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事性設計中的“賦、比、興”探究

韓榮勛 袁惠芬

摘 要：針對九華山旅游商品同質化嚴重、旅游特色不明顯等問題，確立以九華山禪意主題旅游文創產品設計為主題。通過對九華山禪意主題文創產品設計實踐，闡述“賦、比、興”修辭手法在敘事性文創產品中的表現路徑，強調了設計與文化、產品和情感的聯系性，將敘事性文創產品的審美意境、精神感受和文化價值通過“賦、比、興”的手法傳遞出來。

關鍵詞：敘事性設計 賦比興 旅游文創產品

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發展和旅游的興起，人們開始注重旅游的品質和體驗。近來圍繞九華山旅游的項目開展如火如荼，如度假酒店、主題民宿、禪修課院和佛學講堂等不斷增加，九華山旅游商品也是琳瑯滿目，而大部分旅游商品存在同質化嚴重、產品檔次低和包裝落后等特點。為了滿足消費者的更高需求和地域傳統文化的推廣，主題性文創產品設計應運而生。本文結合九華山禪意主題旅游文創產品，以敘事性設計為切入點，闡述敘事性產品設計與文化的聯系，強調產品外延的精神感受、用戶體驗、情調趣味和文化意境，利用“賦、比、興”的修辭手法更好地解決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如何敘”的問題，將九華山旅游文創產品的精神層面和文化價值更大的發揮出來。

一、敘事性設計中的“賦、比、興”

1.敘事性設計

敘事性設計是以敘事學為理論指導的一種設計方法。{1}敘事性設計將設計的主題、載體、目標等因素以敘述事情的形式加工組合，運用設計的符號語言來展開敘述，包括重新構建設計元素以及元素之間的聯系，注重使用功能、結構方式、故事層次、用戶行為和環境影響等，強調設計與語境、設計與表達的關聯性。

敘事性設計既要滿足產品的實用功能，又要兼顧產品的情感表達，即設計的產品在用戶的使用中既能滿足物質功能，又能傳達一定的情感、傳播一定的文化，滿足消費者生理和心理的雙重需求。敘事性設計與文學類作品有一定的異曲同工之處，都是通過講述故事的方式來感染和說服消費者，使消費者和產品建立忠實的粘性關系。借助敘事學相關理論，對故事和表達層面的研究，即“敘什么”和“怎么敘”。在產品設計中涉及對形態、功能、材料、用戶體驗等元素進行敘事性表達，傳遞給用戶一定的情感共鳴，有效提高用戶情感體驗。

2.“怎么敘”和“賦、比、興”

既然敘事性設計是一種設計方法，這種方法歸根結底是要解決“敘什么”和“怎么敘”。

“事”是敘事性設計的核心和主體，也是內涵意義的載體和事件的主題。受眾會根據產品所包含的“事”而對過去情境產生共鳴或回望。{2}敘事性設計方法同時需要解決如何敘述的問題，通過敘事表達出的設計意圖和使用者獲得的情感體驗，從敘事性設計作品和文學作品有著共通之處看，由此可以借用我國古代《詩經》中總結出的修辭手法——“賦、比、興”。

“賦、比、興”是我國古代根據《詩經》的創作經驗歸納出的詩歌表現手法，朱熹曰：“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辟x：平鋪直敘、鋪陳直言，其特點就是寫實、直而白。比：比喻、比擬。對事物加以形象的比喻，使其主題更鮮明，其特點是類比、曲而明。興：托物起興，渲染氣氛，觸影生情。比和興手法可增強詩歌的生動性，增加韻味和形象的感染力，其特點是含蓄、隱而婉。“賦、比、興”表現手法包含豐富的藝術經驗和美學概念，特點是用不同的“象”來呈現不同的“意”。

意象說是一個體系，其中包括“賦、比、興”，它們一方面比較分散地表現在大量的文學和藝術作品中，一方面又比較集中地總結在若干美學理論著作中。{3}“意象”就是用不同的形象表達出不同的意境，這一特點與敘事性設計和文學作品的“表現”本意相同，既表現目的是一致的，敘事性設計作品和文學作品本身都是“象”，通過作品傳達出的情感都可以稱為“意”，差異的地方在于詩歌是通過吟誦、朗讀的方式抒發思想情感（圖1）。敘事性設計是用不同的符號、元素的組合，傳達設計師的設計意圖和消費者的情感體驗，此時又涉及“表現”的路徑和文學作品的修辭手法的借用，在敘事性設計中，產品本身的材質、形態、色彩、符號等元素， 運用“賦、比、興”的表現手法，通過人、物在特定環境中的使用和交流，可以更好地表現敘事性設計作品的“意”，既傳達出設計作品的體驗，包括趣味、審美、用戶情感和文化價值等（圖2）?！百x、比、興”表現手法的運用是靈活多樣、相互交融的，體現了敘事學產品設計的功能美、體驗美和意境美等。

3.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的意境塑造

敘事強調故事的講述和情節性，包括敘述的對象、情節與過程，它是一種文化再創造的行為，是一種社會體驗下的新消費模式，也是人類交往的基本方式之一。{4}伴隨著文化創意產業的興起，文創產品的開發也逐漸興起，文創產品更加注重設計與情感、設計與文化的聯系性，消費者更多關注的是文創產品帶來的情感體驗，所以文創產品的創意性、趣味性和主題性顯得尤為重要。敘事性在文創產品的運用范圍也逐漸擴大，借助“賦、比、興”修辭手法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運用，有利于文創產品的意境塑造、消費者的情感體驗和地方的文化傳播。詩歌通過文字的吟誦傳達作者豐富的情感世界， 而文創產品設計是通過造型、色彩、結構和實用性價值等， 敘述事物的性質、特征和功能， 以及向受眾傳遞美、意境和特定的文化內涵。

二、九華山禪意主題敘事性旅游文創產品設計實踐

1.九華山禪意主題的形成

九華山是著名的佛教旅游勝地。九華山佛教是佛教徒弘通世俗，導化、融合儒道的產物，也是釋儒道互動下形成的佛化自然。{5}九華山旅游的游客多數會燒香禮佛、參禪悟道、祈愿祝福等，在九華山景區旅游本身就是一次近距離感受佛教文化、接受心靈洗禮的過程。九華山禪意主題從九華山佛教文化作為切入點，以尋求能成為設計表達的代表性元素。首先以地藏菩薩為核心的概念提取，通過對地藏王菩薩的外在表象和內在精神內涵梳理，總結出相關主題詞，對主題詞的文化概念進行信息提取，為旅游文創產品的設計提供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符號。其次以廣義通俗的佛教文化為基礎。通俗的佛教本意是莫作惡、奉行善、自凈其意。其內涵是幫助眾生破迷開悟、離苦得樂?！靶猩啤薄敖湮颉薄办o”“禪茶一味”等都是通俗的佛教文化。

禪意旅游文創的主題定位是九華山佛教文化的衍生和佛學生活化的表達，一方面，禪意表現為寧靜、簡樸、自然，這對當下城市的快節奏生活是有利的調劑和補充，對緩解人們工作壓力、放松緊張的心情都有積極作用。另一方面，禪意主題表現為空靈、忘我、釋懷。禪意主題和九華山旅游的結合，增加人和物、人和景的交流和體驗，更好地詮釋天、地、人的融合，物在人手，人在景中，對促進游客的身心健康有著積極的作用。再者，佶屈聱牙的佛經和博大精深的佛學知識使人望而卻步，通俗的禪意更能夠使人們理解和接受，讓禪意生活化，融入人們日常生活的產品中，可以更好地傳播九華山佛教文化，通過禪意主題的敘事性設計，將通俗的佛教文化和游客常用的產品進行有機的結合。

2.禪意主題旅游文創產品設計實踐

（1）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的“賦”

“賦”是一種圖像符號的直接表現， 為了表達特定的文化內涵和事物的本質特征，對事物的典型性符號進行直白的表述，以達到通過點到面的傳遞過程。在九華山禪意主題旅游文創產品設計的創作中，為了更好地表達禪意主題和游客之間的聯系，對符號元素的使用采取一種增飾和嫁接，以尋求符號元素在不同的場景中的運用，借助設計師的思維想象，在旅游文創產品中，運用明顯夸張的手法對主題特性的某個方面進行重點表現，以獲得加深和擴大對主題特征的認知，通過這些特征從而產生更多更廣的主題聯想。

設計的佛印旅游手杖，通過對佛教符號“阿彌陀佛”的嫁接和運用，傳達給游客在使用過程中的連續的精神感受。旅行手杖用不銹鋼內扣伸縮結構，收起后26厘米，方便使用和攜帶，手杖接觸地面部分，設計成橡膠陽刻的“阿彌陀佛”四字，橡膠遇到雨后水汽或潮濕區域，就會在地面石板上印下“阿彌陀佛”的字跡，石板干后字也就消失了，傳達佛學中的“靈光一現”，通過游客對旅行手杖使用，營造一路佛祖保佑的禪意意境，為旅行途中的游客增加產品的趣味性和佛教文化的感染力（圖3）。

（2）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的“比”

“比”就是譬喻，將抽象事物的符號元素形象化，拓展出符號的文化內涵，在喻體的設計中賦予主觀情感，創造出符合主題的審美形態。在九華山禪意主題的文創產品設計實踐中，設計師需要挖掘物與自然事物之間的內在聯系，尋找出可以譬喻的喻體，注重人在特定場景的使用過程中的聯想和感受，借用“物”和“事”作為喻體，以“此物”的“象”表現“彼物”的“意”，利用文創產品傳達符合九華山禪意主題的文化和內涵。

九華山寺廟多在崇山峻嶺和云霧深處，天氣的變化十分頻繁，從游客的消費需求角度出發，傘具是游客常用的產品。筆者設計的“佛光傘”將佛教蓮花元素與佛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融入雨傘設計中，散布為白色半透明，經文文字部分為佛教黃填充，陽光照射下，光影呈現的經文文字若影若現，執傘游客在任意角度都可以看見經文文字，頗具禪意韻味。在九華山佛教圣地的場景中使用，加強了人和物在使用環境中的交流，不但吻合了地域旅游的主題和形象，增強了文創產品的特色感、時尚感和趣味性，也向游客傳達了佛教文化的禪意旅游主題（圖4）。

（3）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的“興”

“興”是一種客觀事物與主觀感受相互交融的修辭藝術，強調的是以情托物、含蓄而委婉地傳達情感。感情因素是事物發揮藝術感染力最直接的方式，設計師通過造物去營造獨特的審美和境界，這種審美和境界又增強了用戶和產品的交流，產生感情共鳴的過程。在文創產品設計實踐中，對形態、材質、功能、色彩等元素進行重構，強調使用者觸景生情、見物起興，興起的是物外的精神感受和審美體驗。

在九華山禪意主題文創產品表現中，重點選取具有感情傾向的內容，以美好的感情溝通來渲染主題，真實而生動地反映禪意文化的審美，以情境塑造達到以情動人。而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中的這種以情托物的設計方法就類同于“興”。筆者設計的九華山禪意香爐，利用剪紙藝術的形式將九華山佛教圣地的形象和傳統香爐相結合，以九華山地藏菩薩的形象為主體，輔以九華山的風貌特征的“山”“石”為元素，爐體為蓮花座造型。注重產品在使用過程中的意境塑造，通過香爐散發的煙霧營造云霧縈繞、香火漫天的景象，傳達人和九華山佛教圣地的禪意融合。此款香爐適用于線香、盤香、塔香和香道及香篆等，滿足了游客的供奉禮佛、禪意生活、凈化空氣等多種需求，同時也是旅游紀念、禮品饋贈的佳品（圖5）。

九華山旅游文創產品的禪意主題表達還需要貼近時代，其設計應當把握紀念性、文化性、實用便攜性、個性化、環保性的原則。{6}在設計實踐中需要綜合旅游文創產品的特點，把握旅游文化、旅游實用與用戶需求的關系，才能更好地通過敘事性設計獲得更多的文化體驗。也要承認由于用戶個體認知的差異性，敘事性文創產品傳達出的效果和體驗也會不盡相同，但敘事性設計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作用是積極的，所傳達出的情感、文化意境和生命力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人們通過文創產品與直接活躍在靈魂深處的內在情感相聯結，從真實的用戶需求角度出發，挖掘更豐富的表現路徑，為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服務，從設計師角度看， “造物”不是目的， 通過“物”傳遞出的審美境界和文化價值才是更高追求。

結語

敘事性設計把產品作為講述故事的載體，通過把“故事”和“產品”的有機結合，既增加了產品的趣味性又豐富其內涵。特別是旅游主題文創產品，能夠拉近產品與游客的情感距離，使得產品的審美和外延情感更加豐富。敘事性文創產品設計通過“賦、比、興”的手法表現，讓敘事性設計為旅游和文化服務，既豐富了文創產品的內涵，又增強了審美趣味和體驗感。不僅減輕和緩解當下人們的生活壓力和審美疲勞，而且對提高旅游品質、提升旅游文創產品的競爭力和傳播地域性旅游文化都有積極意義。

注釋：

{1}趙淑華，張力麗.博物館文創產品敘事性設計方法[J].美術大觀，2016（5）.

{2}何璐君. 基于“主題事件”構建的產品敘事設計應用研究[D].蘭州理工大學，2018.

{3}李節苓. 中國古典意象說之“賦比興”對當代平面設計的啟示[D].北京理工大學，2008.

{4}狄野.視覺敘事中的圖像建構與傳播[J].裝飾，2015（2）.

{5}李興中.論九華山佛教文化的意蘊[J].江淮論壇，2002（4）.

{6}王振偉，王銀芹.大悟縣紅色文化旅游紀念品設計探討[J].湖北工程學院學報，2019，39（4）.

注：本文系安徽省重點研究與開發計劃面上攻關項目（201904a05020067）;主持人：袁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