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空間創新的理論依據與服務實踐

高 芳

（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圖書和文化館，天津 300191）

人們的生產、生活，都必須在一定的有限空間內進行。從這個角度來看，空間，構成了一切人類活動的客觀基礎。——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通常在圖書館空間內進行。因此，我們可以將圖書館空間視為公眾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基礎。所以，我們需要認真關注圖書館空間，認真思考圖書館空間的發展變化。

1 圖書館空間創新的相關理論

1）圖書館空間一直在演變。回顧圖書館的發展史，我們可以清楚地發現：圖書館空間一直在演變、發展。在古代社會，生產力落后，制作一本書籍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財力（歷史研究表明：直到唐代，書籍都沒有實現大面積普及）。圖書非常稀缺、非常珍貴，只有有錢有勢的地主、富商，以及大型寺廟的僧侶、皇帝才能擁有一定數量的藏書（換句話說，在古代農耕社會，地主階級上層完全壟斷了圖書資源）。因此，地主、富商、僧侶、皇帝紛紛建立藏書樓，對圖書實行完全封閉式的管理。——對圖書實行完全封閉式管理又直接影響了圖書館空間，在古代社會，圖書館空間往往局限于室內空間，并且呈現出封閉形態[1]。1902年興建的古越藏書樓，可以被視為封閉式圖書館空間形態的代表。圖書館封閉式空間形態，不僅出現在古代中國，同樣也出現在中世紀歐洲。——在中世紀歐洲，教會壟斷了全部書籍（盡管這些書籍幾乎都是《圣經》），各個教堂都有一定規模的封閉式圖書館，對書籍實現封閉式管理。由此造成的后果是：公眾長期無法接觸圖書，長期無法獲取有價值的信息，世代生活在愚昧之中（在中世紀，雖然歐洲出現了英國、法國、西班牙、波蘭等各個國家，但各個國家長期沒有本國的語言文字，一些國王一生不識字；教會的少數高級神職人員在進行通信等書面交流時，只得使用幾千年前的羅馬拉丁文）。十五世紀，新航路開辟，歐洲掀起航海革命、商業革命；人們紛紛奔赴世界各個地區尋找新的財富，創造新的生活。商業革命使人們得以積累大量貨幣財富，航海革命又推動了世界各國之間的信息交流，世界各國之間的信息交流又推動了啟蒙運動。商業革命與啟蒙運動相互疊加，推動社會走向大變革，推動代議制政府取代腐朽、沒落的封建君主統治。——18世紀～19世紀，歐洲各國相繼建立代議制政府。各國的代議制政府為了鞏固啟蒙運動的勝利果實，紛紛投入巨資建設大型公共圖書館，大力發展公共文化事業。因此，在18世紀～19世紀，圖書館空間形態發生質的飛躍。圖書館空間不僅變得更大（大英圖書館總面積超過90000平方米），而且，圖書館不再為貴族階級、教會壟斷，相反，圖書館面向社會大眾免費開放。——在近代社會，圖書館空間從封閉式空間走向開放式空間[2]。這是圖書館發展史上一個劃時代的里程碑。圖書館空間無論是封閉空間，抑或是開放空間，在本質上仍然屬于具有實體空間。——20世紀中葉以后，以計算機為代表的第三次工業革命席卷全球。計算機技術的發展，為圖書館創造出虛擬空間。而且，虛擬空間的信息容量遠遠大于圖書館實體空間。虛擬空間的出現，是圖書館發展史上的又一個標志性事件。早在20世紀90年代，就有專家提出：虛擬空間的出現，昭示著圖書館空間從單一空間走向多元空間；虛擬空間的出現，預示著“無邊界圖書館”即將到來（在今天看來，“無邊界圖書館”這一預言已經成為現實）。

2）圖書館空間演變的理論依據。回溯圖書館發展史，我們看到：圖書館空間，從封閉式空間走向開放式空間，從實體空間走向虛擬空間，從單一空間走向多元空間；這說明空間演變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現象。因此，我們需要去學習、了解空間演變的相關理論。——值得慶幸的是：西方學術界的大師們早已對空間演變進行了多年研究，他們的研究成果，為圖書館空間演變提供了有力的理論依據。一九七〇年代，法國著名哲學家亨利·列斐伏爾創立了“空間生產”理論，列斐伏爾提出：在數學上，存在著歐幾里得空間、平直空間、多維空間、彎曲空間；在社會生活領域，存在著建筑空間、文學空間、政治空間等無數種空間。由此看來，各種空間無處不在，一切都可以被定義為空間[3]。列斐伏爾對社會空間進行深入分析后指出：社會空間并非社會關系演變的舞臺，相反，在社會空間中包含著各種事物與各種事物之間的相互關系；所以，社會空間本身是社會關系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社會空間在歷史發展中被生產出來，社會空間又隨著歷史的繼續發展而重新變化、重塑結構。法國哲學家米歇爾·福柯根據“空間生產”理論，提出了“異托邦”理論。福柯指出：世界上的空間，不僅有內部空間（內部空間又包含想象空間、夢幻空間等等），還有外部空間。文化活動可以將人們的內部空間投射到外部空間中去，在外部的真實空間中創造出一個真實版的烏托邦。但這個真實版的烏托邦只能存在于空間之中，因此，福柯將這個烏托邦稱為異托邦。福柯認為：異托邦既是一個封閉系統，又是一個開放系統；異托邦看似虛幻，卻又是一個真實的空間；異托邦還具有多元文化的屬性。基于列斐伏爾、福柯的空間理論來觀察圖書館空間的發展變化，我們可以發現：圖書館空間的確是在歷史發展過程中，被人們生產出來、創造出來；而且，圖書館空間隨著歷史的發展而出現發展變化，并在不斷重塑自身的結構[4]。信息技術將圖書館內豐富的館藏資料數字化，并將圖書館與外部世界更加緊密地聯系起來，構建起一個擁有大量信息的虛擬空間（但這個虛擬空間的確是一種真實存在）。而且，這一虛擬空間的確具備“異托邦”的全部特質。

2 對圖書館空間進行主動創新，為讀者提供新的服務

列斐伏爾、福柯的空間理論告訴我們：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演進，圖書館空間必然會發生新的變化。因此，我們要對圖書館空間進行主動創新，我們還要基于圖書館空間創新，為讀者提供新的服務。

1）構建創客空間，提供創客服務。18世紀～20世紀的三百多年時間里，世界各國的大部分民眾是文盲，而公共圖書館的主要使命是推進閱讀，讓普通人有機會獲得基本教育（法拉第、愛迪生都是在公共圖書館中自學成才的）。——進入21世紀后，世界各國相繼完成掃盲，各國民眾基本上接受了基礎教育、中等教育；在主要發達國家，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已經達到50%，數以千萬計的人口拿到了大學文憑。在21世紀，圖書館繼續向讀者提供基本的閱讀服務，已經不可能滿足高等學歷讀者的要求（統計數據顯示：2011～2019年間，世界各國主要公共圖書館紙質圖書外借量逐年遞減）。另一方面，創客空間卻在主要發達國家圖書館中出現，并迅速發展起來（這再一次證明了列斐伏爾的“空間生產”理論）。創客空間，是一種社區化運營的工作空間，在創客空間里，擁有共同興趣、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們可以相互交換各自的想法，進行頭腦風暴，產生出創意，并通過合作將創意變成現實。——在歐洲，三分之一的圖書館已經建立創客空 間[5]。在歐美國家，也有一百多家公共圖書館建立了創客空間。創客空間里，圖書館為有才華、有想法、有創意，但沒有錢租借辦公室的青年才子們提供各種先進工具、資源，方便他們開展創業活動。因此，創客空間深受歐美各國青年創業者歡迎。2013年，國內圖書館也嘗試推出創客空間。但從總體上來看，國內圖書館創客空間建設仍處在起步階段。——我們認為：這主要是因為我國國情與發達國家的情況存在一定的差異造成的。在發達國家，市場經濟已經趨于成熟，而且發達國家的市場經濟與各種先進技術相互結合，因此，發達國家的創客活動具有較高的技術含量，而且這些創客活動主要圍繞信息技術、網絡技術、虛擬技術展開；而我國的市場經濟仍未發展成熟，我國的生產力水平與發達國家相比還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受這種客觀情況的制約，在國內進行創客活動，不需要太高的技術含量。所以，我們主張：國內圖書館建設創客空間，要根據國內創客的實際需要，投入可以切實增強他們創新技術的實用型工具和平臺（但不必盲目投入大量高精尖技術，如3D打印），這樣，可以節約成本，扎扎實實地推進國內創客運動。在這里，我們有必要復述有關創客的歷史事實：喬布斯在自家車庫里創立了APPLE公司，拉里·佩奇和謝爾蓋·布林在租來的車庫里創立了GOOGLE公司——今天，國內創業者數量雖多，但創業能力與創客相比存在著相當大的差距，以致中國創客運動未能形成熱潮。因此，國內圖書館要為中國創業者主動構建創客空間，要主動充當中國創客的“車庫”。

2）構建泛在空間，為讀者提供全方位服務。根據列斐伏爾的空間理論：空間中不僅包含著各種事物，而且包含著各種事物之間的相互關系；而且，這些相互關系延伸到哪里，空間就可以相應的延伸到哪里。——而物聯網技術的發展，已經使空間無限延伸變成了可能。因此，我們認為：圖書館可以構建泛在空間，為讀者提供全方位服務。所謂“泛在空間”，指的是依托物聯網技術與增強現實技術，將讀者與圖書館的信息資源，將讀者與其他讀者相互聯系起來，構建起一個無所不包的巨大虛擬空間[6]。這樣，任何一個讀者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進行任何一項工作時，都可以隨時調取他所需要的文獻信息，并與其他人進行相互溝通、交流，從而順利地完成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在人們進行手頭上的工作時，增強現實技術還會實時采集各種信息，并將這些信息發送回圖書館數據庫。這樣，就可以使圖書館數據庫不斷積累大量有價值的實用型信息、數據。在現實的社會生活中，圖書館與人們的工作場所、學習場所有著相當大的物理距離，人們在工作、學習中遇到各種困難，急需查閱圖書資料時，卻無法上圖書館看書，只好發出“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慨。另一方面，圖書館中的大量圖書卻長時間在書架上沉睡，無法被人們利用，無法投入人們的生產、生活實踐。——構建“泛在空間”，可以使圖書館與人們的生產、工作、生活實現對接，可以將圖書館空間完全融入社會空間。這樣，就可以使圖書館隨著社會生活、社會生產的發展而不斷向前發展。目前，國內各圖書館經費有限，技術有限，國內物聯網技術仍未投入使用，增強現實技術也未在國內全面推廣。——因此，構建圖書館“泛在空間”，目前看來，還只是一個初步設想。但我們認為：“泛在空間”將代表圖書館空間未來的發展趨勢。所以，我們要去努力構建“泛在空間”。

3 結束語

在過去數千年的歲月里，圖書館空間通過不斷創新，從一元走向多元，從封閉走向開放，從客體走向虛擬。——我們要掌握圖書館空間演進的規律，我們要主動對圖書館空間進行創新，從而推動圖書館事業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