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
春節被裹在光影浮動的旖旎糖衣中,正是這瀲滟色彩晃得離鄉在外的人淚水盈盈。
他是遠方紅色的詩人,拄著拐杖在大雪紛紛的夜里急急趕來,風塵仆仆,帶著年度輪回的詩意和感染力,在舉家團圓這天準時抵達。
我愛著這些撒著金粉的喜慶時辰。
小孩都愛過年,不是嗎?我在網上見過一句話:“大人也不過是被時光揉皺的小孩子罷了。”正是中國的傳統文化為我們提供了這么一個契機,在歲歲年年的盡頭為奔波四方被生活牽絆的人們鋪墊了一個溫柔結局。
因為年意味著歡慶與團圓。戶戶懸燈,家家結彩,掛春聯燃爆竹,訪親朋好友。
城市的春節總是燈火輝煌,朦朧的虛幻感掩住了夜空中的零星星光。相對而言,我更喜歡鄉村中漫天星光灑滿群山的浪漫。月色被寒意侵襲,蒸騰的清涼氣味被村口掛著的那盞紅燈籠驅散,被融解的淡光薄影覆在濃黑的赤裸樹影中,遠遠望去有種山海之處的神秘感。白雪覆著村莊中枯黃的草,倔強地倚著高壘的柴堆仍未消融,企圖用冬夜那點鮮亮的白同滿村覆蓋的喜色抗衡。
倚著暮色的除夕夜守衛著這座古樸的村莊,守衛著大西北這黃土地升騰的忠誠靈魂。
家里氣氛正熱鬧。爐火旺盛,大鍋里的肉骨頭正咕嘟咕嘟熬得澎湃,一家人聚在一起,喝著美酒、飲料,嗑著瓜子,看著春晚,坐在炕角的爺爺奶奶的笑容撐起了滿臉的褶子,紋路繁雜好似某種奇妙的圖騰。
無論昨天的你在哪里,此刻我們在一起。周圍氤氳著煙火味的溫暖,熱鬧喧囂屬于我們,彼此間緊緊相聯的心也屬于我們。
清晨,待天邊翻起了魚肚白,光芒萬丈的紅日便從云層中探出來,勾勒著群山此起彼伏的輪廓,照得封了雪的山頂發出銀色亮光。這時那幾只褐色麻雀覓食的嘰喳倒也悅耳了幾分。
雞鳴,狗叫,爺爺和著草料去喂牲畜。天徹底亮了。莊稼人辭舊迎新的虔誠儀式便開始了。
縷縷炊煙沿著濃黑的煙囪張牙舞爪撲向寥闊清冷的天空,乳白色炊煙四散暈染了晨光,倒是生出了漫漶的意味。婦女們已在農村的大鍋灶臺前忙了起來,待到午時定有噴香的酒肉飯菜鋪滿餐桌,男人們自是拿著香表去廟里祭拜了。積雪融化,滿村都是小孩子。小男孩拿著五毛錢一盒的小鞭炮滿村追著女孩子跑,村莊里洋溢著歡聲笑語,滿是快樂的味道。
路上遇到鄰居家叔叔,便問:“叔,年過好著嗎?”
“好著呢,你這城里娃娃也到鄉里過年來了。”莊稼人大多樸實,一邊笑著調侃我,一邊從口袋抓出一把糖給我。
“來,拿著,吃喜糖過個好年。”他們質樸善良,我愿意與他們多拉幾句閑話。
正月初那幾天正是年味愈濃的時候。北方的風自是冷例的,可年初這幾天的寒風卻都攜帶了濃郁的“年味”,臘肉、腌菜、油餅子的香味和著清冽的風撲到莊稼人紅通通的臉上,大人小孩的臉上都漾開了笑,一直延伸到微翹的嘴邊,眼里滿是熠熠的光輝。
“今年又是豐收的一年!”這便是莊稼人綻開燦爛笑容最直白的原因,是老天對淳樸勤勞人們的慷慨饋贈。
年是莊稼人的圣宴。西北的村莊自是少不了鑼鼓喧天,熱鬧是年的代名詞,社火是每逢過年必不可少的環節。年關幾天,人們就一副情緒高漲的模樣,搭建起了戲臺。年初那幾天,滿村的大人小孩拿著板凳就往戲場趕去,大人是去認真聽戲的,小孩自然是去湊熱鬧的,不論臺上的“關公”唱得如何動容,震撼得幾位年長的人皆目光炯炯盯著舞臺,小孩子自是鉆了空子,穿著新衣裳滿戲場里亂跑,在各個商販的小攤邊流連。待到戲結束,身上的毛票也該清零了。
“又是圓滿的一年啊!”愿新的一年平安如意。
(指導教師? 李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