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 重慶理工大學
債轉股是處理企業不良資產、降低企業杠桿以及化解系統性金融風險的重要手段,尤其是對煤炭、鋼鐵、水泥等高負債率企業而言,債轉股的實施可以有效降低企業的債務利息支出,實現企業的“輕裝上陣”。
北京水泥廠是我國第一家實施債轉股的企業,1999年資產負債率達到80.1%,欠建設銀行債務本息合計9.68億元,其中本金5.09億元,利息4.59億元,年利息高達1.1億元[1]。盡管企業工藝水平國內領先,產品質量一流,滿負荷生產仍然無法償還債務。建行銀行將其持有的貸款本息6.88億元轉讓給中國信達資產管理公司實施債轉股。轉股后北京水泥廠每年可減少利息支出1億元,實現了扭虧為盈。
由上述案例可知,債轉股可能是避免企業破產清算的最后途徑,通過債轉股可以大幅降低債務利息支出,防止企業資金鏈的斷裂。企業在何種情況下應該實施債轉股?基于企業運營視角可進行債轉股問題的相關分析。
考慮一個轉股企業,其產品銷售價格為p,面臨確定性市場需求D=a?bp,由于運營不善產生較大的負債S,貸款利率為r,供應商的批發價格為w。假設轉股企業期初資金為0,則其運營后企業利潤為
企業按其利潤最大化為目標進行運營,通過簡單優化可知其最優銷售價格為,其最大利潤為。轉股企業若想避免資金鏈斷裂,其運營利潤必須覆蓋其債務成本。因此,當其負債滿足
時,其運營利潤無法償還貸款利息,企業必須采取諸如債轉股之類的措施,否則只能進行破產清算。若此時企業資不抵債,債權人無法收回貸款本金而產生虧損。
因此,轉股企業的負債臨界值S0受到資本的貸款利率和運營的相關參數影響:(1)貸款利率越高,負債臨界值S0 越低,即高息負債下企業債務成本較高,其債轉股的需求更為迫切,將高息債務置換為低息債務可在一定程度上延遲債轉股的實施。(2)供應商的批發價格越高,或者轉股企業的市場規模越小,轉股企業的運營利潤越低,其負債臨界值也越低,因此,轉股企業壓低供應商的批發價格或者進行市場開拓,均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負債臨界值,延緩債轉股的實施。
當企業負債大于其負債臨界值時,企業資金鏈斷裂而面臨破產風險。若轉股企業資不抵債,債權銀行將遭受損失。銀行可將債權以賬面價值(如發展前景較好的企業的正常類或關注類貸款)轉讓給實施機構(如AMC),實施機構和企業協商將全部債權轉化為企業股權,以降低債務利息支出,化解企業債務危機。假設企業期初股本為E(價格歸一化為1),轉股價格為pt,則債轉股新增的股本為,債轉股后企業的持股比例為,實施機構的持股比例為。企業采取債轉股進行供應鏈運營后,與實施機構按股權分配利潤。
債轉股后,企業的負債全部轉換為股權,債務利息降低為0,企業的總利潤為:
企業擺脫債務負擔,通過供應鏈運營可實現企業價值不斷增加。假設企業按市盈率進行估值,實施機構未來退出時其市盈率估值為pe,則退出時企業的估值為:
此時企業原管理層持有股份的價值為:
實施機構持有股份的價值為:
其收益為:
因此,實施機構的未來退出收益與其轉股價格成反比。由于企業陷入債務困境,實施機構在債轉股中占據主導地位,在債轉股談判時有較強動機去打壓企業的轉股價格,以獲取更多的股權和收益。對于企業而言,轉股價格越低,其股權價值越小,過低的轉股價格會打擊企業原管理層的積極性,滋生委托代理問題。因此,轉股價格的制定通常是一個長期討價還價的博弈過程,一味壓力轉股價格并不可取,需考慮轉股企業的實際估值,在市場化定價的可接受范圍內盡可能去壓低轉股價格。此外,企業的退出市盈率也會影響到期最終收益:市盈率(或企業估值)越高,實施機構的退出收益越高。因此,實施機構在實施債轉股定價時,需考慮到退出時企業的市盈率狀況,特別是針對上市企業而言,在制定轉股價格時不應完全參考處于困境中企業的市場價格,而是應結合企業未來恢復正常經營的市盈率進行考慮。過度壓低轉股價格會極大打擊轉股企業原管理層的積極性,削弱企業通過供應鏈價值創造實現的股權價值增值,降低企業未來的價值和市盈率。如在2014年實施的長航鳳凰債轉股中,超過20萬元的債權部分,其每100元普通債權將分得約4.6股長航鳳凰股票,轉股價格高達21.74元/股,而2013年12月27日其停牌價僅2.53元/股,此時清償比例約為11.64%[2]。2015年12月18日長航鳳凰恢復上市交易,當日成交均價為19.89元/股,若按此價格進行出售,每100元普通債權換股后可套現約91.5元,其實際清償比例達91.5%,可謂“全身而退”。因此,債轉股時高達88.36%的折價看似離譜,但債轉股后大部分債權人都能順利退出,避免破產清算可能產生的大額損失。
債轉股是新經濟形勢下降低企業杠桿的有效手段,其債轉股的實施需綜合考慮負債和企業運營之間的相互關系。轉股價格的制定極大地影響了債轉股的最終成效,實施機構在債轉股時應采取合作而非壓榨手段,以激勵企業管理層實現企業股權價值的快速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