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創意產業園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研究
——以成都市西村大院為例

楊欣傲，楊永春,2

(1.蘭州大學資源環境學院，甘肅 蘭州，730000 2.西部環境教育部重點實驗室，甘肅 蘭州 730000)

1 概述

隨著后工業時代的到來，城市形態開始由生產型向消費型轉變。2018 年國務院提出將在國內建設若干個國際消費中心城市，消費型城市建設已上升為國家戰略[1]。Edward Glaeser[2-3]指出，更多城市的命運逐漸由消費方式（如餐廳和夜總會），而非生產方式（如工廠和倉庫）的集中程度來決定這意味著城市或社區舒適物（Amenities）的特點或風格就成為人群選擇遷移地點時重要的考量因素。來自于人們腦海中模糊的偏好被真實的組織和職業具體化形成了舒適物和實踐活動，不同的舒適物設施、文化風格、人群組合在一起構成現實生活中的場景。場景理論指出場景能夠培育技能、創造氛圍，在場景中雇傭某人或“租用”場景時，就等于租用了場景中的特質，對于文化創意企業而言，“場景”就成為了一塊絕佳的“土壤”[4]。

國內外對文化創意產業園的發展做了大量的研究。Gu Xin 以上海市M50、田子坊、1933 文化創意產業園為例，探究西方政策性的理念能否解釋中國文化創意產業園的發展模式[5]。Kaman Ka Man Tsang 等人對人口稠密城市發展可持續文化創意集群的基本因素進行探究，提出并驗證3C 模型（集群、社區、創意）的適用性[6]。袁俊等融合旅游業與文化創意產業園，試圖尋找文化創意園區可持續發展的新模式[7]。

總的來說，隨著文化創意產業在全球范圍內的流行發展，越來越多的研究開始探討基于本國國情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路徑。研究方向從發展模式、規劃設計、可持續發展等多個方面展開，已有大量的理論基礎研究。本文從文化、商業綜合發展的角度探究消費型文化創意產業園在實際中的發展問題，具有一定理論與實踐價值。

2 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測度

2.1 研究區選取與數據來源

西村大院位于成都市主城青羊區（如圖1 所示），地處金沙文博地鐵經濟帶，交通便利、文化氛圍濃厚，整體定位為以院落辦公和特色文化商業為核心的創意生活集群。

圖1 西村大院區位示意圖

大院呈C 型半圍合布局（如圖2 所示），院落中心設置露天足球場、竹林茶館、多功能空間等滿足休閑運動等多種需求。對沿街外立面及公共走廊嚴格控制，同時鼓勵租戶在店鋪內自主設計、裝修，讓每一個“方格”都成為了獨一無二的場景。

圖2 西村大院平面示意圖

本文數據主要來源于問卷調查與半結構訪談，問卷對園區內游客隨機發放，按照企業或商鋪類型使用分層抽樣法對文化創意產業園區內商家發放。半結構訪談對象主要為對園區有一定了解的商家、游客。總共回收問卷90 份，剔除無效問卷后，剩余問卷82 份，有效率高于90%。

2.2 構建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發展評價體系

本文借鑒相關文獻[8-10]，結合西村大院實際發展情況，構建了西村大院文化、商業發展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西村大院文化、商業綜合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2.3 評價方法

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給具有不同到訪目的的人群帶來的感受各不相同，導致量表很難準確地表現園區的綜合發展情況。納入模糊綜合評判方法分析量表，既可以了解群體的綜合態度總分及其分布，又可以直觀地得出群體態度的歸屬等級和各等級態度所占的比例[11]。

1）確定因素權重。本研究采用德爾菲法-AHP層次分析法[9-10]確定權重，同時將西村大院文化創意企業的員工以建筑長期使用者的身份納入權重意見考慮范圍，因素權重見表1。

2）模糊綜合評判法。（1）確定因素（指標）集U={u1，u2，…，un}，評語集V={v1,v2,…，vm}；U 按照 表1 評價指標體系按層分解為多個單因素指標，評語等級由低到高依次為很不好、較不好、一般、較好、很好。（2）進行單因素評判得到隸屬度向量ri=(ri1，ri2，…rim)，構成隸屬度矩陣R。（3）確定因素集權重向量A={a1，a2，…，an}其中ai為因素ui在總評價中的重要程度；（4）進行綜合評判：對權重A 與模糊矩陣R 進行模糊合成運算，得到模糊綜合評價集：

其中bj，為評判等級vj對B 的隸屬度，按照最大隸屬度做出評判。

根據上述方法及評價流程計算，可得到C 層模糊綜合評價向量BC。使用C 層模糊綜合評價向量構成B 層隸屬度矩陣以此類推可得A 層模糊綜合評價向量BA。（5）計算綜合得分。將各層模糊綜合評價向量分別與對應得分值相乘加總，可得各級模糊綜合評價得分計算結果見表2。

結合實際情況及評價結果，本文試擬如下評判標準（見表3）。

表2 西村大院文化、商業綜合發展模糊綜合評價得分

表3 西村大院文化、商業綜合發展評判得分標準

3）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文化、商業綜合發展感知評價結果。西村大院文化、商業綜合發展模糊綜合評價得分為3.57，處于中間競爭階段。西村大院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水平一般，大院整體環境得分較高，商業氛圍與生活氛圍得分較低。商業服務同質化較高、文化娛樂設施不足降低了受訪者對西村大院購物滿意度，影響了商業氛圍評價。生活氛圍評價較低主要來自于受訪者對工作氛圍的較低評價：由于分區不合理，同行之間的交流較為不便；受訪員工收入受過度商業化的負面影響等。

3 西村大院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研究

3.1 西村大院文化創意企業及商業發展

按開發商和設計師的最初構想，西村大院在最初引入商家時有意選擇了大量文化創意企業入駐，致力于將西村打造為類似紐約“東村”的前衛文化創意區[12]。西村大院通過開放空中跑道、打造空中菜園等公共活動空間，定期舉辦創意市集活動等措施打造出吸引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良好環境；再加上毗鄰文化宮的區位和優越的交通條件，很快成為周邊運動休閑、文化藝術以及時尚愛好者的首選。

“開發商和物管都是文化人出身，一開始談（引進）的時候，西村承諾過要把這兒做成一個文化創意區，在幾個樓層內做了分區，規定了不能占用走廊的公共空間。戶外跑道、每層的公共空間、還有已經關閉的空中菜園等等在當時都是可以使用的，整個西村的環境非常好。有不少做文化的都簽了合同，但是后來因為租金高、管理問題等種種原因，堅持下去的沒多少。”（訪談對象1，商家）。

除了創意空間被擠壓，公共活動空間的景觀、色彩個性化、便利設施、開放性、品質感均需要改善，公共活動空間休憩設施不足是亟待解決的問題[13]。西村管理方出于安全考慮封閉了大部分空中跑道以及屋頂公園，除舉辦重大活動或運動比賽外不再開放，削弱了空中跑道代表的運動文化；同時跨越管理方設置的門禁的現象仍有發生，滋生了安全隱患[14]。

隨著管理方在發展過程賦予的越來越多的“自由”，市場的力量迅速進入。西村大院優越的區位條件吸引了大批教育連鎖機構，與此同時，愈加高昂的租金使許多商家望而卻步。目前西村大院（地下一層及地上五層）閑置率為35%左右，許多閑置商鋪仍保留著搬遷時遺留的招牌和雜物。

“西村現在有很多教育培訓機構。現有辦的不錯的像我們（童程童美）、瑞思英語、心田花開、楊梅紅這些。西，周邊居民多，而且距離文化宮比較近。文化宮周圍不允許辦課外班，所以很多教育機構就來西村辦學。雖然這兒的租金很高，但是人氣也足，前期在這里開拓市場，能多蹭點人氣，積累口碑。”（訪談對象2，商家）。

產業集群的形成發展主要依靠降低交易成本、獲取競爭優勢、擴大資本存量三種動力[15]。文化宮的“禁令”為教育培訓產業進入西村大院提供了最早的文化資本積累途徑，再加之管理方對文化創意企業“來者不拒”，降低了教育培訓產業的進入壁壘。教育培訓業迅速形成產業集群，行業抗替代性增強，產生競爭優勢，逐漸形成品牌形象，完成產業資本積累。

管理方“自由選擇”的做法有利有弊。一方面，市場選擇下，西村大院迅速形成了“支柱產業”，從起步轉向快速發展時期；另一方面依靠市場選擇的做法又在一定程度上扼殺了小眾文化創意的發展空間（如曾經著名的大明猩棒球餐吧的消失）。最終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程度參差不齊，教育培訓產業一枝獨秀，西村大院發展問題亟待解決（如圖3 所示）。

圖3 西村大院目前存在問題

使用SPSS 對評價等級評級轉換為得分（如圖4所示），得到平均值區間為3.1-3.9，其中D13 節慶活動舉辦指標得分相對最低。節慶活動評價較低與活動舉辦次數少、效果無法達到預期有一定關系。

圖4 D 層指標評價等級百分比分布

“西村大院大多數活動都是商家為了增加店鋪人氣自發做的宣傳。到這里消費的人群都是目的性消費，游覽性質不強。舉辦的漫展活動，雖然短時間能吸引大量人氣，但是留不住。我們這里‘自然’的客戶很少，引流全靠其他門店積攢的口碑。”（訪談對象3，商家）。

西村大院現有的舒適物設施以手工及茶飲為代表。如圖5 所示，休閑手工（造物圈）通過開敞的空間、藝術作品以及暖色調裝飾塑造友善迷人的場景，激發創造力；休閑茶館（赤足花園）通過將竹、石徑等自然舒適物融入茶文化，打造本土化的休閑場景，為消費者提供讀書品茶的輕松環境以釋放壓力。這些舒適物設施組合在一起，打響了西村大院作為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的名聲，但是此類活動場景主要吸引業余時間豐富的青年群體。舒適物設施布置與文化創意產業主要受眾群體脫節是西村大院人氣下滑的主要原因，也能從側面解釋了為何西村大院影響力頗大卻依然“宣傳不足”。

圖5 西村大院部分商鋪場景

商業業態與消費者脫節證明西村尚未做好教育機構大量集聚的準備。如圖6 所示，教育培訓行業進入比例已超過1/4，業態的變化直接引起了消費者對西村的新要求。

“西村里面能免費休息的地方很少再加上停車費太高，我們一般都是在路口接送完孩子就走，不在里面停留。”（訪談對象4，家長）。

“曾經電影院門口的跳蚤市場、體驗性的情景感應劇、表演都很有特色，這些活動和西村藝術空間、造物圈手工一起定義了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特點。成都西村現在做的更像是文化創意商業圈，走的是傳統+創新的發展風格，產業不夠國際化，再加上租金高、宣傳力度不夠，很難做到自產自銷，影響力十分有限。”（訪談對象5，游客）。

圖3 西村大院商鋪及文化創意企業類型

總而言之，西村大院的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程度參差不齊。在市場驅動下西村正在快速形成以教育培訓機構為主的文化創意產業結構，教育機構大量聚集，前景可觀，但在一定程度上阻礙其他產業的進入發展，影響普通游客的游覽體驗；同時西村舒適物設施同質化嚴重，缺少針對親子的服務消費類型，截留人氣有限。

3.2 西村大院未來發展建議

市場與商業力量進入能為文化創意產業園發展注入新鮮血液，但是任商業自由發展卻未必是一件好事。文化創意產業園常以中小型文化創意企業為主，對商業化的抵抗能力不強。“管理者”角色淡化、商業“來者不拒”極易導致過度商業化，引起中小型文化創意企業遷移，使原有的文化創意產業結構崩潰，最終造成文化創意產業園區文化氛圍與產業活力喪失。

為了“對癥下藥”，本文對各指標與總體滿意度相關系數及發展水平進行分析分析，得分高于平均值+σ 的指標發展水平為優秀，得分小于平均值-σ的指標發展水平為合格，得分介于兩者之間的指標發展水平為良好（見表4）。

分析可知，多數指標發展水平為良好。D13、D14等指標與總體滿意度顯著相關但發展水平僅為合格的指標在后續建設發展中應作為重點關注對象加以完善。

綜上所述，本研究提出兩點建議：

第一，提高管理者管理水平，加強與專業人士合作，充分發揮控制引導作用。西村大院管理方的工作內容大到引導產業集群的形成發展，小到日常運營維護，包括大量繁雜瑣碎的內容，要求管理者應對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原理等有所了解，能因園制宜。但以目前園區的運營模式來看，要求管理方事無巨細地獨立把控園區發展并不現實。因此，本文建議文化創意產業園可與當地科研機構定期開展交流合作，合理制定園區發展的階段目標。同時，管理方也應該承擔起與商家溝通的責任，做好后勤協調。

第二，以文化為本，提升商業行為的文化“濃度”。文化氛圍與商業行為對文化創意產業園區發展同等重要。人們參與文化活動主要目的是休閑娛樂及與人交流，要求體驗有異于日常生活的文化氛圍、培養興趣愛好和提高生活品味[16]。為了淡化商業氛圍、提升文化濃度，西村大院應適當增加能滿足游客及員工休閑娛樂及交流需求的舒適物設施種類，如在每層樓公共活動場地設置午餐休息處、增加休憩設施等等；此外以培養興趣愛好和提高生活品味為目的商鋪是當前西村大院吸引游客的主要途徑，應該繼續拓展消費對象群體，將休息日的員工及接送孩子的家長納入到服務范圍中來，適當增加1-2h的休閑娛樂設施。

表4 各項指標發展水平及各項指標與總體滿意度相關系數

4 結語

本文對西村大院文化創意產業園的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進行研究，使用模糊綜合評判法對園區文化與商業綜合發展進行綜合評判，梳理文化創意產業園發展過程中存在的突出問題與形成原因，并提出了相應解決建議，對于消費性文化創意產業園未來的開發建設，具有一定的理論與實踐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