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蝴蝶太美

舟也曉曉

站在窗前，小屋外有只蝴蝶飛過，它停下來了，停在我面前。

我們很近很近，僅隔了一塊透過陽光的玻璃。它的翅膀一揮一揮，我不自覺地想起了精靈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好美，真的好美。

我好想直接穿過玻璃，抓住它。

是的，抓住它，然后擁有它，不放開。

去吧！去抓住它，之后它就是你的了，屬于你一個人。內心深處有聲音傳來，一下一下撥動著我的心弦。

我的雙腿，緩慢地移動著，每移動一小步，內心就會增添一份渴望，渴望中還夾雜著無盡的恐懼。

蝴蝶似乎有些躁動了，它在原地轉著圈圈，我數了數，一圈，兩圈，三圈……它足足轉了七圈，似乎在窗上綻放了一朵美麗的花。

我更加想擁有它，就如情竇初開的妙齡少女想擁有美麗的愛情一般，內心有種美妙的沖動和恐懼。

它突然不動了，可能是把自己轉暈了。它好像腿腳使不上力，很累。它趴在玻璃窗上，應該睡了吧。

風起了，順著樹葉沙沙的聲響，它的觸角動了動，它似乎醒了，在葉曲的協奏下，它好像有感而發(fā)，跳起了舞，時而扇動艷麗的翅膀，時而在空中盤旋。

一秒，兩秒，三秒……

它似乎一點兒也不累，仍在跳。我快醉了，真想吻它。

我要去開門，我要出去，我要誘惑它，就像它誘惑我一樣，我心中的占有欲籠罩著我，心知道，我要擁有它，心似乎離開了身體，靈魂也輕飄飄的。

我迅速走過去，開門，就差一下，我已扶上了把手，就差一下，我就能擁有它。

可是……

指尖傳來絲絲涼意，緩緩流動，直達內心深處。

冰冷的金屬把手，似乎亦打著哆嗦，刺激了我的神經。

不行，不可以，蚊鳴般的聲音從口中傳來，若不是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動，真的難以辨別是空氣在哭泣，還是自己的聲帶在顫動。雙腿條件反射地往后退，內心深處隱匿的恐懼終于迸發(fā)出來。空氣分子在周邊摩擦，似乎連空氣也被我傳染了。

忽然間，一切都那么安靜，安靜得可以聽到自己膽怯而惶恐的呼吸聲。

后背不經意間碰到了墻壁，心就像是被黑暗包圍了，我害怕極了。

可是，心里有強烈的欲望，就是擁有它。

我該怎么辦？

不知不覺中，我又向前挪了兩小步，我又離它近了兩步，它依舊在跟前飛舞，真的好美。心告訴我，不可以。我趕緊用雙手蒙住雙眼，在黑暗中我并沒有碰壁，反而更加清楚自己應該何去何從。我慢慢蹲下身，盡量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把頭深埋兩膝間，什么也不想，好像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能打擾。

窗外的蝴蝶太美，因此我更加不能走出小屋，因為美麗背后是無盡的黑暗和丑陋，那時便會毀了這份虛假的美麗。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法，只有留在此處，拒絕美麗的誘惑，讓小屋保護自己。頭慢慢變得昏沉，好想睡。

良久，微微睜開雙眼，才發(fā)現，已至黃昏，我想，我睡了好久。

蝴蝶早已離去，走近一看，那上面留下了它帶來的花粉。我俯下身，輕輕吻了一下玻璃窗，然而，心里絲毫未泛起一點漣漪。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擁有那些已足矣，看盡蝶舞飽腹幸福。

窗外的蝴蝶太美，正因為它太美，更不應該靠近。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