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刻劃裝飾藝術創新貴在有情有趣有意蘊

華凌瀟

浙江省龍泉市華凌瀟青瓷工作室 323700

刻劃裝飾是中國陶器最早出現的裝飾技法。距今一萬年前的江西仙人洞新石器早期遺址出土的陶器繩紋刻劃格紋，就是這一技法。魏晉南北朝的龍泉青瓷上就出現了劃刻裝飾。北宋出現了高速發展，刻劃技藝精湛，刀法嫻熟奔放，構圖清秀雋逸，且耐人尋味。現代刻劃裝飾工藝，講究刻紋刻花重表義，刻山刻水寫詩情，形神兼具求有趣。本文以近期創作的三件青瓷作品為例，重點探討青瓷刻劃裝飾藝術創新中有情、有趣、有意蘊問題。借以拋磚引玉，見教于大方之家。

一、情——湖山煙雨詩韻多

龍泉青瓷刻劃裝飾常以山水畫入瓷，創作江南生活的詩情夢境，給人動人心弦的美感。賞畫能讓人心醉，讀詩能讓人心動。青瓷裝飾中也吸取這些動情藝術表達手法。朋友說以古畫入瓷裝飾，能夠增加青瓷古畫般的價值。于是，本人在創作《湖山煙雨》的作品時，為使青瓷作品的裝飾美能讓人心動、心醉，欣賞了一系列的古畫。如元李士行《山水圖》的景色，其取境開闊，中間以一高峰為主體，四周群山相扶。霧氣彌漫的、深遠的山澗有一清流涌出，并化為平靜的河水緩緩向前流淌。整個畫面布局平穩，境界平淡天然。其用筆溫和秀潤，卻充滿平淡清雅之趣。元代曹知白的《群山雪霽圖》，創作構景雖然簡潔，其高山圖景，卻溫文疏朗，素雅大方，凸顯難得的清韻，表現出鮮明的清疏簡淡風格。欣賞曹知白的《溪山泛艇圖》和清代郎世寧《弘歷觀荷撫琴圖》等名畫創作的《湖山煙雨詩韻》，知其畫面刻意求真，刻線工謹細膩，過渡自然，用柔細之線，表現蒼秀簡逸的湖光山色，高超的技巧和精準的透視畫法成功地表現出湖山的詩意。本人在欣賞名畫中感受到詩情畫意叢生的靈感，然后執刀刻劃。

江南煙雨多詩情、溫婉怡人景色新。創作青瓷刻劃畫面裝飾時，本人常考慮畫面帶給人的溫婉江南情韻。創作《湖山詩韻》這一作品時，讓遠山參差錯落展現輪廓，形成的“開”勢的背景；與參天古松搖曳生姿的前景，與旁邊婆娑多姿的闊葉樹相呼應，又與遠山拉開距離。人打雨傘行走于遠處的湖心拱橋之上，為整幅畫增加生氣。右側還飄蕩著一只孤舟，飄飄蕩蕩，使畫面意境更顯空靈悠遠。渡河的行人在橋上，與水浪滔天的近景構成畫面的“合”勢，與遠山相望的“開”勢形成反差。以技法的豐富性，表現畫面多維空間的層次感、立體感、通透感和唯美的江南煙雨意境。融入人文審美的自然、怡情之詩趣。朋友說，這作品除了有“云氣四時多似雨，濤聲八月大如雷”的意境之外，還有“渡人”之意味，湖山煙雨，萬頃蒙蒙，如情人戀友行走于煙雨中。畫面的高遠開闊，讓人敞開心胸，舉目遠眺。詩無達詁，解讀每人各有自己的見解，朋友的這一解讀也很不錯。但無論如何，青瓷刻劃裝飾應虛心學習前人的經驗，也應有自己的創新，應以自己的心靈感受刻出意境里的詩情畫意。

二、趣——映日荷花格外香

生命的每一個階段都是一次朝圣，而朝圣是一個修行過程。我們去南湖、去延安、去北京天安門，那種對于靈魂的洗禮、內心的凈化則是無法用文字以及相機來表達的。身臨其境才會有心靈的震撼，雙腳踏入那片土地才會有真實感受。回想中國共產黨的百年，不但是腥風血雨，還有更重要的共產黨人那內心對黨的堅貞純潔。方志敏短暫而偉大的一生，“一向過著樸素的生活，從沒奢侈過”，他總以“清貧、清白樸素的生活”磨礪堅強的革命意志。焦裕祿清正廉潔，無私奉獻，為人民利益鞠躬盡瘁。正是共產黨人經濟上清廉、政治上清正、作風上清白、思想上清純，始終注意自己的修養，堅守著黨性的純潔和清廉的品質，才換來黨百年的興旺。

因此本人參考清代吳應貞《荷花圖》，構思創作了《映日荷花》，表現湖上日麗風和，荷葉高舉，如慈母護子般，呵護大荷葉下的搖曳生姿、欣欣然剛綻放的小荷花。小荷花又似一位情竇初開的少女，含情脈脈地望著大千世界，充滿對未來幸福的憧憬。以碧綠荷葉比喻黨的偉大思想，以小荷花比喻高尚純潔的共產黨的品格。同時以巧妙的留白，表示湖面遼闊，水色靜美。用簡潔的筆調，嘔歌了明媚陽光照耀下，大自然萬物生長，篷勃向上的美好景象，也象征著共產黨領導下人們詩意棲居的幸福生活。構圖簡潔高雅而充滿情趣。瓷釉彰顯水的潤澤，荷葉荷花艷麗而不濃膩，鮮靈而生動，盡顯精工巧致之雅美。清逸秀爽中體現“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品格。

富有高雅的情趣是裝飾刻畫的靈魂。刻劃裝飾要在輕描淡寫的線條之間，飽含情趣和神韻，帶給人瀟灑的生活，詩意棲居的美好意境，甚至給人超文化精神的藝術魅力。本人在刻劃裝飾畫創作時，總是在構思好的前提下，先醞釀一下，進入意境。如創作《映日荷花》圖時，感覺有股熱情暖暖地流動，想象陽光下的湖面，有亭亭玉立而搖曳生姿的荷花。于是緩緩執刀，輕輕刻動。這時刻出的形象就特別生動而富有情趣。

三、義——奮發螭龍寄意深

刻劃裝飾是陶瓷藝苑之奇葩，光耀古今，但沒有表達意蘊的刻劃裝飾是無魂之軀。刻劃裝飾要傳達出深刻的思想內涵。本人以螭龍刻于筆筒，以古飾新搭，讓青瓷充滿生機，寓意奮發有為，助學提升。曹操說：“愿螭龍之駕，思想昆侖居。”只想乘上螭龍，安居在我想去的那昆侖之巔。宋代狀元馮時行詩：“平生夢躡螭龍尾，天門九重九萬里。一朝巨手開天關，丹極紫霄隨步履。”多么美好啊，這一切都可由螭龍的騰達帶來。螭龍，龍之子，原形為壁虎，性好望。戰國時用于裝飾。這青瓷筆筒刻飾的螭龍是經典造型，頭部的特征是圓眼、大鼻、眼尾稍有細長線。貓耳，有兩個卷云紋所組成的尾巴，有點像是貔貅的尾巴。這螭龍大嘴突出，完美的視覺效果中包含了明確的教子主題。

自古螭龍就寓意節節高升、大富大貴、美好吉祥、招財納福。螭龍被賦予了人格，再現一個家庭的成員及其關系。盤螭表達一種特殊的、和諧的親密感。所以現代用于象征男女之間的愛情天長地久，又宛如龍鳳雙飛、比肩而立、兩情相悅。還有的刻大螭龍對小螭龍的教育、教訓的神態，賦予蒼龍教子、引導子孫樹立騰升的遠大志向。古詩“乘螭躡云漢”“騰升躡云螭”說的都有這些意思。螭龍還有助于事業暢通、生意興隆、學業有成、事事如意、興旺奮發。

“螭龍”在工藝品中的應用，是原始社會形成的圖騰標志之一。在古代建筑以及青銅、玉、陶瓷等工藝品中經常出現，為人熟知。螭龍勇猛，古建筑中檐翹起的部分都刻上它，稱為螭吻。明式家具的螭龍裝飾紋變化發展中，巧匠會大手筆地刪卻繁瑣細巧，將張嘴的形象概括，提煉成為一種形態夸張、含義明晰的標志。群龍舞動，成網狀形態，疏密有致，充滿律動的美感，表現華美秾麗之外另一種審美取向。清代的花果三多螭龍耳圈足簋式宣德爐，梅子青釉鼓釘筆螭龍洗等，都以細線刻劃團螭紋，盡顯盛世之時刻意追求精益求精的審美情趣，頗見神采。

青瓷筆筒的螭龍紋飾，刻上奮發求進的螭龍形象，寄托著狀元奪魁、勇奪冠軍、長命富貴、吉慶和諧的寓意，也表達著積極向上、奮發拼搏、盡心盡力等精神，將祈福、教子、讀書、求進、祈祿等美好愿望包含其中。

刻劃藝術以刀代筆，強調指腕力度，講究行刀的輕重徐疾、虛實強弱和轉折頓挫，但更重視有情有趣有意蘊。藝術無邊界，劃刻創作水平的高低與藝術修養深淺密切相關，只有在理論和實踐上潛心研究，奮發創新，才能使刻劃裝飾技藝日臻完善，進入更高藝術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