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旅游發展筆談

主持人：周玲強? ? 浙江大學管理學院旅游與酒店管理學系教授

2021年2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莊嚴宣告，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全面勝利。在當下中國，脫貧攻堅進入了“后脫貧時代”。要鞏固、延續脫貧攻堅成果，我們需要繼續努力繪制好鄉村振興這一宏偉藍圖。憑借著優化農業生產結構、促進城鄉一體化、提升農民收入等亮點，發展鄉村旅游成為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在后脫貧時代，如何使鄉村旅游更好地為鄉村振興服務？本期筆談就此展開討論。

李志飛從探討鄉村旅游發展對村民收入分配的影響規律入手，提出了政府發揮“有形之手”，實現鄉村可持續脫貧和共同富裕的對策建議。在寧夏葡萄酒“當驚世界殊”的美好愿景下，張紅梅等探討了如何通過葡萄酒旅游產業更好地進行減貧，這對廣大生態移民區發展有很好的借鑒意義。吳茂英等著眼于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對鄉村振興的多重效應，呼吁業界關注小微企業的不可替代之地位。王璐和鄭向敏認為“有溫度”是鄉村民宿的重要競爭力，以頗具人本主義關懷的視角提出了增加鄉村民宿“溫度”的建議。宋瀟玉和宋子千從頂層設計出發，為后脫貧時代的鄉村旅游政策制定提出了創新觀點。周波和葉順重點關注人才這一最為重要的社會發展要素，結構化地分析了“知識轉移”推動鄉村旅游人才發展的動力機制。

鄉村旅游存在庫茲涅茲曲線嗎？

李志飛

（湖北大學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1

鄉村旅游經過10多年的發展，目前已經成為中國鄉村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是擴大農民就業、促進農民增收的內在動能，也是新時代下有效解決“三農”問題、促進貧困地區農民脫貧致富、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途徑12。然而，經過10多年的發展，鄉村旅游在提高鄉村居民整體收入水平、促進鄉村地區貧困人口實現脫貧致富的同時，也存在鄉村內部社區居民利益分配不公的問題。那么，鄉村旅游在提高村民整體收入水平的同時會引發新的貧富差距嗎？這種貧富差距會隨著鄉村旅游的進一步發展而縮小嗎？如何縮小這種新的貧富差距？鄉村旅游存在庫茲涅茲曲線嗎（隨著鄉村旅游的發展，村民間貧富差距呈現先大后小的規律）？基于這些問題，筆者擬探討鄉村旅游發展對村民收入分配的影響規律，旨在豐富鄉村旅游研究的理論內涵，為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的發展提供理論探索。

一、鄉村旅游會導致新的貧富差距嗎？

從中國鄉村旅游發展的實踐來看，在發展初期，鄉村旅游一般以農戶自發組織開展為主，在地理空間上多呈現出鄰近效應，或在參與主體上呈現出“精英化”和“分散化”的特征，即毗鄰核心旅游景區、旅游公路沿線和都市近郊區的農戶，或有一定經濟實力和經營意識的村民，憑借地緣區位優勢和便利的交通條件，以及自身的參與能力，率先自發參與到住宿接待、餐飲、運輸、商品銷售等旅游經營活動中，改變了生產經營方式，獲得可觀的收益。相比之下，那些區位條件和參與能力不具備比較優勢的鄉村居民，沒有機會參與旅游經營活動或者只能參與旅游業中低收益水平的工作，難以分享到旅游發展帶來的收入增長成果，為鄉村居民內部貧富差距的產生埋下了隱患。

以湖北省宜昌市興山縣昭君故里景區附近的幾個鄉村為例，筆者10年前曾在湖北興山縣掛職旅游副縣長兩年，主導了幾個鄉村的旅游發展，經過近10年的持續觀察，發現這些鄉村在旅游發展的初級階段，環景區或旅游公路沿線的村民及時把握住了鄉村旅游發展的機遇，最先參與到旅游經營活動中，配合景區為游客提供餐飲、住宿和購物等服務，從以小成本、低收益的小商品擺攤到經營農家飯店、旅館或以土特產為主的商店，收入水平不斷提高，在鄉村旅游發展過程中最先獲益。而遠離景區和旅游公路沿線的村民或參與能力較差的村民并沒能從鄉村旅游發展中獲得經濟收益，這種鄉村旅游開發空間分布的不均衡和村民參與能力的不均衡，使得鄉村旅游發展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拉大村民間貧富差距，有些鄉村甚至會長期停留在庫茲涅茲曲線的前段，陷入貧富差距擴大的“中等收入陷阱”。

另外，這種自發式的鄉村旅游經營活動，主要是依靠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政府更多是采用一種較為“包容”的態度1。但在缺乏相應利益協調和資源調配機制約束下，農戶之間會展開無序的公共資源的爭奪和使用，給原本資源條件就很脆弱的自然村落帶來嚴重的“公地悲劇”效應，如污水濫排、垃圾濫放、亂搭亂建等問題隨之而至2，從而造成土壤和地表水體污染，耕地占用，嚴重威脅了那些未參與到旅游經營活動、依賴農業產出的鄉村居民的收入，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鄉村居民貧富差距擴大的風險。

同時，隨著鄉村旅游市場規模日益擴大，一些較有實力的公司、集團等城市資本也紛紛介入鄉村旅游開發，以資金輸入的形式獲得鄉村旅游資源的使用權，進一步擴大了客源市場，帶來了更多的商機和就業機會，但這種外來的旅游經營資本的流入，擠壓了原本農民的增收空間，或者企業借助資本的強勢地位和信息等優勢資源，直接或間接使農戶以較低的價格簽訂流轉協議，剝奪農戶應得的土地收益3。有一定資金儲備或旅游參與能力的農戶，還能利用手中的經濟或社會資源參與到鄉村旅游的發展中，而那些經濟條件、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各方面相對欠缺的農戶，旅游參與能力低下，往往被排斥在鄉村旅游受益主體之外，只能依靠流轉土地從鄉村旅游中獲得較少的補償或分紅，喪失了土地的村民沒有了基本的生產資料，同時還要承受旅游業發展導致的物價上漲的負面影響，這些鄉村旅游發展的負的外部性加大了鄉村居民之間的貧富差距。

二、鄉村旅游存在庫茲涅茲曲線嗎？

如前所述，在鄉村旅游發展的初級階段，在市場力量引導下的自發式發展和資本驅動式發展的過程中，可能會導致村民貧富差距的擴大，那么隨著鄉村旅游的進一步發展，這種貧富差距是否會縮小？也就是說，鄉村旅游存在庫茲涅茲曲線嗎？答案是肯定的。仍以湖北昭君故里景區附近的鄉村為例，雖然在鄉村旅游發展的初期，鄉村內部居民收入分配差距隨著鄉村旅游的興起而擴大，但隨著鄉村旅游的進一步發展，在市場導向和村集體的有效干預下，環景區或旅游公路沿線的旅游供給會出現示范效應和溢出效應，非沿線村民有更多機會參與旅游相關就業，這時就會進入鄉村旅游庫茲涅茲曲線的第二階段，貧富差距出現縮小的趨勢。雖然不一定能回到發展鄉村旅游之前的貧富差距水平，但在鄉村旅游發展的過程中，不論是處于庫茲涅茲曲線的哪個階段，不論貧富差距是擴大還是縮小，在資源保存的前提下，鄉村旅游的發展終會帶來鄉村整體福利呈現帕累托上升。可見，在市場導向的同時，政府還應以“有形之手”進行適當干預，保障社區、企業和政府等各利益主體的參與，緩解鄉村旅游引發的收入分配不公的問題，縮小貧富差距，使鄉村旅游發展延展至庫茲涅茲曲線的第二階段。那么，如何能使鄉村旅游有效過渡到庫茲涅茲曲線的第二階段呢？

一是完善鄉村旅游發展規劃，優化鄉村旅游空間布局。鄉村旅游空間布局不僅要考慮資源的空間分布，也要考慮鄉村人口的空間分布。要通過全域旅游的理念，拓展鄉村景觀外延，加強農業、非物質文化遺產和旅游的融合，拉長產業鏈條，拓展鄉村旅游的空間覆蓋和產業溢出，使得更多的鄉村人口聚集在景觀周邊。通過旅游公路、旅游河道（水上旅游線路）、鄉村綠道、鄉村騎行道、鄉村徒步道等多層次鄉村旅游線路（通道）的規劃和開發，使得更多的鄉村人口聚集在旅游沿線。同時，在充分考慮當地居民的經濟、文化背景和環境承載力的前提下，以“宜居、宜業、宜游”的思路，對該地區周邊的生態環境、文化載體、街道水系等看得見的資源和地方特色文化資源這類看不見的資源進行合理規劃，使旅游業在當地生態環境容量、當地居民日常生活環境容量、當地農業生產容量承載許可的范圍內實現可持續發展4。

二是發揮政府引導協調作用，發展鄉村旅游合作機構。政府不僅要在鄉村旅游產業發展上進行引導，也要對鄉村旅游受益格局進行協調。通過建立相應的利益協調和資源調配機制，規范農戶對鄉村公共資源的使用，防止外來資本的無序擴張，在鄉村旅游發展中形成行業或地域壟斷，放大鄉村旅游對提升村民收入和改善鄉村環境的正的外部性，減少鄉村旅游對農民土地權益和收入分配的負的外部性。隨著旅游市場擴大，政府應積極發揮引導作用，投入實體資源或者予以政策引領，在吸引外部企業投資當地旅游開發的同時，還應設定一定的監管措施，約束外來投資者的短效行為對鄉村居民應有權益的損害。當鄉村旅游發展步入成熟階段后，政府應扮演協調者的角色，強化鄉村旅游利益相關者協調機制，協調好社區、企業和政府利益相關者之間的關系，保護其合法權益。

同時，隨著鄉村旅游的深度發展，鄉村旅游已不再只是自發的農家樂階段或粗放的采摘園階段，業態規模化、產品個性化、服務品質化、功能多樣化是未來鄉村旅游發展的方向。鄉村旅游將迎來新的產業轉型，鄉村居民對鄉村旅游帶來的脫貧效應和受益均衡的期待也日益增長。以家庭為單位的鄉村旅游合作社作為農民合作社的一種類型，可以把分散農戶組成利益共同體，避免惡性競爭，實現旅游資源合理配置，同時，確保農民在鄉村旅游發展中的主體地位，從機制上能夠保障農民分享旅游發展成果1。因此，要重視發展鄉村旅游合作社，充分考慮鄉村旅游發展特點、階段和現有的規模，建立科學合理的運行機制，提升合作社的資源協調能力和市場競爭力。

三是擴大鄉村社區參與，提升村民鄉村旅游參與能力。保障鄉村居民的利益，獲得公平的發展機會，必須將部分鄉村居民由旅游獲益的邊緣地位轉變為主體地位，而實現這一轉變的必由路徑就是擴大社區參與。以往擴大社區參與主要注重政策引導和平臺提供等外生力量供給，忽視了對村民參與能力這個內生力量的培育與提升，使得很多鄉村旅游地的村民無法適應鄉村旅游經營管理的競爭要求，導致不得不讓位于外部人力資本，也導致了村民間由于參與能力差異而形成新的貧富差距。因此擴大鄉村社區參與，必須要提升村民的鄉村旅游參與能力。要從引導農民參與鄉村旅游，到提升農民的鄉村旅游參與能力的轉變。如果說拓展鄉村景觀外延和增加鄉村旅游通道是擴大社區參與的外部條件，那么提升村民鄉村旅游參與能力就是提高社區參與的內部動力。只有參與能力提升了，才有可能真正從內因實現貧富差距的縮小。因此，要通過知識下鄉和社區教育，提升村民的旅游經營意識、經營理念、業務技能、自我發展能力，進而提升村民鄉村旅游參與能力，實現鄉村可持續脫貧和共同富裕。

（作者為該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旅游系主任;收稿日期：2021-01-06）

后脫貧時代的生態移民區產業減貧對策

——以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為例

張紅梅，沙愛霞，王? ? 凱

（北方民族大學管理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2

2020年，我國取得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提前10年實現《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減貧目標，創造了減貧治理的中國樣本，為全球減貧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然而，相對貧困仍然存在，返貧現象仍有可能發生。鞏固和賦能脫貧攻堅成果是我國后脫貧時代面臨的重大使命。寧夏西海固被聯合國糧食開發署認定為最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區之一。在寧夏脫貧的歷史進程中，“一方水土養不了一方人”與“鄉音不改、故土難離”的矛盾交織在一起。2020年11月，寧夏9個貧困縣全部實現脫貧摘帽。寧夏的脫貧攻堅，是我國脫貧歷史中的一個縮影，閩寧合作下“騰籠換鳥”的生態移民、產業扶貧是架起國家政策與貧困人口發展的橋梁，通過扶植葡萄酒產業發展，將寧夏移民區的“干沙灘”變成“金沙灘”。2020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再次視察寧夏時，強調“寧夏葡萄酒產業是中國葡萄酒產業發展的一個縮影，假以時日，可能10年、20年后，中國葡萄酒當驚世界殊”。寧夏葡萄酒旅游正在通過挖掘產業生態價值、文化價值和品牌價值，不斷創新在鄉村振興戰略中的帶動模式，打造聞名遐邇的“葡萄酒之都”。本文以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為例，提出后脫貧時代生態移民區的產業減貧對策。

一、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與政策減貧

2004年，我國曾提出過《扶貧法》議案，但至今尚未出臺相關法律。由此，我國的扶貧主要靠政策而非法律調整1。在后脫貧時代，扶貧政策的延續性上，產業政策的粘性是最強的。目前，寧夏將葡萄酒產業和文旅產業均作為全區高質量發展重點產業，打造葡萄酒與文化旅游深度融合典范。以葡萄酒產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推動葡萄酒產業高端化、綠色化、智能化、融合化、品牌化發展。以實施脫貧富民和鄉村振興戰略為契機，將釀酒葡萄種植、田間管理、采摘、葡萄酒釀造、品鑒、產品訂制、推廣營銷等融入葡萄酒文化旅游產業一體化進程，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生態效益共贏。寧夏葡萄酒產業發展30多年期間先后出臺了《賀蘭山東麓優質釀酒葡萄基地規劃方案》《賀蘭山東麓葡萄酒原產地域保護管理辦法》《寧夏葡萄產業發展規劃》《中國（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產業文化長廊發展總體規劃》《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產區列級酒莊評定管理辦法》《賀蘭山東麓銀川都市圈葡萄產業布局規劃》以及《中國（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酒產業高質量發展規劃》等20多項相關規劃和方案。

寧夏葡萄產區起步晚、發展快、關注度高，在后脫貧時代，寧夏葡萄酒旅游在旅游用地、財政、投融資、惠民、扶貧及國際化方面需要不斷優化政策環境，打出“組合拳”，整合多方資源，提高旅游公共服務水平。中國作為國際葡萄酒消費大國，需充分發揮國內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并對接中歐班列，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寧夏葡萄酒產業管委會和文旅系統應當進一步統籌規劃，優化葡萄酒旅游產業政策、減貧政策及其監督機制，引導產業融合創新持續發展。尤其針對旅游酒莊建設需制定符合旅游業態發展的引導性和規范性政策。在閩寧鎮、紅寺堡等葡萄酒旅游區域，通過編制旅游減貧規劃及其實施方案，建立貧困村戶利益聯結機制，提高從業人員培訓率和減貧效益等措施，帶動葡萄酒旅游標準化建設和高質量發展。

二、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與生態減貧

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產區在2002年被確定為國家地理標志產品保護區。該區可用于種植葡萄的土地超過1 億m2，是我國最大的葡萄酒標志性地理產品保護產區。寧夏賀蘭山東麓葡萄產區在全國生態功能區劃（修編版）中屬于西鄂爾多斯-賀蘭山-陰山生物多樣性保護與防風固沙重要區，具有十分重要的水源涵養和防風固沙功能。利用相關統計數據，從食品生產、固碳釋氧、凈化大氣、土壤保持、涵養水源、節水增效、生態旅游和生態扶貧等角度，對寧夏葡萄產業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評估，寧夏葡萄產業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價值為35.98億元，其中，直接效益為22.00億元，生態效益為13.98億元。生態效益占整個產業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的38.85%2。

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在后脫貧時代，需堅持開發與生態保護并重，明確旅游環境保護重點，加大旅游環境保護措施，保護區域文化遺址，實現生態和文化資源的良性發展，達到資源的動態平衡、環境的整體平衡。首先，按照生態文明理念，加強生態廊道保護體系建設，創新生態環境保護模式。全力推進旅游目的地國家森林公園、湖泊濕地、沙漠、種植園區等區域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兼顧“山水林田湖草”，保護自然生態肌理，融入城市文化生態。在嚴格遵從相關法律法規，積極加強資源和環境保護的同時，發揮生態優勢和產業聚集優勢，積極開發出景觀生態、健康生態和休閑生態等生態創意旅游產品。其次，需樹立產業生態圈思維，建強產業鏈、優化供應鏈、提升價值鏈、拓展生態鏈，營造協同創新、利益共享、價值共創的產業高質量發展環境。如寧夏越來越多的葡萄酒旅游酒莊建設強調與當地的生態環境及地域特點相結合，在旅游開發中積極宣傳可持續發展生態理念，保護與利用相互促進。通過建設集高產、生態、環保、優質于一體的有機葡萄種植園，提倡生態種植新技術和生物動力釀造法，實現生態循環、抑制病害、節支增收;通過開發運動氧療、溫泉康養、餐酒養生、生態民宿、休閑度假等生態旅游項目，促進葡萄酒旅游產業與文化、健康、信息、金融等產業的深度融合，不斷滿足游客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

三、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與文化減貧

在西方葡萄酒文化發展過程中，將葡萄樹稱為“生命之樹”，傳道士既是葡萄酒和葡萄園的技術人員，更是重要的飲用群體，宗教文化對于西方的葡萄酒文化影響深遠。葡萄酒真正傳入我國是在西漢武帝時期，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將西域的葡萄及葡萄酒釀造技術引進中原，促進了中原地區葡萄栽培和葡萄酒釀造技術的發展。中國葡萄酒雖已有兩千多年歷史，但縱觀古代中國農業發展史，作為舶來品的葡萄酒，被稱為“胡酒”，葡萄酒文化的挖掘與本土化發展緩慢，且未得到足夠重視1。葡萄酒旅游文化包含深厚的自然生態文化、歷史文化、社會文化、精神文化等，通常體現為酒莊建筑風格、種植釀造技藝、酒俗酒禮、節會活動、酒莊企業文化、品牌故事、地域特色等。寧夏目前已初步形成由葡萄園、葡萄酒廠、酒莊、產業科技示范園、葡萄酒旅游小鎮、葡萄酒博覽會等構成的產業鏈。如何構建有“中國印記”的葡萄酒文化，是提升葡萄酒產業開發的瓶頸。地處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寧夏，從歷史上的軍屯到三線建設、再到生態移民，用“變中求發展”“年深外境猶吾景，日久他鄉即故鄉”的精神，為從干沙灘上長出的葡萄也賦予了新的文化內涵。

文旅融合視域下，文化作為葡萄酒旅游的靈魂和精髓，對其融合發展起到關鍵性作用。首先，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可依托歷史悠久的賀蘭山巖畫、神秘的西夏王陵、極具考古研學價值的人類史前遺址水洞溝、鴿子山等，結合世界灌溉工程遺產——寧夏引黃古灌區的農耕文化以及絲路文化、邊塞文化、民俗風情、西夏歷史等多元特色，進一步挖掘和豐富葡萄酒文化內涵。其次，可結合葡萄酒的生產與消費的動態過程，將地域文化與葡萄酒產業的自然景觀（風土、生態）、人文景觀（葡萄小鎮、酒莊建筑、園林）、社會文化（品鑒、侍酒、飲食、服飾、民俗、節慶）、精神文化（藝術、文教、語言）等有機結合并深度挖掘，形成旅游吸引力和文化活態化。“星星的故鄉”“高山星辰，有酒有愛”等主題，也為葡萄酒旅游消費打造了更多文化場景。最后，寧夏葡萄酒旅游要與生態移民文化相結合。隨著《閩寧鎮》《山海情》影視作品播出，讓更多人看到了寧夏脫貧攻堅與葡萄酒產業發展的創業故事。在“扶貧先扶志”的中國脫貧思想及生態強國的家國情懷影響下，寧夏葡萄酒旅游以其中國特色，實現了生態價值、文化價值、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等多元價值共創。

四、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與人力資本減貧

后脫貧時代的相對貧困問題的核心是人，關鍵是要激發貧困群眾的內生動力和自我發展能力，通過教育讓生態移民從勞動力變成人力資本。生態移民的教育要和產業發展相結合。一方面，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關聯度大，集科教、種植、釀造、品鑒、觀光、體驗、休閑于一體，為貧困人口提供了穩定的就業崗位和經濟來源;另一方面，葡萄酒旅游企業的管理離不開長期穩定的務工人員。“移民變技工”“移民變身旅游創業者”的案例比比皆是。

后脫貧時代的人力資本就是寧夏葡萄酒旅游產業融合的重要內生動力。首先，要將生態移民區的勞動力變成葡萄酒旅游的復合型創新人才，需構建葡萄酒旅游“專家學者+經營管理人員+專業技術骨干+導服人員”的人才團隊和培養體系，建立一批標準化的葡萄酒種植師、釀酒師和品酒師隊伍，以及專業規范化的管理團隊和服務團隊。其次，可通過加強聯合辦學、校企合作，推動產教融合，形成多層次的人才培養需求和全方位實用人才機制。開展面向從生產者到消費者的全產業鏈葡萄酒教育培訓，依托產業打造中國葡萄酒旅游社會化教育體系和葡萄酒旅游教育品牌，從而使產業具有永續發展的創新動能及企業文化。另外，隨著寧夏葡萄酒文化旅游的發展，生態移民區的經濟、社會、生態環境也會不斷改善，必將吸納更多的葡萄酒文化旅游人才匯聚到此，帶動移民勞動力的成長和進步，從而實現后脫貧時代生態移民區人力資本的不斷優化。

（第一作者系該院教授、博士、通訊作者，第二作者系該院副教授，第三作者系該院院長、教授;收稿日期： 2021-02-11）

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助力鄉村振興的多重效應

吳茂英1，王? ? 怡1，李秋成2

（1. 浙江大學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2. 浙江工商大學旅游與城鄉規劃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3

在鄉村振興的過程中，鄉村旅游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鄉村旅游因為起步門檻低、產業聯動大、帶動涉及廣等特征，成為復雜鄉村振興系統的關鍵切入點，是提升鄉村綜合效益、創造美好生活的重要手段。鄉村旅游促進城鄉之間資本、技術和文明的流動，推動城鄉融合發展，暢通國內循環，為經濟發展增添動力。在鄉村旅游的發展過程中，眾多扎根鄉村的文旅小微企業是當地社會經濟活動最活躍的組成部分。以鄉村經濟繁榮的浙江省為例，截至2019年年底，有超1.9萬家民宿類小微企業，直接就業人數超過15萬人，總營收超100億元，為鄉村振興提供了強大的動力1。

鄉村文旅小微企業類型多樣，包含農家樂、民宿、鄉村文創、遺產酒店、家庭農場、鄉村游樂園等類型。這些不同類型的鄉村文旅小微企業是依托鄉村旅游地、完全或部分地為游客提供服務、占有較小市場份額、雇員人數低于50人的經營實體。與大中型企業相比，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具有很強的社區嵌入性，依托鄉村文化、鄉村資源、鄉村人才，活躍鄉村產業和鄉村經濟，塑造并提升鄉村文化和生態環境，具有非常積極的社會、經濟和文化意義。本文關注文旅小微企業在鄉村振興中發揮的重要作用，并結合鄉村振興的內涵，剖析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在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領域的積極效應。

一、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鄉村產業振興

產業興旺是鄉村振興的經濟基礎，是解決鄉村問題的根本之策。文旅小微企業依托鄉村資源，發展特色旅游產品，進行多種形式的三產融合，構建農村新的產業優勢，促進農村產業振興。首先，鄉村文旅小微企業通過多元途徑融合鄉村的物質要素和產業資源，推動產業聯動融合，優化旅游產品供給。其次，文旅小微企業進入門檻相對較低，開辟了村民創業、就業新天地，越來越多村民成為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的經營者、服務者，拓寬了村民的就業渠道，提高了村民的收入。再次，文旅小微企業有較多本地投資者，旅游收益漏損小，有助于將產業振興中產生的增值收益留在鄉村當地，讓村民成為最大的受益者。最后，文旅小微企業以市場需求為導向，整合要素資源，開發新業態、新產品，打造新的消費空間，培育新的消費群體，拉動消費升級。

二、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鄉村人才振興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必須破解人才瓶頸制約。長期以來，由于“重城市輕農村”的城鄉二元結構，鄉村難以吸引優秀人才，甚至人力資源大量外流，鄉村建設缺乏人才支撐。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在留住人才、培育人才和吸引人才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首先，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為村民就近就地的轉移和增收創造條件，減少了勞動力的單向流出，留住了一批愛鄉村、愛村民、懂民情的鄉土人才;其次，文旅小微企業或者相關行業協會對村民進行禮儀禮貌、服務意識、待客技巧等方面的培訓，有利于提高村民的整體素質，以產業發展帶動專業人才發展;再次，文旅小微企業通過打造體驗化、創意化、生活化的鄉村旅游活動，升級了鄉村休閑生活，以及自身的示范效應，吸引年輕人才返鄉建設。這些優秀人才積極投身鄉村文旅小微企業，通過思想引領、技術示范、知識轉移，輻射引導更多的村民，盤活當地資源，讓沉寂的鄉村重新煥發活力，為鄉村發展提供了內生動力。

三、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鄉村文化振興

中華文化的根脈在鄉村，鄉土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基本內核。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的發展有助于重構中國鄉土文化、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發展鄉村文化、培育提升鄉村文明、推進鄉村文化繁榮。首先，他們在保護和傳承當地文化的基礎上，進行創意性的文化開發，滿足游客多樣化的文化訴求。這些文化活動突破傳統文化資源的固有形式，創新文化表達形式，優化鄉土文化產品供給，不僅為鄉村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收益，也為文化設施保護提供了經濟支撐。其次，他們還積極組織或者參與鄉村賽事、民俗活動、節慶和論壇等鄉村文化活動，弘揚道德倫理、傳統文化和民風民俗。這些活動提升了游客對鄉村文化和傳統文化的認知，加強了村民對自身文化的情感，鞏固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為鄉風文明建設提供精神動力。

四、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鄉村生態振興

美麗中國要以美麗鄉村為基礎。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的發展能夠為改善鄉村人居環境、升級農業生產環境、保護生態環境、建設美麗鄉村作出積極貢獻。有別于生產性企業，文旅小微企業的經營范圍不限于投資者擁有使用權的物業空間。在民宿、農家樂這類實體空間之外，文旅小微企業所處的鄉村社區和大環境直接影響其經營績效。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的發展依賴良好的生態環境和特色鄉村風貌，因此，這些企業都積極提升其所在社區的生態環境。文旅小微企業將鄉村生態優勢轉化為經濟優勢，注重保護鄉村自然環境、鄉村歷史文化要素、合理改造民居民宅、美化綠化鄉村景觀，推動鄉村自然資本增值，不僅補齊了鄉村人居環境突出短板，而且滿足了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增強了企業自身的競爭優勢。此外，文旅小微企業還經常通過環保標語、公益項目、自然教育等方式，提升游客保護生態環境的自覺，帶動多利益主體共同促進鄉村生態文明建設。

五、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鄉村組織振興

鄉村組織治理有效是鄉村振興的基礎保障。鄉村的組織振興與鄉村人才振興密不可分。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在激活組織的向心力和戰斗力、增強治理實效方面發揮作用。由于鄉村長期存在的人口（特別是青年人口）外流現象，鄉村組織發展滯后。隨著鄉村旅游的推進，一方面，文旅小微企業吸納了當地勞動力，提高了他們對鄉村建設的關注度，增強了組織的向心力，有助于充分發揮村民在鄉村治理體系中的主體性、根本性作用;另一方面，部分鄉村精英和社會人才參與鄉村建設，將一線人才智力優勢轉化為科學發展優勢，增強了組織的自管理能力。文旅小微企業中的優秀創業者既具有廣闊的視野和先進的理念，又與當地村民保持密切聯系，能結合地方實際為治理模式的創新建言獻策，提高基層治理能力，增強治理實效。

六、鄉村文旅小微企業與城鄉融合發展

改革開放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但城鄉差距也日益擴大。城鄉融合發展是破解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的重要途徑，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突破口。鄉村文旅小微企業通過帶動城市要素下鄉和推動鄉村產品進城，積極促進城鄉融合發展，成為了城鄉交流的橋梁。一方面，鄉村文旅小微企業帶動人才、資金、技術等先進的生產要素流入鄉村，打破以往單向外流的局面，并通過打造精品、示范引領、樹立標桿，帶動越來越多的城市資源和要素流向鄉村地區，實現城鄉之間資源的有效對接和廣泛交融，促進鄉村比較優勢的發揮;另一方面，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積極推動旅游與農業、林業等產業的融合發展，提高產品創新性，增加高品質產品和服務的供給，滿足城市居民個性化、多樣化、高品質的消費需求，是城鄉居民之間深度交流的平臺。

中國經濟的全盤激活，不能只關注城市的經濟，還要提高對縣域經濟、鄉鎮經濟的關注度。一批又一批小而美、小而特、小而專的文旅小微企業根植鄉村，為所在地區的經濟增長、文化繁榮、生態保護、組織激活、城鄉融合發展作出貢獻，為實現美麗鄉村到美麗經濟的轉變提供了有力支撐。文旅小微企業是促進鄉村繁榮發展的關鍵主體，它們的生成成長、創業創新、社區互動協同下的可持續發展對推進鄉村振興具有重要意義。因此，筆者期待更多的學者能夠關注鄉村文旅小微企業，投入到鄉村文旅小微企業的創業機理、社區多元互動、社會責任行為、綠色創新等諸多領域的研究，為更好地推進新時期中國鄉村振興貢獻知識基礎與智力支撐。

（第一作者系該院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第二作者系該院博士研究生，第三作者系該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收稿日期：2021-01-07）

鄉村民宿“溫度”與鄉村振興1

王? ? 璐1， 鄭向敏1，2

（1. 華僑大學旅游學院，福建 泉州 362021; 2. 華僑大學旅游安全研究院，福建 泉州 362021）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4

黨的十九大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順應了億萬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旅游對鄉村振興的帶動與促進效用明顯，鄉村旅游發展成為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已經成為各界共識。鄉村民宿作為鄉村旅游發展的重要業態，正在以其“有溫度的生活”之特有方式，向鄉村傳遞生活的“溫度”、發展的“溫度”，并通過其“溫度”的傳遞來“增溫”鄉村振興，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

一、實踐與發展現實：鄉村民宿是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

1. 政策導向：支持鄉村民宿，發展鄉村旅游，推動鄉村振興

鄉村民宿作為鄉村旅游中的新興業態，一直受到國家和各部委的重視。2016—2019年連續4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鼓勵、支持和引導鄉村民宿發展。在中央文件的推動下，各部委和各省市也積極響應，在相關文件和會議中明確提出要積極發展鄉村民宿，并出臺相應扶持發展政策。這些文件的頒布和相關優惠政策的出臺，不僅大力推進了鄉村民宿和鄉村旅游的發展，也進一步提升了鄉村民宿在鄉村發展和鄉村振興中的地位與作用。

2. 行業推進：快速發展鄉村民宿，成為鄉村旅游的重要抓手，推進鄉村振興

伴隨著鄉村民宿快速發展的時代背景，民宿行業也逐漸形成同盟，并通過行業協會間的交流、溝通來推進鄉村民宿的發展。最具代表性的是自2015年以來每年舉辦一次的、全國性民宿行業的會議——全國民宿大會，從全國民宿大會連續6年的會議主題可以看出，民宿行業在快速推進鄉村民宿發展的同時，也在努力提倡和推進民宿在鄉村旅游中的作用和在鄉村振興中的擔當。

3. 業態融合：“民宿+”農業產品“增溫”鄉村旅游，提高鄉村振興“溫度”

鄉村民宿在向鄉村旅游者提供“有溫度的生活”住宿產品的同時，向鄉村傳遞生活的“溫度”，“增溫”鄉村旅游，提高鄉村振興的“溫度”，并通過“民宿+”的形式聯動各地的農產品和農業觀光、農事活動體驗、地方風格體驗等其他相關業態，推進鄉村資源、農業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民宿還借助互聯網在線上推介銷售各具特色的農副產品，增加農民收入，推動鄉村發展和振興。例如，截至2020年年底新疆烏魯木齊市的烏魯木齊縣已建成125家民宿，通過發展鄉村民宿串聯食、游、購、娛等業態，帶動近600名農牧民就業，預計每人年收入可以增加3萬元，大力推動了當地鄉村發展1。

二、鄉村民宿“溫度”：社會“溫度”與“自溫”

1. 社會“溫度”與個體“溫度”：一種對某事物感受和認知的隱喻表示

隱喻理論認為，人們常常會通過另一熟悉事物的本質來理解和體驗當前的事物2。表示物體冷熱程度的物理學中的“溫度”概念，也逐漸成為人們用來隱喻表示對某種事物感受和認知的熱詞。宏觀層面，國家溫度、教育溫度、服務溫度、新聞溫度等已經成為表示社會公眾對相應領域感受、認知的代名詞，這一系列不同范疇溫度的組合，被統稱為社會“溫度”。顯見，社會“溫度”是社會個體對社會存在的某種客觀現象的一種主觀性感知與判斷的隱喻表示。微觀層面，基于身體是“靈與肉的結合”3認知，以身體為主體的個體“肉”的可觸摸的生理溫度與“靈”的可感知的心理溫度統稱為個體“溫度”。個體在認識新的事物時也常常會將自身“肉”的生理感覺和“靈”的心理感受與溫度聯系起來，形成表示除物體冷熱程度之外的新的溫度概念，并用個體“溫度”來隱喻表示個體對自身生理感覺和心理感受的感知與判斷。如果根據個體是社會的組成部分以及個體生理感覺中的冷暖感覺與物理溫度相對應的觀點，個體“溫度”存在于社會“溫度”中，并形成與狹義物理溫度相對應的廣義“溫度”。可見，廣義“溫度”是一種包含個體生理“溫度”和心理“溫度”的社會“溫度”，是社會個體對社會存在客觀現象的感知和判斷的隱喻描述。

作為廣義“溫度”的場域化與情境化概念轉移，也可以用“溫度”來隱喻反映顧客在鄉村民宿體驗中對鄉村民宿客觀存在要素的主觀感知與判斷。不同層面的社會“溫度”映射到鄉村民宿情境中，都存在著與其對應的鄉村民宿要素“溫度”。

2. 鄉村民宿“溫度”的“自溫”：“有溫度生活”的住宿體驗

鄉村民宿“溫度”是顧客對鄉村民宿各要素體驗的主觀感知與判斷的一種隱喻反映。鄉村民宿“溫度”分別隱喻反映了顧客對鄉村民宿環境、服務產品功能和情感互動等鄉村民宿要素的主觀感知和判斷。因為鄉村民宿的構成要素主要表現為其內外環境、產品功能和主客之間情感互動等要素，鄉村民宿住宿體驗中“有溫度生活”的民宿“溫度”則表現在鄉村民宿的環境“溫度”、功能“溫度”和情感“溫度”。

（1）鄉村民宿的環境“溫度”。鄉村民宿的室內外物理溫度、氣味、色彩、背景音樂、空間布局、標識象征以及菜肴口味、家具、工藝品擺設等要素構成鄉村民宿環境4。在鄉村民宿環境要素刺激下，顧客在民宿體驗中會產生視覺、聽覺、觸覺和嗅覺等生理感覺，形成對鄉村民宿環境的生理感知與判斷。因此，在鄉村民宿情境中，可以用鄉村民宿的環境“溫度”來隱喻反映顧客對鄉村民宿環境各要素體驗的感知與判斷。基于鄉村民宿環境的空間范圍，鄉村民宿的環境“溫度”由鄉村民宿的內部環境“溫度”和鄉村民宿的外部環境“溫度”組成;基于鄉村民宿環境的構成要素，鄉村民宿的環境“溫度”由鄉村民宿的感官環境“溫度”和鄉村民宿的氛圍環境“溫度”組成。

（2）鄉村民宿的功能“溫度”。鄉村民宿的功能要素表現在鄉村民宿的設施設備、產品和服務等方面。鄉村民宿設施設備的觀賞性、安全性、功能性以及鄉村民宿服務產品功能的等級、品質會影響顧客體驗后的感知和判斷。因此，在鄉村民宿情景中，可以用鄉村民宿的功能“溫度”來隱喻描述顧客對鄉村民宿功能各要素體驗的感知和判斷。基于鄉村民宿功能的構成要素，鄉村民宿的功能“溫度”是鄉村民宿設施設備、服務產品等功能性要素“溫度”的總和，包括了鄉村民宿的服務條件“溫度”、鄉村民宿的服務態度“溫度”和鄉村民宿的服務項目“溫度”。

（3）鄉村民宿的情感“溫度”。顧客在民宿住宿過程中與鄉村民宿主人、其他顧客以及在地居民等鄉村民宿相關主體互動的過程，是互動主體之間情感能量流動的過程1，也是顧客在情感上獲得心理需求滿足的過程。因此，可以用鄉村民宿的情感“溫度”來隱喻反映顧客在鄉村民宿住宿歷時過程與鄉村民宿主人、其他顧客、在地居民等鄉村民宿相關主體互動中對獲得情感能量的感知和判斷。鄉村民宿的情感“溫度”是顧客與不同主體情感互動感知的“溫度”總和，包括鄉村民宿主客互動的情感“溫度”、鄉村民宿客客互動的情感“溫度”和鄉村民宿客地互動的情感“溫度”。

三、鄉村民宿“溫度”效應：對鄉村振興的“傳溫”與“增溫”

1. 鄉村民宿“溫度”的“傳溫”效應：推進鄉村振興“溫度”的表現

作為鄉村旅游發展的重要業態，鄉村民宿“溫度”不僅滿足民宿“有溫度的生活”的住宿體驗，促進民宿發展，而且也向鄉村傳遞生活“溫度”，推進和增加鄉村發展“溫度”，并通過其“溫度”傳遞來“增溫”鄉村振興，推進鄉村戰略的實施。

鄉村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征的地域綜合體，兼具生產、生活、生態、文化等多重功能。坐落于鄉村不同角落的民宿通過“有溫度”的生活方式，通過對鄉村生產、生活、生態和文化的影響和“溫度”傳遞，產生了鄉村生產“溫度”、鄉村生活“溫度”、鄉村生態“溫度”、鄉村文化“溫度”等表現。

（1）鄉村生產“溫度”。鄉村發展與振興是以改善鄉村生產空間、吸引鄉村勞動力回流、提高鄉村勞動力素質、創新鄉村產品、提高鄉村農民收入為目標。因此，鄉村生產“溫度”可以用來隱喻反映村民對鄉村生產空間、鄉村勞動力、鄉村產品、農民收入等鄉村生產要素的主觀感知和判斷。鄉村生產有“溫度”，且在不斷“增溫”，則表現了鄉村在不斷發展。

（2）鄉村生活“溫度”。鄉村生活表現為村民的吃、穿、住、用、行品質及日常交往活動水平，并通過鄉村基礎設施、鄉村社會治理、鄉村社會關系等要素體現。因此，可以用鄉村生活“溫度”來隱喻反映村民對鄉村基礎設施、鄉村社會治理、鄉村社會關系等鄉村生活要素的主觀感知和判斷。鄉村生活有“溫度”，一定程度表明了鄉村富裕、民眾對鄉村生活滿意、鄉村獲得振興。

（3）鄉村生態“溫度”。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生態環境是鄉村發展和振興的基礎條件。鄉村生態通過綠水青山、環保意識、生態保護等要素表現。因此，可以用鄉村生態“溫度”來隱喻反映社會對綠水青山狀況、村民環保意識、鄉村生態保護等鄉村生態要素的感知與判斷。鄉村生態有“溫度”，意味著鄉村保留了綠水青山，鄉村發展可持續。

（4）鄉村文化“溫度”。傳統文化、地域文化和農耕文化是鄉村文化的基本載體，鄉村振興需要鄉村文化、文明的保障。鄉村文化通過傳統文化、地域文化和農耕文化的挖掘和傳承，以及鄉風文明程度的提高等要素表現。因此，可以用鄉村文化“溫度”來隱喻反映相關主體對鄉村文化、鄉風文明等鄉村文化要素的主觀感知和判斷。鄉村文化有“溫度”，一定程度表明了鄉村生活品質提高和村民文化素養提升，反映了鄉村獲得較大程度的發展與振興。

2. 鄉村民宿“溫度”的“增溫”效應：推進鄉村振興“溫度”“增溫”的路徑

鄉村民宿“溫度”對鄉村振興“溫度”的“增溫”效應可以通過“溫度”熱傳導和刺激生熱兩個路徑達到。

（1）鄉村民宿“溫度”的熱傳導“增溫”

高溫物體可以通過熱量傳導的方式提高另一物體溫度。鄉村民宿通過熱量傳導的方式將自身“溫度”傳導至與鄉村民宿環境、功能和情感等構成要素直接相關的鄉村發展振興要素，以提高鄉村振興“溫度”，達到“增溫”效果。其過程為：（1）作為鄉村的一部分，鄉村民宿通過內部環境優化、基礎設施提升、熱情待客等提高鄉村民宿的環境、功能和情感“溫度”的同時，局部優化鄉村環境、修繕鄉村閑置和危舊老屋、保護鄉村文物建筑、改造鄉村基礎設施、提升村民待客素質，從而能不斷提升和增加鄉村生態“溫度”、生活“溫度”和文化“溫度”;（2）鄉村民宿的主人或員工多數是村民，較高“溫度”的鄉村民宿可以吸引大量游客入住并產生鄉村消費，在提高鄉村民宿營收的同時，可以增加村民收入，吸引大量鄉村勞動力回流，從而提高鄉村生產“溫度”。

（2）鄉村民宿“溫度”的刺激生熱“增溫”

物體相互摩擦碰撞會刺激物體內部分子加速運動，從而產生熱量、提高溫度。鄉村民宿要素改造提升“溫度”的同時，會影響整個鄉村的生產、生活、生態和文化元素，使這些鄉村發展和振興元素內部優化組合，從而提高鄉村振興的速度和“溫度”，達到“增溫”效果。其過程為：鄉村民宿表現出的民宿內部和周圍垃圾處理、周邊環境美化、周邊基礎設施完善、衍生產品在地化等較高的環境、功能和情感“溫度”，能影響和促進村民經營和服務素質提高、鄉村在地文化活化等要素，帶動鄉村環境治理，推動基礎設施完善，提高農副產品優質轉化能力，促進村民文化水平提高和鄉村文化傳承，帶來村民就業與回流，提高鄉村生態、生活、文化和生產“溫度”，使鄉村振興“溫度”不斷增溫，有助于實現高質量的鄉村振興與可持續發展。

（第一作者系該院博士研究生，第二作者系該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收稿日期：2021-01-11）

對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政策創新的思考

宋瀟玉1，宋子千2

（1. 貴州師范大學喀斯特研究院，貴州 貴陽 550001;2. 中國旅游研究院，北京 100005）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5

發展鄉村旅游是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的一項重點工作。過去的經驗表明，鄉村旅游的發展一方面得益于市場需求的持續增長，另一方面也離不開政策的有力支持。隨著我國全面完成脫貧目標，鄉村旅游發展的外在環境與內在趨勢都有了新的變化，有必要對鄉村旅游政策進行重新審視。

一、政策目標創新

政策目標是政策制定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從“十四五”開始，我國進入后脫貧時代，“三農”工作的重心由脫貧攻堅轉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這將對鄉村旅游發展及其政策目標的確定帶來重要影響。

從助力脫貧攻堅向服務鄉村振興轉變。旅游扶貧是中國精準扶貧的重要模式之一1，近些年鄉村旅游發展在中國減貧進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在未來一段時期內，鄉村旅游發展仍要致力于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但與此同時，服務鄉村振興成為新的歷史使命。要從動態發展的視角來認識鄉村和鄉村旅游的發展，不能把農村的現狀當成農村永遠的狀態，而要看到我國仍處于新型工業化、新型城鎮化進程當中，農業人口的轉移沒有停止，農業的現代化轉型仍在繼續，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在不斷演變。鄉村旅游發展要為農民的美好生活創造條件，而不能限制他們的生產生活方式。

從點的發展向面的發展轉變。從總體上說，隨著城鎮化的持續推進，越來越多的人將在城市工作和居住，鄉村旅游由于可以滿足人們望得見山、看得見水、記得住鄉愁的美好愿望，有望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方式。事實上，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之前，我國平均每人每年到鄉村地區旅游已經超過兩次。因而在繼續支持鄉村旅游重點村建設的同時，要加快推進城市群和特大城市周邊鄉村旅游休閑帶發展，推動鄉村旅游發展連點成線、連線成片，打造一批富有特色的鄉村旅游目的地。

從個體發展向集體發展轉變。全面小康，一個也不能少，扶貧到戶是必要的。但隨著脫貧攻堅任務全面完成，鄉村振興必須謀求鄉村地區更加長遠的發展。過去這些年，鄉村旅游扶貧產生了村集體、合作社、公司、農戶等不同組合模式，在整合個體優勢和集體力量方面發揮了一些作用。“十四五”時期我國將進入大眾旅游發展新階段，為滿足多樣性、多層次、多方面的旅游需求，鄉村旅游的發展需要更加強調發揮集體優勢，適度上規模、上檔次，推動鄉村旅游轉型升級。要以審慎包容的態度對待外來資本引入和大型項目建設，優先支持那些契合當地特色文化和生態環境并且當地農民能夠深度參與、廣泛受益的項目。

從外部扶持向內生發展轉變。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扶貧要扶志、扶智相結合，因地制宜發展產業。近年來，為了達到幫助貧困人口迅速脫貧的目的，各地不得不采取了很多外部支持手段。進入后脫貧時代以后，老百姓的生活普遍有了保障，鄉村地區的發展可以更加從容，鄉村旅游發展也可以更好地貫徹扶志、扶智、發展產業的理念，多做一些打基礎、立長遠、摳細節、出精品的工作。

二、政策過程創新

政策過程指政策從提出到終結的整個過程，包括設計、出臺、執行、評估和調整等環節。政策過程直接影響到政策的有效性。

提高普通農民在政策制定中的參與性。目前鄉村旅游政策制定的參與者主要是政府工作人員和專家，雖然在政策制定過程中會通過座談會、實地調研等方式征求更廣泛的意見，但是總的來說，鄉村旅游政策更多體現的還是精英的價值偏好，普通農民由于掌握的信息有限并且缺乏話語權，很難參與其中，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普通農民對政府出臺的鄉村旅游政策往往“無感”。政府工作人員和專家也許會考慮到最廣泛群體的利益，包括聽取部分農村精英的意見，但是由于利益關系以及思考問題的出發點不同，他們并不能完全代表普通農民。特別是鄉村旅游發展從面上鋪開之后，如果政策制定不能很好地吸收普通農民的意見，上述問題可能會更加嚴重。

優化政策發布機制。正如人民的旅游需求開始從“有沒有”逐漸向“好不好”轉變，鄉村旅游政策發布也需要更加精準。要把握好政策出臺的時機和頻度，政策出臺不宜過于頻繁，數量宜精不宜多。目前的鄉村旅游政策不是數量上少了而是起作用的少了。重復、空洞的政策太多，有時一個政策還沒有學完，又出臺了一個新的政策。與此同時，又有很多現實的政策制約問題沒有得到解決。

強化政策實施。在政策設計的時候就要充分考慮到落地性和可操作性，形成國家、省級、市縣等不同層面相銜接的鄉村旅游政策。現在很多政策，都是中央級文件怎么說，然后省級和市縣文件也怎么說，如果下一級政府的政策沒有對上一級政府的政策形成有效支撐，出臺的政策就是空話。如用地越來越成為制約鄉村旅游發展的關鍵問題，國家層面也出臺了很多支持和鼓勵措施，但究竟如何實施還需要進一步細化。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說支持鄉村旅游發展探索靈活多樣的供地新方式，地方文件就不能只是重復這一說法，而要明確可以采取的供地新方式。要充分考慮各地的執行尺度問題，盡量準確描述，以減少尺度不同帶來的執行差異。比如鄉村旅游發展中的“點狀供地”政策，浙江省就比同處長三角的江蘇省執行得充分。而且，政策不能一出臺了之，而要加強政策執行過程中的效果評估，并及時對政策設計和執行中存在的問題進行響應。

保持政策的相對穩定性。政策內容不能朝令夕改，政策執行不能時松時緊。鄉村旅游項目往往投資回收期比較長，只有形成穩定的政策預期，投資者才敢大量投入資金，鄉村旅游散小弱差的局面才可能得到根本改變。比如針對這兩年的“大棚房”整治問題，一些鄉村旅游經營者就反映，當時建的時候也是政府鼓勵的，但是新政策來了又一刀切關停，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三、政策內容創新

政策內容指為實現政策目標而提出的具體舉措，是政策設計的結果、政策執行的對象。內容創新在鄉村旅游政策創新中居于核心位置。

鼓勵差別化政策創新。從總體上說，我國已經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啟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但具體到各地來說情況并不相同。東部地區在加快推進城鄉一體化，而中西部很多農村地區面臨的主要任務還是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在這種情況下鄉村旅游發展的重點和方向顯然應有所差異。經濟發達地區鄉村旅游發展更多的是服務于所在地區的市民休閑，在很大程度上體現為公共服務的延伸。而在一些欠發達地區，鄉村旅游依然是增收的重要渠道。即使同為發達地區或欠發達地區，鄉村旅游發展的條件也不盡相同，需要因地制宜進行政策創新。

推動政策集成創新。旅游工作和農村工作都具有很強的綜合性，作為二者結合的鄉村旅游更是如此，不同部門出臺的很多政策中都會涉及鄉村旅游，對鄉村旅游發展的指導作用較為分散。有些政策是互為補充的，但也有些是重疊的，有些甚至還存在沖突。建議由農業農村部門或文化和旅游部門牽頭，統一協調相關政策，形成統一的鄉村旅游政策指引，以方便大家了解和參照執行。如民宿是當前鄉村旅游發展的重要業態，政策已經成為制約其發展的關鍵因素，而且這種政策制約并不是單一政策制約，而是包含用地、金融、公安、消防、衛生、環保等在內的多方面政策制約，對于民宿投資者和經營者來說，有時手續辦不下來還搞不清問題出在哪，這就需要從國家層面出臺支持民宿發展的一攬子政策，使得各地民宿發展有規可依。

切實加強要素支撐。新時期鄉村旅游發展既受限于土地、人才等傳統要素，同時又對文化、生態、科技等新要素提出了更高要求。要著力破解鄉村旅游用地難題，細化集體建設用地上市、宅基地使用權轉讓的條件和手續，明確“點狀供地”、可移動設施用地的規范和標準，形成鄉村旅游用地新格局。要加強鄉村旅游人才隊伍建設，支持各地出臺更多人才柔性引進措施，鼓勵專業志愿者下鄉，鼓勵大學生、在外工作人員和退休人員返鄉創業或就業，以人才振興推動鄉村旅游產業振興。要推動農村地區文化和旅游融合發展，適應旅游者對文化品位的更高追求，將農村地區文化遺產遺跡保護、優秀傳統鄉土文化傳承等有機融入鄉村旅游產品開發當中。要推動農村地區生態保護、人居環境改善和旅游發展相統一，踐行“兩山”理念，將鄉村地區打造成為宜居宜業宜游的嶄新空間。要把科技放在鄉村旅游發展更加重要的位置，統籌考慮農村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從資金和技術方面支持“互聯網+鄉村旅游”發展，鼓勵結合農業現代化推進現代鄉村旅游體系建設，彌補鄉村旅游發展的科技短板。

為農民出游創造條件。過去鄉村旅游政策主要考慮的是怎么吸引城市居民前來，但隨著農民收入的增加，農民出游逐漸興起，鄉村旅游政策還必須考慮到農民自身的旅游休閑問題。要警惕低價游陷阱在農村地區死灰復燃。

（第一作者系該院碩士研究生，第二作者系該院政策與科教研究所所長、研究員;收稿日期：2021-02-02）

以知識轉移促進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產業與人才雙振興

周? ? 波1，葉? ? 順2

（1. 浙江外國語學院國際經濟與旅游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3;2. 浙江大學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58）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4.006

一、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產業與人才雙振興的必要性

在過去近40年，中國鄉村旅游在促進鄉村經濟發展、優化鄉村產業結構、提高農民收入水平方面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當前，鄉村旅游也成為各地政府推進鄉村振興、精準扶貧的重要抓手。2020年，我們完成了全面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歷史任務。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要千方百計鞏固好脫貧攻堅成果，把鄉村振興這篇文章做好。

鄉村振興戰略強調產業振興是基礎、人才振興是關鍵，對于鄉村旅游而言亦是如此。在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要以高質量發展為主線。然而，鄉村旅游產業發展與人才振興依然面臨不容忽視的問題與挑戰：就鄉村旅游產業而言，存在鄉村旅游發展內生動力不足、鄉村旅游由外來市場主體主導而當地居民經營能力弱化、鄉村旅游發展的制度保障不完善等問題;就人才振興而言，存在社區居民能力不足導致外部性加劇、青年勞動力外出導致新技術推廣難、當地居民知識水平有限導致經營效益低等挑戰。毋庸置疑，鄉村地區依然是“扶貧扶智”的重要場域。

以鄉村旅游作為鄉村振興的突破點，不僅要讓鄉村社區居民“口袋富”，更要“腦袋富”，進一步實現“全面富裕”“持久富裕”，才能在后脫貧時代更好地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在此背景下，鄉村旅游發展的關鍵在于提升社區居民的知識水平，提高社區居民個體知識存量和技能，激發鄉村旅游發展的內生力。知識轉移為此創造一條有效路徑，知識轉移有助于從外化的“知識”到同化的“智慧”的跨越，提高知識對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貢獻力。

二、知識轉移的主要觀點和思想

現代管理學之父Drucker1認為，知識是當今唯一有意義的一項資源，其獨到之處在于“知識是資源本身”。知識轉移是一個學習和溝通的過程，學習和吸收知識時會產生自我重構知識的行為，促進知識整合和再利用2。知識轉移是一個循環的過程，通過知識識別、聚集、共享、適應和采用等階段，最終實現知識創造和應用3。知識轉移既是一種互動活動，也是一種互惠行為。知識轉移雙方同時互為知識提供者和接收者，都因共享和利用對方提供的知識，并嫁接已有的知識基礎，增加自己的知識，提高個人和組織的利益。

社區居民是鄉村旅游發展的主體，也是知識轉移的主要受眾對象。對于社區居民來說，知識轉移主要有外部輸入性的知識轉移和內部流動性的知識轉移這兩類形式。知識轉移有助于社區居民提高綜合能力，并將知識應用于鄉村旅游發展情境和解決具體問題，促進知識價值最大化，提高社區居民和鄉村社區的利益。基于鄉村旅游發展的現實情況，知識可以分為政策型知識、觀念型知識、技能型知識、制度型知識這4類。政策型知識表現為國家和行業部門的各項旅游發展政策所傳遞的知識和信息等;觀念型知識表現為社區居民促進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的共同愿景，形成互惠合作的意識，建立彼此信任關系的共識，形成“鄉村旅游發展共同體”的共同認知;技能型知識表現為鄉村旅游經營和管理的技巧與經驗，以及旅游經營的最佳實踐模式等;制度型知識表現為鄉村社區建立鄉村旅游發展的村規民約、因地制宜的發展模式、科學的合作機制和利益共享機制所形成的價值規范。其中，政策型知識和制度型知識主要表現為顯性知識，觀念型知識和技能型主要表現為隱性知識。

三、以知識轉移促進后脫貧時代鄉村旅游產業與人才雙振興

1. 政策型知識轉移激發動力

旅游產業發展的相關政策是旅游發展的風向標，其背后隱含著旅游發展新趨勢以及游客旅游新需求的變化。這也意味著鄉村旅游發展要主動學習和對接國家政策，將政策型知識作為指導產業振興和人才振興的關鍵著力點，激發鄉村旅游發展振興鄉村的動力。一方面，鄉村社區要組建學習小組，組織各類學習活動，帶領社區居民學習旅游產業發展政策，通過學習活動掌握政策型知識，并在社區居民之間廣泛轉移和傳播，同心謀劃鄉村旅游產業發展的正確方向與重點內容，推動產業發展與政策導向同頻共振，振興鄉村旅游;另一方面，于社區居民而言，要主動感知和學習政策型知識，通過政策型知識轉移，整體提升社區居民鄉村旅游發展風向的判斷力、鄉村旅游產品的創新力、鄉村旅游經營與管理的主導力等，加快實現從“門外漢”到“內行人”的轉變，實現人才振興。

2. 觀念型知識轉移釋放潛力

鄉村社區基于多年鄉土鄰里的社會關系，隱含著“關系親密、守望互助和富有人情味”的基本內涵。鄉村旅游要實現高質量發展，社區居民必須形成建設“鄉村旅游發展共同體”的觀念和使命，同心協力朝著共同目標努力，在觀念上心往一處想，行動上勁往一處使，匯聚人心，釋放潛力，共享鄉村旅游發展紅利。一方面，社區居民之間互相轉移知識，形成對鄉村旅游發展的共同認知，推動建立信任、互惠、合作的人際關系，摒棄單兵作戰的思維，圍繞食、住、游、購、娛、研等旅游要素，推動客源共享、產品共補，實現產業共興、品牌共塑，提高社區居民對旅游發展的凝聚力，促進社區居民從個體理性經濟人角色上升到集體理性和道德情感，形成社區居民對鄉村旅游發展的共同使命感，并轉化為支持鄉村旅游發展的態度和行動，振興鄉村旅游;另一方面，觀念型知識轉移還能提升社區居民的鄉村自豪感和文化認同感，提高社區居民對發展鄉村旅游與保護傳統文化價值意義的認識，成為守護傳統文化、振興傳統文化的“傳承人”，實現人才振興。

3. 技能型知識轉移提升能力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鄉村振興，人才是關鍵。要積極培養本土人才，鼓勵外出能人返鄉創業，鼓勵大學生村官扎根基層，為鄉村振興提供人才保障。”通過知識轉移提升鄉村社區居民各項能力，為鄉村旅游產業振興與人才振興提供內在動力。鄉村旅游發展中，技能型知識主要源自社區居民自身積累以及自外部學習的知識和經驗，這也意味著社區居民是不同的知識來源。就鄉村旅游產業而言，技能型知識轉移有助于優化社區居民鄉村旅游經營和管理技巧，創新社區鄉村旅游發展路徑，并從整體上提高鄉村旅游發展的品質與形象，打造優質的鄉村旅游目的地，促進產業振興;就社區居民而言，鼓勵積累成功和失敗經驗的本地居民和返鄉創客等，積極分享旅游經營與管理的技能型知識，促進技能型知識在社區居民之間轉移，幫助社區居民在知識存量基礎上實現知識增量突破，并內化為居民個人素養，提高社區居民的鄉村旅游經營與管理能力，將本地居民塑造為現代型、知識型鄉村居民，實現人才就地振興。

4. 制度型知識轉移永葆活力

鄉村旅游發展中，鄉村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需要盤活旅游資源、人力資源、土地資源等要素。鄉村地區需積極探索可供復制和借鑒的鄉村旅游發展成功模式，建立科學的制度與之相匹配，這就要充分發揮知識在釋放產業資源和建章立制方面的效應。一方面，相關部門應積極引導鄉村地區因地制宜地構建鄉村旅游發展的規章制度，帶領社區居民積極總結和學習鄉村旅游發展的成功模式，形成制度型知識。充分發揮各項制度對于鄉村旅游發展的正面效應，激發社區居民參與構建促進本地鄉村旅游發展制度的積極性，以制興旅，以章顯勢，振興鄉村旅游。另一方面，積極構建鄉村人才一展才華的制度。面向本地人才、返鄉人才、外來人才等實施不同層次的各類“人才計劃”，扶持各類人才在鄉村旅游產業的主要領域探索旅游創業，實現以業塑才、以才興旅，為鄉村旅游發展注入智力支持，實現人才振興。

（第一作者系該院講師、博士，第二作者系該院講師、博士;收稿日期：2021-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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