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新的事物正在悄悄趕來（組詩）

周啟平

河流記

我看見它活過來

炫耀著波光。它是死過一回的

在寒冬臘月，它像一塊

躺下來的碑。風從它的身體碾過

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離去，鷺鳥遷徙

它們像我一樣愛一條河流

只是對一條河流的死去無能為力

而它活過來只在一瞬間

仿佛它的死，不是句號僅是逗號

那些愛，便值得重生

就像我重新把河流的溫暖裝進心間

替代它死去時的悲憫

現在一條河流急匆匆奔向遠方，年輕又努力

鳥語

從玉蘭的花瓣滾落，這晶瑩的鳥語

恰似瓜熟蒂落

風已不是吹，是跑

它帶著濕潤的鳥語，跑進春天

它要把這靚麗的花環，懸掛在一片陽光之上

二月的喬木、灌木扯住幾片風

試著用細小的綠色編織著

浩蕩的江山

淺草取下撩人的鳥語

蓬松的泥土，破譯出大地的密碼

看，春天翻身坐起

取下心底的夢

萬物隨之，喊出自己的聲音

一些新的事物正在悄悄趕來

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帶來不尋常的訊息

它們已經不是從前的雨點

穿過臘月寒冬的萎靡

播灑下來，就不是雨，是切開沉默的

閃電。一些新的事物正在悄悄趕來

它們的光芒與喧響

或掛在枝頭，或晾著在風中

春天這個集散地，騰出那么多空間

用來堆集新鮮的事物

一朵花敞開姹紫嫣紅的心胸，迎接

那個向春天奔赴的人

他要恢復往日的榮耀

懷揣嶄新的喜悅，他拿下銹跡斑斑的時間

二月帖

猶如在黑暗中穿行了幾個世紀

才在驚鴻一瞥中，回轉人間

剪掉斜枝，雨水直奔主題

玉蘭已經讓一棵樹發出了流光

草木的奔赴，比一條河流快

擁擠的樣子，仿佛要拽出春天所有的家當

我讓一塊沉寂的鐵回爐

一個老鐵匠給它重新注入溫度

它沁入一把刀，找到往日的

犀利。而不是被風吹涼，吹冷

吹透徹。我十指摸索

輕輕帶出自己。一些淪落未曾開始就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