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觀照下高中英語教材插圖的功能分析1

牛佳欣 林周婧（博士 講師）

（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一、引言

教材與學習者和教師都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在教學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教材通過對學習者產生影響從而實現輔助學習的正面作用。如果教材編寫得不夠合理，這份影響中就會混入負面的因素，不僅不能起到促進教與學的作用，反而會阻礙師生的發展與進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在“英語教材”這個大框架下，視覺形象占有重要地位，對所有等級的學習者來說都具有重大意義。優秀的視覺形象設計對學習者的學習有多重促進作用，但是在對教材的內容分析中，對教材的視覺形象分析研究卻并不多，許多傳統教材分析只考慮純語言的因素，而忽視了視覺因素在語言教材中的作用，這反映出人們對視覺形象與語言學習之間關系的誤解（鄒為誠，2017）。

隨著2017 年12 月高中學段的英語課程標準改版和2019 年8 月全國高中英語教材的改版，開展對新版高中英語教材的分析性研究十分重要且必要。本研究在2020 年修訂的2017 版高中課標（以下簡稱“新課標”）觀照下，以視覺形象中的插圖是否有效幫助教材使用者落實核心素養為重點，探究人教新版高中英語教科書必修一中插圖設計的合理性，同時為教材編寫者和教師提出建議。

二、研究問題與研究對象

通過國內外相關文獻的回顧我們發現，現有研究中存在如下問題：①針對插圖的應用研究較多，針對功能的分析性研究偏少；②已有對插圖的研究與新課標結合不夠緊密；③前人研究對有些插圖功能的定義不夠明晰。

由于人教版教材為國內普遍采用的版本之一，使用范圍廣，影響面積大，具有普遍性。必修課程更加基礎，是所有普通高中學生都要修習的課程，關乎學生核心素養培養與發展。據此，本研究擬解決以下問題：人教新版高中英語教材必修一中的插圖有幾種類型？分別占比多少？這些插圖具有幾種功能？分別占比多少？是否有效幫助學習者理解課文內容、促進英語知識學習和英語能力的培養？

具體的研究對象為人教新版高中英語教材必修一中新授課部分正文的所有插圖，不包括workbook 部分插圖、單元封面圖和邊框類插圖。筆者通過實際翻閱教材，觀察插圖和文本來統計插圖類型、圖文關系類型；通過統計教材中不同的插圖類型和不同的圖文關系等，將所得結果細化成可以量化的數字，利用數據處理軟件等對結果進行進一步分析。本研究借鑒鄧志平（2017）的命名方式，將插圖按照頁碼-序號的方式命名，如第十五頁的第二張插圖命名為P15-2。其中，同一頁的插圖按照從上至下、從左至右的順序來命名，以免混淆。筆者在研讀前人論文的過程中，發現前人研究對有些插圖功能的定義不夠明晰。因此，在本研究中，筆者在前人對插圖功能的定義上進行了改編，并對每種功能進行了進一步的明晰。

三、插圖數據統計與分析

（一）插圖數量統計

按照研究對象范圍的明晰，本次列入統計的插圖共142 幅。在統計過程中，我們將組圖、序列圖均以多幅形式進行統計分析。

（二）插圖類型統計

根據已有國內外研究，插圖在不同學者的研究中會根據不同的標準被分為若干個不同的類別。筆者結合教材的實際情況，把該套教材分別按照照片、漫畫、地圖、表格、圖表五類進行統計分析。其中漫畫是指所有卡通圖、手繪圖、電腦合成圖的總和，圖表包括除表格外的示意圖、流程圖等插圖。

按照此分類標準，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插圖類型情況統計如下表：

表1 教材插圖類型情況統計表

根據表1，我們可以看出，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插圖形式具有多元化的特征。在統計的所有插圖中，占比最高的是照片，占比57.04%，超過半數，直逼六成。照片具有寫實的特征，為學習者還原真實的場景，與文本呼應，可以直接幫助學習者理解和掌握課文關鍵信息，也可營造特定場景輔助學習者的學習。僅次于照片的插圖類型是漫畫，占比31.69%，漫畫雖不像照片寫實，但具有靈活性強、趣味性高的特點，豐富教材插圖類型的同時，也和照片的功能形成互補。占比第三位的是表格，占比9.86%，表格能夠有效將相關聯的信息組合在一起，結構簡單，傳遞信息效率高。占比并列位于最后的是地圖和圖表，均只占比0.70%，地圖的應用場景有限，主要與旅行、地理百科等文本同時出現，能夠將文本內容具象化，增進對文本的理解。圖表則與表格功能類似，對于整合復雜信息，探索內在關系具有重大意義。

（三）圖文關系與插圖功能統計

筆者廣泛閱讀了國內外不同學者對圖文關系和插圖功能的不同分類，大多數學者把圖文關系和插圖功能分開來研究，但筆者認為插圖功能與其和周圍文本的互動關系密切相關。因此，在本研究中，筆者最終決定將鄧志平（2017）對圖文關系的分類和劉歡玉（2020）對插圖功能的分類相結合，把圖文關系與插圖功能相聯系。

由于劉歡玉對語境型和表征型的界定不夠清晰，本研究對劉歡玉研究中的插圖功能分類進行了以下兩個改動：首先，本研究明確了語境型插圖和表征型插圖的判定方式：如果某個插圖能夠直接幫助學生理解課文中出現的單詞表詞語/某個超綱詞語/某一專有名詞（比如某民族的傳統節日、傳統習俗等學生不熟悉的詞語），就起到語境型作用；如果該插圖只能幫助學生理解過于日常和簡單的內容，則只算為表征，而不算是語境型。其次，本研究借助利奇(G.Leech,1981,轉引自 朱亞夫,2005) 在他的《語義學》里對語義的分類，把插圖的語境型功能進一步分解為語義型語境和語用型語境。

最終，本研究將圖文關系分為三種：①圖文關系良好型，即圖文相互呼應，插圖在不同程度、以不同方式促進學習者對課文的理解。起到的功能類型分為操練型、表征型、語義語境型、語用語境型、解釋型和組織型；②圖文關系沖突型，即圖文關聯較弱、關聯模糊或關聯無明顯邏輯，我們將該型圖片發揮的功能命名為“反作用型”；③圖文無關型，插圖與文本毫無關系，僅起到裝飾作用。

在圖文關系良好型中，下屬的六種插圖功能判定方法如下：①操練型：操練型插圖即為課本練習活動設置的插圖，如果沒有該插圖，練習任務將無法完成，這也是判斷插圖是否屬于操練型的關鍵所在。比如插圖P12-1、P12-2、P12-3、P12-4，歸屬于第一單元“choose a school club”的活動1，其指令語是“Match the photos with the names of the clubs.What do you think students do in these clubs?”如果沒有這四幅插圖，學生將無法完成指令語中將圖片和俱樂部名稱相匹配的活動。②表征型，表征型插圖是指穿插在文本中，反映文本單一或部分或全部內容的圖像。比如插圖P6-2 表征右側文本中“Tim and his classmates are living in a ship”，呈現了十三個人站在船的甲板上高舉手臂的場景。③語義語境型：插圖提供目標語言與外部世界的現象之間的聯系，幫助學生理解概念意義。比如插圖P46-2 是一幅喀斯特地貌的照片，karsts 雖然不是單詞表詞語，但是對學生來說比較陌生，即使聽說過喀斯特地貌也可能不太了解它具體是指什么，該幅插圖就可以有效幫助學生理解單詞karsts 的含義以及喀斯特地貌指的是什么。④語用語境型：插圖為目標語言提供具體的情景，幫助學生在相對更生動的情形中進一步理解語言的內涵意義。比如由該圖所屬活動1 的指令語“Read these posts from an online forum for Chinese students…”可知，插圖P66-1（如下圖）（整個論壇界面是一個整體，歸為一張插圖）模擬了真實的online forum，為目標語言提供了一個真實具體的情景，屬于語用語境型插圖。其中每條帖子下不同的like 數也從側面提示學生和教師應該將學習重點放在哪里。

插圖P66-1

解釋型插圖常用來以舉例的方式解釋目標語言如何使用，或者示例一個學習任務如何進行。⑥組織型：常對應圖表，用來表述文本中暗含著的不同成分之間的結構關系。

需要注意的是，一幅插圖的功能可能具有多重性，并不唯一，此時取最主要的功能列入數據統計。比如某插圖是為練習活動設計的，但又兼具表征型功能，這時我們取最主要的功能——操練型，因為如果沒有該幅插圖，練習活動無法完成。

根據上述功能分類，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插圖功能情況統計如下。

表2 插圖圖文關系及功能情況統計表

我們可以看出，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插圖功能多樣。在三種圖文關系中，圖文關系良好型插圖占比最高，為97.89%。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說明幾乎全部插圖都具有明確的功能，以各種方式輔助學習者對文本的理解和掌握，而只有個別插圖與上下文文本的關系存在不明確、沖突或無關的現象。圖文關系沖突型插圖占比1.41%，圖文關系無關型的插圖和占比1.40%，這說明教材編寫者在選擇個別插圖充當課文配圖中時疏忽于仔細思考該插圖的功能，導致該插圖功能不明確，甚至干擾學習者對課文的理解。

在圖文關系良好型的插圖中，操練型插圖占比最高，為48.59%，這說明該冊書非常重視學生的練習活動和實踐能力，設置大量插圖輔助學生完成練習，這就與2020 年修訂的新課標聯系十分緊密。課標指出，英語語言能力構成英語學科核心素養的基礎要素，設置插圖輔助學生完成練習活動對于培養學生的英語理解與表達能力具有積極意義。其次，在練習活動中設置大量插圖還與英語學習活動觀相呼應，強調實踐，有利于提高學生的學用能力。最后，課標明確了英語課程內容包含的六要素，插圖配合練習能有效鍛煉學習者從圖片中獲取信息、理解語言的能力，幫助養成高效正確的學習策略。表征型插圖位居第二，占比為35.21%，體現出教材編者注重將課文文本具象化，輔助學生對課堂內容的理解。語義語境型插圖占比居第三名，為8.45%，反映出教材并不是機械地將生詞、專有名詞等教授給學生，而是從幫助學生理解單詞和課文的角度出發，以圖片反映文本的形式將陌生知識傳遞給學習者。語用語境型占比排在第四名，為5.63%，為學生理解課文內容提供恰當的情景，幫助學生在相對更生動的情形中進一步理解語言的內涵意義，也與新課標中首次提出的語用知識相契合。排名最后的是組織型插圖和解釋型插圖，在該冊書中并未發現，占比0%。如下圖所示：

我們不難推斷，在某冊或某套教材中，如果某種功能的插圖占比較高，那么該種功能將更加突出；反之，如果某種功能的插圖占比較低，那么該種功能處于相對弱化的地位。在此基礎上，我們對圖文關系良好下的六種功能的插圖占比再次進行分析，可以發現：操練型和表征型插圖占比較高，因此這兩種功能對學習者的影響將比較明顯；反之，語義語境型、語用語境型、解釋型和組織型插圖占比較低，因此這幾種插圖的功能相對較弱。

就圖文關系而言，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圖文關系良好型插圖占比最高，為97.89%，這說明插圖的選擇及其與文本的互動關系設計得較為合理。就插圖功能講，筆者認為表征型插圖能起到的幫助學習者有效理解課文內容、促進知識學習與能力提高的作用是圖文關系良好型插圖中最弱的，從這一點來看，表征型插圖占比有些偏高，為35.21%，高居第二位；而語用語境型插圖則偏少，應該適當增加一些，從而強化語境對學習者理解課文的促進效果。新課標指出，語言知識是英語課程內容的六要素之一，其中語用知識是語言知識的重要組成部分。語用語境型插圖能夠有效營造接近真實的場景，發展學習者的語用知識，提升其語境意識和應變能力。

該冊書中未發現解釋型插圖和組織型插圖，二者功能被弱化，學習者通過插圖中舉例的方式學習目標語言如何使用的機會和通過插圖分析文本中不同成分的機會不足，會影響學習者對課文的理解和能力的培養。組織型插圖不足與新課標提倡的提高學生思維品質、促進學生對語篇知識的掌握和理解不符。新課標指出，思維品質是英語學科核心素養之一，“指思維在邏輯性、批判性、創新性等方面所表現的能力和水平”。語言知識是英語課程內容六要素之一，語篇知識是語言知識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語言理解與表達的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而組織型插圖有利于學生思維能力的培養和語篇概念的形成，應該被給予更高的占比，以發揮其重要作用。

四、建議

（一）對教材編寫的建議

1.適當增加語用語境型插圖

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 年版2020 年修訂）明確了主題語境的和語用知識的重要性，主張為語言學習提供主體范圍或主題語境，學生應具備一定的語用知識，能夠在特定的語境中準確理解他人和得體表達自己。而語用語境型插圖能夠為目標語言提供具體的情景，幫助學生在相對更生動的情形中進一步理解語言的內涵意義，符合新修訂版課標的要求，因此適當增加語用語境型插圖是有必要的。

2.適當增加解釋型插圖

解釋型插圖常用來以舉例的方式解釋目標語言如何使用，或者示例一個學習任務如何進行，具有將抽象內容具體化直觀化的作用。此外，與教師直接機械化教授知識點相比，學生會對通過解釋型插圖理解的知識點印象更加深刻，因此適當增加解釋型插圖的數量能有效幫助學習者理解課文內容、促進學習者知識的學習和能力的提高。

3.適當增加組織型插圖

組織型插圖常對應圖表，且常用來表述文本中暗含著的不同成分之間的結構關系增加此類插圖有利于培養學生深入分析文本的能力和邏輯分析能力。

（二）對教學的建議

1.如何更好地利用圖文關系良好型的插圖——充分利用具有多重功能的插圖

本冊書中，有大量具有多重功能的插圖，教師在進行教學時，要充分挖掘一幅插圖所具備的多重功能。比如，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插圖P26-1（地圖）同時具有操練型、語用語境型、語義語境型和表征型的功能。首先，該圖片所屬的活動2 的指令語要求學生們閱讀下面的兩段課文，判斷它們屬于百科全書還是旅行小冊子。而該幅地圖與左側文本緊密聯系，構成百科全書，為學生完成指令語要求的活動提供了關鍵依據。因此插圖P26-1 具有操練型的功能。其次，因為該幅地圖與左側文本緊密聯系，構成百科全書，為學生提供目標語言與外部世界的現象之間的聯系，幫助學生理解概念意義，所以該圖片具有語用語境型的功能。再次，該地圖中秘魯的狹長地形與左側課文文本中的加粗詞narrow 相呼應，教師可依據圖片引導學生理解本課重點單詞之一的narrow，因此該圖片具有語義語境型功能。最后，圖片還表征文本中非加粗內容Peru is a country on the Pacific coast of South America，又具有表征型的作用。教師在備課時要充分意識到該圖片功能的多重性，并且在課堂上通過引導和提示充分發揮該插圖的不同功能，具體可表現為：提示學生百科全書的特征、引導學生觀察秘魯的狹長地形等，讓已有的插圖物盡其用。

2.如何處理圖文關系沖突型和圖文無關型的插圖

課堂上遇到圖文關系沖突型和圖文關系無關型的插圖時，為了盡量避免圖片分散學生注意力或者造成學生對課文的誤解，教師可以設計豐富多彩的課堂活動，引導學生關注課文內容，必要時點明插圖存在的問題提醒學生不要被其誤導。

五、結語

本研究統計了人教新版高中英語必修一中的新授課正文部分插圖的數量、功能和圖文關系，根據數據結果進行了分析性討論。結果表明，該冊書的插圖選擇和設計較為合理，整體來看圖文關系比較融洽，插圖功能多樣。但存在個別插圖功能不明、各功能插圖數量差距懸殊、個別功能插圖缺失的現象，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對學生理解課文內容、發展學習能力、形成學習策略造成負面影響。

針對插圖統計結果和上述問題的存在，本研究分別對教材編寫者和教師提出了建議，希望能進一步提高教材的編寫質量和教師利用插圖進行教學的能力。

備注：

1 本文是遼寧師范大學大學生創新訓練項目——“核心素養背景下高中英語教材內容的分析性研究”項目成果，項目號為202010165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