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曄

1980年代的最后4年在西冶求學，有幸聆聽過劉寶仲、張似贊、侯繼堯、夏云、佟裕哲、張縉學、李覺、湯道烈、李樹濤、劉永德、姜佐盛、趙秀蘭、劉振亞、鄭士奇等先生們的教誨，感受過周若祁、喬征、李京生、王竹、劉臨安、劉曉波、馮曉紅、邵曉光、劉克成、劉輝亮這些當年的年輕教師的才華與熱情。畢業10年后第一次重返母校，張似贊老師送我一本他翻譯并簽名的《建筑空間論》，睹物思人，腦海中常浮現出先生在外建史課堂上以《藝術哲學》關于古希臘的章節作為開場白的超凡脫俗意境，1989年那個夏初，正常上課受到影響，但周末傍晚他開設的世界音樂欣賞課卻吸引同學們早早到場占座，那年還有機會參加UIA國際建協大學生建筑設計競賽，還榮幸地與團隊同學們首次為母校、為中國大學生在此項賽事上拔得頭獎。

1 東北電網調度交易中心

2 阜新孫家灣萬人坑遺址

3 蔣少武攝影博物館

4 遼寧省孤兒學校新校區生活區

關于建筑、城市和人

人的生命皆在不同的建筑之中度過，建筑的生命則隨之從無到有，彼消此長，輪回相生。城市中的建筑各有不同，皆與人產生著各種各樣的影響和關系，記載城市的歷史和記憶。建筑師就是利用各種可能且必要的技術手段、空間方式，發現并創造人與建筑的積極影響與相互關系，同時顧及和延續城市的歷史與記憶。

關于職業的正義觀

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主題“城市，讓生活更美好”，引用自古希臘的亞里斯多德的一句話“人們來到城市是為了生活，人們居住在城市是為了生活得更好。” 在亞里士多德看來，城邦存在的目的是為了優良的生活，而不僅僅是為了其成員對外在物質利益的分享，一句話，“城市生活”才是城市的核心。

公元前4世紀， 亞里士多德的老師柏拉圖曾在《理想國》中花了大量篇幅來討論正義，以構筑他的理想國。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也在討論正義，在他看來，正義指的是“各得其所”，他認為個體應該有自由有能力選擇他的終極目標，對于亞里士多德來說，我們是自由的，只要我們擁有實現我們潛能的能力。

由此思考今天的建筑師職業和建筑學問題，我想“各得其所”“有自由有能力選擇終極目標”也仍然應該作為這個職業所應具有的正義性。

關于建筑創作

在多元化的現實語境下，經濟社會各領域中的不及格、不和諧、不健康、不平衡現象都有了更多借口，建筑創作也呈現出了更加多元化的傾向，“非主流、小眾化、實驗性、網紅效應”也可以與“主流、大眾化、經驗性、中規中矩”平等共存，固然這里蘊藏著一種進步，但也潛藏著任意顛覆傳統以及無視規則、模糊標準的社會風險。改革開放40多年來，以GDP增長和市場為導向的價值取向對于各種決策的負面影響已經顯而易見：先可行再研究，招商引導規劃，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甲方讓建筑師們成為提線木偶……這些現象都應該在建筑創作過程中認真反思。

與其困惑甚至抱怨，不如化繁為簡，為建筑師這個群體自定一些行為底線，不時提醒自己并形成習慣，概括起來，我把它歸結為下面幾條：

首先，要尊重城市，從及格建筑做起。所謂的及格建筑并不以追求成為潮流和吸引眼球為目標，但是及格的形式、內容和水準卻一定要符合以公共利益為標準的價值判斷，也一定要給原本已經很復雜的城市少添混亂、多增和諧，而增加這樣的及格建筑無疑應該有賴于學生、教師、建筑師以及各方決策者們的共同努力。

其次，要理解城市，從會打“補丁”做起。在這里，“補丁”作為縫合城市發展過程中產生的大量“碎片”的有效方法，應該在執業建筑師以及城市更新的決策者中間形成足夠多的共識，讓我們所在的城市少一些大拆大建，多一些適宜的“補丁”，新舊相融，相得益彰，這樣的城市才更容易被讀懂，才不至于有一天徹底失憶。

第三，要關注自我，從“營養平衡”開始。一切創作行為的背后，思想方法和知識、經驗儲備都至關重要，為保持機體和思想的“營養平衡”，在信息爆炸的互聯網時代更需要積極獨立的思考。在海量信息和快餐文化的包圍中，“營養平衡”一定會被打破，為補充并保持這些“營養”，至少要有意識地擺脫快餐文化的侵蝕，不要輕易地厭惡傳統甚至與傳統割裂，多從經典中發現新的價值，當然作為一門實踐學科，多接地氣、多從現實中吸收營養也是永不過時的方法。

第四，要調整心態，從平凡建筑做起。平凡建筑包括那些與百姓關系密切又量大面廣的居住等各類建筑的新建活動，也包括許多很不起眼的小建筑、舊建筑、小環境的改造和更新活動，一個城市如果可以形成和而不同的特色，一定要依靠眾多平凡建筑的和諧、精彩和動人。一個沒有平凡建筑營造出基調的城市也難以跳出“千城一面”“千樓一面”的怪圈。

如果建筑師這個群體能夠“各得其所”并按上述底線進行實踐，也可能這個職業的正義性真的就會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