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展
中國傳記文學學會副會長 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副會長

《傳記文學》創刊號
《傳記文學》創刊于1984年,當時的出版單位為文化藝術出版社《傳記文學》編輯部。創刊號多達192 頁,厚重大氣,名家新作薈聚,令人愛不釋手。其主要欄目有四:“傳記”“回憶錄”“欣賞與借鑒”“傳記創作研究”。創刊號上,除刊登了柯崗/曾克的《戰猶酣——劉伯承元帥從太行山到大別山戰斗記事》、徐剛的《艾青雕像》、梅紹武的《我的父親梅蘭芳》、[美]尼姆·威爾斯的《續西行漫記》、[加]羅德里克·斯圖阿特的《白求恩》等10 篇文學作品外,還刊載了4 篇研究類文章,計有林默涵的《關于傳記文學》(代發刊詞)、朱東潤的《我學習傳記文學的開始》、駱賓基的《傳記文學隨想》,以及梅江海、劉可譯的《傳記文學》(《新大英百科全書》條目)。當一口氣讀完散文詩體傳記《艾青雕像》,我眼前一亮,覺得作者徐剛與傳主艾青似乎融為了一體,心靈對話隨處可見。傳主播種著,也收獲著,“活生生的雕像,似乎要發出言語”,“這是一尊像,這是一首詩……”我不由得驚嘆起來,原來傳記可以這樣寫!好的傳記作品,竟有這樣大的藝術魅力!讀了《我學習傳記文學的開始》,深刻體會到了一代傳記大師朱東潤先生對后學的諄諄教誨,在尼科爾遜提出傳記文學要“尊重歷史”“尊重個性”“尊重藝術”之外,朱先生又特別提出要“尊重祖國”——這是傳記文學的責任!其拳拳之心,日月可鑒。
從此,傳記文學撥開了我的心扉。它使我安然度過了許多個彷徨無著落的夜晚,走進了燦爛的夢鄉,迎來了一個個黎明。作為一名剛大學畢業入職3年的青年教師,我在郵購《傳記文學》創刊號之后,初嘗甜頭,又郵購了多期。在兩年的時間里,通過閱讀傳記作品和學習傳記文學理論,我開始動筆寫作了《一部頗有特色的人物傳記——評介〈徐特立傳〉》《如見其影 如聞其聲——讀〈李白傳〉》《何必揚李抑杜——也談〈李白與杜甫〉》《寫出了一個獨特的個性——讀〈唐繼堯評傳〉》等傳記評論,先后在《書刊導報》發表。1986年1月15日,我懷著忐忑而又激動的心情,向《傳記文學》編輯部寄了一封掛號信,寄去我研究傳記文學的第一篇論文《試論傳記文學的真實性》,長達12000 字。1月23日,編輯部回信告知收到來稿。5月13日,我又去信詢問稿件處理情況。5月21日,編輯部回信擬刊1987年第2 期。受到投稿成功的鼓舞,1987年3月19日,我又向《傳記文學》投去9000 字的《試論傳記文學的歷史性》,6月15日收到編輯部回信,告知責編意見可發在下期(四季度)《傳記文學》上。接下來便發生了一件令我終生難忘的事,那就是總編涂光群、責編王凌給我所在單位寫了一封熱情洋溢、鼓勵有加的信——
荊門市教師進修學校:
您校教師全展同志,曾先后寄來二份稿件。《試論傳記文學的真實性》,我們已發表在今年二期刊物上,《試論傳記文學的歷史性》,我們擬發表在明年一期刊物上。

《傳記文學》編輯部致荊門市教師進修學校的信
我們覺得,這兩篇文章論斷精辟、條理清晰、例證豐富、結構嚴謹。文筆樸實素淡,清雅不俗。對我們傳記文學的研究和探討,有一定的意義和價值。我們希望全展老師多向我刊投稿,幫助我們共同辦好《傳記文學》這一大型文學刊物。
此致
敬禮
《傳記文學》編輯部、責編王凌
總編涂光群
1987.7.4
這封來信,對我來說是莫大的鼓勵,也是鞭策。我的心情無比激動,也非常感動。激動的是,我的第一篇長篇論文得到出版界、學術界的肯定;感動的是,京城大型文學刊物《傳記文學》為鼓勵和培養一個青年學者,責編和總編聯名寫信給作者單位。其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早期《傳記文學》雖說是季刊,但出版常常滯后,成了不定期。不管怎樣,《傳記文學》已成為我無形的老師。每當收到編輯部惠寄的雜志,我如獲至寶,常常讀得廢寢忘食,真正是獲益匪淺。我不僅讀到了劉可的《談傳記作家的“價值批判能力”》、龍國炳的《傳記文學這條路》、趙清閣的《傳記文學——文苑之花》、李祥年的《讀〈維多利亞女王傳〉》、高嵩/羅飛的《讀資華筠自傳〈舞蹈和我〉》,還讀到了[法]安德烈·莫洛亞的系列論文《論自傳》(楊民譯)、《論當代傳記文學》(劉可、程為坤譯)、《傳記作品的藝術性》(劉可、程為坤譯)……中外學者的這些傳記文學理論、史論與作品評論,極大地開闊了我的視界。

《傳記文學》1987年第2 期
1988年6月5日,我再次給《傳記文學》編輯部寫信,詢問《試論傳記文學的歷史性》一文的處理情況,不久編輯部回信:
恒山景區要加強生態工程建設,提高森林覆蓋率和景區綠化覆蓋率。通過生態保護林來美化環境、涵養水源、保持生物多樣性。同時加強生態環境保護。立足林業生態建設,著力抓好森林資源管護。另外要大力發展生態旅游。抓好旅游規劃的實施,加快推進旅游資源整合,全力打造“花泉林歌,悠然恒山”旅游品牌。嚴厲打擊景區周圍的亂采亂挖的行為,嚴格規范開采的流程和相關評判標準,真正做到資源保護。提高景區群眾和游客的環保意識。政府首先要起到主導作用,對民眾進行素質教育,為保護當地的生態環境和擁有新鮮的空氣,帶動縣城經濟發展等多方面來告訴保護生態的重要性,其次民眾也要相互監督積極參與。
全展同志:
你好!
六月五日來信敬悉。
尊作《試論傳記文學的歷史性》我們再一次研究了,覺得文中有些材料、論點的準確性似還需推敲,本刊不準備刊用了。現遵囑掛號寄還。
盼今后常聯系,繼續賜稿。
禮
撰安!
《傳記文學》編輯部
六月廿二日

《傳記文學》 2008年第4 期
讀到回信,短暫的失落感很快便消失了。我覺得《傳記文學》編輯部說的有理,意見十分中肯。我應該正視自己研究與寫作中存在的不足,這樣才能看得更高、走得更遠、研究得更深入。由于責編王凌同志工作調動,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先后與責編劉孝存、劉靜子同志通信,得到他們的指點。記得劉孝存不僅寫過小說,還在1989年的《新聞與寫作》上發表過傳記研究文章,如《什么是傳記文學——傳記文學簡說(上)》《傳記文學的種類、對象、特征及其他——傳記文學簡說(下)》,這些都對我的研究有所啟發和教益。
斗轉星移,《傳記文學》也在時光中不斷成長、發展。2006年10月,我出席了在山西大學召開的第11 屆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年會,幸會當時的主編喻靜。與會代表六十余人,大家圍繞“傳記文學的文類意識”這一主題暢所欲言。我們一起開會討論,其樂融融。次年的11月,我和喻靜又在春城相會,出席了在云南大學召開的第12 屆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年會。除“傳記敘事理論”的重點研討外,《傳記文學》專題討論會也成為年會的一大亮點。喻靜主編談了“我所理解的《傳記文學》”以及雜志的欄目設置和編輯意圖。中國社科院研究員桑逢康等專家認為,《傳記文學》定位明晰,欄目豐富,格調純正,作品相當厚重、質樸。北京大學教授趙白生強調雜志應堅持文學性與史料性并重,辦成傳記類文學雜志。張維、葉志良、陳蘭村、許德金等教授,也分別以作者、讀者、研究者的身份,從不同角度肯定了《傳記文學》的辦刊理念,并對恢復“傳記創作研究”或“傳記論壇”等欄目提出了一些建設性意見。會后,喻靜約我寫作了《傳記文學的敘事藝術——第十二屆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年會綜述》,發表在《傳記文學》2008年第4 期“傳記論壇”欄目。2008年9月,我和喻靜又在廣州從化出席了中國傳記文學(中短篇)優秀作品研討會。這次會議由中國傳記文學學會、廣州市文聯、廣東省傳記文學學會聯合主辦,來自中國大陸以及港臺地區的專家學者共五十余人與會。我和喻靜各自發言,討論當前中短篇傳記文學的特點,探尋了中短篇傳記文學寫作的新途徑。
跨進新時代,《傳記文學》迎來了它歷史上最好的發展機遇。現任主編斯日帶領編輯部全體編輯同仁,克難奮進,一步一個腳印,辦出了鮮明的特色,辦出了獨特的個性,辦出了突出的優勢。比如它的莊重、大氣,它的高端、前沿,它的時代性、思想性、史料性,它的原創性、文學性、可讀性,等等。這是一份在中國思想文化領域深受廣大受眾喜愛的人物傳記月刊。我曾問過幾位在業界享有盛名的傳記文學作家或批評家,假設只看一種傳記類雜志,你選什么?大家不約而同地說:“《傳記文學》呀!”在當今傳記類刊物名目繁多、競爭十分激烈的形勢下,《傳記文學》這本刊物卻辦得越來越好,越來越紅火,在市場上取得了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其秘訣何在?依我看,主要的還是主編和各位編輯具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擁有較精深的理論文化素養和敏銳而開闊的視野,他們不斷提高刊物的精神高度、文化內涵和藝術價值,將傳記創作與理論研究作為雜志的發展雙翼,使創作和研究互為補充、互為推動力,形成了展翅高飛的品牌效應。
《傳記文學》主打欄目“封面專題”,特色鮮明,精品作品多,期期都有好文章,因而成為《新華文摘》“人物與回憶”欄目經常轉載的創作園地。核心欄目“傳記研究”,無疑是對雜志早期“傳記創作研究”欄目的發揚光大、繼承超越。它不僅發表傳記文學史論、理論和評論文章,發表外國文論翻譯作品,而且關注影視傳記,發表不少傳記片批評文章,特別是傳記研究年度述評、傳記研究年度發展報告,業已成為海內外傳記文學界關注的一大亮點。
2016年10月,我出席了“跨文化語境中的傳記與傳記影視”國際學術研討會。這場學術盛宴,由上海交通大學傳記中心和夏威夷大學傳記研究中心聯合主辦。我提交的論文(摘要)是《人文傳記片的文化重塑》。2017年8月,我應邀出席了在平頂山學院召開的“《中國現代作家傳記研究》研討會”,和我一同前去的還有我的同事魏雪副教授——她跟我學習研究傳記文學已有3年。我們聊起了趙煥亭教授的這部傳記論著,并就傳記文學的研究現狀談了很多。會后,斯日主編向我約稿,約請我寫作年度傳記研究述評,這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因為我這些年一直關注傳記文學的研究進展,發表了不少年度研究述評或學術研討會綜述。此后,我在《傳記文學》先后發表了《2017年傳記文學研究述評》《2018年傳記文學研究述評》《2019年傳記文學研究著作盤點》等文章。

本文作者在《傳記文學》發表的部分文章
2018年10月,我出席了在四川大學召開的第25 屆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年會暨國際研討會,會議主題為“作家自傳研究及其它”。我談的是《改革開放40年“當代作家”傳記綜論》(全展/魏雪合著),魏雪談論的是《作家傳記中的“審母”與“審父”》(魏雪/全展合著)。魏雪執筆的這篇文章,經過修改,在《傳記文學》2019年第1 期發表。2019年10月,我又一次來到上海交通大學傳記中心,出席了國際傳記協會亞太分會2019年年會“亞太文化與傳記”國際學術研討會。這次會議盛況空前,來自國內外五十多所知名高校以及雜志社、出版社的百余位專家學者,圍繞文化與傳記、跨文化傳記等主題深入探討,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其中還有一大特色便是圓桌論壇,國內外多家傳記研究、傳記出版單位代表廣泛交流對話,《現代傳記研究》主編楊正潤、Biography
(《傳記》)主編克雷格·豪斯、《傳記文學》主編斯日、Life Writing
主編凱莉·卡德爾以及河南文藝出版社傳記出版中心主任劉晨芳等參與討論。
本文作者著:《中國當代傳記文學概觀》《傳記文學:觀察與思考》《傳記文學:闡釋與批評》
2019年10月上海交大會議之前,斯日主編幾次向我介紹她的一些最新策劃設想,征求意見。我無形中為她的創新氣魄所感染,為她不斷發掘理論與現實新的結合生長點而深受鼓舞。如5月9日的《傳記文學》選題策劃會,斯日主編此前要我推薦兩位在北京的專家與會,我推薦了中國傳記文學學會兩位副會長董保存、賈英華參加,他倆既是知名傳記作家,又有傳記研究成果。董保存曾做客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名家談軍事”,先后主講“解讀開國將帥”“解讀中國人民解放軍著名將帥”系列專題;賈英華曾做客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先后主講“末代皇族的新生”“你所不知道的溥儀”。7月10日,斯日來電,討論“傳記文學七十年十人談”的選題策劃。考慮到有的作家或研究家因種種原因不一定能夠參與,我們商量了多達十多人的備選名單。最后她委托我聯系了中國傳記文學學會會長王麗、副會長忽培元參與“十人談”,向他們發去邀請函。在《傳記文學》第10 期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特刊上,“他們是共和國藝術學科奠基人”特別專題和“傳記文學七十年十人談”專題交相輝映,引起較大的社會反響。后者集結了桑逢康、陳蘭村、陳漱渝、楊正潤、韓石山、忽培元、何建明、王麗、全展、梁慶標十位老中青三代傳記家,加上斯日《寫在前面的話:時間的厚度以及傳記的魅力》,回顧70年崢嶸歲月,共筑傳記新樂章,11 篇文章同時被中國作家網等多家傳媒轉載。
2020年1月,中國藝術研究院傳記研究中心正式成立。斯日兼任主任,張元珂擔任副主任。目前,中心已在傳記研究年度報告、傳記文獻整理、傳記批評、傳記創作研究與教學等方面取得了一些扎實成果。《傳記文學》第9 期特別策劃“傳記文學課:在歷史與文學之間”封面專題,特別邀請韓兆琦、陳蘭村、楊正潤、趙白生四位傳記文學研究著名專家教授,親自講述他們與傳記文學研究相伴相隨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歲月,給我上了格外生動難忘的一課。名師授課,潛移默化,潤物無聲,醍醐灌頂,告訴我們學問應該如何做,傳記文學課應該怎樣講,傳學家應該怎么當。受新冠疫情的影響,原定一年四期、上半年就要舉辦的傳記文學論壇被迫一再延期。10月15日,我應邀出席了中國藝術研究院傳記研究中心主辦的第一期傳記文學論壇——“理論與方法:科學家傳記創作現狀及其得失”,作了題為《科學家傳20年:歷史走向與藝術空間》的專題報告。我認為:新世紀20年,科學家傳多元發展,形成空前壯闊的“中國潮”,在精神開掘與藝術創造方面取得了新的更大的實績;但當前科學家傳存在著一些困境或癥候,因此,科學家傳的寫作亟需進一步拓展思想藝術空間,不斷向廣度和深度進軍。與會者圍繞論壇主題各抒己見,展開了全面深入的研討。

2020年10月15日,本文作者應邀出席了中國藝術研究院傳記研究中心主辦的第一期傳記文學論壇并作專題報告
回顧我與《傳記文學》相識相交36年的成長歷程,百感交集。感恩有你,《傳記文學》!是你激發了我閱讀傳記的興趣愛好,是你將我引進傳學研究之門。傳記文學是我的至愛。研究傳記文學三十余年,我先后出版了《中國當代傳記文學概觀》《傳記文學:闡釋與批評》《傳記文學:觀察與思考》等論著,發表傳記文學論文、評論超過100 篇。我主編《荊楚理工學院學報》10年,擔任“傳記文學研究”欄目主持人長達15年之久。承蒙傳記文學界同道抬舉,我還忝列中國傳記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外傳記文學研究會副會長,為傳記文學持續健康發展竭盡綿薄之力。
記得美國有首歌曲《愛情的故事》,其中有這么一句歌詞:“自從與他相識,我空虛的生活才有了意義。”而我要說,《傳記文學》,自從與你相識,我的生命才有了全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