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純 熊仁國
摘要:電影《房間》改編自愛爾蘭作家愛瑪·多諾霍的小說《房間》,小說講述被囚禁長達7年的少女喬伊與她所生的孩子杰克的故事,從孩子的視角出發探索受害者的精神世界。電影用分段式結構、不同的視角段落展開敘事,展現了一個有關母親的力量與孩子的救贖的感人故事,與觀眾實現了共情共鳴共振,本文著重從影片結構、視角以及劇中的細節等方面對其進行分析,闡述自由與禁錮的主題。
關鍵詞:孩童視角;分段式;象征;《房間》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06-00-02
少女喬伊被鄰居欺騙,在后院屋棚內被囚禁長達7年,直到兒子杰克出生才為喬伊被囚禁的生活帶來一絲光亮。喬伊和所有母親一樣,傾盡全力為杰克營造著安全快樂的成長環境,在這個小房間里,喬伊為她的兒子杰克創造了一個簡陋但神奇的世界,從未離開過房間的他相信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幻的。直到杰克5歲的時候,母子二人終于逃出了狹小的房間。影片通過孩子純真的視角將故事娓娓道來,節奏緩慢,使人們可以更深入地思考影片的內在意義[1]。
1 分段式結構
分段式影片(EPISODE FILM)是指由幾個獨立的片段組成的劇情片,影片呈現出板塊式結構,被分成若干段落,或以不同視角,或分為不同時空,相對獨立地講述故事。各段落之間一般存在主題的相關性或敘述的連貫性(或無關性),往往根據影片段落之間的動機、情節、發展關系或潛在因素存在對比、類比等關系,以“1+1>2”的形式呈現出來,使觀眾對影片主題有更深的理解,將劇情推向高潮。
影片從男孩杰克的旁白及微微搖晃帶有呼吸感的鏡頭開始展開敘事,他向電視、洗手池、馬桶等房間里的東西說“早安”,言語中透露出他的單純與天真,主觀性極強,將觀眾快速帶入了他的世界;喬伊帶著杰克在床上嬉戲打鬧,展現出了一幅十分溫馨的畫面,喬伊給杰克做蛋糕,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蛋糕,上面甚至沒有蠟燭。他們的對話透露出一些瑣碎的信息,也引出了一個人物——老尼克[2]。晚上,老尼克出現在房間里,杰克在衣柜里偷偷看他,老尼克為他們帶來了吃喝用品并在這里留宿,這不同尋常的生活狀態使原本溫情的基調蒙上了懸疑色彩。
影片通過設置懸念調動了觀眾的探知欲,懸疑色彩使人們對影片節奏的要求變高,但母子之間的溫暖互動又放慢了電影的節奏,觀眾只能從這樣一個狹窄封閉的環境和母親無奈的表情下猜測事件背后的悲劇[3]。這個讓杰克熟悉與親近的房間就是他的整個世界,而這個世界是母親為他打造的,于是,出于對母親的愛,杰克選擇順從母親的意愿裝死出逃,二人看到外面的世界的那瞬間,影片到達了高潮,出逃的情節扣人心弦,因為一旦出逃失敗,他們就會受到新一輪的迫害,而值得慶幸的是,他們成功了。
影片敘述到此處,前半部分才算終結。這一部分講述了喬伊母子二人逃離肉體的囚禁的過程,故事完整獨立,最后較為完美的結局使觀眾感受到了輕松與愉悅。然而,逃離成功并不意味著以后的生活就會幸福美滿,因此,影片后半部分對新的主題展開了探討,即如何擺脫靈魂的禁錮。大多數情況下,人們往往更重視受害者的身體自由,卻忽視了受害者修復心靈創傷的過程[4]。當受害者回歸自由后,人們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能夠更加積極地生活,因為這是來之不易的自由,現實卻并非如此。回到家中,母子二人的生活處處都透露著不自在,在長期的壓抑下,他們不管是在心理還是生理上都不適應外界環境,對他們來說,適應外界的生活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影片中,喬伊希望通過采訪剖析自我,以逃出心靈的牢籠,但是主持人尖銳的問題卻令她崩潰了,使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5]。影片后半部分從母親的角度出發,探討了母親的責任,敘述了母親如何將自己從心靈牢籠中解脫出來的過程。導演采用分段式結構,通過相對獨立的敘述,從不同的關注點,采用不同的敘述方式講述了相同的故事,對故事情節進行了細膩的處理,近距離地觀察母親與兒子的相處,帶動了觀眾情緒,使之能將自己代入角色環境。
2 視角分析
視角指通過鏡頭審視拍攝對象的角度。影片通過對不同視角的應用,多方位的影像語言,以及音樂、獨白和劇情的結合,實現了聲音與畫面的一體化,加之巧妙的鏡頭語言轉換,讓觀眾可以更好地代入角色情感之中[6]。
影片開頭,導演站在杰克的角度,采用“兒童視角”,通過杰克的獨白讓我們了解到了另外一個主人公喬伊[7],展現了男孩杰克和母親在天窗之下溫馨的生活畫面,他每天早晨都會向水池、椅子說“早安”。導演通過特寫、近景鏡頭塑造了杰克的人物形象,將在房間里的生活拍出了趣味感[8],從孩子獨特的視角出發,用詳細的細節描述推動了情節的發展。
在出逃這一部分,導演通過精湛的拍攝技巧將杰克的內心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當老尼克用毯子卷著裝死的杰克出來的時候,背景音樂為有節奏的鼓點聲,這種聲音就像人的心跳,其中夾雜著杰克急促的呼吸,營造了緊張的氛圍,使人不由自主地被帶入了劇情中,為杰克的出逃捏一把汗。當杰克從卷起的毯子上出來,第一次看到天空時,音樂達到高潮,鏡頭也變得廣闊無垠,不再是房間里的狹隘有限。此時,畫面中先是出現了天空、樹木,之后成為他震驚的雙眼,一直以來他認為的虛無縹緲的東西出現在他的眼前,這顛覆了杰克的認知,讓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9]。這段畫面中鏡頭的運動也體現出了導演的設計。其中,搖鏡頭的使用,一方面是從杰克的視角出發,模擬在車的搖晃下杰克看的景物,另一方面也隱喻了杰克世界觀的顛覆,表現了他面對完全不同的世界的震驚與忐忑;推鏡頭的使用,畫面由杰克平躺在車上的近景推進為對其眼睛的特寫,這讓觀眾看到了杰克眼中的情緒,也暗示了杰克情緒的遞進[10]。之后的劇情被簡化,女警官三言兩語就問出了情況,并及時找到了房間,這一部分是杰克回到現實世界并突破恐慌的一個開始[11]。
導演還站在喬伊的角度形成了“成人視角”,喬伊作為受害者,遭受著長時間的囚禁和侵犯,她的世界是灰色的,杰克則是這灰暗生活中的一絲光亮[12]。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喬伊的形象是一個溫柔、堅強的母親,她傾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在后半部分,她逃離了房間,在外界變化的刺激下,喬伊不堪重負,這時的喬伊更是一個悲慘的受害者,成人世界的陰郁和苦澀在童真的筆調下顯現出來[13],展示了受害者遭受的無法治愈的創傷以及漫長的修復過程,并呼吁社會關注被解救的受害者的身心健康。
兒童視角為影片帶來了溫情和感染力,贏得了觀眾的關注與同情;成人視角則使影片變得冷峻而理性,使觀眾與影片中的人物產生了共情。兩個視角的碰撞,推動了故事的發展與升華[14]。
3 隱喻與象征藝術
影像符號的隱喻和象征是一個從具體到抽象的表意過程,具有“多相性”特征。通過對影像數據符號進行超越具象含義的闡釋,可以探尋到其中的深層意蘊[13]。在電影《房間》中,有許多包含象征意味的事物,深度解析這些事物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了解導演在電影中想表達的感情[15]。
第一,電影中的“房間”不僅指現實中的房間,更是指的杰克的心理空間[12]。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間是杰克認知中的世界,二人逃離出來后,對于外界的諸多不適應將他們與外界隔離開,他們蜷縮在自己心中的那個“房間”里,這個“房間”是他們自我保護的象征;另一方面,在他們走出“房間”,試圖融入正常世界的時候,“房間”又代表著他們的過去,出走代表了他們對過去的釋然,這是杰克和喬伊心理的轉變,深化了電影主題,使電影更具韻味[16]。
第二,電影中的牙齒和頭發是貫穿電影的一個線索[17]。前半部分,媽媽的一顆牙齒陪伴杰克出逃,給了他勇氣跳下車向路人求助[18];后半部分,喬伊因自殺未遂住進醫院的時候,杰克剪下的頭發又給了媽媽生活下去的勇氣[19]。牙齒與頭發是母子二人精神能量的互換,代表他們相互救贖的過程。
第三,蒙太奇組接與長鏡頭的運用在《房間》中具有深刻意義[20]。在片尾,杰克和喬伊又回去看小房間的鏡頭與前面杰克看小房間的視角組接在一起,現在與過去形成對比,面對相同的房間,不同的時候卻有不一樣的感受,杰克在全新的生活中認識到了他的世界不止這個小房間,在新的生活中,他的視野開闊了,展現了杰克前后的變化[21]。此外,杰克被救后在警車上拍打著車窗,喬伊跑向杰克,這段沒有對白的慢鏡頭有著極強的感染力,觀眾能直觀地感受到他們見面時的喜悅與他們之間深深的羈絆[22]。
第四,電影畫面多以暖色調為主,家居裝飾以及天花板唯一一扇窗戶透進的一縷陽光都營造了溫暖的氛圍。在杰克的認知當中,“房間”是他熟悉的地方,給他帶來了安全感,而不是一個囚禁他,禁錮他的場所,所以在房間里他看到的暖色調[23];但是對于母親喬伊來說,7年的青春年華被扼殺在了這個狹窄的房間里,在她眼里,“房間”是使她生活破碎的罪魁禍首[24]。杰克和喬伊的區別在于杰克從未體驗過外面世界的自由,因此,他對自由沒有概念也是沒有需求的,但是喬伊是后來失去自由的人,正是對自由的渴望促使喬伊逃離“房間”。
4 結語
《房間》是一部溫情有力的電影,這種分段式敘事方式給觀眾帶來了新的展現空間,導演充分運用不同的視角,展現了對親情的思考、對自由的向往、對責任的詮釋,觸動人心,通過視角的轉換、比較與關聯,《房間》引發了觀眾的共情共鳴共振,在影片的最后,鏡頭緩緩上升,觀眾的情感得到了宣泄,自由與禁錮的主題也得到了升華,讓本片大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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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楊雨純(2001—),女,云南昆明人,本科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
熊仁國(1972—),男,江西武寧人,碩士,副教授,系本文指導老師,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