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廬氏

清朝貪官和珅自恃乾隆寵信,結黨營私,瘋狂斂財,權欲、氣勢熏天,似乎是除了“親家”乾隆,目中概無他人。然而,他到底也有怕的人,最怕的是紀曉嵐和劉墉,對兩人十分忌憚。何也?蓋因和珅貪贓枉法,而紀、劉二人兩袖清風,且屢屢“上書言事”,自己雖蒙乾隆庇護,幾次化險為夷,到底也常常是提心吊膽,無法高枕無憂。這不,“親家”駕崩翌日,嘉慶便迫不及待地下旨捉拿和珅,賜白練一條令其自裁,抄家所得,被民間戲稱“和珅跌倒,嘉慶吃飽”。
和珅終究有其所怕,說到底,就是怕貪墨而來的錢財化為烏有,更怕一命嗚呼。再進一步說,和珅有所怕,乃是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之“不怕”。因自恃有乾隆這頂天字第一號“保護傘”,他的貪贓枉法可謂“登峰造極”,當權廿余年,貪占至“富可敵國”。那個時候,他是春風得意的。
其實,無論是從前的和珅之流,還是現在的貪官,都有所怕。
坊間有段子說貪官之怕:一怕“紀委談話,‘約請喝茶”;二怕“媒體曝光,窮追不舍”;三怕“網友人肉,財產公開”;四怕“輿論發酵,聲名狼藉”;五怕“崗位挪動,失去根基”;六怕“同伙落馬,橫炮打中”;七怕“情人反目,老底揭穿”;八怕“小偷光顧,意外露財”;九怕“奸商掣肘,不能自拔”;十怕“人頭落地,一命嗚呼”。這“十怕”,自然帶有戲謔,不過,也道出了實情,尤其是貪官隱蔽的內心世界。
曾官至江西省副省長的貪官胡長清,欲壑難填,膽大包天,任上撈錢漁色無厭,還自詡“書法家”,“墨寶”的“潤格”因“貴”為副省長,是出格的貴。然而,伸手被捉后,卻十足的“貪生怕死”模樣——法庭上,跪地求饒,哀求“放我一馬!我是書法家,求你們不要殺我,我就留在這里免費給你們寫字,天天寫,每天給你們寫一幅”。自然,“天天寫”終不可得,最終還是“一命嗚呼”。
更多的,是被捉前已經“怕”了。吉林通化市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剛振濤就說自己伸手后便產生了“五怕”:“一怕上班,怕路上被帶走;二怕開會,怕在會場被帶走;三怕辦公室敲門,怕進來的是紀檢監察干部;四怕電話鈴響,怕通知‘到紀委來一趟;五怕回家,怕進小區門迎到紀檢監察干部。”這個“五怕”真是道盡了惶惶不可終日的“可憐相”,想想看,如此擔驚受怕,不啻度日如年,更是魂不守舍,簡直是生趣全無——換句老百姓的大白話,“活著還有啥意思”!
不過,怕,也是徒勞,決不會因為貪官怕了后“謹小慎微”乃至逃匿隱循了,就可“安然無恙”,就能“平安著陸”。一句話,一伸手,便是一輩子的怕如影隨形,再也“甩脫”不掉。
話說回來,貪官后來的怕,還是因為他們曾經的“不怕”。和珅在乾隆的“愛卿”聲中,何曾怕過鯨吞海撈、豹掠虎奪的后果?現在的那些貪官,曾經怕過嗎?都是十分得厚顏無恥,非常得膽大妄為。胡長清平均每天受賄錢財相當于當時江西一個農民兩年的純收入,帶隊參加昆明世園會卻偷偷溜到廣州以假名入住高檔酒店與情婦幽會。這種事,沒有一定的膽量,不敢做。同樣,被“五怕”輾軋的剛振濤在撈錢、與情婦鬼混時,也是膽大得很。
那些個貪官,當初何曾怕過?只是在回頭一看自己已“數毒俱全”了,才忽然“悚然一驚”,或者在生命行將終結前才怕得不像人樣。然而,已是“悔之晚矣”。
所以,人,應該是有所忌憚的。當然,不應是貪官的那種怕——那種怕,究其實,還是想僥幸地逃脫懲處。我們所說的人應有所怕,是說官員要有敬畏之心。所謂“心存敬畏、手握戒尺,慎獨慎微、勤于自省”,時時刻刻以信仰支撐靈魂,以紀法規矩行動。
圖:付業興?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