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有所幫助，至少不要傷害

黃冰莉

中國早期的生態藝術萌芽于城市化進程中工業生產手段與自然倫理訴求之間的沖突，藝術家把環境問題看作爭取個人話語權的公共性表達。1995年，長期從事水資源研究的美國女藝術家貝蒂·達蒙組織了尹秀珍、戴光郁、余極等25位中國藝術家，在成都進行了一場名為“水的保衛者”的行為藝術與裝置藝術創作。這是一次有規模、有民間立場的藝術行動。自古以來，成都平原承蒙岷江之水恩澤，秦蜀郡太守李冰修筑都江堰，引岷江水即府南河穿城而過，是為成都市民直接的生活水源。在成都本土長大的戴光郁在《久已擱置的水指標》中，將12個醫用托盤放在地上，在托盤中注入標記著不同采樣地點的府南河水，然后將藝術家的照片浸泡在里面。因為水質太差，照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河水腐蝕得斑駁褪色，最終面目全非。“水的保衛者”是中國以環境為主題的大型公共藝術活動，也是90年代成都前衛藝術在公共領域的一次嘗試。幸運的是，展覽受到官方和民間的好評。時任中央電視臺編輯的溫普林說：“成都的藝術家改變了一個城市對于行為藝術的態度，他們爭取到社會的關注和寬容 。這無疑給其他城市決策者，公眾和藝術家以有益的啟示。”接下來，達蒙受邀參與“成都活水公園”的規劃與設計。這是世界上第一個城市水凈化生態公園，融合了城市美學、景觀設計、生態園藝、可視化的河水凈化系統，將生態理念兌現到現代化城市建造之中，具有很好的教育功能，也在都市生活中開辟了無不啟發性的親水空間。

“水的保衛者”行為藝術活動具有較濃厚的前衛精英意識，而21世紀20年代重慶生態藝術季則發端于普通與日常。每到畢業季，離校學生拋棄的廢棄物堆積如山，物管工人不得不用大車拉往垃圾場。“這種觸目驚心的資源浪費令人震驚。許多可用之物被毫不可惜地丟掉，同樣的情形在許多中小學生那里，也是如此。”總策展人王林由此萌生了策劃“校園生態藝術季”的構想。看來，生態議題在今天有較高的共識性，活動倡議一出，一呼百應，很快由四川美院聯動重慶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等高校，并由總策展人組織第七屆中國教育創新年會，黃桷坪九龍半島社區、同門藝術中心、十方藝術中心、歸真藝術中心等機構參與，筆者也有幸親臨其中。因為有策劃四屆威尼斯雙年展平行展的經驗，王林先生借用威尼斯雙年展的組織模式，采取1個專題論壇+1個主題展+6個平行展+3個特別計劃的辦法，將多個不同訴求、不同角度、不同形態的活動主體置于一段時間的空間場域中。分策展人可根據展覽理念自主邀請社區居民、民間機構、學院各專業單位參與活動，共同筑建多元化、開放性、對話式的生態話題和展示平臺。

本次展覽沒有先入為主地將生態問題置于被審視、被批判的地位，而是通過具體工作促成參展藝術家跟公眾之間的對話交流。這是有包容、有溫度的善意表達，在充分尊重藝術家個性化訴求的基礎上，盡最大努力呈現觀眾作為主體的參與性和互動性。從而把對于生態問題的理性認識融入藝術創作的感性活動之中，將批判性話語轉化為在地、在場的生活事實。另一方面，生態藝術季的內容半徑很大。區域范圍覆蓋川渝城鄉;行業背景橫跨科學、藝術、農業、教師;內容涵蓋藝術與社區、藝術與教育、藝術與鄉村、生態農業與水資源研究、女性主義等等議題。參與者們從各自的知識基礎與個人經驗出發，去反思現代性問題的現狀，探討未來可持續發展的想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