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詩選》：學寫清新質樸的文章

文/蔣紅霞（益陽市安化八中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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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維閱讀”之《泰戈爾詩選》收錄了鄭振鐸譯的《飛鳥集》和《新月集》，冰心譯的《吉檀迦利》和《園丁集》，以及白開元譯的《采果集》等五部散文詩集。這五部詩集在泰戈爾的五十多部詩集中應該是最富有代表性的。

拉賓德拉納特·泰戈爾

“婦人，你在料理家事的時候，你的手足歌唱著，正如山間的溪水歌唱著在小石中流過。”這是《泰戈爾詩選》中的句子。

1913年，泰戈爾的作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這樣評價：由于他那至為敏銳、清新與優(yōu)美的詩；這詩出之于高超的技巧，并由于他自己用英文表達出來，使他那充滿詩意的思想也成為西方文學的一部分。

敏銳、清新與優(yōu)美，是這份頒獎詞里的關鍵詞，也是他詩歌的語言藝術所在。

清新質樸的語言

泰戈爾的散文詩清新、質樸。他強調散文詩應與傳統(tǒng)的詩不同，應“揭去華麗而羞澀的面紗”，他的散文詩富有“簡樸的、日常的生活氣息”。

在泰戈爾的詩中，有綠草茵茵，有樹木叢生，有花開花落，有云卷云舒，有三月的風五月的夜晚等自然景觀；有夜晚的黑暗中關于死亡和來世的對話，火葬的紅光在沉靜的河邊熄滅的情景，還有冷落的牧場，繁華的集市，忙碌的人群……簡約的筆法展示給人們平凡的景象，樸實的生活，普通的男女，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盎然的生活情趣。

詩人通過日常的生活，揭示生活的真理，啟人心智。

在《園丁集》中，詩人寫五月的夜晚:“我迷路了，我游蕩著，我尋求那得不到的東西，我得到我所沒有尋求的東西。”他想象夜晚因為自己的香氣而發(fā)狂地奔走，想象“自己的愿望的形象”從“心中走出，跳起舞來”，并“飛掠過去”。他告訴人們：人的欲望永無止境，而命運卻是很公平，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清晰真實的畫面

詩人同時是個畫家。他所描寫的景物，所表現(xiàn)的人物，都有清晰的畫面感。

他通過以下方式來表現(xiàn)畫面感、在場感：

一問一答，再現(xiàn)生活。如在《開始》一詩中，他通過孩子的提問來體現(xiàn)孩子對生命的好奇，通過母親的回答來體現(xiàn)母親對孩子的深愛。《云與波》一詩，“住在云端的人”與“住在波上的人”，用最親切的語言向孩子描述他曾最向往的場景，孩子抵觸和抗拒這樣的描述。這真實地再現(xiàn)了母子間的情感是任何誘惑也無法替代的。

點面結合，場景再現(xiàn)。如在《海邊》一詩中，海水波濤洶涌，孩子們聚集海邊，無憂無慮地游戲，大人卻忙忙碌碌，時刻不停息，多個場景交織在一起，真實再現(xiàn)了現(xiàn)實生活。又如：“婦人，你在料理家事的時候，你的手足歌唱著，正如山間的溪水歌唱著在小石中流過?！边@描述的是再平常不過的家務勞動，在詩人筆下，也充滿詩情畫意。

虛實相生，再現(xiàn)生活的真實。如《金色花》中，詩中主人公的語言并不是很多，但每一個場景畫面感十足，生活氣息非常濃烈。每一個場景都如見其人，如聞其聲。

泰戈爾提倡散文詩的質樸性，自己也首先做到了。正如他所說的：“只有經(jīng)過最高深的復雜訓練，才能譜寫出最簡單的樸實的曲調。”

擬人與形象化的藝術手段

泰戈爾最擅長通過擬人和形象化的藝術手段表達自己的思想意圖。

如“瀑布歌道：‘我得到自由時便有歌聲了。’”瀑布給人展示的，本就是熱情奔放的一面，而這里借用瀑布的歌詞，來表現(xiàn)它對自由的渴望。這不僅賦予它人格特點，更揭示了萬物都渴望自由舒展。

“光如一個裸體的孩子，快快活活地在綠葉當中游戲，他不知道人是會欺詐的?！毙蜗蟮谋扔?，將“光”比喻成一個不設防的孩子，突出了孩子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形象，表現(xiàn)了詩人對赤子之心的熱情贊美。

抒情詩中抽象的哲理

泰戈爾的詩歌流傳最為廣泛的是他的抒情詩。這些飽含激情的詩歌中往往充滿了深邃的哲理，又漫溢著濃厚的情感,如《吉檀迦利》中關于“光明”的描寫：

“光明，我的光明，充滿世界的光明，吻著眼目的光明，甜沁心腑的光明！呵，我的寶貝，光明在我生命的一角跳舞；我的寶貝，光明在勾撥我愛的心弦；天開了，大風狂奔，笑聲響徹大地。蝴蝶在光明海上展開翅帆。百合與茉莉在光波的浪花上翻涌。我的寶貝，光明在每朵云彩上散映成金，它灑下無量的珠寶。我的寶貝，快樂在樹葉間伸展，歡喜無邊。天河的堤岸淹沒了歡樂的洪水在四散奔流?！?/p>

在這里，詩人把心中的“寶貝”——神，與天地自然間的光輝融為一體,盛贊對自由與和平的渴望。抽象的哲理，透過擬物的藝術手法和無與倫比的、優(yōu)雅又濃郁的情韻，形象生動地揭示出來。

賞析

黃昏的時候，長草頂著白花邀月光在他們的波浪上浮游。

媽媽，如果你不在意，我長成的時候要做這渡船里的渡夫。

對岸

文/泰戈爾

我想走過河的對岸去。

在那邊，船只一行兒系在竹竿上；

人們在他們的船上，清早的渡過那邊去，犁頭置在肩上，去耕耘他們的遠處的田；

在那邊，牧人們使他們鳴叫著的牛游泳到河旁的牧場去；

黃昏的時候，他們都回家了，只留下豺狼在這滿長著野草的島上哀叫。

母親，如果你不在意，我長大的時候，要做這渡船的渡夫。

他們說有好些古怪的池塘藏在這個高岸之后。

雨過去了，一群一群的野鶩飛到那里去；

茂厚的蘆葦在岸邊四周生長，水鳥生他們的蛋在里面；

竹雞們，帶著他們的跳舞的尾巴，印他們細小的足印在整齊的軟泥上；

黃昏的時候，長草頂著白花邀月光在他們的波浪上浮游。

媽媽，如果你不在意，我長成的時候要做這渡船里的渡夫。

我要自此岸至彼岸，渡過來，渡過去，所有村中男孩女孩，他們正在沐浴的，都要奇怪我。

太陽升到中天，早晨變?yōu)檎缌?，我將跑到您那里去，說道：“媽媽，我餓了！”

日已完了，影子俯伏在樹底下，我便要在黃昏中回家來。

我將永不像父親那樣，離開你到城里去做事。

母親，如果你不在意，我長成的時候要做這渡船里的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