國家經濟的整合能力首先需要經濟持續發展的保障,從而在增強中央政府經濟能力的同時,形成對邊緣地區的帶動和吸引力。推究經濟因素與控制族群沖突的因果關系,在于一國的整體經濟條件,關乎執政當局所能掌握的行政與經濟資源的多寡,從而決定政府是否在平時能夠滿足各族群需求,而在危機時刻也有緊急應變的能力[26]。正是形成了在發展和穩定層面的“命運共同體”,分裂勢力的資源動員機會才可能被壓制。當然,經濟整合與一體化的能力還需要回歸到平等、均質的公民建設導向,即實現國民充分參與經濟建設、共享發展成果的能力。因為發展是一個帶有方向性的社會變遷過程,但它不是理性的計劃過程,也不是無沖突的分化過程;它不是一個均衡的過程,實質上意味著“蛋糕做大后”社會利益的重新分化、組合。對多民族地區或國家而言,如果利益的分化與民族的界限重合,常常會威脅到地區乃至國家的穩定。全球化在為各國各民族帶來巨大發展機遇的同時,也將繼續把經濟關系不平衡和貧富差距的挑戰留給人類社會,這便注定了世界范圍內民族問題的長期性[27]。
缺乏足夠的經濟發展與整合能力,必然使國家的統一受到各類勢力的挑戰。多年來,非洲薩赫勒地區的經濟停滯、治理危機及其與族群、文化沖突的重疊,已使當地飽受各類極端、分裂勢力的肆虐。新冠肺炎疫情使該地區的狀況進一步惡化。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國家防疫物資和應對能力的缺失,將為國際恐怖主義和極端分裂主義的擴張創造機會,這在非洲薩赫勒地區尤為明顯。目前,新冠病毒已經傳播到薩赫勒地區的許多國家。由于衛生基礎設施有限、資源匱乏以及衛生狀況不佳,疫情進一步破壞國家的安全和統一。對許多薩赫勒地區的國家而言,原本存在的安全、治理危機加上公共衛生危機,同時導致了人道主義危機。新冠肺炎疫情可能造成進一步的動蕩,薩赫勒地區的JNIM和ISGS等團體有更多機會利用當地的脆弱性擴大支持,以實現其在該地區的目標[28]。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加劇了薩赫勒地區安全局勢的惡化。JNIM、ISGS和其他極端主義團體不斷利用該地區累積的問題——治理不善、忽視大量地區和群體的訴求、民族間的緊張關系等,擴大影響。另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加劇了薩赫勒地區相關政府的治理危機。暴力極端主義團體已經表現出能夠融入當地社區的能力,提供包括醫療保健和安全保障在內的服務。在薩赫勒地區,JNIM和ISGS等暴力極端團體正在填補當地的治理真空。
(三)凝聚性:形成文化及認同的向心力
在專制性和基礎性權力的類別中,國家的基礎性權力即國家事實上滲透社會,在其統治的領域內有效貫徹其政治決策的能力[29],亦稱國家滲透社會的能力[30]。而國家基礎性權力的構建,有賴于社會對國家的政治及文化認同。在分裂主義的產生和發展中,既有族群民族主義、宗教極端主義的“承認斗爭”,也有相關精英勢力和組織實施的認同政治。在許多國家中,對國家意識形態的不認同也成為分裂勢力“仇化”、排斥國家認同的重要內容。
中國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中最重要的一個貢獻在于,以充分的實踐證明了中國人權理念的正確性。這不僅有利于增強我國國家文化認同的凝聚力,也有力回擊了西方以人權為名對我國反分裂斗爭的長期污蔑。多年來,相對于西方以個人自由為基礎的所謂普世人權觀,中國逐漸探索出一套以人的生存權、發展權為優先的基本人權觀價值體系。世界形成了普世人權觀與基本人權觀并立的兩種范式。在抗擊疫情中,中國通過舉全國之力保障人民的生存權,率先經受住病毒擴散的考驗并實現了經濟社會秩序的全面恢復,最終保障和增進了人的發展權。而西方在個人主義人權價值觀支配下,對生存權無論怎么重視也無法消解自由權或自由主義對其根深蒂固的鉗制。在以個人為本位的狹隘觀點作用下,疫情防控隔離舉措難見成效,最終必然是以犧牲生命健康權為代價[31]。
與中國相反,作為頭號超級大國的美國,抗疫不力不僅導致了全球第一的感染人數和死亡人數,而且疫情本身導致了美國社會的嚴重分化和撕裂。雖然這種分化受美國大選與疫情疊加的影響,往往以民主黨和共和黨之間的惡性競爭體現出來,但對美國的立國之本——美國信念而言,右翼極端主義在疫情下的迅速發展才是深層的威脅。右翼極端主義長期鼓吹的加速主義再次勃興,并成為此類運動主要的促發式框架。加速主義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極右翼意識形態,旨在利用重大社會變革及災難來加速現實社會的崩潰,以按運動倡導的方式進行重建,并為白人至上主義運動的核心框架提供支持。由此出發,加速主義的行動框架直接明了——當前的政治、社會秩序是一種失敗,必須通過暴力來加速其滅亡。受其鼓動,典型如美國的布加洛運動已發展成為一股強大的右翼極端勢力,嚴重威脅社會秩序與安全。“布加洛運動試圖將各種政治和種族的不滿情緒合并起來,將它們匯集成一個具有技戰術能力的反政府暴徒組織,這些暴徒看起來很像美國版的‘伊斯蘭國或‘基地組織分子。”[32]布加洛運動表明,受社交媒體啟發的恐怖主義已經從獨狼式的威脅行為者演變為一種基于模因的叛亂,它可以在短時間內聯合起來并造成重大威脅。在疫情封鎖期間,包括布加洛運動在內的極右翼組織在網絡上的支持率大大提高。極右翼擁護者抗議經濟封鎖,要求企業重新營業,極力利用反種族主義示威游行并試圖發動恐怖襲擊。
總而言之,反分裂斗爭中國家能力建設的強制性、整合性及凝聚性并非孤立,它們彼此聯系并構成一個整體。三者所代表的權威、正義和認同內在地形成相互促進的關系:正是因為有了承認、認可和同意,政治強制才變成了政治權力,進而上升為政治權威,政治權威和服從關系才得以確立;對國家的政治及文化認同,源自對國家合法性及發展公平性的贊同;而正義和贊同本身又有賴于權威保障下國家秩序的實現。
三、后新冠肺炎疫情時代的發展與安全
統籌發展與安全,要把安全發展貫穿國家發展各領域和全過程,防范和化解影響我國現代化進程的各種風險,筑牢國家安全屏障。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無疑將對國際政治經濟格局產生重大的影響和沖擊。展望后疫情時代的安全與發展,特別是在維護和推進國家統一的視角下,有兩點需要重視。
(一)世界范圍:警惕經濟衰退與國家危機
從全球形勢特別是亞非拉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情況來看,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對各國政治經濟和社會領域造成全面破壞。很明顯,疫情已直接導致了許多國家的經濟衰退。鑒于疫情的嚴重程度和持續時間,預計世界經濟困境將繼續存在,并可能在中長期內惡化。在許多新興經濟體中,由于大宗商品價格和旅游業收入的下降,情況可能會更嚴重。貧窮、激進主義和暴力極端主義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由于經濟衰退、失業及收入銳減,不滿的人們更易于接受基于責難的激進意識形態。
世界銀行估計,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非洲的經濟增長預計將從2019年的2.4%急劇下降為2020年的-2.1%至-5.1%[33];2020年撒哈拉以南非洲五大經濟體——尼日利亞、南非、安哥拉、肯尼亞和埃塞俄比亞的經濟增速均將大幅下滑。其中,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的經濟勉強實現小幅的環比正增長,尼日利亞和安哥拉則分別陷入-3.2%和-4.0%的經濟萎縮,南非則將遭遇-7.1%的經濟大幅下滑[34]。世界糧食計劃署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可能會對非洲社會經濟產生重大沖擊:經濟震蕩可能加劇南蘇丹等國家嚴重的糧食危機;烏干達和蘇丹境內貿易活動的流動限制以及邊境入境口岸的關閉,也在導致糧食商品進口減少、價格上漲和恐慌性購買[35]。各類危機的疊加加劇了集團間的緊張關系,并為激進意識形態的傳播提供了機會。
令人擔憂的是,中期宏觀經濟管理和債務可持續性問題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導致財政危機。有限的投資將影響債務和政府應對其他沖擊的能力。除此之外,衛生、安全、治理等各類危機的疊加,將全面惡化沖突國家的投資環境和借貸能力。同時,由于疫情導致的國際合作重心轉移,將削弱對許多脆弱國家的援助和支持。以非洲為例,新冠病毒大流行的一個真正風險是,為馬里、尼日爾和布基納法索等國提供支持的國家與國際組織,可能將注意力和資源轉移到其他方面,例如振興國內需求、建設公共衛生系統等,薩赫勒地區的安全議題將進一步邊緣化。
后疫情時期非洲國家的危機可能僅僅是世界上許多國家狀況的一個寫照。對于相當數量的國家來說,社會封鎖、經濟停滯、失業和收入銳減,使得沮喪、怨恨和憤怒情緒在不斷滋長。即使最初的危機得以消除,這種大流行的經濟影響也會繼續凸顯,并將持續制造心理壓力及社會不滿。因此,在分裂主義的敘事框架中,激進化與對政府合法性的質疑將在中長期持續下去。如何及時總結與反思世界各國在疫情期間增強國家統一能力的經驗和教訓,同時繼續加強對廣大發展中國家抗疫及經濟恢復的援助,有效推進全球治理體系等,均是后疫情時代中國統籌安全發展的重要工作。
(二)國內層面: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礎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這次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是對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一次大考。”[36]在黨中央的堅強領導下,中國人民以偉大的奮斗和犧牲精神交出了一份令人滿意的抗疫答卷。從維護和實現國家統一、反對分裂主義的角度來看,在抗擊疫情過程中,“臺獨”“港獨”“疆獨”等各類分裂主義勢力對國家的污名、“以疫謀獨”等活動一直沒有停止。分裂主義勢力通過別有用心的認同政治框架,不斷制造對國家的“他者化”“排斥化”,甚至將疫情視作擴大分裂的機會而投靠、配合西方反華勢力。
把國家能力作為抗疫期間維護國家統一、反對分裂主義的視角,只是問題的一個側面。應對分裂勢力的框架建構和認同政治,還需要真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基礎。中華民族共同體是我國各族人民在長期歷史發展中形成的政治上團結統一、文化上兼容并蓄、經濟上相互依存、情感上相互親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的民族共同體,也是建立在共同歷史條件、共同價值追求、共同物質基礎、共同身份認同、共有精神家園基礎上的命運共同體。后疫情時代統籌安全與發展、國家能力建設與國家統一,要在命運共同體的維度中思考價值、認同等深層因素,實現利益、觀念和情感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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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德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