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雙華 邱韻智



摘 要:增值稅屬于流轉稅,其稅負具有隨同商品轉嫁的特性,我國國內增值稅征管施行的是生產地原則,這就造成了增值稅稅負跨區域流轉,使區域間增值稅稅收收入與稅收負擔錯配,導致地方財力不均等問題。而地方財力不均等又會影響企業要素使用和投資生產,進而影響居民收入份額。本文利用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研究發現,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加劇會擴大區域間居民收入份額的差距,而區域間居民收入份額的差距又會反作用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兩者存在交互作用。全面營改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但又會極化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同樣不利于區域間的協調發展。這一發現為政企分離、改革增值稅分享機制與構建地方稅體系提供理論與實證支持。
關鍵詞:居民收入份額;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稅收負擔;營改增
中圖分類號:F81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21)02-0081-08
一、問題的提出
增值稅稅負具有隨同商品流轉的特點,在國際貿易中,增值稅通常采用消費地原則,即對出口產品實行零稅率,對進口產品征收增值稅,避免了增值稅稅收收入與稅收負擔在地區之間形成錯配等問題。而我國國內增值稅征管實施的是生產地原則,這就使得區域間產出水平與稅收負擔失衡,造成地方政府財力不均,影響企業要素使用和投資生產,進而影響我國地區間居民收入份額。因此,降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對區域間經濟發展的影響,是推動地方經濟協同發展、繼續深化增值稅改革應當關注的問題。
目前,我國對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對居民收入份額影響的研究文獻較少,學者們更多的是將研究重點放在增值稅橫向收入分配失衡的定性分析、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測量與增值稅稅收收益的政府間分配等問題上。黃夏嵐和劉怡[1]與謝貞發和李夢佳[2]認為,國內增值稅的生產地原則會導致地方增值稅收入差距,相較于消費地原則,生產地原則使得地方增值稅分配存在“逆向”轉移。唐明[3]與高鳳勤和劉金東[4]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營改增后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加劇了地方財力不均等。劉怡和袁佳[5]研究發現,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分配激勵了地方政府對經濟的不正當干預,扭曲了企業的投資行為,進而導致產能過剩。孫正和張志超[6]使用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分析了營改增對我國國民收入分配的影響,認為營改增提高了居民和企業部門的份額,降低了政府部門的份額,對國民收入分配起到了優化的作用。崔治文等[7]使用面板自回歸模型分析增值稅橫向分配失衡與地區間經濟發展的關系,得出增值稅跨區域流轉不利于第三產業發展和城鄉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的結論。呂冰洋等[8]與萬瑩[9]認為,降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要適當降低增值稅稅率,在理順稅種歸屬的前提下開征零售稅,或是借鑒補償性增值稅的思路,可以對增值稅按銷售對象進行清算調整。
以上文獻回顧顯示,現有文獻缺乏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對居民收入份額作用機理與影響的研究。而本文希望可以作出以下邊際貢獻:探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與區域間居民收入份額之間的作用機理;運用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考察多個年份省際間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與居民收入份額的交互影響,探討增值稅分享制度對區域間均衡發展的影響。
二、地區間居民收入份額與增值稅跨區域流轉的理論基礎
在我國以共享稅為主的央地收入分配格局下,中央和地方之間的增值稅稅收收入劃分是以上繳地為基礎的,尤其是在增值稅擴圍的情況下,勢必會導致地方政府通過招商引資、推動轄區內投資來擴大稅源,增加財政收入。陸銘和歐海軍[10]認為,相較于勞動密集型企業,地方政府更傾向于扶持資本密集型企業。因為資本密集型企業計稅工資較少,固定資產按直線法進行折舊在企業收入中扣除,使得其應納稅所得額較高,有利于增加地方財政收入。地方政府的這一系列舉措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區域內資本積累、帶動當地經濟發展,但同時也會帶來惡性競爭等一系列后果。投資過熱扭曲企業投資行為,使得企業要素使用偏離當前要素稟賦結構,造成產能過剩,進而影響居民收入份額。
關于地方政府對企業投資的影響,本文參考段國蕊和臧旭恒[11]與李敏波和王一鳴[12]的研究方法,假設行業中有n個同質性的生產企業,其利潤π與自身資本存量k(t)呈正比,是行業內資本存量K(t)的減函數,企業利潤函數的形式為:π(K(t))k(t)。那么企業動態利潤最大化就可以表述為:
其中,τ代表勞動收入份額,k代表人均資本。白重恩等[13]通過研究表明,我國居民收入中來源于勞動的收入占比較高,所以在分析居民收入份額時可以用勞動收入份額進行代替。陳登科和陳詩一[14]與李稻葵等[15]學者大量研究表明,我國資本、勞動為替代關系且兩者替代彈性大于1。根據式(8)可知,當資本與勞動替代彈性大于1時,e/k<0。因而可以得出,地方政府對企業投資的干預會加深資本深化,不利于勞動收入份額的提升。
根據凱恩斯理論,當收入提高時,邊際消費傾向下降,邊際儲蓄率上升,而儲蓄率是決定投資率的主要因素。無論是索羅的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還是以羅默、盧卡斯為代表的新增長理論,都認為投資率決定經濟的長期增長。當一個地區居民收入份額下降,就會使得儲蓄率下降、投資率下降,不利于當地經濟的發展,進而影響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降低地方財政收入。
增值稅是我國財政收入占比最高的稅種,并且實行的是中央與地方按比例分享的制度,由于增值稅具有可轉嫁的特征,使得地方政府增值稅收入與稅負不匹配。尤其是在全面營改增后,地方主體稅種缺失,分享比例調整勢必會導致地方政府間的競爭,這將潛在影響企業投資,進而影響地區間居民收入份額。
三、模型構建與數據說明
根據上述分析,我們從理論層面推導出居民收入份額與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接下來我們采用面板自回歸模型對我國30個省份(除港澳臺、西藏)2003—2017年的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與居民收入份額間的交互影響進行經驗分析。
1.模型構建
本文設定以下模型模擬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對居民收入份額的影響:
其中,t為時間;i為不同省份;φit為i省份第t年的居民收入份額;devatit為i省份第t年的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與滯后一期的居民收入份額φit-1共同作為內生變量引入模型;control為控制變量,包括城鎮化率(urban)、第三產業比率(third)和固定資產投資率(infixed)。由于數據特點,模型中包含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這里用fi和εt表示,兩者都是不可觀測的,因此,本文使用helmert均值差分法轉換消除時間效應,使用一階向前差分消除個體效應,以此避免對模型估計所造成的偏誤。μit是一個服從正態分布的隨機干擾項。
2.變量選取
本文使用面板自回歸模型定量觀測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devat)與居民收入份額(φ)的交互影響情況,因此,將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和各省份居民收入份額做為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中的內生變量。其中,居民收入份額為居民收入總額占當年GDP的比重。本文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占比法來計算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即用生產地原則下地方增值稅所得與消費地原則下地方增值稅所得的差額與當年該地區GDP的比率來衡量。
由理論分析可知,居民收入份額還受資本產出彈性的影響,所以還要選取資本、勞動結構等相關指標作為控制變量,以便觀測兩個內生變量的交互關系。本文選取不同省份的城鎮化率(urban)、第三產業比率(third)和固定資產投資率(infixed)作為外生解釋變量。劉尚希等[16]指出,體制缺陷導致我國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城鄉分治是導致群體性差距的首要原因。魏后凱等[17]在對我國城鎮化質量綜合評價中指出,城鎮化質量對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GDP均有正向影響。因此,本文采用各省份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衡量城鎮化水平,即城鎮化率。王春枝和吳靜[18]指出,由于第三產業本身所固有的屬性,其對就業有較強的吸納能力,易于聚集高素質群體,易于體現勞動者價值。因此,本文使用第三產業增加值占當年GDP比重衡量第三產業發展水平,即第三產業比率。劉文超和鐵括[19]的研究表明,固定資產投資主要集中在第二產業,產業結構的升級使得固定資產投資的增長并未帶來就業量的擴大,或者說,就業量零增長甚至負增長。因此,本文使用各省份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量與當年生產總值的比值衡量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即固定資產投資率。表1為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3.數據來源
本文樣本為2003—2017年省級面板數據(由于港澳臺、西藏數據大面積缺失,所以本文將不對這四個地區進行分析)。其中,居民收入份額、第三產業比率由2003—2017年《中國統計年鑒》整理得到;固定資產投資率、城鎮化率由2003—2017年《中國宏觀經濟數據庫》得到;測算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時,方案一所需數據由2003—2017年《中國財政年鑒》整理得到,方案二所需數據由2015—2017《中國稅務年鑒》整理得到。
四、經驗分析
1.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測量
目前,衡量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主要方法有實地調查法、外銷外購差異法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占比法,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占比法來計算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消費地原則下地方獲得的增值稅為:地方級增值稅總額與地方級消費份額的乘積。那么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為:(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消費地原則下的增值稅)/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按原中央地方75∶25分享增值稅的比例計算,各省份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計算結果如表2所示(由于篇幅限制只列舉四個年份)。
由計算結果可知,北京、天津、上海、江蘇、浙江、廣東、陜西、貴州、云南、青海、寧夏和新疆等12個省份,除個別年份外,大部分為增值稅轉入地,且轉入率總體呈現上升的趨勢。這12個省份多集中在東部和西部地區,東部地區地區有著地域優勢,其經濟、產業更為發達,而西部地區有著自然資源稟賦優勢,所以更易成為增值稅轉入地。內蒙古、遼寧、吉林、安徽、福建、江西、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西和四川等12個省份除個別年份外大部分為增值稅轉出地,轉出率隨著時間的推進總體呈現出上升的趨勢。增值稅轉出地分布集中在中部地區,產業發展相較東部沿海地區落后,所以更易成為增值稅轉出地。河北、山西和黑龍江三個省份增值稅由轉入地變為轉出地,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自然資源由豐富轉為枯竭所導致的結果。海南、重慶和甘肅三個省份由增值稅轉出地變為增值稅轉入地,其原因可能是加快產業升級、大力發展第三產業經濟的結果。
營改增全面推行后,我國中央與地方增值稅分享比例也發生了改變,由原來75∶25轉變為50∶50。考慮到財政政策的制定主要是服務于現行經濟,所以本文只計算2015—2017年。按五五分成得到的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結果如表3所示。
對比方案一與方案二可知,方案二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但仍未改變增值稅的逆向流轉問題。在計算方案二時,只有2017年的數據是在全面營改增之后得到的,考慮到政策實施效果具有時滯性,分享比例調整后并未及時激勵地方政府使用招商引資或給予地方產業優惠等一系列有利于區域間產業均衡發展、加劇增值稅橫向轉移的政策,因此,從計算結果上來看,分享比例的改變在絕對值上緩解了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但考慮到政策實施的長遠效果,相較于落后地區,發達地區更具有產業集聚效應與給與產業政策優惠的能力。基于以上原因,全面營改增之后,中央與地方對增值稅五五分成雖然會緩解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但會極化地區間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
2.平穩性檢驗及模型估計
為避免相互獨立的單位根變量出現偽回歸,在對模型進行估計之前,先要對各變量的平穩性進行檢驗。本文充分考慮各種面板單位根檢驗的特征,選擇使用LLC和IPS兩種檢驗方法進行單位根檢驗。根據單位根檢驗的結果,原始數據中第三產業比率的IPS檢驗未通過,但通過面板協整分析可知,整體原始數據是協整的,且其余各變量序列至少在10%的水平上拒絕存在單位根。同時,消除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后的變量均在1%的置信水平上拒絕存在單位根。因此,可以說明變量的序列是平穩的。
接下來,需要對面板自回歸模型進行最優滯后階數的確定。本文使用連玉君(2010)編寫的PVAR2程序包對模型進行估計。在進行估計前,本文使用均值差分法消除時間效應并通過向前進行一階差分消除個體效應。由赤池信息準則、貝葉斯信息準則和漢南—奎因準則得出的結果,最終確定模型的最優滯后階數為一階。確定好最優滯后階數后需要對模型進行估計,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
表4中,對h_φit方程來說,內生變量滯后一期的居民收入份額與滯后一期的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系數都為正,對當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有著正向效應,居民收入份額有著自我增強的作用。當一個地區為增值稅轉出地時,即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為負時,其居民收入份額會下降;同理,當一個地區為增值稅轉入地時,即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為正時,其居民收入份額也會上升。該方程的控制變量中,城鎮化率和第三產業比率都對居民收入份額有正向影響,這與理論分析的結果相同。固定資產投資率與居民收入份額負相關,這是因為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分配會刺激了地方政府對經濟進行不正當干預,過度進行固定資產投資,扭曲了企業的投資行為,降低居民收入份額。
對h_devatit方程來說,滯后一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為正,說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有著自我增強的機制。滯后一期的居民收入份額對當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影響為負,也就是說隨著收入的提高,消費的多元化使得該區域更易成為增值稅轉出地。當一個地區上一期增值稅流轉度為負時,在當期對于h_devatit方程而言,滯后一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和滯后一期的居民收入份額都會加劇該地區的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反作用于h_φit方程,進而降低該地區居民收入份額。而當一個地區上一期增值稅流轉度為正時,在滯后一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自我加強力作用下,當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增大,反作用于h_φit方程會提高該地區居民收入份額。在h_devatit方程的其他控制變量中,城鎮化率對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的影響為負,其原因是城鎮化率會提高勞動力整體水平,加強地區經濟實力,從而增加該地區增值稅稅收收入,弱化了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固定資產投資率和第三產業比率都會加強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也就是說,一個地區的第二、三產業越發達,其它地區消費本區域的商品服務越多,按生產地原則獲得的增值稅收益越多,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也就越大。
為了更加直觀分析居民收入份額與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兩者之間的交互影響,還可以使用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的脈沖響應對結果進行分析,圖1為內生解釋變量的脈沖響應圖。
本文將脈沖響應的持續時間設置為30期,圖1中橫軸表示脈沖響應的期數,縱軸描述受沖擊程度的大小,零刻度線用以區分正向或負向脈沖影響。其中,居民收入份額對其自身有著加強作用,其自身加強作用在10期之后趨于穩定。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在開始時對居民收入份額有加強影響,但在20期后影響趨于平緩。居民收入份額也對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有著加強作用,隨著時間推進其影響逐漸趨于平緩。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對其自身也有著加強作用。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通過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考察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與居民收入份額的交互影響,得出在營改增背景下,增值稅跨區域流轉會激勵地方政府間的稅源競爭,潛在影響企業投資,加劇地區間財富的集聚效應,進而影響地區間居民收入份額。同時,居民收入份額的變化又會通過儲蓄、投資、產出和消費等途徑反作用于增值稅跨區域流轉度,兩者存在雙向加劇的效果。因此,在進行深化增值稅改革、降低增值稅稅負的同時,應充分考慮到增值稅具有跨區域流轉的特性,進而在政策制定時彌補其對地方經濟發展與地區間居民收入差距的影響。根據以上分析和結論,筆者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首先,加快政企分離,建立以市場為導向的投資機制。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分享機制會促使地方政府為獲得更多中央政府的稅收返還、獲得更多來自其他地區居民消費本地生產的商品所承擔的稅收,進行招商引資。地方政府間的競爭會導致企業的過度投資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帶來了制造業部門長期的資本深化趨勢,降低區域內居民收入份額。因此,應明確政府職能,減少其對經濟干預的各種強制手段,建立服務型政府。地方政府的職能在于為企業發展創造公平的競爭環境和投資體制,幫助企業建立起以市場為導向的投資方向。
其次,結合我國財稅體制的具體情況與稅收征管的現實要求,我國國內增值稅仍需采取中央地方分享制度,按生產地原則征收管理。但中央和地方在對增值稅稅收收入進行分配時,可以根據受益原則,依據地區人口、消費、基本公共服務需要、地方財政收入能力等因素,按權重確定分享比例。取消按固定比例分享機制,將各地自身綜合因素與實際稅收分成率相結合,建立一個動態的稅收分享機制,兼顧財政經濟活動的靈活性與穩定性,降低地方政府片面追求財政利益的動因,削弱地方財政收入與地方工業發展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發揮財政的平衡作用。
最后,加快地方稅種體系完善,穩定地方財政收入。隨著營改增全面推開,地方政府稅收收入中大部分來源于稅基流動性較大的增值稅、所得稅等分享稅。房產稅和資源稅成為構建地方主體稅種的優先選擇,兩者具備地方稅主體稅種應有的特征。但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國相應的房地產稅和資源稅最初的稅制設計與現實的矛盾日漸凸顯,例如房產稅征稅范圍過窄、稅率設計缺乏彈性,土地增值稅“重流轉,輕保有”,資源稅稅率設計不合理。因此,加快房地產稅與資源稅改革,構建以房地產稅為主體稅種、資源稅為補充的地方稅體系,規范和穩定地方財政收入。
首先,加快政企分離,建立以市場為導向的投資機制,強化金融機構運作的市場化和獨立性。生產地原則下的增值稅分享機制會促使地方政府為獲得更多中央政府的稅收返還、獲得更多來自其他地區居民消費本地生產的商品所承擔的稅收而進行招商引資。地方政府間的競爭會導致企業的過度投資行為,在一定程度上帶來了制造業部門長期的資本深化趨勢,降低區域內居民收入份額。此外,由于我國金融市場化改革并不徹底,區域金融的發展是市場“自發調整”和政府“強制干預”的共同結果。為避免金融體系受政府干預而出現信貸的過度擴張,還要強化金融機構運作的市場化和獨立性,逐步減少作為地方政府融資平臺的作用,對于貸款余額過高、貸款風險較大的情況應予以控制。地方政府的職能在于為企業發展創造公平的競爭環境和投資體制,幫助企業建立起以市場為導向的投資方向。因此,應減少政府對經濟干預的各種強制手段,建立服務型政府。
其次,結合我國財稅體制的具體情況與稅收征管的現實要求,國內增值稅仍需采取中央和地方分享制度,按生產地原則征收管理。但中央和地方在對增值稅稅收收入進行分配時,可以根據受益原則,依據地區人口、消費、基本公共服務需要、地方財政收入能力等因素,按權重確定分享比例。取消按固定比例分享機制,將各地自身綜合因素與實際稅收分成率相結合,建立一個動態的稅收分享機制。例如在德國,增值稅在聯邦與州的分享比例是可以變動的,而州分享的增值稅部分要進行兩次分配,一次是按人均增值稅和各州居民人口分配,另一次則是針對財力弱的州進行平衡性分配。這樣做兼顧了財政活動的靈活性與穩定性,降低了地方政府片面追求財政利益的動因,削弱了地方財政收入與地方工業發展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發揮了財政的平衡作用。
最后,加快完善地方稅種體系建設,穩定地方財政收入。隨著營改增全面推開,地方政府稅收收入中大部分來源于稅基流動性較大的增值稅、所得稅等分享稅,缺乏地方主體稅種。這時,房產稅和資源稅成為構建地方主體稅種的優先選擇,兩者具備地方稅主體稅種應有的特征。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國資源稅和相關的房地產稅在稅制設計上相對滯后,很難充分發揮對相關資源的調節作用。例如房產稅征稅范圍過窄、稅率設計缺乏彈性,土地增值稅“重流轉,輕保有”,資源稅稅率設計不合理,等等。因此,應加快房地產稅與資源稅改革,構建以房地產稅為主體稅種、資源稅為補充的地方稅體系,規范和穩定地方財政收入。
參考文獻:
[1] 黃夏嵐,劉怡.增值稅收入地區間轉移的衡量——生產地原則與消費地原則的比較[J].財貿經濟,2012,(1):25-33.
[2] 謝貞發,李夢佳.我國地區間增值稅負擔與收入歸屬不對稱問題研究——基于生產地原則和消費地原則的比較分析[J].稅務研究,2012,(2):33-37.
[3] 唐明.全面“營改增”后增值稅收入地區間橫向分配機制研究[J].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8,(2):61-69+159.
[4] 高鳳勤,劉金東.增值稅跨區域轉移與地方財力不均等——基于“營改增”前后的比較分析[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18,(2):89-99.
[5] 劉怡,袁佳.增值稅分享對產能過剩的影響[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2):115-123.
[6] 孫正,張志超.流轉稅改革是否優化了國民收入分配格局?——基于“營改增”視角的PVAR模型分析[J].數量經濟技術經濟研究,2015,(7):74-89.
[7] 崔治文,白家瑛,張曉甜.農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實施的公平性研究——基于對甘肅省326戶農民家庭調研數據的分析[J].西北人口,2016,(4):118-126.
[8] 呂冰洋,蔡紅英,崔茂權.實現消費地原則的增值稅改革:政府間財政關系的破解之策[J].中央財經大學學報,2015,(6):3-9.
[9] 萬瑩.營改增后增值稅稅率簡并方案設計——基于收入分配的視角[J].稅務研究,2018,(3):37-43.
[10] 陸銘,歐海軍.高增長與低就業:政府干預與就業彈性的經驗研究[J].世界經濟,2011,(12):3-31.
[11] 段國蕊,臧旭恒.中國式分權、地方政府行為與資本深化——基于區域制造業部門的理論和經驗分析[J].南開經濟研究,2013,(6):37-53.
[12] 李敏波,王一鳴. 雙軌制、價格市場化與總量投資分析[J].經濟學(季刊),2007,(1):94-111.
[13] 白重恩,錢震杰,武康平.中國工業部門要素分配份額決定因素研究[J].經濟研究,2008,(8):16-28.
[14] 陳登科,陳詩一.資本勞動相對價格、替代彈性與勞動收入份額[J].世界經濟,2018,(12):73-97.
[15] 李稻葵,劉霖林,王紅領.GDP中勞動份額演變的U型規律[J].經濟研究,2009,(1):70-82.
[16] 劉尚希,劉微,梁季.我國國民收入分配的決定因素分析[J].涉外稅務,2011,(2):9-14.
[17] 魏后凱,王業強,蘇紅鍵,等.中國城鎮化質量綜合評價報告[J].經濟研究參考,2013,(31):3-32.
[18] 王春枝,吳靜.中國第三產業就業效應的實證分析[J].統計與信息論壇,2005,(3):64-69.
[19] 劉文超,鐵括.我國固定資產投資對就業影響的實證分析[J].生產力研究,2010,(11):95-97+263.
(責任編輯:于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