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循環”視角下科技創新發展的內在邏輯與路徑選擇*①

王玉珠

( 山東體育學院 體育科學研究院，山東 濟南，250102 )

一、前言

為應對逆全球化影響、適應經濟轉型需要，“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1)《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人民日報》2021年3月13日。。實際上，在學界、政界已有關于經濟“雙循環”的探討，但囿于時空發展不充分性，關于此命題的研究尚屬啟蒙階段。

“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2)《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年，第460頁。中國借改革開放之路在戰略上打破冷戰壁壘，并以“三駕馬車”打開融通世界經濟的雙向通道，創造了中國奇跡。然而，中國也在這一進程中被長期封閉于生產加工鏈中低端，為發達國家付出了大量資源與能源消耗。面對人口紅利的消失，中國勞動要素這一非前置驅動正處于降溫階段，高技術的邊際報酬長期低效維持，而歐美發達國家為消除競爭威脅，也借貿易摩擦行技術封鎖、限制轉軌之實。中國要改變在世界經濟中的角色與地位，需堅持用創新驅動發展、全面塑造發展新優勢，讓技術創新外部競爭動力逐漸內向傳導，使得經濟“雙循環”與技術發展交互利生。因此，構建經濟“雙循環”與科技發展的長效內在驅動機制就顯得尤為重要。(3)張羽飛、原長弘、王濤、張樹滿：《產學研深度融合演化路徑分析——基于浙江清華長三角研究院的縱向案例研究》，《中國科技論壇》2020年第7期。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經濟轉型為高質量發展，而高質量發展離不開科技創新這一原動力。因此，研究經濟“雙循環”的長效驅動機制，應關注支撐經濟發展的技術“雙循環”這一核心力量。(4)尹中立：《推動中國科技創新是科創板的重要使命》，《21世紀經濟報道》2020年7月23日。具體而言，技術國內大循環主要依賴于國內自身創新能力與科研水平，這主要體現在兩個層面：一是創新主體的自主創新能力；二是各創新主體間的協作創新水平。技術國內國際雙循環則是借助國外先進科學技術直接助推國內技術經濟發展，抑或通過技術消化的方式實現國內科技水平攀升。因此，本研究有必要從自主創新、協作創新以及技術引進等方面探究技術“雙循環”的內在邏輯和路徑選擇。

二、文獻梳理

(一)“雙循環”新發展格局

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新發展格局的提出，與中國早期原始資本增長(5)董志勇、李成明：《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歷史溯源、邏輯闡釋與政策導向》，《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學報》2020年第5期。、國內供需結構調整、外向型經濟發展(6)李猛、黃慶平：《“雙循環”新發展格局下的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意義、問題與政策建議》，《青海社會科學》2020年第6期。等因素密切相關。這些因素的變化預示著，過去中國以國外大循環為主的發展模式難以持續，其已然不能繼續支撐國內外環境的調整與變化。雖然在過去的發展中，中國經濟高度嵌入國際生產價值鏈，但在生產的一些關鍵領域、基礎領域、核心領域仍然缺乏力度支撐。(7)沈坤榮、趙倩：《以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推動“十四五”時期經濟高質量發展》，《經濟縱橫》2020年第10期。上述薄弱環節對中國經濟“雙循環”發展形成嚴重阻礙。但這些途徑會受到需求有效性、供給能動性、創新自主性、投資效率等方面的制約與牽制。(8)黃群慧：《“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深刻內涵、時代背景與形成建議》，《北京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1期。而發揮科技創新的引領作用是激發新發展格局的重要力量。

(二)自主創新

技術“雙循環”是實現中國經濟循環運行、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區域經濟循環發展依靠的是經濟體人口基數、消費需求、國土空間、資本積累以及創新能力。(9)政武經：《關于統籌發展和安全問題的思考》，《人民論壇》2020年第33期；徐翔、趙墨非：《數據資本與經濟增長路徑》，《經濟研究》2020第10期。而過去經濟發展的經驗表明，支撐中國經濟發展的要素驅動、投資驅動難以為繼(10)李平、付一夫、張艷芳：《生產性服務業能成為中國經濟高質量增長新動能嗎》，《中國工業經濟》2017年第12期。，新時代創新驅動更加符合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宏觀愿景(11)袁航、朱承亮：《國家高新區推動了中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嗎》，《中國工業經濟》2018年第8期。。因此，構建技術“雙循環”是維系經濟“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發展新格局”的重中之重。(12)劉萬麗：《政府引領核心技術創新支撐經濟高質量發展研究》，《理論探討》2020年第6期。中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然成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矛盾緩釋離不開科技創新的非對稱性支撐。(13)劉立：《以非對稱趕超戰略推進科技強國建設——習近平科技創新思想的重大時代意義》，《人民論壇·學術前沿》2016年第16期。這意味著創新驅動對于經濟“雙循環”支撐并非是對應關系。這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從外部看，技術“雙循環”與經濟“雙循環”構成交叉支撐，創新驅動對整個國民經濟運行的影響極為廣泛；另一方面，從內部分析，經濟“雙循環”強調擴大內需、供給側改革(14)辛本祿、劉燕琪：《服務消費與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在機理與路徑探索》，《南京社會科學》2020年第11期。，而技術“雙循環”聚焦于自主創新(15)胡浩：《金融助力構建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著力點》，《金融論壇》2020年第12期。。

自主創新在技術“雙循環”中居于中心地位。中國創新發展剛剛邁入創新型國家行列，但距離世界科技強國目標甚遠。這源于創新產業鏈長期被鎖在中低端行列，核心技術、原始技術與發達國家差距明顯。因此，堅持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相互促進，其本質為聚集國內外資源提高創新主體的自主創新能力，進而支撐經濟“雙循環”發展。

(三)技術“雙循環”

圍繞技術“雙循環”自主創新能力構建，本研究概括總結了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相互促進的具體內涵。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立足于國內技術需求，依靠自主創新，形成日益強大的競爭優勢，打破國外技術壟斷，維護國家創新鏈安全。(16)李建忠：《臨時仲裁的中國嘗試：制度困境與現實路徑——以中國自貿試驗區為視角》，《法治研究》2020年第2期。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相互促進：一方面，借助于國外先進技術，通過自主科研攻關，實現技術轉化與技術跨越式發展；另一方面，依托于經濟新型全球化契機，實施“走出去”戰略，通過技術趕超占領全球創新高地。關于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可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理解：首先，技術國內大循環并不是要走一條內卷化全能型創新發展道路(17)李楠：《傳統工藝與現代科學技術的融合:關系、模式與發展對策》，《科學管理研究》2018年6期。，而是保持科學研究活動的相對獨立性，尤其是要保持原始技術、基礎研究的自主性，將關鍵技術、核心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18)付敏杰、張平、袁富華：《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中的財稅體制演進:事實、邏輯和政策選擇》，《經濟研究》2017年12期。；其次，發揮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的相互促進作用要以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這不僅是對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的精準定位，而且體現出技術國內大循環的主體中心地位；最后，面對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的局勢，發揮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的相互促進，意味著國外技術的引進要服務于國內技術創新，注重引進技術的消化吸收(19)盧啟程、梁琳琳、賈非：《戰略學習如何影響組織創新——基于動態能力的視角》，《管理世界》2018年9期。，避免技術的模仿創新或直接利用，從而達到“師夷長技以制夷”的目的。

三、模型構建與變量選擇

本研究采用2010—2017年《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數據(20)2018年《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并未向社會公布，2019年《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涉及統計口徑、范圍以及部分指標。為了確保數據的統一性、連貫性與完整性，本研究并未采用。，運用聯立方程模型的三階段最小二乘法(3SLS)來驗證分析科技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現實狀況。3SLS的突出優勢在于解決經濟模型中出現的因果內生性以及似不相關回歸(SUR)問題。聯立方程模型設置如下(見公式1)：

公式(1)

被解釋變量：科技創新績效(Pit)，表示在個體i在t時間上的創新產出，本研究采用新產品銷售收入來測度。

解釋變量：包括國內主循環和國內國際雙循環兩個層面，具體可分為三個維度：自主創新(OWNit)，表示個體i在t時間自主創新支出，用研發費用支出表示；協作創新(PURit)，表示個體i在t時間的國內技術購買支出；技術引進(IMit)，表示個體i在t時間的國外技術引進支出。為了克服科技創新績效對自主創新、協作創新、技術引進的反向因果關系，本研究設置二段回歸，并分別將自主創新(OWNit)、協作創新(PURit)、技術引進(IMit)作為被解釋變量(在表2中體現為三個回歸方程，分別記作方程(1)、方程(2)、方程(3))。那么在表2中，方程(1)為自主創新作用科技創新績效方程；方程(2)為協作創新作用科技創新績效方程；方程(3)為技術引進作用科技創新績效方程。自主創新是國內大循環的主體；協作創新是國內大循環的重要組成部分；技術引進是實現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有效運行的重要支撐。

控制變量：包括技術應用層面與產業經營層面。在技術應用層面：研發投入強度是企業創新發展的過程性指標，是技術創新快速發展的關鍵環節；技術改造經費支出、消化吸收經費支出分別衡量國內、國內外轉移技術的利用效率；專利申請數量、擁有發明專利數是測度企業創新潛力與創新意愿的重要指標，體現了一個地區的創新數量與質量，能有效提高創新主體的附加產值(21)孟韜、徐廣林：《專利申請、創業融資與獨角獸企業估值及成長性》，《科學學研究》2020年第8期。；R&D人員數量是衡量創新主體的核心人力資源指標，是創新主體創新智力水平的重要體現。在產業經營層面：不同行業所具備的技術創新水平存在一定差異性，因此本研究將行業類別作為控制變量；資產規模、地區企業個數、從業人員數量是一個地區進行創新活動的重要支撐，是影響上層創新架構的基礎性力量；政府資金、企業資金構成創新主體進行科技創新的財政力量，對購買國內技術、國外技術引進、自主創新支出產生直接影響；市場結構是影響技術在國內、國內外流動的重要指標，當市場壁壘結構較強時，技術流動性越弱，這對創新主體的自主創新產生影響；進出口交貨值是地區間進行技術轉移的基層構建，影響一個國家或地區技術轉移的效率與規模。

為了查看上述指標特征，本研究對上述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具體見表1)。由于部分變量量綱較大，本研究對新產品銷售收入、自主創新支出、國內技術經費支出、技術引進經費支出、技術改造經費支出、消化吸收經費支出、專利申請數量、擁有發明專利數、R&D人員數量、資產規模、地區企業個數、政府資金、企業資金、進出口交貨值均進行對數處理。從描述性統計結果來看，樣本數量均在300以上，屬于大樣本，同時各變量最大值已經控制在20以下，能夠滿足回歸分析要求。

表1 技術循環相關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續表1

四、技術“雙循環”實證分析與機制驗證

根據聯立方程模型構造以及相關變量設置，本研究在分析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現實狀況的基礎上，辨析其發生的理論機制與內在邏輯，爾后探究技術“雙循環”順暢運行的路徑選擇。

(一)技術“雙循環”實證分析

自主創新、協同創新以及技術引進既驅動科技創新發展過程，也會受到創新活動的反向作用。為了剝離變量之間的因果互聯性，本文運用Stata14.0采用3SLS來檢驗(具體結果見表2)。

表2 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回歸分析

續表2

表2給出技術國內大循環、國際國內技術雙循環的回歸結果；方程(1)(2)(3)代表驅動科技創新的方式(22)在表2中，所匯報的自主創新、協同創新與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績效的影響系數是表3回歸的總效應、表4回歸的直接效應，這是后續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的重要基礎。，分別表示為自主創新、協同創新與技術引進。其中，自主研發與協同創新構成技術國內大循環，而技術引進則代表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方程(1)給出技術“國內主循環-自主創新”對科技創新績效的影響，在不考慮兩者之間的因果關系后，一段回歸結果顯示國內自主創新對于科技創新績效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方程(2)呈現了技術“國內主循環-協同創新”對科技創新績效的影響，在剔除科技創新績效對技術購買的反向作用后，一段回歸顯示協同創新對科技創新績效在90%的水平下顯著；方程(3)給出“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績效的影響，在不考慮因果內生性后，一段回歸仍然發現國外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績效的顯著促進作用。綜上所述，無論是技術國內大循環還是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均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科技創新績效有著積極的推動作用。但上述研究并沒有闡釋技術“雙循環”驅動科技創新績效的背后邏輯，這對于后續技術“雙循環”格局構建形成阻礙，因此，探究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運行的理論機制與內在邏輯就顯得尤為重要。

此外，本研究進一步分析表2方程(2)、方程(3)的二段回歸。方程(2)二段回歸顯示，自主創新與協同創新之間呈現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影響系數為-2.4221(99%的水平下顯著)；方程(3)二段回歸顯示，自主創新與技術引進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影響系數為-0.0141(不顯著)。這表明自主研發與協同創新、技術引進之間可能存在此消彼長的邏輯關系。因此，上述研究結果證實，國內自主研發與協同創新、技術引進難以實現同頻共振，也意味著“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實施方略運行并不順暢。梳理過去已有研究成果可知，自主創新、協同創新以及技術引進，三者之間關系論證并未形成共識：自主研發對協同創新、技術引進存在擠出效應(23)韓亞峰、張占東、趙葉：《技術來源、空間溢出與創新價值鏈提升:協同抑或擠占》，《財經論叢》2020年第8期。；抑或存在協同共贏(24)楊麗君：《技術引進與自主研發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基于知識產權保護視角》，《科研管理》2020年第6期。。上述研究發現，對后續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構建具有重要啟示。

(二)技術“雙循環”機制驗證

為了進一步對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內在邏輯進行闡釋，本研究采用3SLS+中介效應模型進行探究。表3方程(1)為技術改造方程，方程中加入“技術國內大循環-協同創新”作用科技創新績效的路徑-技術改造；方程(2)為技術消化吸收方程，方程中加入“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技術引進”作用科技創新績效的路徑-技術消化吸收。(25)由于3SLS回歸方程回歸表格較長，本研究將其他控制變量省略，只保留主要解釋變量。表5變量的處理方式與表4相同。

在表2的回歸分析中，協同創新對科技創新績效的總效應均顯著(表2方程(2)是表3方程(1)的總效應)。(26)根據中介效應模型檢驗的方法，方程y=cx+e1描述解釋變量x對被解釋變量y的影響，其中c表示x對y的總效應；方程m=ax+e2表示中介變量與解釋變量之間的關系，其中m為中介變量；方程y=c′x+bm+e3。總效應顯著(即c顯著)是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的前提，若總效應不顯著停止中介效應分析；總效應顯著的前提下，查看系數a、b的顯著度，若兩者有一個不顯著，則進行Sobel檢驗；若a、b都顯著表示存在中介效應，并進一步查看系數c′，c′顯著表示部分中介效應，c′不顯著表示存在完全中介效應。表3方程(1)三段回歸顯示，協同創新對技術改造經費的效果顯著(0.685***)，而在一段回歸中，技術改造費用并沒有顯著作用于新產品銷售收入(系數為21.25)。鑒于此，本研究采用Sobel檢驗，檢驗發現中介效應在90%(p值為0.066)的顯著水平下顯著。通過總效應、中介效應、直接效應之間的關系測算可知，協同創新通過技術改造這一中介變量作用于科技創新績效的占比為33.3%。即，在技術國內大循環過程中，協同創新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是技術改造占比較低，更多的是購買技術的直接應用。

在表2的回歸分析中，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績效的總效應均顯著(表2方程(3)是表3方程(2)的總效應)；表3方程(2)三段回歸顯示，技術引進對技術消化吸收的效果顯著(22.80***)；表2方程(2)一段回歸顯示消化吸收費用也顯著作用于新產品銷售收入(0.786***)，而技術引進經費支出作用新產品銷售收入的系數并不顯著(-6.314，即直接效應不顯著)。這意味著，技術消化吸收是技術引進促進科技創新發展完全中介路徑，即“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技術引進”有且只有通過技術消化吸收才能促進中國科技創新的發展。

表3 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理論機制分析

(三)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

技術“雙循環”構建，不僅需要挖掘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理論機制與內在邏輯，而且要體現技術國內大循環的主體地位，以及國內國際雙循環之間的相互促進作用。因此，本研究采用3SLS+中介效應模型進行探究(具體結果表4)。表4模型的第一段回歸為主方程，第二段回歸不僅為了克服變量之間的內生性，而且分析國內技術、國外技術之間聯系。

第一，堅持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就要維系自主創新在科技創新過程中的核心地位，這就要求，協同創新應符合自主創新與創新績效的雙重目標定位(即假設1“協同創新→自主創新→科技創新績效”)，協同創新應通過自主創新的形式致力于提高科技創新績效(即假設2“自主創新→協同創新→科技創新績效”)。

首先，本研究已經證實協同創新對提高科技創新績效的單目標作用[表2方程(2)是表4方程(1)的直接效應]。表4方程(1)一段回歸結果顯示協同創新對科技創新績效的總效應并不顯著(27)總效應顯著，是進行中介效應分析的前提。這意味著“協同創新→自主創新→科技創新績效”的路徑無法實現。(0.0024)，這意味著假設1不成立，據此可以判斷，協同創新并不能通過自主創新來提高科技創新績效(結論見表5，①)，顯然協同創新僅僅符合創新績效單目標定位。(28)這一結論在表2方程(2)的回歸分析中已經證實。

表4 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相互促進實證分析

其次，表4方程(2)一段回歸顯示自主創新對科技創新的影響在99%的水平下顯著(1.1847***，即總效應顯著)；在二段回歸中，自主創新與協同創新呈現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2.5553***)；表2方程(2)協同創新對科技創新的影響系數為0.2177***，自主創新對科技創新的影響系數為1.5275***(即直接效應顯著)。根據中介效應的路徑分析可知，協同創新在自主創新作用科技創新績效的過程中起到了抑制作用或遮掩效果，即假設2不成立。協同創新并沒有在自主創新作用科技創新績效的過程中起到驅動作用(結論見表5，②)。

綜上所述，協同創新并未完全服務于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目標定位，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路徑堵塞。

表5 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技術相互促進方式、路徑與效果

第二，堅持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一方面，通過消化吸收國外引進技術，扎根于提高國內自主創新水平，增加科技創新績效產出(即假設3“技術引進→自主創新→科技創新績效”)；另一方面，基于自主創新能力實施“走出去”戰略(即假設4“自主創新→技術引進→科技創新績效”)，占領全球創新高地。(29)由于數據樣本缺乏相關指標設定，本研究不作“占領全球創新高地”的相關探究。

首先，前文證實，技術引進可通過技術消化與吸收顯著促進國內科技創新績效發展，但未曾對技術引進與國內自主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探究。表4方程(1)一段回歸顯示，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績效有正向作用(1.8707***，即總效應顯著)，二段回歸中技術引進對自主創新亦有顯著性影響效果(1.0831**)；結合表2方程(1)自主創新對科技創新的影響(4.6479***，即直接效應顯著)。本研究有理由判定國內自主研發，在技術引進促進國內科技創新過程中具有積極促進作用，這就驗證了假設3，即國外科學技術水平對國內自主創新水平提高具有促進作用，進而促進國內科技創新產出(結論見表5，③)。

其次，本研究還對一個國家自主創新水平的提高是否有利于技術引進進行探究，但研究結論是否定的。在表4方程(3)一段回歸中，自主創新與新產品銷售收入呈現正相關關系(1.1303***，即總效應顯著)，但在二段回歸中，自主創新作用技術引進的效果并不顯著(-0.0037)。在采用Sobel檢驗進行分析后，中介效應結果并不顯著(p值為0.98)，這說明假設4不成立。由此可以斷定，一個國家自主研發水平的提高，并不會提高其對外技術引進水平，進而作用于科技創新績效(結論見表5，④)。

綜上所述，技術引進提升了國內自主創新水平，并顯著作用于科技創新績效的提高；但經驗證據并不支持自主創新水平有益于國內技術引進。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在“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大背景下，本研究運用聯立方程組+中介效應模型來探究技術國內大循環、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發展的現實邏輯與路徑選擇。所形成的主要研究結論如下：

1.技術國內大循環下的自主研發、協同創新，以及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下的技術引進均是促進科技創新的重要路徑。本研究在克服自主研發、協同創新、技術引進對科技創新的反向因果關系后，發現此三條路徑均對科技創新績效產生顯著性作用。

2.技術國內大循環過程中，協同創新占比較低，代替的是購買技術的直接應用；國內國際技術雙循環過程中，技術消化吸收是技術引進作用于科技創新的完全中介路徑。雖然協同創新、技術引進均能作用于科技創新績效，但是其效果有所不同。研究發現，在國內技術循環過程中，協同創新的占比僅為三分之一，更多是其他創新主體高水平技術的直接應用。而技術引進之所以能夠驅動產業創新，完全依賴于對技術的消化吸收。

3.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發展模式閉塞，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發展模式(主要是國外技術對國內的促進作用)顯示技術引進有益于自主創新。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發展模式閉塞主要體現于，協同創新在自主創新驅動科技創新績效的過程中起到抑制作用，并且無法以提高自主創新的方式作用于科技創新發展；在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發展模式研究中發現技術引進有益于自主創新，這與技術消化吸收緊密相關，而自主創新并未促進國外技術引進。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本研究主要政策建議如下：

1.減少協同創新過程中購買技術的直接應用。作為驅動產業創新中的關鍵路徑，重視技術購買的改造應用，才能提高創新主體的科技創新水平，這不僅符合發展科技創新績效的要求，也更加契合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新發展格局。

2.堅持在國內國際雙循環中走技術引進消化吸收的道路。本文經驗證據表明，技術引進消化吸收才符合科技創新的愿景，同時也有益于國內自主創新活動的開展，對國內國際雙循環發展(尤其是國外技術對國內技術的促進)具有重要意義。

3.積極發揮協同創新在自主創新中的作用。由于協同創新未服務于自主創新的目標，這不利于國內自主創新活動開展，致使技術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發展模式閉塞。技術國內大循環下提高協同創新的能動性是破局關鍵。

當然，囿于數據樣本指標的限制，本研究未對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發展模式下的國內技術對國外技術的影響進行探究，在后續研究中將彌補此項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