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玉偉 閆 芳 靳玉宏 肖存利
(1. 北京市西城區平安醫院精神科, 北京 100035; 2.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安定醫院 國家精神心理疾病臨床研究中心 精神疾病診斷與治療北京市重點實驗室, 北京 100088; 3. 首都醫科大學人腦保護高精尖創新中心, 北京 100069)
精神分裂癥是一組病因未明、病程遷延不愈的嚴重精神障礙。患者的行為和思維經常會被各種幻覺和妄想等精神癥狀所控制,且缺乏辨別力和自控力,隨時可能出現暴力傾向,如口頭威脅、打砸、傷人、自傷等危險行為。危險行為在司法精神病學、犯罪心理學和公共衛生角度中有著不同的界定,有研究[1]中危險行為與攻擊行為、暴力行為是同義的;本研究中的危險行為包括對財物的損毀、對社會的侵害、對自我的傷害及對他人的侵害等。
國外研究[2]顯示,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攻擊風險是普通人群的3~5倍,國內研究[3]顯示,住院精神分裂癥患者危險行為發生率為20%~40%,這些情況是社區管理中存在風險較高的不安定因素之一。目前為止,多數研究[4-11]表明,精神癥狀、既往攻擊行為、藥物濫用等與危險行為密切相關,而且既往危險因素史是未來發生危險行為強有力的預測行為之一[3-8]。另有研究[12]顯示年齡、治療依從性欠佳、反社會人格障礙、自殺意念和企圖史與暴力危險事件發生相關。
減少或避免精神分裂癥患者危險行為的發生已成為社會備受關注的問題,因此本研究擬通過對住院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危險行為進行相關影響因素分析,為臨床干預和預防危險行為的發生提供依據,擬減少危險行為的發生,促進社會安定和諧。
在北京市16個區內根據地理分布即城區、近郊、遠郊、山區抽取4個區,即西城區、朝陽區、昌平區、房山區,將4個區中的5家精神專科醫院(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安定醫院、西城區平安醫院、朝陽區第三醫院、昌平區中西醫結合醫院、昌平區精神衛生保健院、房山區精神衛生保健院)作為調查醫院,采用方便取樣的方法選取2016年1月至10月住院的625例精神分裂癥患者作為調查對象。金標準:符合疾病和有關健康問題的國際統計分類第十次修訂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ICD-10)診斷標準(中文版)[13]的精神分裂癥(F20)診斷,由各??漆t院主治醫師以上職稱的醫師負責診斷。納入條件:年齡14~70歲,性別不限。排除條件:①合并有嚴重軀體疾病者,長期臥床不能正常活動者;②不能配合完成問卷者或不簽署知情同意書。
本研究所有研究對象進行評估前征得患者或家屬同意并簽署知情同意書;研究獲得北京市西城區平安醫院醫學倫理專家委員會審查批準。
通過自制調查問卷回顧性采集近一個月患者的一般資料和臨床資料,包括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家庭鄰里關系、家庭經濟狀況、家族史、應激生活事件、精神癥狀、物質濫用(煙草除外)、服藥情況、就醫態度、家庭支持系統、既往危險行為、既往威脅性言語。根據是否存在危險行為分成無危險組和有危險組,有危險組是指首次診斷精神分裂癥至調查時間期間存在過“對財物的損毀、對社會的侵害、對自我的傷害及對他人的侵害等[1]”的行為,無危險組是指無以上行為者;本研究中無危險組320人,危險組305 人。
1.3.1 問卷制定
由3名精神科主任醫師組成專家組,結合文獻復習,對自制問卷進行3輪評價,一致認為問卷可滿足本研究調查所需內容。
1.3.2 調查員培訓
調查員由5家精神科醫院的10名主治醫師以上職稱的精神科醫師組成。由專家組進行了問卷的講解,培訓結束后調查者統一進行一致性培訓。
1.3.3 調查實施
測試前由調查者統一指導語,講解問卷調查的填寫方法及要求,取得患者和家屬同意后,由調查者、家屬及被調查者當場完成問卷。
采用SPSS 18.0 軟件包進行統計學處理。計數資料組間構成比較采用卡方檢驗,多因素分析采用Logistic回歸模型,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無危險組和危險組患者在性別、年齡階段、家庭鄰里關系、工作狀態、應激生活事件、精神癥狀(包括幻覺妄想、情感高漲、怪異行為)、服藥情況、就醫態度、既往威脅性言語方面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基本特征比較

續表1
將上述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性別、年齡階段、家庭鄰里關系、工作狀態、應激生活事件、精神癥狀中幻覺妄想、情感高漲和怪異行為、服藥情況、就醫態度、既往威脅性言語)作為自變量,以是否發生危險行為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enter法)。結果顯示,危險行為與年齡偏小、生活應激事件、幻覺妄想、怪異行為、就醫態度被動、既往威脅性言語有關(P<0.05),詳見表2。

表2 影響精神分裂癥患者危險行為的多因素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
本研究發現精神分裂癥住院患者幻覺妄想、怪異行為等精神癥狀、既往威脅性言語與患者危險行為密切相關,這與目前已有的國內外多數研究[7-11]一致;提示以上因素應作為精神分裂癥住院患者危險行為預警管理要特別關注的因素。目前對于精神障礙患者危險行為的發生機制尚未明了[1],一般認為精神障礙患者危險行為的發生受生物、社會心理的綜合影響;精神分裂癥患者的行為和思維經常會被各種幻覺和妄想等精神癥狀所控制,加之這些患者常常缺乏自控力和現實檢驗能力,就可能出現暴力傾向,如言語威脅、打砸、傷人等危險行為。既往行為是將來行為的最佳預測因子,研究患者既往的行為模式,尤其是攻擊行為史,可以提高預測的準確性。因此對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社區管理中應重視精神癥狀的識別,特別是存在幻覺妄想和怪異行為以及既往有危險行為史的患者,加強社區管控的力度;精神科醫師也應加強隨診,積極控制患者精神癥狀;政府、社會以及患者家屬也應加強對此類患者的關注,防患未然。
本研究同時顯示年齡階段、生活應激事件、就醫態度3個方面與患者危險行為相關,這與已有的一些研究[10-11]相近,提示年齡偏低、近期存在生活應激事件、被動就醫的精神分裂癥患者發生危險行為的可能性較大,應對此類患者加以關注。
目前國內外多項研究[7,11,14]顯示,性別與精神分裂癥患者危險行為密切相關,機制尚不明確。而在本研究中單因素分析顯示危險組患者男性比例高于女性(P<0.05),在控制其他因素后未顯示出性別間的差異,這與劉勇等[14]對上海市嚴重精神障礙患者暴力行為相關因素的研究,以及黃飛等[15]對青島地區非自愿住院精神分裂癥患者臨床特征的性別差異研究結果相類似,但與既往其他研究[3,7,11]提示,年輕男性易發生危險行為的結果不相一致,這可能與本研究為住院患者,未納入門診和社區的精神分裂癥患者有關,也可能與控制年齡因素后性別間的差異不顯著,可能進一步提示年輕人群更容易發生沖動或危險行為,其中年輕男性是更加需要關注的群體,這需在以后的研究中進一步探究性別與精神分裂癥患者危險行為的相關性。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研究局限性。首先,入組患者為特定時期內的住院精神分裂癥患者,未納入門診和社區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且納入的兒童青少年患者樣本量較少,樣本選擇有一定的選擇偏倚。其次,對于精神分裂癥危險行為的相關因素并不全面。因此本研究相關結論的普遍性還需進一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