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族記憶既是傳承民族文化基因的載體,也是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文化表征。民族記憶作為延續民族歷史和文化基因的內在根基,通過傳承民族歷史文化、建構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傳承和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特征。以瑤族為代表的少數民族文化基因是中華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組成部分,深入挖掘瑤族民族記憶中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并闡釋其內在的價值與意義,對培育和鑄牢我國各民族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著重要的理論價值與現實意義。
【關鍵詞】民族記憶;文化基因;中華民族共同體;瑤族
【作 者】雷文彪,廣西科技師范學院副教授。廣西來賓,546199。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21)01-0153-0009
中華傳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中華各民族在歷史的發展長河中,共同創造了豐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凝練了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基因。各民族通過不同的文化記憶形式記載、傳承和創新本民族文化。民族記憶既是傳承民族文化載體,也是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中華各民族文化記憶中所蘊含的國家認同意識是建構“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文化基因。本文旨在深入挖掘瑤族文化記憶中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及其表征,力圖揭示瑤族文化記憶中“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對建構瑤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以及對國家共同體認同等方面的作用和意義,這不僅對培育瑤族人民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著積極促進作用,而且對鑄牢中華各民族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維護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都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一、民族記憶是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
民族記憶是民族文化基因歷史性延續的重要根基,任何民族文化基因延續與發展都離不開民族記憶的經驗記憶與歷史性延續。民族記憶不僅凸顯出民族文化基因的品格特征,而且建構和修復民族文化基因。民族記憶通過對民族歷史的延續、建構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凝煉、強化和凸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特質,為民族共同體和國家共同體的建構提供強有力的支撐。
(一)民族記憶:民族歷史延續文化基因的內在根基
記憶是人類聯結歷史、現實與未來的重要橋梁;記憶不僅是民族歷史、現實與未來的有機“粘合劑”,也是民族歷史延續文化基因的內在根基。民族記憶是民族記錄自身發展歷史、觀照現實與思考未來的紐帶,各民族在歷史的進程中通過不斷的接觸、交往、溝通、融合等社會實踐,并由此確認自身的“歷史存在”,從而形成對過去、當今和未來的區分。在這個過程中,一方面“人們通過相互溝通,把各自過去經歷的事實加以現實化”[1]8;另一方面,通過這個過程不斷地承載事實、傳承記憶和延續歷史文化基因。正是因為有了民族記憶,一個民族才能在不斷地理解過去的過程中,不斷反思現在,進而不斷地憧憬和設計美好的未來。
民族記憶是民族歷史延續文化基因的表征。在人類歷史的發展長河中,人是文化的產物,人類不斷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和自覺性,在社會實踐中不斷記憶、詮釋和創造文化。同時,面對不同的歷史境遇,人類或利用不同的文化策略為自身歷史的合理性與合法性進行積極地詮釋;或利用過去的歷史記憶對自身的存在進行趨利避害地辯護。在人類對自身歷史進行詮釋和辯護的過程中,過去成為一種歷史存在的記憶,民族歷史成為注解民族輝煌和辯護自身合理性與合法性的民族記憶表征。在民族記憶的感召下,民族的歷史及其文化基因不僅因此而煥發出無限的生機與活力;而且也由于記憶的存在,民族的歷史及其文化基因也因此得到不斷延續和傳承。正如趙世瑜先生所言:“記憶具有傳承性和延續性。歷史記憶這個詞不僅包括它記憶的對象是歷史事件,同時記憶本身也是一個歷史,是一個不斷傳承、延續的過程,這個過程本身也構成歷史。”[2]
美國學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用“想象的共同體”來概括論述民族記憶對民族歷史延續及其文化基因的建構問題。安德森認為,民族是一種現代政治與文化建構的產物,“民族是一種想象的政治共同體——并且,它是被想象為本質上是有限的,同時也享有主權的共同體。”[3]6克羅齊說:“歷史不是形式,而是內容,歷史是直覺或者審美的事實。”[4]532在民族記憶中,“民族共同體”以審美幻象的形式成為民族內部成員理解本民族歷史和觀照現實的一種情感性話語實踐和審美交流的基本媒介,這種審美幻象通過想象性的情感話語實踐,不斷調和歷史與現實、古代與現代之間存在的深刻危機,并對這種危機給予藝術性、審美性的解決,探索新生活的可能性。[5]48
由此可見,作為民族文化重要表征形態的民族記憶不僅是具有延續民族文化基因和再現民族歷史的功能,而且具有認同與修復民族歷史與文化基因的功能,是延續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根基。
(二)民族記憶:建構民族身份的文化表征
民族記憶既可以通過延續民族歷史文化傳承和彰顯民族文化基因,也可以通過建構獨特的民族身份凸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品質。在人類社會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人類通過創造豐富多彩的神話故事、民間歌謠、集體儀式、生活習俗、文學藝術等藝術形式,承載本民族的集體記憶,建構本民族的身份形象,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品質。不同的民族通過各種不同的藝術形式,記載本民族的發展歷史,建構民族身份,傳承民族文化基因。
民族記憶不僅具有表征、建構民族身份的功能,而且具有強化對民族身份和文化基因的認同功能。在文化全球化的今天,人們都身處不同民族、不同人群、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之中,面對外來異質文化的碰撞與沖擊,作為反思性主體的人類,比以往任何時代都會感到身份危機的強烈意識。“我是誰?”“我們是誰?”的追問,既是人類社會對民族記憶的認同,也是對民族身份危機意識的時代表征。一個民族的記憶往往涉及到該民族的起源、祖先、族性、歷史、地域、文化傳統、生活習俗、審美觀念、價值標準等,這些內容恰是表征民族身份、構建民族認同、凸顯民族文化基因的主要來源。因此,民族記憶的保存與傳播成為強化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依據。
民族記憶對民族身份和民族文化基因的強化,既來源于外在環境激發,又是民族文化自身發展的需求。一個民族在不斷重復、遺忘、修飾、重新闡釋本民族“集體記憶”的過程中建構“自我民族”的身份,同時也在與“他者民族”的比較、競爭中強化自身的民族身份,凸顯民族基因的獨特品格。英國文化研究學者斯圖亞特·霍爾指出,從文化自身發展的因素來看,任何一種民族文化至少具有兩種身份維度,其一是“一種民族歷史共有共享的文化”,是表征民族共同體的“一個真正的自我”,反映了民族共同的歷史經驗和共有的文化符碼,這些經驗和符碼給作為“一個民族”的我們提供了歷史變幻之下穩定不變和連續性的意義框架;其二是“一種民族現實境遇的文化”,由于歷史的介入,民族文化是表征民族共同體“真正的現在的我們”。因此,文化身份既是“存在”又是“變化”;既屬于過去與也屬于未來[6]209~213。民族記憶通過聯結民族歷史中的“真正的自我”與“真正的現在的我們”,將民族文化身份的歷史性與現實性、存在性與變化性有機地融合在一起,不斷強化民族身份意識,進而實現延續民族文化基因和認同本民族文化的目的。
(三)民族記憶:民族形象的文化塑造
民族形象是凸顯民族文化基因的集中體現,民族記憶通過不斷的塑造和修飾民族形象傳承和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秉性。民族記憶對民族形象的塑造可分為民族形象的“自塑”(民族形象的自我塑造)與“他塑”(民族形象的他者塑造)兩個維度。
亨利·巴柔指出:“一切形象都源于對自我與‘他者、本土與異域關系的自覺意識之中。”[7]202對于民族記憶塑造民族自我形象而言,民族記憶主要是通過對民族的起源、歷史、族性特征、神話傳說、文學藝術、宗教信仰、風俗習慣、審美觀念等形式塑造民族形象,積淀和傳承民族文化基因。然而,“記憶的內在體驗越是薄弱,它就越是需要外部支撐和存在的有形標志物”[8]12。這個外在支撐就是“他者”記憶對本民族形象的塑造,民族形象的“他塑”是“自塑”的補充,它們共同建構一個民族的完整形象,并在此過程中結合現實境遇的需要不斷地修飾民族文化基因?!啊咧柑囟ㄎ幕癁榇_立以自身為中心的價值與權力秩序、為表現文化主體自身的觀念、想象、價值、信仰與情感,而塑造的一個與自身對立的文化影像。這個文化影像可以是理想化的,表現欲望;也可能是丑惡化的,表現恐懼。”[9]15例如在古代中國,“華夏”王朝的統治者將周邊民族的居住地視為“化外”邊緣之地,將周邊民族視為“蠻夷”;而將自身居住地視為“中國”(即“中央之國”),以此區隔“華夏”與“邊夷”,標示華夏民族的自我中心地位和主導性的民族形象。再如在西方鏡像中的中國形象塑造也是如此,在西方社會中,中國形象要么在意識形態的驅使下被“妖魔化”,要么在審美幻象的支配下被“烏托邦化”。然而,“無論是以‘烏托邦的想象來推崇或美化中國,還是以意識形態偏見來貶低或妖魔化中國,西方的中國形象往往與中國的現實相去甚遠。”[10]
如果說民族記憶對民族形象的“自塑”容易陷入“自戀”民主主義的泥潭,那么民族形象的“他塑”則可能走向意識形態或審美幻象的偏見。因此,我們在研究民族記憶對民族形象塑造和分析民族文化基因的影響時,既要避免民族形象“自塑”的民族自我中心主義的弊端,同時也要克服民族文化“他塑”的意識形態、審美幻象等方面的偏見,并在此基礎上,深入探討民族記憶在不同的語境下是如何記憶、傳播、塑造民族形象和影響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機制,以及民族形象是如何表達民族記憶、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藝術生產范式。
總之,民族記憶既是傳承民族文化載體也是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表征,民族記憶通過延續民族歷史文化傳承、建構民族身份、塑造民族形象等形式積淀、傳承和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內在品格特征。同時,民族記憶對民族共同體具有凝聚和強化的雙重功能,民族記憶既可以通過記憶本民族相同的語言、傳統習俗、生活儀式等將民族共同體成員聯結起來,起到融合群體、凝聚認同的作用;也可以通過對民族歷史的遺忘、修飾、重新闡釋等手段來強化原有的民族共同體,從而建構更適應環境變遷和現實需要的新的民族共同體。
二、瑤族民族記憶蘊含“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的表征
“中華民族作為多元一體的命運共同體具有生生不息、世代傳承的文化基因,代表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中華民族形象和中華民族精神,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最基本的文化基因?!盵11]民族歷史、民族身份、民族形象、民族符號、民族精神都是彰顯民族文化基因的文化表征?,幾遄鳛橹袊?6個民族中的重要成員,在凝聚本民族文化符號、民族形象、民族精神的民族文化記憶中,積淀了豐富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和國家認同意識。
(一)瑤族記憶中盤瓠、盤古、伏羲依生共生信仰凸顯瑤族文化與華夏文明一脈相承
在我國遠古神話傳說中,盤古與伏羲都是創造宇宙和人類的神祗。千百年來,盤古、伏羲一直被視為中華民族共同的“始祖”,是凝聚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基因。
盤古、盤瓠、盤王是我國多民族在歷史發展進程中不斷交往、不斷進行文明互鑒和文化創造創新的結果,三者之間不僅存在著密切的聯系,而且表征中華文明在歷史發展進程中是一脈相承的,同時,也彰顯了各民族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不同的生存地域中具有不同的文化表征和文化特質。盤瓠是瑤族共同的祖先。在瑤族社會中,普遍存在崇拜盤古和伏羲的信仰。在瑤族《歷史故事歌》中這樣唱到:“自盤古開天地,伏羲姊妹造人民;男人出來結成雙,女人出來配成對,生的男來生得女;男女成雙又成對,一代傳一代……?!盵12]109盤瑤的《盤王大歌》中有“盤古開天立地,造江山造人類”的描述;山子瑤則將盤古稱為“盤古王”,作為族群主要神祗崇拜之一,將盤古、伏羲兄妹、神農一并視為人類始祖神[13]64。在瑤族《過山榜》中,將盤古視為瑤族的祖先,云:“皇帝驕兒子孫盤古皇太祖,開天立地,盤古三郎,盤邵七郎”[14]170。
據筆者田野調查考察,在廣西大瑤山地區不僅廣泛分布數量眾多的盤古廟,而且這里的居民普遍存在濃烈的盤古信仰和“祝祀”盤古的習俗。同時,在大瑤山地區存在大量以“盤古”命名的盤古村、盤古嶺、盤古山、盤古巖、盤古洞、盤古田、盤古泉以及“以盤古為姓”的村寨[15]。這充分說明,大瑤山瑤族普遍存在盤古神話和盤古信仰。同時,大瑤山瑤族民間供奉神祗的廟中,有的設有專門的盤古祠、盤古廟祭祀盤古。在有些地方盡管沒有專門供奉于盤古的盤古祠、盤古廟,但盤古信仰仍然深入其中,盤古神像與社王、甘王、劉三娘等神像供奉于一廟中來祭祀。此外,居住在大瑤山的茶山瑤、坳瑤、花藍瑤等支系,每逢重大節慶活動,如石牌料話、社稷祭祀料話以及婚禮料話和小孩滿月料話等儀式中,都會在開頭唱到:“自盤古開天地,伏羲兄妹造瑤人”。在瑤族社會中廣泛流傳著《伏羲兄妹造瑤人》的神話故事。[16]19~24
由此可見,在瑤族社會中存在著濃烈的盤古文化和伏羲信仰習俗及其多種文化表征形態。瑤族尊盤古和伏羲為人類遠祖則是事實。盤古和伏羲作為一個開天辟地的神話人物在瑤族等民族中傳頌,不僅反映了瑤族人民對遠古洪荒時代的朦朧記憶,而且也表征盤瓠、盤古、伏羲與瑤族所存在的千絲萬縷聯系,在瑤族社會中,盤古、盤瓠、盤王之間并不是獨立、單一的文化現象,而是一個密切關聯的“文化鏈”,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文化隱喻:即盤古、盤瓠、伏羲具有一種內在的“同源”關系,盤瓠文化、盤古文化、伏羲文化與中華文明一脈相承,共同鑄就中華民族共同的文化基因。
(二)“盤瓠龍犬”圖騰崇拜彰顯瑤族亦是龍的傳人
“龍”是中華各民族共享的文化符號,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最基本的文化基因。中華民族是“龍”的傳人,龍圖騰是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身份標志與文化表征,瑤族“盤瓠龍犬”圖騰崇拜彰顯瑤族亦是龍的傳人。在瑤族社會中,祖先盤瓠的形象并不是一般意義的“犬”,而是充滿神性與人性的“龍犬”。在廣大瑤族社會中充滿著強烈的“龍犬”圖騰崇拜意識,瑤族人民將自身視為“龍犬”的后代。這種“龍犬”圖騰崇拜既具有學理上的依據,又具有現實的民俗事項佐證。
首先,與盤瓠有著密切親緣關系的伏羲、女媧、蚩尤都具有“龍圖騰”意象。《魯靈光殿賦》云:“伏羲鱗身,女媧蛇軀?!痹S慎在《說文解字》注釋到:“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史記·五帝本紀》“集解”云:“蚩尤,古天子。”《鹽鐵論·結合篇》載:“黃帝戰涿鹿,殺兩皋、蚩尤而為帝?!薄皟筛蕖睘椤皟申弧保刺慌c少昊的后裔。而“蚩尤也是太昊的蒼龍支系裔,因又稱為小龍?!盵17]140以上文獻記載說明伏羲、女媧、蚩尤與“龍”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聯,或者說伏羲、女媧、蚩尤本身就是屬于“龍族”?,幾遄鳛榉伺畫z、蚩尤的后裔,必然與“龍”存在某種親緣關系?!懊鞔_地說,龍犬圖騰就是龍圖騰的一個支脈,龍犬圖騰標志上的龍犬就是龍,是中華龍家族中的重要一員?!盵18]162
其次,盤瓠形象的身份演變蘊含著“龍圖騰”意象。從東漢的應劭、晉朝的干寶、南朝的范曄等人對盤瓠傳說的記載來看,都詳細敘述了盤瓠的形象演變過程。如干寶《搜神記》載:“高辛氏,有老婦人居于王宮,得耳疾。歷時,醫為挑治,出頂蟲,大如繭。婦人置以瓠籬,復之以盤。俄爾頂蟲乃化為犬,其紋五色,故名盤瓠?!边@段話至少在三個層面蘊含著盤瓠的“龍”意象秉性。第一,盤瓠出生具有“天人感應”的神奇性。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在描繪“神人”“圣人”“帝王”出生時,一般都會賦予其“天人感應”的傳奇色彩。盤瓠因宮中“老婦人”耳疾生“蟲”,“蟲”化為五色犬而成,由此可見,盤瓠并非自然“生”,而是“化”成,這不僅契合“天人感應”神奇性,而且也賦予了盤瓠某種神性特征,預示著盤瓠并非凡間俗物,而是具有超凡脫俗的神圣性。第二,盤瓠由“頂蟲”而“化成”,“頂蟲”與“龍”密切關聯。在中國古代神話中,“蟲”具有特殊的意味,“蟲”與“龍”因形相似,而容易產生“以類相感”的意象通融。如《大戴禮記·曾子天圓》云:“毛蟲之精者曰鱗,羽蟲之精者曰鳳,介蟲之精者曰龜,鱗蟲之精者曰龍,倮蟲之精者曰圣人?!薄绊斚x”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蟲”,而是“蟲之精”,是具有神性的“鱗”“鳳”“龜”“龍”“圣人”。盤瓠由“頂蟲”化成,由此,“頂蟲”為“小龍”,盤瓠由“龍”而生,必將成“圣人”,這為后面盤瓠的傳奇人生做了很好的鋪墊。第三,盤瓠為“頂蟲”化成的“五色犬”?!拔迳辈荒茏置嬉饬x解釋為“五顏六色的狗”,而是另有深刻含義。《禮記·禮運》云:“五色,六章,十二衣,不相為質。”孔穎達注:“五色,謂青、赤、黃、白、黑,據五方也。”古人認為“五色”為具有吉瑞之意的天地“正色”,而“龍”就是具有祥瑞之氣的神獸,“五色”與“龍”之祥瑞之氣相關。由此可見,“頂蟲”化成的“五色犬”并非是“五顏六色的犬”,而是具有祥瑞之氣的“龍犬”,是屬于“龍”的一個種類。
瑤族研究學者趙廷光指出,無論是對《山海經》中“白犬說”、《搜神記》中“頂蟲說”的分析,還是從瑤族《過山榜》的“龍犬說”來看,都可以論證這樣一個事實:盤瓠是“龍犬”而非“犬”[19]5。學者李本高則通過詳細分析瑤族盤瓠龍犬圖騰的演變過程,他認為:“犬圖騰而以盤瓠命名,就再不是單一的犬圖騰形象,而是糅合了龍(蛇)、鳥、犬三大圖騰特征而形成的新的標志,它反映了部落聯盟的建立與鞏固”[20]41?,帉W研究專家奉恒高先生在《瑤族通史》中更是鮮明地指出:“瑤族相信自己是龍的子孫,龍也是本民族的‘根骨?!盵21]25
此外,流傳于瑤族民間的《評皇券碟》《過山榜》等文獻始終將祖先盤瓠尊稱為“龍犬”;在瑤族日常生活的民間故事傳播和歌謠展演中也將祖先盤瓠稱為“龍犬”,并創造了瑤族口傳藝術經典《盤王傳說》和《盤王歌》[22]。
由此可見,瑤族的“盤瓠龍犬”圖騰是龍圖騰的一個支脈,“龍犬”是中華龍家族中重要組成部分?,幾遄嫦缺P瓠形象是“龍”而非“犬”的論斷具有深厚的學理依據和豐富的民俗事項佐證,瑤族對祖先盤瓠龍犬的崇拜也是中華民族龍圖騰崇拜的重要組成部分。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盤瓠文化是中華古代文化中的一個重要內容,盤瓠龍犬圖騰是中華龍圖騰的一個支脈。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也是瑤族人民的圖騰。瑤族人同樣是龍的傳人?!盵18]126
(三)瑤族典籍《過山榜》中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
在瑤族社會中,《過山榜》作為承載和體現瑤族民族記憶的重要文獻資料,是瑤族確認和彰顯民族身份的重要憑證。瑤族典籍《過山榜》中所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主要表現在如下三個方面。
1.《過山榜》對漢字文化的認同。漢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是中華民族身份的象征和每一個中國人的精神家園,同時也是彰顯中華民族獨特民族秉性的重要文化基因。漢字是中華各民族先民共同創造的文字,漢字不僅是先民“通神明、類萬物”的重要依據,而且也是中華各民族間相互溝通的橋梁。自秦朝推行“書同文”文化政策以來,漢字逐漸成為國家通用的文字,漢字的推廣和使用成為國家凝聚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表征。從目前收集的《過山榜》來看,盡管不同版本其記錄內容有詳略之分,敘事的風格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但它們共同的特點都是以漢字為記載工具和傳播載體。瑤族人民采用漢字來書寫自己的歷史,歌頌祖先的豐功偉績和傳承本民族文化,這一方面說明瑤族對漢字文化和華夏文明的認同與接受,另一方面也是《過山榜》文獻彰顯“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的重要體現。
2.《過山榜》凸顯瑤族與其他民族的文化融合?,幾迨且粋€擁有悠久歷史的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瑤族祖先與漢族及其他民族不斷融合發展,共同開創了中國歷史和中華文明,為創造蘊涵深邃、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做出了重要貢獻。在瑤族《過山榜》中,無論是從文本結構與敘事模式分析,還是從《過山榜》中所記載的內容分析,都能夠反映出瑤族與漢族之間的民族融合關系。瑤族祖先盤瓠從作為平王豢養的“龍犬”到幫助平王打敗高王(有些《過山榜》稱為“紫王”),再到娶平王三公主為妻成為駙馬,到后來被平王分封為會稽山之王,這些都凸顯出瑤族與漢族之間的民族融合與文化交融。而《過山榜》中所描繪的高王形象則是當時少數民族形象的表征,高王侵擾平王,盤瓠幫助平王戰敗高王,則反映瑤族與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之間的復雜關系。從民族關系發展的歷史來看,中國古代歷史上的每一次戰爭都會帶來一定程度的民族遷徙,在客觀上促進了民族大融合。因此,《過山榜》中所描繪的盤瓠、平王與高王之間的戰爭,以及盤瓠祖孫后的生活境遇,都隱喻著瑤族與其他民族之間的民族交往和文化融合。
3.《過山榜》彰顯瑤族對“國家共同體”的認同意識。從瑤族《過山榜》的行文表述來看,《過山榜》類似于我國封建帝王分封有功之臣的“詔書”?!哆^山榜》中大量使用封建皇帝紀年,如“景定元年”“景炎三年”“大明洪武五年”“康熙五十三年”等表述,并使用了“準奏”“敕令”“準令”“賜”“敕賜”“恩準”“赦免”“詔令”“皇”“圣”等詔書文辭。由此可見,瑤族《過山榜》很有可能是封建統治者為治理瑤族社會頒布的“詔書”,或是瑤族祖先為維護自身的特權,在得到封建帝王的允許下以敕文形式發布的文書,并得到了瑤族社會的廣泛認同,是古代瑤族人民對“國家共同體”認同的集中體現。從《過山榜》所記載的內容來看,瑤族祖先盤瓠幫助平王戰敗高王表征瑤族祖先保家衛國、維護國家統一的豐功偉績;而盤瓠娶平王三公主為妻取得皇親國戚身份、接受會稽山封賞之地以及其子孫后代被賞賜不同的官爵和特權,這些都體現瑤族自覺融入封建王朝統治中,彰顯瑤族對“國家共同體”的認同意識。
(四)瑤族反抗斗爭記憶中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
國家與民族之間的認同關系是一種主體間性的相互依存、相互認同的關系。在一個多民族國度中,國家認同與民族認同是一種相互“依生”“共生”的依存關系。一方面,國家共同體的建構需要各民族對國家的認同,各民族要將國家視為共同的精神家園,各民族要“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擁抱在一起”;另一方面,作為共同體的國家不僅要認同和尊重“民族共同體”,而且還要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切實維護各民族的根本權益,使各民族獲得對國家共同體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在歷史上,瑤族人民曾經通過不斷地反抗斗爭維護自身的發展權益,爭取“國家共同體”和其他民族對瑤族“民族共同體”的認同,在瑤族反抗斗爭記憶中蘊含著豐富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
明朝時期,在廣西大瑤山地區爆發的大藤峽瑤民起義,是瑤族人民反抗封建壓迫和民族歧視的斗爭,它揭示了明王朝對大瑤山瑤族的政治壓迫和經濟剝削。盡管由于明王朝的殘酷鎮壓使大藤峽瑤民起義遭受失敗,但客觀上也促進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建構。大藤峽瑤民起義一方面沉重打擊了明朝封建王朝的統治勢力,迫使明王朝不得不減輕大瑤山地區農民的經濟負擔,“寬邊民徭役,征折糧銀兩”,使大瑤山瑤族人民的生存權益得到了應有的重視;另一方面客觀上促進了當地經濟社會的發展和民族融合。在大藤峽起義過程中,大瑤山地區的瑤族、壯族、漢族等民族團結起來反抗明王朝的剝削與壓迫。與此同時,明王朝為了鎮壓起義,從江浙調來大批的漢族士兵,在大瑤山地區屯種,與本地壯族、瑤族等少數民族雜居,互相交往,共同生活,促進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間的交往與融合。在起義結束后,明王朝不得不解除對大瑤山瑤族地區的經濟封鎖,允許商販進入瑤山自由買賣,促進了當地經濟社會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此外,明政府還在大瑤山地區的土司衙門增設流官監督,實行“土流并舉”,從而削弱了當地土司制度,進一步促進了國家共同體的建構。[23]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大藤峽瑤民起義既是大瑤山瑤族人民爭取“國家共同體”對瑤族生存與發展權益的重要表征,也是瑤族、壯族、漢族等民族維護“中華民族共同體”和促進民族團結與融合的集中體現。
如果說,明朝大藤峽瑤民起義是以起義反抗封建壓迫的形式,尋求國家對大瑤山瑤族共同體和瑤族生存發展的認同與尊重;那么明清時期贛南地區的瑤族在與封建王朝斗爭過程中,自覺接受統治者將其由“化外”流民轉變為“化內”之民,自覺納入“國家”統治體系之中,則顯示出瑤族自我認同與國家認同的“主體間”關系。明清時期,封建統治者通過鎮壓與安撫雙重手段,將贛南“峒瑤諸蠻”由“化外”流民轉變為“化內”之民,納入國家治理體系之中,使之享有與當地民族同等居住權益。而瑤族更是通過與當地居民的斗爭獲得合法的戶籍和田地財產權,通過積極參加科舉考試獲得功名利祿,這充分體現了明清時期贛南瑤族自覺維護對“國家共同體”,接受“國家”治理體系,具有強烈的國家共同體意識[24]。
在近代社會中,瑤族人民為維護國家的統一,掀起了多起反抗反動軍閥和國民黨政權統治的斗爭,其中1933年爆發的桂北瑤民起義,更是沉重打擊了國民黨反動軍閥的腐朽統治,雖然這次起義遭到了桂系軍閥的殘酷鎮壓,但“實際上卻有力地支持了江西中央紅軍的反圍剿和紅七軍、紅八軍在桂西地區的反封鎖,牽制了大量的國民黨軍事力量”[25],為中國革命和國家統一做出了積極貢獻。同時,桂北瑤民起義也使瑤族人民“受到了一次革命鍛煉”[26],使瑤族人民認識到國民黨反動派的本來面目,為瑤族人民的革命斗爭與中國共產黨結緣,并感恩黨的恩情做好了鋪墊。當時,桂北地區的瑤族人民到處傳唱這樣一首歌謠:“越城嶺下一條河,開水朝宗流下坡;流向遠方大海去,帶去瑤家心中歌。山峰和花難離開,黨的恩情心里栽;瑤家代代跟黨走,海水下刀分不開”[27]。新中國成立以后,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消除了民族壓迫與剝削,瑤族與各民族之間建立了平等、民主、團結的民族關系,成為國家的主人。各地瑤族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以主人翁的姿態自覺融入到“中華民族共同體”——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認同之中,積極投身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如國家在廣西大瑤山瑤族頒布《大瑤山團結公約》就是瑤族在中國共產黨的引導下自覺融入到現代“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體現[28]。
三、挖掘瑤族民族記憶中“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的價值闡釋
英國學者斯圖亞特·霍爾指出,文化之所以具有表征的功能和作用,關鍵在于文化具有“共享的意義”和“內在循環”邏輯,文化的“共享意義”是人類理解文化的內在依據,人類通過各種不同的“文化表象”認識事物、交流“共享的意義”[29]3。民族記憶既是生產民族文化“共享意義”的核心基因,也是民族文化“共享意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瑤族歷史發展進程中,瑤族人民通過對盤古、盤瓠龍犬、伏羲兄妹等文化記憶和傳抄《過山榜》、傳唱歷史歌謠等形式,不斷地凝煉、強調和彰顯本民族記憶,不斷積淀和凝煉為瑤族及中華其他民族共同的文化基因和文化“共享意義”——“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長河中,“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各民族的“共享意義”,既是維系中華民族內部的相對穩定性、凝聚中華民族內聚力的強大動力,又是保存中華民族自身獨特性、彰顯中華民族身份的重要文化表征。挖掘瑤族民族記憶中內在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其價值與意義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一)為筑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堅實的文化根基
“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意識的一種具體表現,是人們在實踐活動中形成的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認知、歸屬、評價和認同態度,這種意識的形成是建立在共同的歷史文化記憶和現實文化特色的基礎之上的。”[30]習近平同志指出:“要深入研究中華文明、中華文化的起源和特質,形成較為完整的中國文化基因的理念體系?!盵31]中華文明是中華各民族人民共同創造的文明,中華文明的文化基因由中華各民族的文化基因凝練而成?,幾遄鳛橹腥A民族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瑤族文化記憶中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鑄就中華民族共同體不可缺少的重要內容,深入挖掘瑤族記憶中的瑤族文化所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一方面可以彰顯瑤族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主體性認同與建構;另一方面也為筑牢中華各民族共同建構中華民族共同體提供了堅實的文化根基。同時,瑤族與其他中華各民族文化共同孕育著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只有不斷地將其充分挖掘出來,才能使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內涵更加充實,并為牢固樹立中華各民族命運共同體意識提供內在依據。
(二)有助于維護中華各民族之間的團結和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建構
習近平同志指出,中華“各民族之所以團結融合,多元之所以聚為一體,源自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經濟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親近,源自中華民族追求團結統一的內生動力?!盵32]“加強中華民族大團結,長遠和根本的是增強文化認同,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積極培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盵33]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中華56個民族共同鑄就國家認同的精神紐帶和維護各民族之間團結的強大文化基因?,幾迮c中華其他各民族在不斷地交往、融合過程中,積淀了深厚的認同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記憶與文化傳統,對這些文化基因進行深入挖掘、整理和研究,不僅對瑤族傳承和發揚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意識有著積極促進作用,而且對研究其他民族的國家共同體認同意識可提供一定的借鑒。同時,深入挖掘、整理和研究以瑤族為代表的中華各民族長期積淀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也有助于中華各民族培育國家認同意識,為共同建構強大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奠定堅實的基礎。
(三)為增強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凝聚力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
民族文化基因是建構中華民族共同體和實現中國夢的靈魂與根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文化基因具有與生俱來的共生特征、兼收并蓄的包容特性和與時俱進的創造特質?!盵34]深入挖掘瑤族民族記憶中對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的文化基因,既為筑牢中華各民族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堅實的文化根基和內在認同依據,也為增強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凝聚力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在中國歷史發展長河中,中華各民族文化相互交融,求同存異,在開創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的同時,也凝聚了共通性的國家認同意識,以瑤族為代表的中華各民族積淀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成為維護中華民族團結統一和社會的強大精神支柱。深入挖掘和闡釋以瑤族為代表的中國各少數民族歷史記憶中蘊含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使之適應新時代的發展要求,能夠更好地凝聚和增強各民族群眾自覺認同和維護中華民族共同體,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
四、結 語
在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長河中,中華文明之所以能夠綿延數千年,有其內在深厚的文化根基和獨特的價值體系,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文化傳統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文化表征。以瑤族為代表的中華各民族文化長期積淀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認同意識,是中華文明綿延不絕和中華民族始終屹立于世界東方的重要文化基因。因此,在當今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強國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進程中,深入充分挖掘以瑤族為代表的中華各民族文化記憶中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文化基因,對增強瑤族及中華各民族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認同意識和筑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堅實的文化根基,同時,對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強國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也具有積極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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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NIC MEMORY AND CULTURE GENE:
Characterization Form And Value Explanation
of The Culture Gene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in Yao's Ethnic Memory
Lei Wenbiao
Abstract:Ethnic memory is not only the carrier to inherit ethnic culture gene, but also the important cultural characterization form to manifest ethnic culture gene. Ethnic memory, as the internal root to continue ethnic history and culture gene, inherits and manifests the internal characteristics of ethnic culture gene through the forms of inheriting ethnic history and culture, constructing ethnic identity, and shaping ethnic images. The ethnic culture gene, represented by Yao ethnic group, is one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nation's culture genes. To dig out the culture gene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contained in Yao's ethnic memory and to explain its internal value and meaning have importan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cultivating and consolidating the consciousness of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among all ethnic groups.
Keywords:Ethnic memory; culture gen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Yao ethnic group
〔責任編輯:奉 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