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帆,芮雪琴,王 彤
(太原理工大學,山西省晉中市,030600)
我國經濟全面步入新常態,已從單純追求速度轉變為高質量發展,經濟增長的引擎也正由傳統的勞動力、能源向創新驅動轉換。煤炭企業是資源密集型產業,經營粗放[1],發展步入疲軟期。煤炭企業要擺脫困境,需要主動謀求創新發展,由要素驅動積極向創新驅動轉變[2]。由于創新的復雜性和高成本,單個企業很難同時擁有開展創新所需要的全部知識和資源,煤炭企業與相關企業、高校、科研院所等聯合進行合作創新有利于其提高創新實力,加快煤炭企業供給側改革。然而據統計超過半數的合作創新均未實現預期目標[3],因此急需研究如何才能有效提高煤炭企業的合作創新績效。
目前學者們對影響合作創新績效的因素已進行了一定探究,其中部分學者從網絡嵌入性[4]、網絡搜尋[5]、網絡慣例[6]等方面研究了企業網絡行為對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一些學者關注合作網絡特征,如網絡結構[7]、網絡聯合強度[8]、網絡位置[9]與合作創新績效的關系;還有部分學者從企業間信任和合作關系狀態[10]、合作關系強度[11]等考察了企業間合作關系對合作創新績效的作用。梳理相關文獻可知,現有研究多從單一層面出發且主要聚焦于網絡靜態特征和合作關系質量。網絡能力是一種跨關系的管理能力,是企業在復雜多變的環境下取得有利網絡地位并獲取重要資源進行創新的關鍵成功要素[12],然而卻鮮見從網絡能力出發對合作創新績效的深入研究。此外,企業資源理論指出,整合外部互補性資源并將其轉化為組織創新能力,是企業提高合作創新績效的關鍵環節[13]。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以煤炭企業合作創新為研究對象,結合社會網絡觀和企業資源理論,構建網絡能力、知識整合能力與合作創新績效的理論模型,并對通過調查問卷獲取煤炭企業合作創新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分析,以期明晰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機制,為煤炭企業提高合作創新績效提供借鑒。
網絡能力概念的提出拓寬了企業獲取資源的渠道,由于生存環境日益網絡化和已有資源與發展要求不相匹配,企業需要利用外部網絡和構建網絡關系來更有效地獲取資源以滿足自身發展。因此,網絡能力是企業提升網絡綜合地位、處理特定關系并提升企業競爭優勢的一種動態能力[14]。具體來看,企業之間錯綜復雜的合作交互關系構成了企業的外部創新網絡,而網絡能力的本質是創建、維護和利用與各種外部合作伙伴關系的能力,從而在合作網絡中占據優勢位置,獲取更多知識和信息等網絡資源。此外,內部溝通有利于企業與網絡伙伴之間的信息交流和組織學習[15]。綜合以上分析,基于功能視角將網絡能力定義為:企業通過審視內部資源和外部網絡價值,建立、管理和升級網絡關系以有效獲取所需資源的動態能力。同時,將其劃分為4個維度: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和內部交流[16]。其中,協調是指企業與網絡成員調和共同目標和互助活動的能力;關系技能是企業尋找合適合作伙伴并建立高質量合作關系的能力;合作伙伴知曉度反映企業對企業伙伴價值的了解程度;內部交流關注于企業及時有效的內部溝通。
協調可以弱化企業與伙伴之間的界限,建立相互信任、互利共贏關系,樹立共同目標將企業與合作伙伴連接到相互支持的互動網絡,提高合作創新的成功率[17]。關系技能強調企業以獲取稀缺資源為目標尋找最優合作伙伴,可以滿足資源需求;此外,關系技能要求企業與合作伙伴形成合作規范和沖突解決機制,有利于減少合作過程中的摩擦沖突和不信任,保證合作創新的高效進行以提升合作創新績效[3]。合作伙伴知曉度能強調合作雙方共享有價值信息以尋找新的網絡機會,促進資源共享,推動企業進行合作創新活動。企業的內部溝通一方面可以使獲取的網絡資源在企業內部有效傳播與吸收;另一方面有利于員工間相互交流過程中新想法、新資源的產生[18],有利于加速網絡資源擴散和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進而增強合作創新績效。基于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1: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知識整合最早出現于新產品開發的研究中,是知識再建構的過程,關鍵在于對知識重新進行配置。企業會對內部不同類型的信息和資源進行不同的整合。知識整合能力是采用科學方法匯總和融合不同來源、類型、形式和內容的知識,通過知識重構提升,進而構造新知識體系的能力[19]。
協調促使企業和合作伙伴保持和諧互動,密切的合作關系能使雙方聯合規劃知識整合活動,推動知識重構流程一體化和信息標準化,進而有利于企業提升系統化整合知識的能力[20]。關系技能推動企業和合作伙伴形成互相信任的良好關系,便于合作成員進行知識共享和組織學習,從而減少知識整合過程中的封閉與敵對。合作伙伴知曉度反映企業對合作伙伴商業信息的熟悉度,企業主動的行為可以減少合作過程中的目標沖突,有利于企業和合作伙伴提升知識應用一致性和抵御市場風險[21]。組織內部的交流與溝通是知識整合的基礎[22],各種知識通過組織成員的交流與反饋不斷發生碰撞,產生知識融合和重構,從而創造出更多新知識。網絡能力是企業管理內外部合作網絡關系的能力,通過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和內部溝通,與其他創新主體形成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獲取更多的知識和資源,經過企業的融合和重構,把知識資源內化為知識能力,從而有效地提高企業的知識整合能力。基于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2: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知識整合能力產生正向影響。
根據知識整合理論,企業通過網絡能力獲得的知識無法直接轉換成企業績效,必須經歷知識整合及運用過程。知識整合是知識管理的關鍵環節,能將企業的新舊知識、內外知識,以及個人與組織知識融合在一起,使現有知識資源通過不斷的線性與非線性的互相作用產生整體涌現效應與放大效應[23],有利于企業創造出各種新觀點,構造出新的知識體系,為合作創新儲備大量的知識資源。知識整合能力不斷整理和加工現存顯性知識,同時對零散的隱形知識進行固化,使合作網絡中的知識體系更具條理和完備[24],可以極大提高知識資源的價值化效率,從而加快知識創新進程,實現提高合作創新績效的目標。同時,企業有效獲取和整合合作創新網絡中的知識會影響其網絡地位,作為合作網絡中的一員,每個企業創新績效的增加都會使整個創新網絡發生改變,進而增強合作創新的生命力與競爭力。基于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3:煤炭企業知識整合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
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知識整合能力和合作創新績效會產生正向影響,知識整合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也存在正向促進作用。因此,知識整合能力很可能在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基于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4:知識整合能力在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中起中介作用。
筆者以煤炭企業為研究對象,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收集數據,于2020年3-4月向山西、河北、內蒙古以及全國其他省市的參與過合作創新的煤炭企業相關人員發放問卷。此次調研共發放調查問卷275份,收回233份,回收率為84.7%。問卷回收后,將填寫時間過短、有邏輯矛盾、分數規律重復的刪除,最終篩選出有效問卷207份,有效問卷率為88.8%。其中,性別方面,男性占90.8%;年齡方面,20~30歲的占49.3%,30~45歲的占43.0%;受教育程度方面,大專占44.9%,本科占45.9%。
為保證數據的真實可靠,筆者借鑒成熟量表形成問卷題項,然后結合研究內容和專家建議進行適當修改,并通過小范圍預調研進一步完善確定最終問卷。問卷包含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填寫者和煤炭企業的相關信息;第二部分是研究變量的量表,均采用李克特7級量表進行測度。
參考Walter、Auer 和Ritter[17]的研究成果,從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內部交流4個維度測量網絡能力,其中協調有6個題項,關系技能有4個題項,合作伙伴知曉度有5個題項,內部交流有5個題項。借鑒Tanriverdi[25]的量表,設計4個題項測量知識整合能力。通過修改David和Eisenhardt[26]開發合作創新績效的量表,包括合作創新對新技術、新知識產權、現有產品平臺、新產品發布的影響、新技術的市場認可度以及對合作創新績效的滿意度6個題項。
探索性因子分析是測試問卷構建有效性的常用方法。本研究采用SPSS 23.0對網絡能力、知識整合能力和合作創新績效分別進行信度分析。三者的KMO值均大于0.7,且通過Bartlett球形度檢驗,提取的公因子可以解釋的方差累積量也均達到60%以上,除CD3“我們會了解合作伙伴的目標、潛力和戰略”,其他各題項在其公因子上的因素載荷值均大于0.5,樣本數據通過了探索性因子分析的各項檢驗指標。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見表1。
經過探索性分析之后,為檢驗測量結果的一致性,本研究以信度系數Cronbach α值來檢驗問卷的信度。
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內部交流、網絡能力、知識整合能力與合作創新績效的Cronbach α系數分別為0.893、0.863、0.872、0.854、0.856、0.857和0.893。所有變量的信度系數均大于0.8,表明樣本數據具有良好的信度。

表1 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
為了進一步驗證變量的區分效度,采用AMOS 23.0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CFA分析結果見表2和表3。由模型適配度指標來看,絕對適配度指數CMIN/DF<2,RMSEA<0.05,增值適配度指數TLI值、IFI值均在0.9以上,簡約適配度指數PGFI值、PNFI值均大于0.05,模型擬合水平優良。標準化因素負荷量均在0.5~0.95之間且都在0.001水平下顯著,全部潛變量的組合信度均大于0.6,AVE值均大于0.5,本研究潛變量的收斂效度良好。各潛變量相關系數均小于0.7,且潛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AVE的均方根,潛變量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

表2 變量的收斂效度檢驗

續表2

表3 變量的相關關系
筆者采用SPSS 23.0對相關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見表4。由表4可知,只有網絡能力的最小值略大于3,其他變量最小值均小于2。只有網絡能力的最大值為6.68,其他變量最大值均為7。所有變量的平均值都大于4,樣本數據略高于問卷設計的平均水平;標準差在1附近,說明樣本數據變異程度較低。
筆者采用AMOS 23.0對提出的網絡能力、知識整合能力與合作創新績效的相關假設進行檢驗,其中內生潛變量有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內部交流,外生潛變量有知識整合能力和合作創新績效,e1~e31為殘差項,詳細結果見圖1和表5。
由表5可知,網絡能力各維度對合作創新績效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167、0.197、0.222、0.149,p值均小于0.05,假設H1得到驗證。網絡能力各維度對知識整合能力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標準化路徑系數分別為0.236、0.225、0.197、0.303,p值均小于0.05,假設H2得到驗證。知識整合能力對合作創新績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標準化路徑系數為0.367,p值小于0.001,假設 H3得到驗證。

表4 變量的描述性分析

圖1 結構方程模型圖的最終結果
本研究采用偏差矯正的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ping法對中介效果進行檢驗,抽取5 000個Bootstrap 樣本,利用第2.5百分位和97.5百分位估計95%的置信水平的置信區間,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見表6。由表6可知,協調與合作創新績效、關系技能與合作創新績效、合作伙伴知曉度與合作創新績效、內部交流與合作創新績效的總效應、直接效應、間接效應的95%的置信區間均不包含0,p值均小于0.05,表明總效應、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均顯著,從而判斷知識整合能力在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內部交流與合作創新績效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4得到驗證。

表5 變量的路徑系數估計值

表6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
筆者利用207家煤炭企業合作創新的樣本數據,對煤炭企業網絡能力、知識整合能力與合作創新績效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研究發現,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網絡能力的4個維度(協調、關系技能、合作伙伴知曉度、內部交流)均對合作創新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煤炭企業知識整合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且在煤炭企業網絡能力對合作創新績效的影響中起部分中介作用,煤炭企業網絡能力不僅直接促進合作創新績效,還通過知識整合能力間接影響合作創新績效。
(1)注重培養和提高煤炭企業的網絡能力。煤炭企業應與合作伙伴保持良好互動,積極協調雙方的共同目標與合作支持活動,最大化發揮合作伙伴的價值;靈活處理與合作伙伴的關系,減少合作創新的阻力;洞察合作伙伴的商業信息,及時捕捉市場機會;加強組織成員內部溝通與相互反饋,增加知識碰撞的機會。煤炭企業要充分利用網絡能力獲取更多的知識和資源,提升競爭優勢。
(2)重視培育煤炭企業的知識整合能力,提升知識資源對創新的貢獻。煤炭企業僅僅從創新網絡獲取大量知識并不能確保合作創新的成功,只有將知識有效整合才能發揮其價值。煤炭企業應創造良好的環境加快資源在企業內部的共享和轉移,同時組織協調企業的各種知識并將其重構提升,進而促進煤炭企業創新能力的提高。這就需要煤炭企業加強對相關人員知識管理能力的培養,有條件的企業可考慮搭建專門的知識管理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