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巖 徐顯芬
1973 年10 月,為了奪回1967 年被以色列占領的領土,敘利亞和埃及經過長時間秘密準備,發動了震驚中東和世界的十月戰爭。隨后美國為了維護在本地區的影響力,迅速介入戰爭,通過對以色列提供及時的援助,最終扭轉戰局,并使埃及脫離蘇聯陣營,站在美國一邊,取得了外交上的重大成就。
國內學者從美國在中東政策的變化過程、猶太人壓力集團的作用以及美國管理角度等多個方面論述了基辛格外交思想以及在中東的實踐。①美國學者更多地去論述美國外交政策的繼承性和美、阿、以關系變化過程,以及美國對以色列外交政策的重大影響力等問題。②有研究指出,美國政府一貫采取的“遏制政策”出現危機、難以為繼,這為基辛格開展與蘇聯“緩和”戰略的基礎上提出“均衡外交”政策提供歷史機遇,成為繼任政府的外交指導思想和新保守主義的理論來源。③還有研究指出美國在中東利益不僅僅局限于石油和經濟利益。④另外有學者通過論述三角政策和聯系政策,指出1971 年印巴戰爭和1973 年十月戰爭與尼克松政府的對外戰略存在著相互制約和影響的關系。⑤
本文旨在討論美國政府的“均衡外交”戰略在中東地區的實踐過程,分析美國介入十月戰爭與美國國家利益的關聯性問題。美國通過干涉此次戰爭,確立在中東地區的影響力,使中東地區美、蘇對峙局面發生逆轉,確立地緣優勢,也為本國繼任政府提供了外交理論依據。

20 世紀60 年代末至70 年代初,美、蘇冷戰達到新的階段,而美國處于相對的劣勢。在東南亞,美國在越南的軍事行動久拖不決。盡管耗費了巨大的軍力、財力,形勢依然沒有朝著有利于美國的方向發展。“經歷兩屆政府,美國在越南駐軍達543000 人,軍費開支達300 億美元”。①“從一次不成功的戰爭中脫身這一責任落到尼克松(Richard Milhous Nixon)肩上”。②為了盡快扭轉這種頹勢,尼克松執政后不得不考慮改變前任的外交策略,從外交指導思想以及政策執行上進行全方位革新。
尼克松1969 年正式就任美國總統后,逐步公開外交考慮。他和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Henry Alfred Kissinger)都屬于現實主義政治家,總體外交戰略很接近,但在具體的策略上存在分歧。尼克松主張以武力強行實現目標,而基辛格則注重談判時兼顧美國自身的局限性。③當美國在越南受挫,他開始轉向和基辛格妥協,將實力和談判共同列為外交策略。1969 年在關島,他明確表示,除非存在著某個核大國的威脅,亞洲國家要承擔起防務責任,不能過分依賴美國,同時強調美國應該有限度的收縮。由于太平洋政策缺乏關聯性,美國才會頻繁卷入沒有收獲的戰爭。同年11 月3 日,尼克松發表電視講話,概括了外交思想的重點:如果一個核大國威脅某個美國重要盟國的自由,或者威脅一個對美國以及整個地區的安全都至關重要的盟國的生存時,在收到援助請求后,美國將提供適當的軍事和經濟援助。1970 年,他向國會提交報告,指出美國行動的前提是:給予盟國的幫助能起到實質作用,并且符合本國利益。④另外,尼克松對曾經在美國外交史上發揮過重大作用的理想主義提出質疑,贊成前任總統艾森豪威爾的觀點:認為美國的力量是有限的,世界比以前更多變,威脅更少了。與其追求一場全球自由,結束共產主義十字運動,美國還不如把“勢力均衡”放在首位,來尋求同蘇聯的穩定關系。⑤
基辛格外交思想的來源是現實國家利益和近代歐洲外交思想。他提出并完善了“均衡外交”思想,并以此作為“緩和”的基礎要素。為將外交思想轉化為外交政策,他主張減少美國力量的使用,尤其是削弱在非核心地區的軍事存在,并將精力集中在對國家利益至關重要的地區,概括起來就是靈活應用“聯系政策”和“三角政策”。
“聯系政策”就是清晰理解國際體系中一個方面的變化如何影響其他方面的基礎之上,制定和執行外交政策。⑥在同蘇聯和相關國家談判時,它是一種工具,一種手段,受地緣政治影響。尼克松之前的歷屆政府認為,在不同地區發生的重大事件是彼此孤立的,互相不存在某種關聯。⑦尼克松政府認為有必要糾正偏頗和狹隘的外交理念,主張美蘇之間、以及蘇聯同其他地區之間也存在著關聯性,并且不同政策之間也是存在“聯系”的。
基辛格認為在被蘇聯威脅和沒有盟國力量覆蓋的次要地區,需要盡力避免另外一場越南戰爭。要做到這點,美國就要改變對蘇聯的某種認識,改變“遏制”政策之父杜勒斯將蘇聯描述成天生傾向于爭霸、帶有攻擊性國家的刻板觀念。⑧在東西方關系需要重新評估,美蘇長期較量出現緩和跡象時,美國開始重新審視對蘇聯的評價。
美國協調不同地區的外交政策時,需要當地盟友的參與和支持。如果蘇聯和某一共產主義盟國處于敵對,美國就可以從中找到和后者談判的突破口。⑨若不對蘇聯施加強大壓力,讓它對外交政策做出適當的調整,美國很難在與它的對峙中取得基本“均衡”。另外這項策略還表現在局部與整體的關系之中。尼克松執政之初就面臨因處理一個局部問題失策而對全局外交產生極大負面效應的局面,政府有必要推行差異化的區域外交策略。新政府決心維護國家核心利益時兼顧非核心利益,使后者作為實現前者的一種手段。總之,聯系政策為具體的議題服務,比如核裁軍、越戰停火等問題。

歷史上的三角政策來源于19 世紀時期的歐洲,俄羅斯帝國、奧地利以及英國三個強國之間互相牽制,任何一方不會占據壓倒性的主導地位。①美蘇冷戰時的三角政策,其中一項要素是尼克松政府看待蘇聯的態度,從外交指導思想上,必須擺脫對理解政府影響頗深的威爾遜式的理想主義。新政府區別于前兩屆政府的是,不再將蘇聯當成非此即彼的對立方,而是與之進行有效的外交談判。和聯系政策相比,三角政策體現在宏觀層面,強調眾多具體利益方:美國、蘇聯、中東、西歐之間的相互關系。新政府想改變外交上相對的頹勢,就必須從越南入手,將力量運用在其它重要地區。
“三角政策”與“聯系政策”相輔相成。這項政策由基辛格在1971年南亞次大陸危機中首次提出,之后被列為“均衡”戰略的組成部分。“三角政策”的核心意圖是,美國實行對蘇政策時,可以尋找一個牽制蘇聯的伙伴,減小蘇聯與自身對抗的壓力。②政策的基本內涵是:雖然美國在有重要利益的重要地區與蘇聯進行冷戰,但是鑒于現實,還是有必要做出某種妥協,不能完全將蘇聯壓倒,而是為之留出一個空間。
美國擔憂的是蘇聯在中東構成的壓力。美、蘇雙方之前在歐洲取得了各自認為滿意的均衡局面,互相有安全保障。在亞洲地區中美關系正在改善,時局朝著有利于美國的方向發展,亞洲可能成為美國的突破點。美國在中東的影響力正面臨著巨大風險,絕不能重蹈在越南的覆轍。“如果今天我們在中東重復越南的政策,可能會失去一切,所以要避免中東局勢發生巨大動蕩”。③另外它和蘇聯的核武器談判和以及軍控協議,也對中東存在潛在的巨大影響。④
對美國而言,另外一個有利因素是尼克松得以在1973 年連任,新的外交理念得以繼續實踐。當時美國尚未完全從越南脫身,人力物力都大量消耗,形勢對蘇聯有利。⑤具體而言,尼克松政府設法將核武器談判、徹底結束越戰和中東問題三個議題變成一個彼此推動的共同體。根據既定議程,美、蘇將于1973 年在莫斯科展開削減進攻性核武器談判。美國想在中東地區與蘇聯抗衡中取得優勢,需要在莫斯科峰會上取得成果,才會使蘇聯受到制約、在援助北越和其他不確定性問題上采取克制。如果將談判和中東問題割裂開來,莫斯科峰會就會失去應有的價值。美國退出越南是歷史趨勢,如果再推遲一年或者更久,會付出更大的代價,在與蘇聯的交鋒中劣勢會更大。在不可預測的十月戰爭中,美國進行外交斡旋的余地會很小。
“聯系政策”和“三角政策”是“均衡”戰略的兩個必備要素,互相影響。“聯系政策”關注美國在不同地區的利益之間的彼此關聯,以及各種具體的因素對實現整體利益所起到的作用。“三角政策”更為具體,就是找到第三方在一定程度上掣肘蘇聯,在亞洲取得突破后,在減弱蘇聯地區影響力的同時為美國新的中東外交創造條件,在此過程中,不同國家和地區的議題之間互為前提和條件。
尼克松政府要處理中東事務,就需要界定美國在中東的地位和利益,蘇聯的利益訴求和影響,以及阿拉伯國家和以色列的作用。

美國需要重新定位中東在全球戰略中的角色。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巨大的石油利益使美國進入本區域,但比石油更重要的是,戰后美國要繼承在本地區作為全球大國的責任。⑥美國政府評估,雖然1967 年以來局勢有所惡化,美國處在相對不利地位,不過還沒有發展到有人認為的危險境地,更不會出現極端情況,使阿拉伯國家紛紛轉向蘇聯一邊。①與其他地區有所不同的是,美國不是靠建立軍事同盟的形式進入中東,在本地區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由援助相關國家來實現的。評估文件認為,相對的戰略劣勢并不是美國的弱點所在,扭轉局面需要建立自信和責任。進一步而言,美國介入中東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只是暫時還沒有合適的歷史機遇。美國依然被阿拉伯國家看作全球大國,并賦予地區責任。只要美國有能力與蘇聯形成一種“均衡”態勢,就能向以色列施加實質性影響力。
美國需要明確自身在中東所處的地位,在本地區的利益到底在惡化還是在改善,經過調解阿以沖突是否有益于本國利益等等問題。②需要確定美國在本地區最恰當的任務,以及以何種方式繼續介入最有利。對美國決策者而言,只重視廣義上在中東地區的利益是不夠的,實行外交政策的依據必須是確切的現實利益,以及在可預見的將來,這種利益的可變性有多大。
中東地區的重要性一直在美國的考慮范圍內,不過美、以之間在對待阿拉伯國家的態度上有所分歧。以色列無意盡快解決阿以沖突,但從美國的角度而言,拖延意味著巨大風險。③中東是在美蘇兩國的堅定支持下,由雙方各自的代理人去執行具體政策,美國的代理人就是以色列。④此外不能讓以色列起到限制性的作用,美國要讓以色列強大到不懼怕談判,但不能使它強大到不需要談判。以色列作為美國總體“均衡”戰略中的一環是可以控制的。“當然不讓梅厄夫人背離我們的要求,而是讓她接受我們的方案,并在數周內完成”。⑤還重點強調,要使以色列對談判有信心。阿、以均衡是美國的一項可持續政策。從現有的情報分析,美國對突發事件的策略是在敵對雙方打進一個楔子,這適用于以色列和埃及、敘利亞以及兩國與阿盟之間的關系。⑥
美國在阿以沖突中不僅要考慮當事國,更要考慮外來因素,因為外來因素的實力超出了中東的任何一方。以色列是第三次中東戰爭的受益者,希望維持現狀,維持和平;而阿拉伯國家遭受重大損失,等待機會收回第三次中東戰爭時失去的領土。實質性的問題是雙方是否能夠在可預見的將來都愿意妥協,尋求政治解決辦法,緩解局勢為將來的地區穩定創造條件。
在“十月戰爭”爆發前,美國關注層面深入,涉及到細節問題。雖然不能斷言這種未雨綢繆直接決定第四次中東戰爭的走向,但尼克松政府將戰略性問題正在具體化,從而有更強的針對性,也充分考慮可能面臨的風險,付出和收益應列入考慮范圍。基辛格起草的方案讓阿以談判與埃以談判同時進行,還要促進阿拉伯部分國家與以色列改善關系,進一步達到安撫以色列的目的。談判的目的就是要營造和平環境,將對峙程度最小化,鼓勵以色列提出談判方案,讓各方有這樣一種印象,感覺美國對彼此的問題都很重視。⑦
對盟國的責任和經濟聯系是美國介入中東的重要原因之一。歐共體和日本是美國在世界上最重要的盟友、貿易伙伴,它們分別有75%和50%的石油資源從中東地區進口。⑧若受到阿拉伯國家聯合發動的石油制裁,它們的經濟會陷入癱瘓。而經濟聯系是雙方興衰的共同條件,也會動搖雙邊關系。但歐、日各國又不打算介入各方沖突,而希望美國為最后的結果負責。

美國也在乎歐洲盟國對其處理中東外交的看法。國務院向基辛格國務卿報告了盟國的態度傾向,“它們對我國處理1967 年戰爭的方式有所不滿,我們當時受困于軟弱,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如此。今天歐洲各國對石油的關注將對我們與盟國的關系產生重要影響,甚至破裂”。⑨中東是美國和盟國關系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歐洲國家不希望局勢越來越糟,以往對美國的依賴和順從在這一具體事件中變成了壓力和掣肘因素,尤其是法國、西德的態度。“如果阿拉伯國家只對美國實行禁運,我們可以運用在聯合國的否決權解決,不會遭受重大損失。假如它們對歐洲實施禁運,上述國家經濟將會受到重創;禁運對美國造成的后果會比現在更嚴重。①從當年蘇伊士運河危機的經驗來看,若美國在處理十月戰爭時舉措失當,會讓歐洲主要盟國陷入困境之中,引發它們和美國的對立,最終傷及美國自身。
美國歷屆政府都重視蘇聯在中東和其它地區的地位和作用。它需要向蘇聯傳遞這樣的信息,只有美國能主導中東局勢,即使正在取代蘇聯,也要表達出與之合作的愿望,營造出東西方都能接受的氣氛。②實現美國和蘇聯在中東大體上的“均衡”,也是尼克松政府外交的一個重要目標。就經濟而言,蘇聯在中東幾乎沒有利益。它自身是產油國,不會受到原油禁運的影響。它介入中東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在地中海的自由航行,海洋是沙俄、蘇聯的生命線,沿岸國家敘利亞的存亡對蘇聯意義重大,美國也對此了然于心。除了現實利益,還有歷史榮耀感,被擠出敘利亞是蘇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即使沒有共產主義意識形態,海洋價值也不能改變。蘇聯對中東熱點事務的介入會推動國家影響力、甚至價值觀念的延伸。如果失去敘利亞,它就會在地中海無法立足,進而引發連鎖反應;蘇聯方面為了挽回損失,會在其他地區進行報復。蘇聯人反過來向美國施壓,決不允許局勢動蕩。如果蘇聯的援助額度超過美國,會動搖美國在中東的地位。鑒于實力略微遜于美國,以及阿拉伯國家的阻撓,蘇聯單獨主導中東的可能性不大。蘇聯通過干涉第三次中東戰爭,在中東的地位得到穩固。但當地的阿拉伯國家普遍不積極與其接觸,而是被動接受援助,為美國提供了挽回局面的機會。
美、蘇雙方的軍事“均衡”是保持整體局勢穩定的基礎。它們都是核大國,軍事大國,都渴望改變現存軍事秩序。談判有助于緩和軍事對峙,會對美國外交添加新的積極內容。③基辛格堅持認為潛在的協議會緩解雙方緊張關系,有助于維持和平秩序,以及美國在歐洲事務的解決。④雙方都很清楚對方會介入阿以沖突當中,并扶持各自的衛星國,在軍事、經濟援助總量上蘇聯弱于美國。美國的行動更加迅速,獲取外交情報、掌控局勢的能力更強。它還可以利用蘇聯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間隙,充分把握機會,保持對蘇施加壓力,從而迫使蘇聯的態度轉向溫和,但不突破“均衡”。雙方的介入不超過一定限度,是最恰當的舉措。
在美、蘇爭霸年代美國歷屆政府都強調“遏制”蘇聯,在不可能爆發大規模戰爭的情況下取得優勢,這一戰略也適用于中東地區。基辛格曾向蘇聯駐美大使多勃雷寧保證美國不會與蘇聯交戰,在當地只派遣軍事技術人員和測量人員。⑤如果讓以色列徹底擊垮敘利亞成為地區性霸權國家,蘇聯的反應就會更加劇烈;美國坐視以色列被埃、敘打敗,就會在中東失去一個據點,還有可能使盟國對美國失去信心。無論哪一方占據優勢,只要對方不會被完全取代,局勢不會惡化,“均衡”就會得到維持。
美、蘇國力是“均衡”的矛盾統一體,都想打擊對方,排斥對方,但不能超過對手所能容忍的限度;通過支持各自盟國爭取主導地區事務的地位,雖有激烈較量,而又不能排除對方單獨解決所有問題。地區穩定和“均衡”從美、蘇爭霸中演化而來,當美國控制的秩序不穩定時,蘇聯人會取得優勢。⑥美、蘇之間一個不成文的限定是,以色列不能在中東稱霸,也不能被相鄰的阿拉伯國家輕易攻滅。若兩國之間不需要“均衡”或者都對當地沖突不感興趣,阿、以糾紛就不會有大國的烙印,中東問題的復雜程度就會降低。如果在中東走向軍事對抗,蘇聯最有可能報復美國在歐洲和中東的盟國。

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力量“均衡”應予以維持。中東危機非常復雜,不能簡單地認為是第三次中東戰爭的重復和繼續,如果只是涉及到以色列和阿拉伯國家之間的領土問題,反而會使問題簡單化。①以色列是美國在地中海沿岸的據點,蘇聯的盟國過于強大對它不利,有損“均衡”的維持。美國認為蘇聯可能同時支持埃、敘對抗以色列,在戰爭還不明朗之際,試探蘇方態度很有必要。如果以色列傷及到暫住敘利亞的蘇聯僑民或對埃、敘兩國進行毀滅性的打擊,則蘇聯迫于壓力必將采取軍事行動。實際上蘇聯正在為埃、敘兩國提供武器。
通過對6種不同肉桂及其混淆品原料和超臨界萃取精油對比,發現同屬Cassia型的中國西江桂、防城桂、越南肉桂和印尼肉桂4種較相似,其中印尼肉桂最為辛辣。而錫蘭肉桂的外形和香氣特征與上述幾種肉桂都不一致,香氣中有強烈的花果香。川桂則與其他肉桂在質地和香氣上都有很大差異,不能充當桂皮使用。在肉桂相關的食品開發中,可根據肉桂原料不同的香氣特征,選擇合適的品種用于不同的用途。
鑒于當時形勢,美國認為處理阿以沖突時避免與蘇聯直接軍事對抗,給予以色列抗衡阿拉伯國家聯盟進攻的能力是必要的。②美國不能讓以色列在阿拉伯國家包圍中倒下,但也不打算付出高昂代價,除非萬不得已,軍事手段不予考慮。在地區安全問題上,以色列的生存是與美國國家利益相關的。
對待阿、以關系上,美國不會只顧忌以色列的利益訴求,即使基辛格有猶太人血統也不足以改變這點。基辛格多次強調美國和以色列利益不一致,不能讓以色列消耗過度取勝,美國也不會讓它難以駕馭。③以色列彈丸之地,小國寡民,最低限度是生存,將美國看作存亡的源頭。④戰爭初期的頹勢使以色列命懸一線,它的敗亡和在中東爭霸對美國同樣危險。在西歐國家明確拒絕對以援助之后,美國成為救命稻草。瀕臨崩潰的經濟和無法應對長期作戰的軍火庫存是它自身無法解決的。“空運就是要讓以色列恢復信心,但不能對美國造成負擔,才會迫使它回到談判桌前”。⑤中東問題的解決不能僅靠任何一方的戰場上的勝利,以色列應注重的途徑不僅是軍事問題。阿、以沖突的歷史恩怨和現實利益糾紛不能在一夜之間一筆勾銷,任何一方也沒有這個能力。為實現美國的戰略利益,尼克松的外交選擇也要通過解決中東戰爭來檢驗。⑥
以色列從美國獲得的遠遠大于付出的,不可能給美國對應的回報。即使是強大起來的以色列,在政治和軍事方面實際影響力也十分有限,離開美國很難有大的作為。中情局提交給尼克松總統的情報分析認為:“我們和以色列的利益不一致,即使以色列在戰爭中勝利,可以爭取一些阿拉伯國家,也需要我們介入才能打破僵局”。⑦以色列的行動必然會迫使阿拉伯國家關注領土安全問題,如果它失敗,阿拉伯國家很可能會屈服于蘇聯,使美國置身事外。⑧以色列必須勝利,而且不能超出美國控制范圍,使阿、以力量大致“均衡”。任由以色列進軍大馬士革或者越過運河,激起阿拉伯國家的集體反抗,后果是災難性的。基辛格也一直強調與埃及方面保持接觸迫使以色列在戈蘭高地的軍事進攻有一定克制。
美國援助以色列,其戰略構想超越了實際利益。它介入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解決地區爭端,而是在促使雙方和平談判時進一步對各方施加壓力,讓它們按照美國的設想處理相互關系。各方也很清楚美國不會支持以色列的領土要求,也不會走向阿拉伯國家的對立面,才會使以色列接受停火協議。⑨戰爭期間美國對以色列軍事空運力度和規模也應該有所限制,否則會讓以色列認為不需要談判,進而不會按照美國的意圖和阿拉伯國家停火、和談。在國際事務中不能把相對弱勢一方排除在外,維也納體系和俾斯麥大陸體系之所以成功就是將當時戰敗國法國重新納入外交舞臺,有利于歐洲秩序維持;一戰后德國受到掠奪性懲罰,進一步被排斥在歐洲外交之外,成為二戰爆發的根源。如果把戰敗的阿拉伯國家完全排斥在外,美國在中東也不會有重大收獲。

1973 年10 月6 日,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令美國和以色列都感到震驚。在經過長時間和周密部署后,埃、敘兩國成功騙過以色列,實施了代號為“巴德爾行動”的作戰指令。埃及的目標是強渡蘇伊士運河,擊潰運河東岸一帶的以軍,占領東岸10—15 公里地帶,奪取灘頭陣地后竭盡全力徹底擊退以軍增援部隊的反擊,并最大限度殺傷敵人,迫使以色列同意談判。敘利亞的參戰目標是收復戈蘭高地。
10 月7 日早上,美國國務院、國防部、中央情報局召開聯席會議,參會者有基辛格,國防部長施萊辛格(Schlesinger James),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穆勒(Moorer Thomas)以及中情局局長科爾比(Colby William)。國防部建議,“目前我們有兩個選擇:發表一份溫和、不針對任何一方的聲明;作一個相對強硬的表態,表明美國對目前中東事態深感遺憾,沖突任何一方不能從中獲益,具體政策有待進一步商榷”。①在另外一次高級安全會議上,穆勒對以色列的軍事能力持樂觀態度,認為以色列軍力占優,有能力給予敘利亞重創,即使敘利亞的友好國家派出少量士兵出戰也不會有根本性逆轉。中情局也有相似看法,國防部則對蘇聯的介入比較擔憂。在談及美國可能動用的軍事力量時,穆勒提出讓第六艦隊進入地中海,另外駐扎德國的第83 空降師待命,同時停泊在希臘皮雷特夫斯的兩棲登陸艦隨時可以調動。國務院不反對美國軍事威懾,但提出暫時不要動用海軍艦隊。
基辛格明確反對以色列發動先發制人的打擊。“我已經向他們表明,堅決反對它首先采取軍事行動。并且進一步向他們指出,美國將持續向各方施加強大的壓力,直至它們都同意我們提出的解決方案;即使以色列贏得戰爭,我們也堅決推行自己的主張,如果強迫以色列從被占領土上撤軍,阿拉伯人將受益,前提是他們首先停火”。②至于如何對外界宣布,與會者同意暫時不提及細節問題,自戰爭開始以色列就要求大量武器援助,只有總統有權做出最后決定。會議最后達成一致意見,命令停靠在雅典的航母編隊前往克里特島,推遲批準以色列所有的援助請求至9 日予以討論,如有必要,由國務院擬定一份聲明,表明美國在該地區的計劃以及地位。在有關派遣第六艦隊問題上,由國務院擬定一份聲明,經由白宮批準,國防部出面說明,美國方面密切關注戰爭動向,仍然不涉及具體信息,并且做好應對緊急情況的準備。基辛格在會見以色列特使時說,“目前我們不能就如何行動做出百分之百的保證,這取決于以色列何時進入反攻”。③隨后又向以色列總理梅厄夫人表示,“目前不要做出任何決定,現在還不能,也不能期望美國會做太多,這是我向您提供的私人信息”。④美國的初衷是不使以色列方面過早獲得戰場上的優勢,也不想讓戰爭繼續擴大。
以色列傾向于完全取勝、繼續占領已取得的領土。如果它處于主導地位,會讓其它阿拉伯產油國一致敵視美國,向蘇聯進一步靠攏。但以色列同時戰勝兩個對手也很困難,和其中一方達成和平協議是可行的。它利在速戰速決,經濟實力根本無法支持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每天軍費開支2.5 億美金左右,一個月的戰爭開支相當于其1972 年國內生產總值。⑥戰爭期間的每一天都是對以色列國家生存能力的考驗,是否能得到美國援助關乎勝利和存亡。

在復雜的利益格局中,美國最終在10 月13 日決定對以色列大規模空運救助。這樣做的代價是短期內有損美、阿關系,從長期來看有利于“均衡”的維持。由于阿拉伯國家內部關系復雜,埃及有可能轉向美國。戰爭期間埃及和蘇聯之間的分歧和爭端為之后的關系破裂埋下伏筆。
10 月16、17 日兩天是以色列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日子,它利用美國軍事援助進行反攻,很快扭轉戰局。據統計,從14 日到25 日,美國共計向以色列空運12880 噸物資,另外還有40 架F-4 噴氣式戰斗機、12 架C-130 運輸機、36 架A-4 戰斗機,僅14 日一天就空運148 噸物資,如此高效而大批量的支援沒有第六艦隊的參與很難保障完成。同時蘇聯對敘利亞的空運總量達到11174 噸物資,而且時間上比美國早一周。①以色列14 日展開反攻,重創埃及,迫使埃及轉入防守。16 日以軍偷渡運河進入埃及非洲部分作戰,包圍第三軍,取得戰爭絕對優勢,讓埃敘兩國都處在威脅之下。以色列則繼續軍事行動,向西奈半島以西進攻,直到24 日切斷埃及第三軍的補給線后才宣布接受停火。
地面戰爭結束之后,雙方軍事部署復雜,呈犬牙交錯之勢,不斷有零星沖突發生,美國擔心長此以往可能爆發新的中東危機。隨即基辛格開始了漫長、艱巨的外交斡旋活動。埃及與以色列拒絕接觸協議是對基辛格外交理念的又一次考驗。“談判好幾次陷入絕境,基辛格曾幾度打算放棄,在尼克松總統的鼓勵下最終完成使命”。②談判的結果是,以色列沿運河向東撤退20 公里,埃及繼續保留在東岸軍隊,聯合國維和部隊在兩軍之間駐扎。埃及希望收回的兩個山口成為非軍事區,以色列可以通過蘇伊士運河運輸非軍事物資。基辛格的外交理念和實踐使美國在中東地區扭轉了1967 年來的頹勢,最終確立優勢。
尼克松政府繼承了歐洲經典“均勢”思想基礎,核心含義是力量均衡,讓歐洲大陸各強國力量大致對等,在歐洲大陸不會有任何強國居于絕對主導地位,威脅到其它大國利益。尼克松政府通過“均勢”推導出“均衡外交”戰略,旨在彌補以前歷屆政府對蘇以及中西方兩大陣營關系政策理論的不足,從而進一步完善美國外交政策指導思想,并輔之以“三角”政策和“聯系”政策,將不同地區看作相互影響的整體,是美國在整體外交上成功的前提條件。
在實現對蘇戰略目標的同時,美國還使中東戰爭當事國之間的實力對比處于大體“均衡”狀態,從而實現地區和平。通過干涉十月戰爭的實踐,美國不僅改變了中東地區的政治格局,使埃及脫離蘇聯陣營,加入美國領導的“自由世界”;而且制止了20 世紀70 年代冷戰中美國相對的頹勢,使得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力量對比處于大體對等狀態。基辛格帶著各方的條件和要求往返于各國首都之間,經過艱苦漫長的說服、談判,最后由美國提出和平協議草案,雖不能讓各方都滿意,但最終能被各方所接受。
美國干涉中東事務,并非局限于美蘇關系,還影響著整個“自由世界”中核心盟國對美國的信心。繼尼克松之后多屆美國政府,處理中東問題時基本沿襲了“均衡外交”戰略精髓,不過分偏袒以色列,盡最大努力使阿、以之間的關系保持穩定。在現代國際關系格局中,沖突各方利益和實力大體對等是地區穩定的重要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