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馬桶升空背后，是一部航天員的辛酸如廁史

付毅飛

2020年10月初，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用“天鵝座”貨運飛船將大約3.6噸物資和設備送到國際空間站。其中頗受矚目的，是一個新馬桶。沒錯，即使是高大上的航天員，也需要面對如廁的問題。不過換個角度說，即使是馬桶，想要進入太空，也得變成高精尖的裝備。

全國空間探測技術首席科學傳播專家龐之浩介紹，這個名為“通用廢物管理系統”的新型太空馬桶，耗資2 300萬美元、花費6年多時間研制，堪稱史上最貴馬桶。

太空馬桶為什么這么貴？航天員上廁所有多難？咱們來說一說。

天價太空馬桶到底好在哪兒

新型太空馬桶重45千克，高71厘米。龐之浩說，它的體積比目前空間站使用的馬桶減少了65%，也更輕了，可以減少空間占用，并可以集成到不同航天器的生命維持系統中。

新型馬桶采用了3D打印的鈦合金風扇分離器，可以產生強大的吸力，將排泄物吸入馬桶，確保它們不會亂飄。

相比老式太空馬桶，新型太空馬桶還有一個特點：打開馬桶蓋后，氣流會自動吸入，從而控制異味的擴散。鈦合金材料也大大提高了馬桶的耐腐蝕性和耐久性，能節省更多的清潔和維護時間，讓航天員可以將更多精力投入科研和探索任務中，而不必為刷馬桶這樣的事情過度勞神。

在太空里，水資源需要大量循環利用。據估算，航天員如果在太空生活一年，要喝掉700多升經過處理的尿液。新型太空馬桶的尿液回收率有了進一步提升，處理之后轉變為飲用水的比重有所增加。其尿液凈化功能是通過尿素生物反應器電化學系統來實現的，能將尿液中的尿素有效地轉化為氨，然后將氨分解為水和能量。據稱，這種將航天員排出的尿液進行過濾凈化得到的純凈水，比地球上任何水都要干凈。

龐之浩介紹，每年地面向國際空間站提供2200升飲用水的運輸費用高達2200萬美元，而且空間站的飲用水儲存能力也有限。如果人類想離開近地軌道，進一步探索星際空間，水的補給將更加困難。新型太空馬桶的設計目標，是在人類前往火星之前實現98%的液體回收率。此次將其運到國際空間站，也是為了進行試驗。

想用好馬桶，要開展專門訓練

要想熟練使用太空馬桶，航天員需要開展專門的訓練。排便時，他們要保證屁股緊貼坐墊邊緣，讓馬桶內完全密封，同時要牢記屁股與馬桶坐墊的相對位置關系，以使肛門能準確地瞄準直徑為10厘米的中心孔。這一切都是為了確保大便能順利地被吸走，而不會從馬桶縫隙中飄出來。

為此，美國約翰遜航天中心專門設計了馬桶訓練器，在馬桶里裝了一個攝像頭，航天員可以通過屏幕觀察和調整自己的屁股，找到瞄準精度最高的姿勢。

蘇聯雖然在登月競賽中輸給了美國，但此后專注于空間站研發，在長期在軌駐留、環控生保系統等方面經驗豐富，造出的太空馬桶也更為精良。美國雖然也研制出了太空馬桶，但效果不盡如人意。2007年，美國干脆花費1900萬美元從俄羅斯訂購了一個太空馬桶，還表示這比自己研發的更劃算。不過后來，美國又開始了太空馬桶的研發，耗資超過1億美元。

那些不堪回首的馬桶故障

如此昂貴的太空馬桶，是不是就一定安全可靠呢？

2008年5月21日，國際空間站俄羅斯艙段的馬桶出現故障，只能收納固體排泄物，液體處理不了。俄羅斯航天局緊急制造了替代品，請美國用6月初發射的“發現”號航天飛機捎了上去。

2009年7月19日，美國艙段的馬桶也壞了，其原因是用來沖馬桶的6升水錯誤地流入分離器以及其他地方。好在“奮進”號航天飛機正對接在空間站上，包括空間站值守人員和“奮進”號乘組在內的13名航天員，不得不排隊去航天飛機上廁所。然而，航天飛機上的馬桶并非為頻繁使用而設計。為了保護這個珍貴的“獨苗”，地面指揮中心對航天員排便做出了嚴格的限制：每兩次如廁要間隔6分鐘以上;使用3次后要停用30分鐘以上，以便系統冷卻。航天員堅持了一個月，終于盼到下一班航天飛機送去了新馬桶。

史上最不堪回首的馬桶故障，發生在1981年“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首飛任務中。任務期間，馬桶堵了，航天員坦然面對逆境，堅強地套上了大便收集袋。然而返程途中，報廢廁所中存儲的排泄物轉移到通風系統，如天女散花般噴涌而出，在艙內到處飄浮，場面極為慘烈。

對于清除艙內雜物，航天員都接受過專門訓練。對于大塊固體，可以直接“抓捕”;液體需要用吸水紙等材料吸附;細微的顆粒或碎末比較麻煩，要等它們隨著艙內循環的氣流集中在風口濾網上，才能清理干凈。大家在這次大掃除中充分實踐了訓練內容，只不過所面對的，是他們在訓練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清理目標。

太空馬桶出現故障，帶來的不只是衛生問題和感官刺激，甚至會威脅到航天員的健康。龐之浩介紹，美國已在空間站廁所中發現對抗生素具有高耐藥性的細菌菌株，它們有可能會進化成致病細菌，導致航天員患病。

為了設計出更好的太空馬桶，2020年6月，美國啟動了一項“月球廁所挑戰賽”活動，面向全球征集“月球廁所”設計方案，用于2024年的登月計劃。“月球廁所”必須滿足多項設計要求，比如，能同時在微重力和月球重力環境下正常運作、兼容男性和女性使用者、可同時排尿和排便等。

文章來源：《科技日報》

（責任編輯：吳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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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太空馬桶時，航天員怎么“方便”

人類在進行太空探索時，不可避免地會面臨排泄問題。在沒有太空馬桶的時候，航天員是怎么“方便”的呢？

如果飛行任務時間不長，倒還好說。2003年，我國航天英雄楊利偉執行任務時，在歷時21小時23分的飛行過程中，借助航天服內一個類似尿不濕的小便收集裝置排便。該裝置可以通過吸水材料，把小便變成絮狀的固態物，并且能除臭，但對于大便則無能為力。

隨著太空旅行時間逐漸延長，航天員的排泄問題不再是尿不濕所能解決。雖然航天員的食品經過專門處理，能在保證營養的同時，盡量減少消化后的遺留物，以降低大便次數和分量，但該有的總會有的。

在早期載人航天活動中，航天員處理排泄物的方式較為奔放。

20世紀60年代，美國實施阿波羅計劃時，航天員在太空還沒用上馬桶，大小便要分別使用收集裝置。其中，大便收集袋擁有類似漏斗的圓形袋口，使用時，要用它罩緊屁股，排入大便，再倒入殺菌劑，密封袋口后搖勻、揉捏，使內部物質充分混合。曾經有一位航天員的操作出了問題，以至于一截大便華麗地飄入艙內，讓其他人飽受驚嚇。有了這樣慘痛的經歷，后來完成登月的航天員紛紛將大便收集袋扔到了月球上。

航天員對尿液的處理則更為簡單直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是將廢水直接排放到太空。后來這種行為被叫停，原因不僅是為了環保，還有其帶來的代價。2001年“和平”號空間站退役時，由于采用排出式浴室和廁所，太陽能電池板被尿液和洗澡水層層包裹，效率降低了40%。尿液甚至結成冰塊，高速撞擊電池板，造成了不小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