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筱林 古生物學家,地質學家,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
2021年11月,國際學術期刊《科學報告》發表了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等單位,關于新疆早白堊世翼龍動物群中恐龍化石的最新研究成果。汪筱林和他的團隊發現了3件恐龍化石,并依據其中兩件保存較好的化石的特征,建立了兩個恐龍新屬新種——中國絲路巨龍和新疆哈密巨龍。這一話題迅速登上微博熱搜,當天就超過1億的關注量。20多年來,汪筱林一邊“找恐龍”,一邊協助建設國家地質公園和博物館,致力于化石遺址保護與大眾科普。
史前時期到底是一派怎樣的景象?中國絲路巨龍與新疆哈密巨龍長什么樣子?它們究竟經歷了什么?為什么會消亡?科幻電影中的恐龍真的能“復制”出來嗎?一起聆聽汪筱林為大家講述還原中國絲路巨龍與新疆哈密巨龍這兩種“史前巨獸”的原本面貌。
兩種恐龍起名來源于什么
中國絲路巨龍與新疆哈密巨龍這兩種恐龍的名稱,其實來源于化石產地以及這類恐龍巨大的體型,代表了化石在中國新疆哈密發現,哈密又是“一帶一路”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重鎮,以此來紀念自古以來中國連通世界的偉大的絲綢之路。
這次報道的3件恐龍化石發現于新疆哈密吐哈盆地下白堊統吐谷魯群勝金口組,都屬于蜥腳類恐龍中的多孔椎龍類。根據汪筱林描述,這兩種恐龍都具有長脖子、長尾巴等蜥腳類恐龍的特征。保守估計,新疆哈密巨龍的體長約為17米,中國絲路巨龍則超過20米(甚至更大),它們共同生活在距今約1.3億年至1.2億年間的早白堊世。
由于化石長期暴露于極干旱、強風沙的戈壁地區,地表風化極其嚴重,3件標本僅殘留了部分表面破碎的椎體,搶救性采集后,技術人員對尚埋藏在巖石中沒有暴露地表的另一側進行了科學修理。修理后顯示,3件標本分別為6節關聯的頸椎及頸肋、7節關聯的尾椎和一段破碎的薦椎,其中前兩件標本分別命名了中國絲路巨龍和新疆哈密巨龍。
科研與科普同樣重要
“我想在當地,建立一個地質公園,好且大的標本,如果有展示價值,最好留在原地,這樣它的科學價值更高。當然,我們會選一些帶回北京,保證研究工作的進行。我們也是經過反復研究與對比后才發現了這兩個新的恐龍屬種。”汪筱林回憶道。
2006年以來,汪筱林領導的中科院古脊椎所哈密科考隊連續十多年在哈密戈壁進行科考工作,發現了罕見的哈密翼龍動物群,這一地區已經成為世界上分布面積最大和最富集的翼龍化石產地,上億數量級的翼龍曾經在這里繁衍生息,是名副其實的“翼龍伊甸園”。據了解,翼龍其實并不是恐龍,而是一類會飛行的爬行動物,但翼龍和恐龍的親緣關系很近,就好比人類之間的“表親”,從同一個祖先分化出來后,翼龍飛向藍天,而恐龍主宰陸地。此外,翼龍和恐龍都是已經滅絕的遠古爬行動物,它們生活時代相同——約2.3億年到6600萬年前的三疊紀晚期到白堊紀末期。
“遺址地以前只是哈密翼龍化石富集,但是非常單調。中國絲路巨龍和新疆哈密巨龍這兩個恐龍新屬種的發現,豐富了遺址地生物的多樣性,讓我們對當地的生態環境有了重新的認識。”汪筱林坦言。目前,這里已經成為哈密翼龍—雅丹國家地質公園,正在積極推進翼龍遺址博物館的建設,這對當地的社會經濟、文化旅游、脫貧致富等起到了促進作用。
此外,汪筱林還開設了科考夏令營,助力青少年科普教育。雖然在野外考察的同時做科普會耽誤科研工作,但汪筱林覺得這些科普工作很有價值,因為他相信這些活動將會極大提高孩子對古生物學的興趣,為孩子的未來的學習生活埋下科學的種子。
科幻電影中的恐龍真能“復制”出來嗎
很多人都是看電影《侏羅紀公園》長大的,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導演的系列影片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留給了我們更多的想象空間。科幻電影中的恐龍真的能復制出來嗎?我們能像電影里那樣,從琥珀里的蚊子中提取出史前時期恐龍的基因嗎?
“恐龍滅絕后,它們的骨骼已經石化成無機礦物質,也提取不出DNA的成分。”汪筱林坦言。當被問及兩種新發現的恐龍會不會被拍成科幻電影時,汪筱林表示非常有可能。依托于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成立的科影融合專委會,將為“科學+電影”的大眾科普形式帶來機遇。談及科影融合專委會的下一步工作,汪筱林希望能拍出中國自己的《侏羅紀公園》,在他看來,電影對觀眾的影響是巨大的。
熱衷野外尋龍的“探險家”學者
汪筱林團隊常年奔赴野外,感受自然的力量,每年都有好幾個月在野外工作,團隊也曾處于非常危險的境地。1996年,汪筱林來到內蒙古包頭進行石油的勘察,當時他們遇到了震感強烈的地震,山上的石頭也因此變得松動,一不留神,汪筱林一腳踩空,連人帶石頭直接墜入十多米深的山溝里,汪筱林的腰椎也自此落下了毛病。后來團隊才得知當地發生了6.4級地震,而他們當時正好處于震中附近。
“在新疆科考期間,我們一般早上可能8點就出去了,晚上10點多才回來,感覺戈壁灘時間過得特別快。我經常在最壯美的戈壁雅丹地區工作,也感嘆于祖國的大好河山,包括發現化石,這些都是我最快樂的時刻。”汪筱林表示。科研過程充滿了艱辛與困難,但他們也因此擁有了令人贊嘆的科研成果,領略了祖國河山壯美,這些都是科研帶給他們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