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避稅港

杜麗娟

當秘密司法管轄區（以下簡稱“避稅港”）業務侵蝕到本國利益時，對避稅港進行制裁不可避免。目前擁有制裁權的主要是歐盟、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以下簡稱“OECD”）和美國三大經濟體。

近年來，世界上一些國家和地區，如開曼群島、英屬維爾京群島、巴哈馬群島等紛紛通過法律手段制定低稅率的稅收體系和不透明的金融信息制度吸引外國投資者，這些地方被稱為避稅港或避稅天堂。

早期的避稅港，因為沒有外匯和金融賬戶管制，且具有嚴格的商業保密制度，一度成為外國投資者的首選之地，跨國集團的大規模出現就是避稅港迅速發展的產物。

隨著時間的推移，避稅港的濫用以及洗錢、賄賂等有害稅務實踐行為引起全球關注。根據OECD的估算，全球每年因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導致的企業所得稅流失已達到1000億到2400億美元，占其全球總規模的4%-10%。作為擁有全球主要避稅港的富國俱樂部，OECD首次承認了避稅港的危害性，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一份包括35個避稅港的黑名單重磅發布。

但僅僅幾個月時間，這份黑名單就遭到各方人士反對。同時，由于黑名單成員都為非OECD國家或地區，使得其震懾作用大大減弱，種種壓力之下，OECD的黑名單計劃開始搖擺。2009年5月，OECD避稅港黑名單被正式清空。

盡管OECD最早承認了避稅港具有危害性，但最終完成這一任務的卻是歐盟。2017年12月，歐盟參照“是否遵循稅收透明化原則”“是否遵循稅收公平原則”“是否實施反稅基侵蝕和利潤轉移”三項標準，發布了第一批避稅黑名單，包含17個非歐盟國家或地區。按照歐盟理事會的規定，該名單一年更新兩次。

黑名單上的數字每年也在不斷變化。2017年，歐盟首批黑名單上有17個國家和地區，但到了2018年底，名單上僅剩下5個國家和地區。2019年，歐盟監測到有10個國家和地區未能在相關期限之前兌現承諾，因此這10個國家和地區又被重新加入了黑名單。

“黑名單的不斷變化，說明歐盟對避稅港的制裁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這些國家和地區與歐盟保持了持續對話，對歐盟來說，對避稅港的制裁是其在國際稅收秩序中享有話語權的一種宣示。”曾參與過該業務咨詢工作的金正鋒介紹。

金正鋒認為，從具體措施看，歐盟更多是對投資者采取稅收優惠政策上的“制裁”。然而在非稅收領域，由于目前歐盟尚未就具體制裁措施達成一致意見，因此黑名單的影響和效果仍受制于各成員國的國內稅制和征管情況。

美國打擊避稅港的政策是逼著本國金融從業者就范，其中最著名的就是2013年實施的《海外賬戶稅收遵從法案》（以下簡稱“FATCA”）。根據該政策規定，要確保海外投資者在美國取得收益的合法性，金融機構需提升包括客戶識別、信息收集、信息報送等方面的合規性，以符合FATCA的要求，否則將會面臨被征收30%預提稅的懲罰措施。這與歐盟主要針對投資者在歐盟投資所能享受的優惠給予“制裁”有著質的區別。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該法案和特朗普任期內推行的減稅政策相違背，因此過去四年，其一度被擱置。2021年1月20日，美國當選總統、民主黨人拜登在華盛頓宣誓就任美國第46任總統。作為奧巴馬時期稅收政策的主要參與者，拜登的稅收提案和奧巴馬極為相似。隨著拜登就任美國總統，FATCA的重啟也成為市場關注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