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虹的詩

計虹

路口

熟悉的十字路口

很多事被風帶回，在眼前旋轉

一個婦人拉著孩子過馬路

那背影，熟悉又陌生

那一年，和現在一模一樣

只是今天在路口等紅燈的

只剩我一個

當年的婦人已被風帶走

餃子

冬至的午后

沿著這條路一直尋一直找

餃子館一個比一個爆滿

屋內霧氣繚繞，從門簾縫擠出來羊肉餃子的香氣

冬至后第一日

天氣更冷了

幸福的是

摸一摸左邊，摸一摸右邊

耳朵一個不少

昨天，只吃了兩個餃子

一個左耳朵，一個右耳朵

對癥下藥

靜物

指間的煙，模糊了面前雪白的墻

模糊了心里的那點念想

畫室簡陋，雜亂，乖張

水泥地坑洼不平，填滿各色顏料

蘋果，老人，少女，縫紉機，花瓶，酒瓶……

畫家的富有藏在畫作里

伏特加配雪茄的日子

那個按點來按點走的女模特

裹著一個披肩

停留了一杯酒的時間

畫家勾了勾她的手指，像第一次那樣

女人緊了緊披肩，起身

《被侮辱的與被損害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著

等

起風了

最后的幾片黃葉

在風聲的拉扯下與樹作別

你聽，他們在訴說離腸

起風了

氣溫仿佛被一忽扇就降到了底

樹下的兩只狗狗挨得那么近

看得那么出神

等待的時光醉了路邊的風景

起風了

人一下子就隨風老去了

以前那個下雪天吃冰激凌的自己

一轉眼就臃腫得在風中凌亂

起風了

想起風中的承諾都只零破碎

想起地上的花瓶少了一朵梅花

事情從很早以前就有過先兆，錯過了

錯過了

真的錯過了

起風了

風帶走了等待

逃跑

在夏日出逃的人

踏著雪片在夜色掩護下

歸來

月光下的將軍鎖

折射出銅鏡的黃光

小院籠罩在一片白皚皚中

昏暗里踽踽獨行的紅風衣

腳印被風雪掩埋

逃不掉，回不去

左右都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