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定制交通還能任性起航嗎？

文/尤丹娜

新冠肺炎疫情還在全球持續。未來，私人飛機與包機服務有可能成為平民化的“剛需”嗎？滯留在港口的豪華游輪，還有機會再次起航嗎？

私人飛機

自1903年萊特兄弟駕駛自己的“飛行”號飛機升空成功，在藍天白云中翱翔馳騁的人類夙愿便不再遙不可及。而隨著通用航空、航道的進步，于天空、海洋的馳騁還能加上“自由”“隨心”的前綴。

效率優先

私人飛機、私人游輪這些私人定制交通，聽起來似乎都還是富豪的游戲。事實上，將定制交通與炫耀“強聯系”，存在著航空文化的差異與理解誤區。美國國家公務機協會（NBAA）對其會員做過一項關于擁有私人飛機原因的調查，結果顯示：61.2%的被訪者表示，選擇私人飛機定制出行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25.3%的被訪者是為了方便到達乘坐民航航班需多次、繞路中轉的遠途目的地，5.3%的被訪者則直接是為了乘坐私人飛機“追趕”民航航班，在幾個航班之間快速周轉，縮短等待時間。

1976年起，美國開放了3000米以下的空域，這一政策大大促進了私人飛機領域的發展。截止到2011年，美國的私人飛機保有量約為30萬架，占美國飛機市場總數的96%，而民航飛機僅占4%左右；通用航空機場多達1.4萬多個，而民航機場只有不到5000個。

私人飛機在美國的繁榮，與美國的國土特點密不可分。美國本土東西長4500公里，南北寬2700公里，海岸線長達22680公里，幅員遼闊，城市散布。若是想從東海岸到西海岸，開車需要很多天；若是乘坐飛機，橫穿美國大陸最快也得5個小時；若是目的地分散，轉機、等待的時間可能要以天計。

所以，商業大亨、明星團體、政要等我們想象中的精英人士頻繁使用私人飛機。2014年4月，《魔戒》和《霍比特人》系列導演彼得·杰克遜的私人灣流飛機，加入了搜救馬航MH 370的行列——顯然，私人飛機在這個故事里剝離了“炫富”，更彰顯一種社會功用。在美國這樣通用航空發展至鼎盛的國家，私人飛機也從來不止于富豪的游戲。在紐約曼哈頓，為了節省時間和躲避擁堵，幾乎每分鐘都有私人飛機飛過，空中非常繁忙；在地域比較廣闊的美國中西部，家庭主婦們開著飛機去超市，農場主開著飛機放牛、牧羊也不鮮見。對于普通職員來說，每月一定的公務機額度，讓私人飛機出行成為輔佐工作的日常。以“私人飛機”出差的細則，也被尋常地寫進政府公務差旅制度的細則。比如在《美國北卡州政府公務差旅制度》中，私人飛機的準入、報銷方式為“若使用州政府雇員擁有的私人飛機，比乘坐其他航班更節約即可；乘坐州政府雇員擁有的私人飛機，費用報銷標準為每名乘客每英里0.68美元”，與我們熟悉的各式公共交通方式比肩。

為方便、高效買單，甚至也不局限于“人”：蘋果公司慣常使用私人飛機運輸核心零部件，這些可能產生數億利潤的核心部件，若是走尋常物流，路上耽擱的時間、可能造成的損耗，都能讓一趟私人飛機的費用成為小巫。

私人飛機是炫富的奢侈品嗎？從它想要達成的目的來看，似乎不是的。

財富再造

當然，無論給普通的公司職員多少“公務機額度”，真正擁有自己的私人飛機、私人游輪，也仍是企業這個整體、或少數富豪個人的特權。這讓定制交通方式有了另外一種圈層意義——財富再造。對于企業而言，通過私人飛機、豪華游輪招待客戶、獎勵有特殊貢獻的員工，可以提升公司形象、展現凝聚力。

擁有私人飛機，意味著該公司對時間管理、有效率的生產模式高度關注。使用公司自己的公務機接送跨國經營伙伴，會讓對方產生信任感。有些名人俱樂部的老板，會花費數億元購買高端私人飛機，為會員提供不經停直飛任何城市的服務——這架飛機便也成了無聲的招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自己的俱樂部、打通關系渠道，反過來促進自己的財富增長。

而豪華游輪，更像是移動的“世外桃源”。大型游輪承載力強、服務設施齊備，裝潢堪比五星級酒店，在游輪上度假是極為體面的交際活動。移動的游輪是企業形象的招牌，在熱鬧的人群里總可以認識更多的“關鍵人物”。和高爾夫等陸上交際活動相比，在豪華游輪中的人們，似乎也比在陸地上更加放松。那些在會議室里、PPT前不好說出口的話、不好達成的共識、無法逾越的距離，在相對私密的游輪中，變得觸手可及。

而對于富豪們個人來說，私人飛機、豪華游輪是圈層入場券的標準配置，也是鞏固財富、創造財富的利器。擁有這些，富豪便可以進入以“飛行”“航海”為主題的俱樂部——俱樂部不止于“聚樂”，也是一個完善的交易市場：高爾夫賽、奢侈品體驗、健康養生講座、新款跑車試駕、珠寶腕表展示、品酒會……在這樣的平臺，再次創造大量的生意機會，助力自己的事業發展。私人飛機、私人游輪，以其“私密”“稀有”，隱喻著財富圈層，是一張門票、一處建構的社交場所；而定制出行方式帶來的高效、便利，能夠讓使用者最大程度地節省時間，在旅途之后精神抖擻地出現在商務社交場所，無形中促進了財富再造的循環。

命運迥然

2020年的新型新冠肺炎疫情，讓過去可以相提并論的私人飛機、豪華游輪，呈現出迥然不同的命運。疫情重新定義了社交距離，首當其沖的便是游輪市場，尤其是遠距離航行于大海的郵輪（近代郵輪用于跨洋運輸郵件，當代郵輪就像流動型的大酒店）。新冠肺炎疫情初期的“恐怖郵輪”新聞猶在耳畔，“郵輪”幾乎像是一塊巨大的病毒培養皿，讓人們唯恐避之不及。

一時間，昔日傲嬌的嘉年華郵輪集團（在日診712例的“鉆石公主”號、在加州確診數十例的“至尊公主”號，都屬于該集團）、皇家加勒比郵輪集團、諾唯真郵輪公司、地中海郵輪公司和云頂香港郵輪公司，全都傻了眼。

搜索有關郵輪的新聞，“全球四大郵輪巨頭196艘郵輪停航”“土耳其港口泊滿豪華郵輪，疫情下慘被拆成廢鐵變賣”等類似的題目比比皆是。全球最大的私人住宅式豪華郵輪“The W orld”號也未能幸免，被迫中斷了長達18年的環球航行。

即便是體積較小、出航時間短的私人游輪，商業Party也沒法繼續了。游輪曾有的那些獨一無二的優點諸如私密、親近、遠離浮世……都變成了致命的缺點。那些被買來寄予財富再造厚望的私人游輪，恐怕要在這場世界范圍內的戰疫徹底結束前無限沉寂下去。

私人游輪

與之相反的，則是私人飛機。和主打熱鬧、社交屬性的游輪不同，私人飛機比起民航飛機，登機程序簡潔、接觸人員有限，當人們不得不將生活的關注中心轉向健康領域，私人飛機便獲得了高效之外與個人健康高度相關的追捧。

新冠肺炎疫情讓私人飛機、包機服務的優勢凸顯。從安檢、登機到抵達，私人飛機接觸的人員少，整個飛機內遇到的人員健康狀況可以預估：固定的機組人員、熟悉的家人或合作伙伴；專門針對此趟旅程的全面消毒，最大程度杜絕疫情期間出行感染的可能。一個更為直觀的對比是，乘坐民航航班的整套流程中，接觸健康狀況不明的陌生人總數在143-1055人之間，而私人飛機或包機服務，接觸的基本都是健康狀況明確的人，且總數不超過10人。

但乘勢而上的私人飛機，在疫情面前也并非一馬平川。疫情期間，很多機場對私人飛機封閉或不開放，危機狀況時有發生。國內國際防疫政策風云變幻，往常，飛行距離越遠越劃算，如今，國際航線常常受阻，區域飛行價格攀升，計算下來，定制出行的成本也變得更高了。

新冠肺炎疫情還在全球持續。未來，私人飛機與包機服務有可能成為平民化的“剛需”嗎？滯留在港口的豪華游輪尤其是巨型郵輪，還有機會再次起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