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時空演變分析

黃敦平，蔣靜宇

（安徽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安徽蚌埠233030）

近年來，安徽省居民收入水平增長較快。2009—2018 年，安徽省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6.2%，由12 990元提高到24 393元，但與此同時，此階段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仍然很大，相對差距一直在2.5以上。適度居民收入差距存在激勵作用，提高經濟運行效率，促進經濟發展。但收入差距過大將會引發出諸多社會問題，不利于經濟持續增長，尤其是在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關鍵時期，需縮小居民收入差距。因此，分析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時空演變規律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目前，學者們對居民收入差距演變過程所運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有傳統的基尼系數[1]、GE 指數[2]、Theil 指數[3]、庫茲涅茨比[4]、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5]。例如，李實和趙人偉（1999）運用基尼系數測度發現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6]。魏后凱（1996）研究發現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是我國居民收入差距最突出、貢獻率最大的因素[7]。周宗勝（2000）研究表明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對全國總差距的貢獻率最大，且逐年遞增[8]。黃敦平和于瀟（2015）基于Theil 指數分解得出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來自城鄉間，區域收入差距來自東部地區內部及三大區域之間[9]。王紅濤（2009）利用Theil分解得出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是收入差距的首要因素[10]，西蒙·庫茲涅茨首次提出“倒U”形假說，即收入分配呈現出“先惡化、后改進”的趨勢。郭熙保（2002）通過人類發展指標，證明了庫茲涅茨假說在中國基本成立[11]。李實和朱夢冰（2018）通過回顧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居民收入差距變化趨勢及原因，表明前30 年城鄉居民收入差距不斷擴大而近十年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呈現小幅波動和高位徘徊特征[12]。羅楚亮（2020）通過研究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收入差距的特征，表明在經濟轉型過程中，城鎮、農村內部差距在持續擴大[13]。李俊杰和米文寶（2016）等人運用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得出寧夏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具有顯著空間集聚特征，存在明顯的空間二元結構[14]。

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大都以國家或區域為整體測度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對安徽省收入差距演變的研究相對較少。安徽省作為中部典型農業大省，農村人口占比較大，2018 年出臺的《安徽省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意見》明確提出要提高農村居民人均收入，使之達到全國平均水平，持續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因此，本文將分析安徽居民收入差距現狀，回答以下三個問題：一是分析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時空演變特征；二是探討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主要來源；三是提出縮小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的對策。

一、數據來源與方法選取

（一）數據來源

本文數據來源于《安徽省統計年鑒》。安徽省城鎮居民收入采用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來衡量，農村居民收入采用農村居民純收入（2013年以后農村采用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來衡量。將安徽省16個地級市按照區域劃分為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其中，皖北地區包括宿州、亳州、阜陽、淮北、淮南、蚌埠等6個地市，皖中地區包括合肥、滁州、六安、安慶等4個地市，皖南地區包括馬鞍山、蕪湖、宣城、銅陵、池州、黃山等6個地市。

（二）方法選取

Theil 指數模型具有良好的可分解性，是目前研究收入差距較成熟的方法，本文將參照Shor‐rocks（1980）、Cowell（2000）等學者將Theil 指數模型劃分為以人口比重加權的Theil L指數和以收入比重加權的Theil T指數。本文將采用收入比重加權Theil T指數。其分解公式見如下：

表達式T(0)為Theil 指數；N 為分組數；yi表示第i組的人均收入，yˉ表示第i組的人均收入的平均值。其式可分解為：

公式中，g為分組數，這里組數分為農村、城鎮兩組；T(0)g為第g 組的Theil 指數；Vg為第g 組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Pg表示第g 組的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其中代表每一組內部成員收入差距即城鎮內部、農村內部居民收入差距或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內部收入差距；表示組間差距即城鄉間收入差距或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之間居民收入差距。Theil 指數大小即表示居民收入差距大小，指數越大，差距就越大；反之若越小，則差距越小。分解后，可用VgT( 0 )g/T( 0 )表示第g組內部差距對總體差距的貢獻率；用Vg表示組間差距對總體差距的貢獻率。

二、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現狀

（一）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現狀

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絕對差距呈現不斷擴大態勢。其中，2009—2018 年安徽省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14 085元提高到34 393元，增長1.4倍；而安徽省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也由4 504元提高到13 996 元，增長2.1 倍。然而，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實現翻倍增長的同時城鄉居民收入絕對差距一直呈現擴大趨勢。安徽省城鄉居民絕對差距 由2009 年9 581 元增加到2018 年20 397 元，增加了1.1 倍。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相對差距呈現出逐年遞減態勢但仍然相對較大，由2009年3.1倍下降到2014 年2.5 倍，并一直處于高位徘徊階段。安徽省城鄉收入差距的縮小是由于國家出臺一系列惠農政策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顯現。城鄉居民之間收入絕對差距不斷擴大主要有以下方面，一是城鎮化發展速度要大于農村改革的步伐。城市改革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表現出第一產業比重下降、二三產業比重不斷提升，二三產業的居民收入水平要高于第一產業。二是體制因素，中國歷史上形成的城鄉二元經濟體制，這種不合理的經濟結構決定了城鄉居民在勞動生產率方面的巨大差異，影響居民收入分配，導致了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此外，戶籍制度也是導致差距擴大的重要因素，改革開放以來確立的二元戶籍管理制度，雖然近年來戶籍制度有所淡化，但是它仍然堅固地阻礙了勞動力的流動。同時，“工資不平等”導致農民工工資與城市居民不平等，農村居民收入漲幅要低于城鎮居民。三是農村教育水平落后、醫療條件差、社會保障不健全等因素繼續拉大了城鄉間收入差距。

（二）區域間居民收入差距現狀

2009—2018 年，安徽省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城鄉居民收入水平有顯著提高，但是仍存在較大差異。其中，皖北地區農村居民收入由4 290元上升至12 885 元，城鎮居民收入由13 490 元上升至31 432元；皖中地區農村居民收入由4 837元上升至14 616 元，城鎮居民收入由14 622 元上升至33 242元；皖南地區農村居民收入由7 001元上升至17 061 元，城鎮居民收入由18 109 元上升至36 748元。2018年安徽省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別為13 996 元34 393 元，皖北地區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別為13 490 元與31 432 元；皖中地區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別為14 622 元與33 242 元；皖南地區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別為18 109 元與36 748元。皖北地區居民收入水平低于全省平均水平，皖南地區居民收入水平遠高于全省平均水平。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比重為1:1.13:1.17 與1:1.05:1.17，表明安徽省三大地區居民收入水平存在差異，皖南、皖中地區居民收入水平要高于皖北地區。這與三大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差異有關。皖北地區工業化起步晚，產業結構落后，城市發展依靠傳統資源，缺乏創新，高新技術產業發展遲緩，區位優勢不明顯；皖中地區依靠省會合肥的發展，第三產業發展速度較快，帶動了周邊農村剩余勞動力就業，增加了農民收入渠道。同時，近些年合肥科技創新產業發展較快，有利于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完善產業鏈，對提升城鎮居民收入有很大的促進作用；皖南地區緊鄰長三角大城市群，便于承接大城市產業，吸引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城就業。此外，皖南地區還依靠當地特色旅游產業，發展特色經濟，帶動當地第三產業的發展。

圖1 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絕對差距

圖2 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相對差距

三、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時空演變規律

（一）收入差距按城鄉間分解

表1顯示：安徽省城鄉居民內部和城鄉間收入差距變化都存在差異，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變化幅度大于城市居民內部，2009—2013年間安徽省農村居民內部差距呈現出下降的態勢，由0.002 6下降到0.001 7，此時,城鎮居民內部差距只是小幅波動，一直處于0.002 5附近徘徊。總體上，2009—2013年間安徽省城鎮和農村內部居民收入差距變化趨勢是一致，都呈現出先小幅上升后大幅下降最終趨向某一固定值的態勢。此階段，農村居民收入差距變化幅度大于城鎮。2013—2014年農村居民內部Theil指數急劇上升，由2013年的0.001 7上升到2014年的0.003 4，這一急劇變動主要是由國家統計數據指標變動導致。2015—2018年間安徽省城鎮居民內部與農村居民內部差距變化較小，Theil指數在0.002 3～0.002 8之間波動。2009—2018年間安徽省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總體上呈現出大幅下降態勢。其中，2009—2014年間下降幅度較大，Theil指數由0.0833下降到0.035 3，2014—2018 年間下降幅度變緩，Theil指數由0.035 3下降到0.020 1。從安徽省城鄉內部及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對總體收入差距貢獻率看，2009—2013年間安徽省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對總體收入差距貢獻率變化較小，維持在3%附近，2014—2018年間安徽省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對總體收入差距貢獻率出現波動上升趨勢，貢獻率由2014 年8.3%上升到2018 年10.24%。與此同時，2009—2018年，城鎮居民內部收入差距一直呈現出逐年波動上升的趨勢，貢獻率由2009年2.88%上升到2018年9.48%。由此可見，2009—2013年間安徽省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差距對總體差距貢獻率幾乎不變，2014—2018年間呈現擴大趨勢，而2009—2018年間安徽省城鎮居民收入差距貢獻率呈現出波動上升趨勢，城鄉間收入差距對總體貢獻率呈現出逐年縮小趨勢，城鄉間收入差距貢獻率由2008年94.16%下降到2018年80.28%。但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仍是安徽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來源。

2009—2018年間安徽省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在逐漸縮小，農村與城鎮內部居民收入差距在逐漸擴大，其變化趨勢有以下原因：一是衡量農村居民收入的統計指標變化導致，2013年后農村居民收入采用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這使得農村居民收入有了較大幅度調高；二是近些年城鎮化發展進程加快，城鄉二元戶籍制度逐漸弱化，有利于吸取農村大量剩余勞動力向城市就業，使得農民的收入渠道增多，促進農村居民收入的提升；三是國家財政支農的力度在逐漸加大，如推動農村基礎設施完善的新農村建設以及為減輕農民負擔而取消了農業稅費；四是政府的公共政策及再分配政策的逐漸完善，如新農保、新農合等社會保障制度的基本框架已經形成。同時，國家扶貧戰略由“開發式扶貧”轉變為“救濟式扶貧”，建立了農村低保、建檔立卡等精準扶貧方式。此外，政府對農村實施的“四補貼”政策（糧食直補、農資綜合補貼、良種補貼、農機購置補貼）力度也不斷加強。以上原因都促進了農民收入增長，縮小了城鄉間收入差距。

表1 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Theil指數分解

（二）收入差距區域間分解

進一步將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按照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區域分解（見表2），結果顯示，2009—2018年間安徽省三大地區間居民收入差距呈現出逐漸縮小的趨勢，由0.072 4 下降到0.046 4，由96.33%下降到93.76%，但是其貢獻率仍較高，三大地區間居民收入差距是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來源。安徽省三大地區內部居民收入差距呈現較強的空間異質性。其中，皖北地區居民收入差距變化不大，皖中地區居民收入差距逐漸擴大，皖南地區居民收入差距逐漸縮小。2009—2018年，皖北地區內部收入差距一直在0.000 2～0.000 5之間小幅度波動，皖中地區內部收入差距由0.000 6 升至0.001 4，皖南地區內部收入差距由0.001 9 下降到0.001 4。這主要由于安徽省三大地區之間經濟發展不平衡導致，皖北地區工業起步晚、發展慢、經濟相對落后，其主要依靠資源發展工業，產業層次低，加上農村人口多，導致居民收入水平低；皖中地區以合肥為中心，基礎設施比較完善，依靠政策支持，區位優勢明顯，高校數量較多，又為技術發展提供人才支持，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皖南地區靠近長三角地區有利于承接大城市產業，加上當地廉價勞動力優勢，帶動當地經濟發展。此外，皖南地區依靠當地特色的旅游資源，通過旅游業帶動第三產業發展，從而促進居民收入增長。相關數據見圖3、圖4。

表2 安徽省三大地區居民收入差距Theil指數分解

圖3 安徽省三大地區居民收入差距

圖4 安徽省三大地區內部居民收入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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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論及建議

本文采用Theil 指數模型分析安徽省城鄉居民以及三大地區居民收入差距時空演變規律，結果顯示，2009—2018 年間安徽省城鄉居民收入絕對差距呈逐漸擴大，相對差距呈逐漸縮小，但絕對值仍較大；安徽省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居民收入水平都有提升，但是區域間居民收入差距仍然較大。進一步按照城鄉分解結果表明2009—2018 年間安徽省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有所下降，而城鎮、農村內部居民收入差距在逐漸上升。但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貢獻率高于城鄉內部，是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來源。皖北、皖中、皖南三大地區居民收入差距分解結果表明，2009—2018 年間皖北地區居民收入差距變化較小，皖中地區居民收入差距逐漸上升，皖南地區居民收入差距逐漸下降，區域間收入差距貢獻率遠高于區域內部，是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的主要來源。

為進一步縮小安徽省居民收入差距，提出以下對策建議：第一，統籌城鄉發展，提升鄉村經濟發展水平。為進一步縮小城鄉間居民收入差距，需促進農村經濟發展，增加農民收入。依托鄉村振興戰略，發展農村特色經濟及現代化農業，落實相關政策，推動農業發展，增加農民收入。促進城鄉一體化發展，繼續鼓勵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增加收入。加大農民相關技能的教育培訓，提升農民專業素質，促進農業現代化發展。第二，完善農村基礎設施，推動農村經濟發展。完善農村交通道路、水利灌溉、農業機械化及信息化等農村基礎設施建設，降低農業生產成本，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根據農村自身資源及區位優勢，大力發展特色產業，提升農村經濟發展水平。加大對農村財政支出，鼓勵建設農業融合發展示范基地。同時，通過財政補貼、稅收減免等優惠政策，為農業發展提供物質保障。第三，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完善社會保障制度。通過轉移支付、稅收等政策來提高農民基礎性收入，進一步改善城鄉收入不均等的狀況。建立完善的統籌城鄉發展的社會保障體系，繼續提高農村低保標準，提升貧困人群如五保戶、低保戶等最低保障水平；推動城鄉醫保制度改革，保障農村也能享受優質城市醫療服務，實現城鄉一體化。第四，加大對皖北地區經濟發展投入，促進全省經濟均衡發展。加大對皖北落后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加大對交通道路建設投入，改善當地的發展條件，吸引投資；依托當地特色產業，發展地方經濟；加快推動皖北地區傳統資源型城市轉型升級，由資源導向轉變為創新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