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 劉冉



[作者簡介]*王永(1976—),男,河北河間人。博士,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漢語國際教育、文化研究。
[摘要]對某一領域研究文獻的質性分析有助于把握學科的研究現狀、研究熱點與未來研究趨勢。通過CiteSpace技術對中國知網期刊數據庫中1991~2019年的838篇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研究文獻進行質性分析,得到如下結論: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研究已進入繁榮發展階段,但仍有較大的研究空間尚待探索,需要眾多專家學者和研究單位的努力合作與交流。當前已形成10大研究主題,分別是近義詞、現代漢語、詞表、圖式理論、詞匯教學、新詞語、初級階段、語素教學、偏誤和漢語。隨著國家對文化傳輸的重視,中國文化、傳承語素等“詞匯與文化”相結合的主題將成為日后的研究前沿。
[關鍵詞]對外漢語;詞匯;CiteSpace;可視化分析
[中圖分類號]G4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4634(2021)02-0063-08
0引言
我國語言學家張志公先生曾指出“詞是語言里最根本的東西”[1]。英國語言學家D. A. Wilkins也曾對詞匯的地位做出評價,“沒有語法,不能傳達的東西很多;但沒有詞匯,則不能傳達任何東西”[2],詞匯教學與研究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但長期以來,對外漢語(漢語國際教育)界受結構語言學的影響,重視對語言結構的教學使得詞匯教學與研究未得到足夠重視而偏居一隅。近年來,隨著對功能意念大綱(functional/notional syllabus)研究的深入,國內學者逐漸認識到詞匯教學研究的迫切,李如龍教授甚至直呼“詞匯是對外漢語教學的中心”[3]。若要全面客觀地了解我國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歷程與成果,需對文獻進行定性分析,但傳統的文獻分析法難以窮盡所有文獻,得出的數據結論往往因不夠全面而缺乏說服力。因此,利用信息可視化技術,通過科學計量的方法對對外漢語領域中詞匯教學研究的文獻進行統計分析,探究學科的研究熱點與動態,是目前較為準確嚴密的方法。
本文借助CiteSpace工具對中國知網1991~2019年關于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期刊進行可視化分析,生成關于文獻分布、核心作者、核心機構、關鍵詞聚類、研究主題的分布圖譜,得到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10大熱點主題,并對研究前沿做出科學預測。需要說明的是,目前學界對對外漢語或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的名稱存在不同的說法。自2005年許嘉璐先生提出對外漢語教學要向漢語國際教育轉型以來,學界便存在了“對外漢語”和“漢語國際教育”并行的局面。由于本文的研究是基于1991~2019年的知網學術期刊,包含了漢語國際教育學科確立前的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研究,為了論述方便本文仍采用“對外漢語”這一說法,文中的“對外漢語”等同于“漢語國際教育”,不再贅述。
1研究工具和數據來源
1.1研究工具
本文使用的主要研究工具為CiteSpace。CiteSpace技術是由美國德雷塞爾大學陳超美教授及其團隊研發,通過科學文獻生成科學知識圖譜的方法來探究學科發展動態的工具軟件,近些年在漢語國際教育的研究中初露頭角。如王琦通過CiteSpace信息可視化功能對2005~2017年孔子學院研究的5個熱點話題和跨學科屬性進行了分析[4]。陳朗、孫毅將CiteSpace運用于對留學生隱喻能力的現狀分析[5]。本文進一步拓展CiteSpace的應用領域,將CiteSpace應用于對外漢語詞匯研究中,對該領域的研究熱點與發展趨勢進行探討。
1.2數據來源
本文的全部文獻均來自中國知網期刊數據庫。在高級檢索端口從2個層面對備選期刊進行限制:將主題條件設置為“漢語國際教育詞匯”或“對外漢語詞匯”,時間條件設置為1991~2019年,期刊選擇全部期刊,進行精確檢索,共搜索到895條數據,手動剔除檢索條目中的會議通知、會議綜述、書目出版通知等,共得到有效文獻838篇。2對外漢語詞匯研究文獻特征分析
2.1文獻年代分布統計
不同年份文獻的發表數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該學科或主題的發展歷程、研究熱度和重視程度。圖1顯示了對外漢語詞匯研究文獻的歷時分布。整體上看,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知識量呈增長趨勢,尤其是2016年發文數量最多達82篇,是1991年發文數量的41倍,這從側面反映出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開發空間尚大。不過2000、2003、2007、2009、2010、2013、2015、2017、2019年發文量均比上一年份有所減少,其中2017年最為明顯,下降幅度達39%,由此也可得出對外漢語詞匯研究有大小年之分的特征,在近幾年表現得尤為明顯。
2.2核心作者分析
核心作者不僅要求發表一定數量的文獻,還要保證發表文獻的質量。文獻被引頻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文獻的價值。綜合指數法綜合考量作者的發文量和文獻被引頻次,是較為客觀的測評方法。根據綜合指數確定的核心作者共有10位,分別是李如龍、張和生、張博、楊曉黎、焉德才、李紅印、方艷、金枚、何彥杰、常志斌[6],如圖2所示。
根據表1,廈門大學的李如龍教授綜合指數最高為596,共發文4篇。李如龍教授于2004年發表《對外漢語教學應以詞匯教學為中心》,給予了詞匯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應有的地位,引起了學界對對外漢語詞匯教學與研究的重視[3]。隨后,其在《略論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的兩個原則》一文中確定了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應遵循區分頻度和語素分析的兩個原則,并于2011年從英漢詞匯對比角度進一步明確對外漢語詞匯“字詞直通”“語素類推”的教學方法與原則[7]。北京師范大學的張和生教授次之。張和生教授2008年發表的《利用漢語義類進行詞匯教學的實驗報告》,證實了義類在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的現實性與可行性,為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提供了切實有效的路徑與方法[8]。北京語言大學的張博教授將研究更多地指向詞義的衍化在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的應用,以及多義詞、同近義詞等易混淆詞匯的教學,是對外漢語中易混淆詞匯研究的領先人物。安徽大學的楊曉黎教授是最早研究對外漢語詞匯的學者之一,她對成語“從字面義出發,由表及里、由形式到內容”教學方法的探索一直影響到現在[9]。發文量最多的是金枚,為7篇。金枚再次肯定了“詞匯是對外漢語教學的中心”的觀點,并將重點放在詞匯的釋義方法,理解、積累與運用的訓練技巧的研究上。其他學者,如焉德才(4篇)、李紅印(2篇)、方艷(3篇)、何彥杰(2篇)、常志斌(2篇)在對外漢語詞匯研究中各有建樹,是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領軍人物。核心作者共現圖譜顯示,對外漢語詞匯領域的合作研究很多,但核心作者之間鮮有交流,學者之間的合作主要表現為兩兩合作,未形成以核心作者為中心的研究團體。
2.3核心機構分析
對發文機構的分析有助于了解學科研究的分布特征,如地域分布、高校分布。圖3顯示了對外漢語詞匯領域研究的核心機構,即高校是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主要單位。其中,北京大學對外漢語教育學院、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沈陽師范大學渤海學院、暨南大學華文學院等是發文數量較多的單位。通過對發文機構按院校一級單位進行數據整合后得到圖4。圖4所示,發文一級機構中排名前3的分別是北京語言大學(52篇)、廈門大學(33篇)、北京大學(32篇)。
北京語言大學擁有專業的團隊和研究力量,在對外漢語研究中處于優勢地位。北京語言大學對于詞匯的研究涉及詞表的制定、區分階段的詞匯教學研究和同近義詞教學的研究等,研究范圍廣泛。廈門大學擁有李如龍教授等核心作者,在對外漢語詞匯領域開展了深入的研究,集中在詞匯教學,包括同近義詞、新詞語、文化詞語教學的探討,這與北京語言大學的研究有共同之處。北京大學的研究具有學習心理與詞匯習得結合的特色。在排名前10的一級核心單位中,北京語言大學、北京大學、北京師范大學位于首都北京;廈門大學與暨南大學是廣東省高校,處于我國東南地帶;沈陽師范大學、遼寧師范大學、黑龍江大學屬于東北地區院校;排名第五的四川大學則位于我國西南地區。由此可得出,我國對外漢語詞匯研究在空間分布上具有以北京地區為中心,東南地區和東北地區為次中心,西南地區有部分研究成果的特征。
2.4高頻被引文獻分析
分析文獻被引頻次可以推知該領域的核心著作,通過對文獻被引頻次的排序得到表2。根據表2,對外漢語詞匯領域引用頻次最高的3篇文獻分別是《略論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的兩個原則》[7](255次)、《詞匯習得研究及其在教學上的意義》[10](227次)、《對外漢語教學應以詞匯教學為中心》[3](220次)。《略論對外漢語詞匯教學的兩個原則》(李如龍,2005年)確定了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應遵循的兩個原則為區分頻度原則和語素分析原則,為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提供了理據。《詞匯習得研究及其在教學上的意義》(江新,1998年)從心理學的角度探討詞匯習得和教學問題,是將心理學與詞匯習得研究結合的開創之作。《對外漢語教學應以詞匯教學為中心》同為李如龍的文章,該文系統地論述了以詞匯為教學中心的理論依據和重視虛詞以及根據構詞特征進行詞匯教學的具體方法。同時,湯志祥的《漢語新詞語和對外漢語教學》立足詞匯系統中新詞新義不斷涌現的發展趨勢和詞匯教學實際,指出更新詞匯系統、重視新詞語教學的迫切[11]。劉頌浩的《閱讀課上的詞匯訓練》具體闡釋詞匯與閱讀的關系:無論是初級還是中高級“幫助學生積累詞匯”都應是閱讀訓練的首要任務,為教學中正確處理詞匯與閱讀關系提供了方向[12]。另由圖5可知,排名前10的高頻被引文獻均為核心期刊,說明我國對外漢語詞匯研究已形成穩定的核心期刊群體。
3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熱點與趨勢分析
3.1研究熱點分析
關鍵詞是對文章內容的高度凝練和概括,對一篇文獻關鍵詞的分析有助于厘清文章的主要內容和研究思路;而對一個學科下不同年份文獻中高頻關鍵詞的聚類分析,可展示的是該領域的研究熱點。運行CiteSpace共得到10個熱點主題,分別是近義詞、現代漢語、詞表、圖式理論、詞匯教學、新詞語、初級階段、語素教學、偏誤和漢語。本文將根據聚類中心性和節點數量選取前8個熱點主題進行詳細論述,如圖5所示。
1)聚類1:近義詞。在“近義詞”聚類下的高頻關鍵詞有:近義詞、同義詞、相對同義詞、反義詞等,本文將其統稱為“易混詞匯”。易混詞匯是對外漢語的難點,也是該領域研究的熱點。自學科建立始,學界便一直存在要不要進行詞義辨析、何時進行詞義辨析的爭論。目前已達成詞義辨析應起始于漢語學習的初級階段后期,并集中于中、高級階段的共識。關于易混詞匯的研究,集中在內容研究、教學原則、教學方法等方面。內容研究涉及易混詞匯的本體研究、辨析研究、中介語研究、偏誤研究;教學原則可以概括為適用性、操作性、規律性和針對性[13];在具體的教學方法上,不同學者結合不同的教學實踐得出的結論不同,但不外乎區分初、中、高級不同階段的教學重點,加強母語對比,精講多練,創設應用語境密切聯系實際等方法。近年來,隨著語料庫在對外漢語教學領域的廣泛應用,已有學者提出將語料庫應用于對外漢語易混詞匯的教學實踐中去,以克服教師經驗和詞典教學帶來的不足。在文獻數量上,易混詞匯研究類文獻共138篇,排名第三;其次在研究理論上,學界關于易混淆詞匯的研究內容較全面,且理論體系日趨完善,但仍存在零散和疏漏的現象[14],需要繼續推進研究。
2)聚類2:現代漢語。現代漢語是相對于古代漢語(文言詞匯)而言的。現代漢語詞匯從不同角度可以劃分為不同的結構類型,同義詞、近義詞、多義詞研究和新詞語的教學研究是現代漢語詞匯長期研究的重點和熱點。隨著教學的成熟,許多學者開始探究新的研究視角,如人體部位詞匯教學研究、縮略語研究、顏色詞研究、飲食詞匯研究等都從不同角度強調從詞語的文化內涵意義出發,了解中華民族特有的文化心理和民族品格。當然,詞匯教學的主體應放在實詞上,但對虛詞的教學也不應小覷。虛詞不僅是學生掌握語法知識的重要因素,還是理解文言材料的有效工具,常用虛詞、由動詞虛化而來的介詞也是教學中要重點講解的。
3)聚類3:詞表。制定教學用詞表是對外漢語教學的一項基礎性工程,科學的教學詞表可以為教材編寫、教學設計、制定教學大綱、設定教學目標和水平測試等提供知識依據。目前,對外漢語領域最具權威的教學用詞表為國家對外漢語領導小組辦公室漢語水平考試部開發研制的《漢語水平與漢字等級大綱》。該大綱的制定以詞頻為依據,即注重收詞的“量”,但這不免影響到收詞的“質”。因此,無論《漢語水平與漢語等級大綱》還是其它類型的詞表都需要不斷優化和動態更新。可通過語言監測的方法從基本詞匯入手(基本詞匯反映人們對世界最根本、最直接的認識,往往是不同語言共同存在的),在對詞表進行優化和更新時還應考慮到學生學習目的和生源的多元化特征,建立國別化詞表、兩岸通融詞表等,使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更具針對性和系統性[15]。
4)聚類4:圖式理論。圖式理論最早由德國哲學家康德提出,至20世紀瑞士心理學家皮亞杰對其進一步闡釋而后應用到心理學、教育學領域。“圖式”是指人腦中有組織、有網絡的,具有理論性的心理知識結構,它涉及個人對某個范疇事物的典型特征及關系的抽象,是一種信息知識結構[16]。圖式既包括抽象的概念又指具體事物的客觀表象,對新知識尤其是詞匯的學習具有重要意義。圖式可通過情景信息的刺激激發聯想,幫助學習者處理詞語并建立關系語義場,從而掌握詞語并擴大詞匯量。運用圖式進行詞匯教學時,要注意詞匯編排的系統性和整體性,擴散性詞匯練習模式是最適合圖式認知機制的詞匯記憶方式。“心理詞典”是學生在學習生詞時建立的節點網絡體系,詞匯在該體系中相互融合,形成記憶網絡系統。圖式與對外漢語的結合是新興研究,相關理論體系不甚成熟,需加大研究和投入力度。
5)聚類5:詞匯教學。這里主要是指詞匯教學中的“本位”選擇問題。“本位”一詞自20世紀提出以來便一直是對外漢語教學界爭論不休的話題,隨著研究的深入,各種“本位”理論層出不窮:詞本位、字本位、語素本位、詞組本位、小句本位等都曾作為主要理論在教學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并沒有任何一種理論成為主導理論,這是由漢語自身語言系統特征決定亦是受對外漢語教學特征影響的。當前,學界論爭最為強烈的當屬“詞本位”和“字本位”的是非問題。“詞本位”理論由馬建忠于1898年提出,這是國內產生最早的具有影響力的教學理論。該理論受西方語言學影響,主張教學中先學習詞,再由詞逐步向上學習下一層級語言單位和語法規則。具有“印歐語眼光”的“詞本位”理論忽視了漢字作為書寫符號在語言中的地位,盡管具有一定的弊端,但不可忽視其在語言研究和詞匯教學中發揮的重要影響。“字本位”理論由徐通鏘于1997年首次提出,該理論基于對漢語構造特點的認知,強調了漢字具有構詞能力強的特點。“字本位”理論擺脫了印歐語研究的束縛,解決了漢語中長期難以解決的問題,是近年來受到廣大學者青睞的理論。但是,人們必須認識到,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由于漢語自身結構的獨特性和對外漢語教學性質的要求,任何一種本體理論都難以解決教學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因此應結合不同的教學任務和內容,選擇合適的本位理論并使其發揮最大的效益。
6)聚類6:新詞語。如果說非漢語母語學生學習漢語詞匯的第一大難點是易混詞匯,那么新詞語便是非漢語母語學生學習漢語的第二大難點。新詞語是指“一個新創造的或從其他語言中、或本民族語言的方言詞、古語詞、行業語中新借用過來的詞語,也指一個產生了新語義、新用法的固定詞語”[17]。新詞語來源甚廣,包括網絡媒體新詞、外來詞、方言詞、古詞演變,其構成呈現固有的特點:三音節為主、類推構詞法、使用縮略語、青睞半字母詞、借用外來語等。新詞語的產生往往是為了適應社會的發展和人們表達的需要。因此,學生學習新詞語不僅可以擴大詞匯量提高交際能力,也有助于了解現代漢語詞匯概貌和發展趨向,亦是學生獲得有關社會生活和中國文化知識的必經途徑。新詞語變化快、不成熟、不穩定的特點,是造成其難教、難學的關鍵因素,這便要求教師在選擇教學詞匯時有的放矢,選擇優秀的、穩定的、具有代表性的新詞語教學。新詞語是體現中國社會發展和人們認知特征的典型代表,是對外漢語詞匯教學跟緊時代步伐的主要工具。中國知網中“新詞語”類研究文獻共113篇,是僅次于語素研究的第二大研究熱點主題。
7)聚類7:初級階段。初級階段是學生學習漢語詞匯的重要階段,這一時期是學生建立對漢語基本認識、打好漢語基礎的關鍵期,也是培養學生漢語學習熱情和信心的黃金時段。初級階段的詞匯學習不同于中、高級階段,學生尚未建立起漢語學習的心理詞典和思維模式,并常會借助母語的遷移作用輔助學習。因此,初級階段的詞匯教學除了要選擇合適的教學方法外,還要努力迎合學生的認知特點、心理習慣和學習需求,盡量選擇貼合實際的詞匯教學并處于基本詞匯范圍內。這一時期的詞匯講解不宜縱深過大,以擴大學生詞匯量和培養交際能力為主,精講多練,調控適度。知網中,初級階段漢語詞匯教學研究共56篇,內容涉及初級階段詞匯教學策略、教材編寫、重難點分析、偏誤類型及規避和國別化詞匯教學研究幾大方面。
8)聚類8:語素教學。語素是語言中最小的音義結合體,是組成漢語詞匯的基本單位,有學者指出“以語素作為教學的基本單位”,更加符合漢語的認知特點。以整詞為單位進行教學,容易使學生只知詞義而不知其來源。只有在掌握了語素意義和組合規則后,學生才能建立屬于自己的詞匯構造體系,在接觸新詞語時方可根據已學知識推導新詞的意義。知網中對外漢語語素研究文獻共209篇,占文獻總比為26%,是幾個聚類熱點中文獻數量最多的,可見語素研究的重要性和受重視程度。傳承語素是從歷時角度劃分的,近年漸受關注,它們往往具有較強的構詞能力和文化內涵,對學生理解中國歷史和學習漢語的構詞規律有較大幫助。
3.2關鍵詞演進趨勢分析
關鍵詞的演進趨勢體現學科的研究方向,是把握學科發展動態的有效途徑。關鍵詞時區視圖可以清晰展現關鍵詞的演變過程,利用CiteSpace繪制對外漢語詞匯領域的關鍵詞時區圖譜,得到圖6。根據圖6,將外漢語詞匯研究中的關鍵詞演變過程分為3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為1991~2000年,這是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起步階段。主要關鍵詞有對外漢語詞匯教學、詞匯量、多義詞等基礎教學詞匯,是對教學內容、教學原則與方法等基礎教學問題的研究。1994年,劉鐮力在《談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指出,詞匯教學應貫穿于對外漢語教學的整個階段[18]。這一時期,對學生詞匯量的控制達成一致,并以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的《漢語水平等級標準和等級大綱》為標準區分初、中、高3級不同水平學生需要掌握的詞匯數量。多義詞于1997年首次出現,萬藝玲從義項角度對多義詞的教學原則與方法進行了闡釋[19]。
第二個階段為2001~2013年,對外漢語詞匯研究于21世紀進入關鍵期。這一時期出現許多新的關鍵詞匯和新的聯系:在教學內容上,由多義詞發展為近義詞、同義詞、寫作詞匯、新詞匯、網絡新詞的教學與研究;在教學方法上,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由理論性研究轉向具體方法研究,如語素、語境、辨析對比等關鍵詞的出現,為對外漢語詞匯教學提供了有效可行的方法;在詞匯學習的監管上,受二語習得理論的影響,2008年出現了如偏誤、中介語、僵化等習得性質的關鍵詞。
第三個階段為2014~2019年,這一時期的對外詞匯研究向縱深推進。詞本位觀念在教學中的認可、語塊教學模式的應用以及區分階段的對外詞匯研究等,使我國的對外詞匯研究逐漸繁榮。2018年出現的傳承語素是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新視角,亦是中國文化傳承的一部分。目前,我國傳承語素的研究有飲食文化詞匯“酒”以及傳承語素的構詞位置特征研究,仍有眾多傳承語素值得探索。多模態分析理論最早由西方學者R.Barthes于20世紀80年代提出,傳入中國后主要應用于英語教學中,在對外漢語領域甚至詞匯教學中鮮有研究。直至2019年該理論才應用于對外漢語詞匯教學中的多模態模式的研究。研究證明,多模態教學模式可以充分刺激學生的感知器官,提高學習的積極性與有效性,這些是遠勝于傳統教學模式的。根據關鍵詞演進趨勢圖,可以得出中國文化、傳承語素、多模態教學模式等關鍵詞將成為對外漢語詞匯的研究前沿。
4結束語
本文利用CiteSpace技術對1991~2019年的對外漢語詞匯研究的期刊文獻進行年發文量、核心作者、機構合作、核心期刊、核心文獻、關鍵詞共現、關鍵詞聚類以及關鍵詞演進等方面的分析,得到如下結論。
在研究成果上,我國對外漢語詞匯研究已取得較大研究成果并不斷發展,目前尚有較大研究空間值得探索。根據綜合指數法確定核心作者共有10位,其中李如龍、張博、張和生是學科研究的主力。在研究單位上,我國對外漢語詞匯的研究機構集中在高校,并形成以北京地區為中心,東南地區和東北地區為次中心的空間分布特征。通過對高頻被引文獻的分析,發現該領域已經形成穩定的核心期刊群體;從發文期刊來看,《語言教學與研究》《語言文字應用》《漢語學習》是對外漢語詞匯研究關注較多的核心期刊。經過近20年的不斷探索與研究,我國對外漢語詞匯領域已形成近義詞、現代漢語、詞表、圖式理論、詞匯教學、新詞語、初級階段、語素教學、偏誤和漢語10大主題,符合對外漢語詞匯學科的特點和教學任務要求。隨著國家對文化傳輸的重視,中國文化、傳承語素等“詞匯與文化”相結合的主題將成為日后的研究熱潮。
對外漢語詞匯研究雖已取得豐碩成果,但仍存有不足:在研究內容上,圖式理論與對外詞匯結合研究相對匱乏,理論體系不甚成熟,需加大研究與投入;多模態教學近年雖在對外漢語領域或詞匯教學研究中初現端倪,但已遠遠落后于國外和國內的英語教學研究,等等,都是為對外漢語詞匯研究所遺漏的。其次,在研究形式上,無論從機構角度還是核心作者角度,都存在缺少交流合作的現象。學科發展需要學者們孜孜不倦地鉆研,亦需要思想和理論的交流,這樣才能實現學科優質、優速的發展。因此,可在依據自身學術成果的前提下,與其他機構或同仁進行適度的交流合作,或可實現雙方與學科的共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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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Qualitative analysis of research literature in a certain field can help to grasp the hot spots and research frontiers.This article uses CiteSpace technology to qualitatively analyze 838 articles in the CNKI from 1991 to 2019.The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the study of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 (TCFL) vocabulary has entered the stage of prosperity and development,but there is still a large space to explore,which needs the efforts of many experts,scholars and research units to communicate and cooperate.The study of Chinese vocabulary as a foreign language has formed 10 topics,including synonyms,modern Chinese,word lists,schema theory,vocabulary teaching,new words,primary stage,morpheme teaching,errors and culture.With the country′s emphasis on cultural transmission,the combination of vocabulary and culture,such as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inheritance of morphemes,will become a research craze in the future.
Keywords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vocabulary;CiteSpace;visual analysis
[責任編輯孫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