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珍

紀錄片和新聞乍看是兩個不相關的領域,但隨著時代的發展,二者的邊界逐漸外延并相互產生影響,賦予彼此新的生命力。雖然它們本身存在著各自的學理歸屬,但在具體創作過程中,兩個領域的相輔相成與合作融合卻越來越明顯。當前的時代需求與各自的功能使命也給紀錄片創作與新聞的深層次融合創造了非常有利的環境。
紀錄片創作與新聞融合的現實背景
紀錄片發展的需求讓紀錄片的社會功能得到強化
過去,我們常常陷入單純使用藝術審美去展現紀錄片的誤區,紀錄片本身的社會功能表現不足。紀錄片的表現對象是我們身邊發生的真人真事,本質是反映社會的真實。英國著名導演約翰·格里爾遜曾說過:“隱藏在紀錄片運動背后的基本動力是社會學而非美學”。紀錄片的發展趨勢也決定了其不再是藝術創作者進行所謂個性化表達的方式,而是更多地表達社會使命的寄托。如日本竹內亮導演的紀錄片作品《好久不見,武漢》,歷經10天,拍攝了“十個家庭十個故事一座城”,通過小人物的故事客觀講述了經歷新冠肺炎疫情后武漢人真實的生活狀態,片中武漢人的積極樂觀與戰“疫”必勝的決心粉碎了外媒關于武漢的種種謠言。這樣的紀錄片便充分體現了其強大的社會功能以及趨同于新聞功能的社會影響力。
新媒體時代視覺新聞的發展促使紀錄片新聞大量出現
由于社會的進步,視覺新聞受到了更多的關注,成為了新媒體傳播的一個關鍵所在。同先前傳統的電視新聞相比,視覺新聞存在著很大的不同,并不單單表現在傳播載體上的差異,更多的是講述方式的改變。在一些學者看來,由于多媒體的應用,促使新聞更多地具備了感性特征,具體表現為去中心化和情感消費等。視覺新聞在進行新聞報道時,記者常常采用第一視角深入現場,更加關注故事化講述的應用,這種講述方式的出現最終促使紀錄片新聞的產生。其實當新聞記者借助相應的設備展開新聞故事講述時,就這種作品本身而言,已然把新聞和紀錄片進行了相應的融合。
新媒體時代新聞向紀錄片主動融合以尋求創新發展
在新媒體時代的大背景下,自媒體的興起讓傳統媒體承受著巨大的沖擊,這就要求傳統媒體積極求變,以應對激烈的競爭壓力。互聯網的發展,讓新聞傳播方式更加快速多元。在這種隋況下,新聞媒體在重點關注新聞權威的前提下,還應該積極轉型突圍,借助創新融合的方式,使新聞在表達時能夠展現出更多的內涵和形式。有國外學者將未來的新型新聞報道總結為七大類,其中的“視覺新聞”就是一種整合了文字、音頻、視頻等資源的紀錄片式新聞類型。
紀錄片創作融合新聞性的實踐方法
紀錄片的內容創作趨向“短平陜”
近年來,受“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臺發展的沖擊,受眾獲取信息的方式以及閱讀習慣發生巨大改變。從平臺上看,過去大量的傳統媒體受眾正在流失,將獲取信息的主流陣地轉向“小屏幕”。“手指”替代“遙控器”成為最主要的瀏覽工具。而這一轉變映射到內容上,則是受眾更樂于接受短小、精悍的信息內容,對篇幅冗長的內容接受度較低,且審美需求也大幅提高,畫面優美、制作精良的內容更容易獲得受眾喜愛。在此背景下,紀錄片的內容創作也在發生變革,一方面是為了迎合受眾的審美趣味,拓展市場份額,推動自身的發展,另一方面是受新興技術和新興文化的影響,探索融合發展路徑。目前,放眼市面上大量的紀錄片,首先題材選擇有了很大改變:表現民眾日常的現實題材越來越多;其次,短紀錄片市場占比越來越大;表現手法也更趨向“趣味性”,但這種變化并不影響紀錄片反映社會現象從而引發思考的屬性。比如短紀錄片《早餐中國》以展示各地“網紅早餐店”為切入點展示當地人的生活狀態,片子整體節奏快、趣味性強,而且貼近生活、貼近群眾,容易引發受眾對生活、對群體的思考。
紀錄片的功能定位越發注重呈現事實、發現問題
紀錄片本身存在著較強的藝術性,所以和單純新聞報道存在著一定的邏輯差異。一些學者認為,藝術性通常會呈現出反新聞性的特點,并以此作為依據認為新聞由于屬性的限制,自然會更多地存在審美真實的缺失,僅僅將關注點放在對民生現實的反映。但是實際上,就新聞作品而言,一些相對優質的作品同樣存在著相當程度的藝術審美。造成這種認知的一個關鍵因素為創造者,他們的藝術性覺悟必須要在長時間的創作中進行沉淀積累。而且就紀錄片藝術性而言,所謂的藝術價值,它的真正作用在于能夠借助作品展現出相應的內涵,并促使受眾進行思考。紀錄片對應的社會功能充分發揮,那么相應的創作核心也將會向現實進行靠攏,以更多地呈現出社會事實,從這個角度來講,紀錄片與新聞存在著相同的傳播功能。
紀錄片的敘事方式轉向更為包容的全知視角
和傳統的新聞敘事方式相比,紀錄片存在著明顯的不同,進行新聞報道時,往往會借助他人口吻進行相應的敘事。這也就意味著解說詞是從撰寫者的立場出發的,而解說聲音則為整個報道經過聲音處理后的表達形態。紀錄片則更加重視創作者的退場,會將側重點放在現實人物和現實環境聲音的使用,而這些人物則為整個實故事的主要講解闡述者。還有一些紀錄片,它們對解說詞進行根本性的排斥,更加關注人物同期聲的應用,從而使整個表現力得以較好的強化。可見傳統的新聞報道更加關注旁觀立場,而紀錄片則是更加重視人物自身立場,這也就成為它們彼此的一個分界點。其實,這一分界也存在著很大的變化性。在上世紀90年代后,《望長城》等一大批優秀的紀錄片作品在國際上屢獲獎項,我國的紀錄片曾經有過一個短暫輝煌的時期,經過多年的發展,如今再次崛起的中國紀錄片不管是在創作方面,還是在播出平臺方面,都呈現出了更加多元化的特征,這就促使紀錄片的敘事手法出現了相當程度的融合性。當下熱播的紀錄片如《舌尖上的中國》《我在故宮修文物》等等,都將解說詞和同期聲進行了較好的融合,交叉使用。這種手法存在著極強的包容性,能夠更好地展現出新聞和紀錄片在敘事角度上的融合,不但可以表達創作者立場并進行相應敘事,還通過作品中人物的真實聲音,更加鮮活地表現人物的情感變化,且可以通過藝術加工實現情感的渲染,讓觀眾身臨其境全方位獲得相應的信息的同時,獲得更好的觀看體驗,最終達到真實客觀的傳播效果。
綜上所述,由于紀錄片和新聞存在著本質的學理劃分,所以創作者應該重視紀錄片創作過程中新聞性的重要價值,可以嘗試從不同視角對紀錄片內涵進行深層次的掌握。紀錄片雖然不能等同于新聞報道,但從某種意義上講,紀錄片也可以成為有新聞價值的作品,不應該因為它們存在的不同而彼此排斥。注入新聞基因的紀錄片更加彰顯出紀錄片的社會觀照與現實建構的本體功能與時代價值。在新媒體時代,紀錄片也一定會拓展出更為開闊的發展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