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網絡互助平臺的可持續運營模式

李怡霖 趙煜乾 韋業超 王靜怡 劉辰瑋 上海財經大學金融學院

本文基于小組項目的研究成果，對網絡互助平臺的現狀和發展方向進行了多方位的解讀，將通過以下九個部分展示。

一、文獻綜述

（一）背景

在互聯網的大環境下，網絡互助平臺將眾籌與公益相結合，有著準入門檻低，符合中等收入群體需求等優勢，具有良好的發展前景。經過2016年的起步，2017年的發展，以及2018年眾多大型企業的加入，網絡互助平臺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用戶量也有較大增長，它作為保險的一種補充，為群眾提供大病保障。

（二）網絡互助的定義

在對網絡互助進行概念界定時，張宗良（2019）首先引用了各大平臺對網絡互助的描述，其中，水滴互助是這樣定義的：“互助計劃是指建立在互幫互助原則和計劃條款基礎之上的互助會員集合體，同一互助計劃內的互助會員按照該計劃條款內容享受互助權利和履行互助會員義務。”接著，有通過對比來界定具體性質，比如將其與眾籌相對比，體現網絡互助雖然具備一些眾籌的性質，但仍然在發起領域，設立需求等方面有差別。最后，從經濟角度給出了定義：網絡互助屬于廣義的保險和相互保險，屬于互聯網金融。

（三）法律合規性

邵稚權，吳瓊瓊（2019）從多方面分析了網絡互助平臺的法律風險，比如免責條款的提示與說明義務問題，資金安全問題等，并指出由于其不屬于保險，所以不能直接使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進行管理，導致其變成“法外之地”。

由此，眾多研究者都呼吁加強對網絡互助的監管。

（四）對研究現狀的述評

通過大量文獻閱讀，我們發現目前對網絡互助平臺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整個行業的發展過程，現狀，遭遇的問題等，對相關法律的研究已較為透徹，并且較多學者都對其發展前景表示樂觀。不僅在中國是如此，包括撒哈拉以南非洲國家在內的許多發展中國家的政府也對類似的社區計劃持樂觀態度。（Adomah-Afari Augustine，Chandler Jim A.2019）

二、互助平臺與保險的區別

互助平臺是近年來興起的、以互助為目的的新的運營模式。網絡互助平臺利用互聯網的信息撮合功能，會員之間通過協議承諾承擔彼此的風險損失，交互風險。這種模式在保險的發展歷史上，并不特殊，其實就是保險的原始形態。其收費方式通俗的講叫“即收即付”。由于互聯網的高效交互，大大提升了其擴展會員以及支付征收的效率，因此具有更強的活力和生命力。盡管它在一定程度上和保險有著相同的風險轉移作用，但其本質上與保險是不同的。

（一）承辦主體不同

商業保險通常由企業法人承辦，互助平臺的承辦者則往往為社團法人或者公益主體。

（二）運作方式不同

在商業保險中，保單作為商品，由保險公司向投保人出售，兩者之間為契約關系。

對于互助平臺而言，其籌資渠道為參與者、社會團體等等，金融運作的盈虧由參與者共同承擔，如有盈余也全部返還于參與者。

（三）所起作用不同

商業保險根據投保者的意愿以及不同的支付能力，提供不同的險種，保障不同的風險。

互助平臺保費、保期、賠付條件由參保者共同決定，起著“拾遺補缺”的作用。

（四）目的不同

商業保險通過向投保人提供服務的方式，獲取資金，幫助只是手段，以盈利為目的。而互助平臺不以盈利為目的，互助是最終結果。

三、互助平臺的資金流

（一）資金來源

1.用戶參與互助費用

互助平臺的資金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其用戶。目前，各平臺按推出的各類互助計劃向用戶收取費用的方式主要可以分成以下兩種模式：第一種是加入后便需要收取費用的平臺，第二種是加入時不收取任何費用，只有當有互助對象出現時，才收取互助金以及管理費的平臺。當前市場上以前一種的形式存在的平臺明顯多于后者，在規模上也遠超后者。

2.外部融資

與上述依靠用戶支付獲得準入資格的費用和按時繳納管理費用來獲得資金的方式不同，某些平臺的資金來源比較特殊。它們并不完全依靠向用戶收錢，資金主要來自外部融資。

例如某知名網絡互助平臺在2016年5月9日上線前就獲得了5000萬天使融資，投資方由騰訊公司與IDG基金等公司所組成。而它的成功融資，得益于其平臺“零手續費”的初創性與其開發者的個人魅力。但首輪融資并不能滿足其運營過程中所需要的維護費，審核受助人信息真實與否的調查費，以及確保受助人能全額獲得互助金的手續費等，所以我們并不建議平臺只通過外部融資來獲取所需資金。

（二）資金管理模式

1.銀行獨立托管

目前市場上僅存在一家對資金進行銀行獨立托管的互助平臺，會員充值的錢會匯入銀行，然后由銀行直接將錢劃撥給審批通過的患病會員，平臺與銀行的托管協議中也規定資金只能用于特定用途，公司無法動用托管賬戶。

它是一個非盈利的平臺，其資金投入主要來自所屬集團，該集團將其作為一個公益性的項目，試圖通過其樹立口碑從而提升品牌形象。而這樣一種模式相對其他平臺而言是比較安全透明的。

2.銀行存管

某些互助的資金由銀行存管，但由P2P事件可知，銀行存管的風險也是較大的，與銀行托管不同，銀行存管不會對平臺資金的使用產生很大限制，也沒有足夠高的透明度，用戶只能知道互助事件所獲的互助金情況，而平臺的具體資金去向情況用戶無權限得知。

四、互助平臺的優勢及存在的問題

（一）優勢

1.風險保障門檻低

在傳統的商業健康保險經營中，意圖參保者面臨的門檻條件至少包括保費交納和承保審核。那些經濟負擔能力較低，或者存在較高風險的次健體人群往往被保險公司拒之門外。目前的類保險網絡互助平臺則沒有過高的門檻限制，預收的互助金額很低，同時保障的疾病范圍較廣。

2.損失分攤成本小

該模式屬于互助的性質，參與的會員互幫互助，沒有盈利的訴求和壓力，損失的分攤依據契約得以保障，最大限度地節約了成本。其次，該模式借助互聯網技術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保險中介“脫媒”，參與的會員通過平臺和網絡直接發生聯系，省卻了商業保險必需的中介費用。

3.信息交流共享化

網絡互助為參與者提供了一個除風險保障以外的信息共享平臺，對于罹患重大疾病或終末期慢性疾病的人群來講，可以借此獲得信息互通和情感上的慰藉。以“抗癌公社”為例，參與會員和潛在會員可以直接在其搭建的社區平臺上在線聯絡，也可進行線下活動，不僅見證與記錄事件的真實性，還增進了病患之間的交流。

（二）存在的問題

1.平臺市場信用度低

在大多數消費者眼中，該類互助平臺的固有印象其實是“資金去向不明，盈虧情況不得而知”。這主要歸因于該類平臺的透明度不高，很多操作都發生在消費者所看不到的地方，再加上平臺規定范圍內的風險發生的概率極低，所以，大部分的客戶其實最終很難得到補助金，進而促使這群人開始懷疑他們所貢獻的花費的去向，也就使得他們對平臺的信任感更加降低。

2.平臺的經營模式有待完善

目前的很多平臺都很相似，一般而言，許多平臺是模仿著市面上其他的平臺所建立起來的，并沒有去探究過其經營模式是否存在問題，是否可以加以完善。一旦所有的模式都照搬，很容易出現的問題就是資金問題，因為這是最為實際的問題，一旦資金跟不上，那么這個模式也危在旦夕。

五、用戶感受及案例

（一）網絡互助平臺普及情況

網絡互助平臺借助互聯網的優勢與其低門檻，在人群中廣泛轉播。參與度較高的平臺有幾大比較明顯的特征。首先，在市場上出現的時間較早，因而體系更為成熟，參與方式也較為便捷，參與者只需在閱讀籌資理由后決定是否資助，并選定自己的資助金額即可完成，而某些平臺用戶需先經過信用的篩選，再經過平臺對于病情漫長的審查期才可以正式使用。其次，參與與否由人們自己主觀決定，而某些平臺的用戶在參與之后，必須對其他患病會員進行幫助，雖然每月資助金額設有上限，但是人們在參與時會有較多的顧慮（見圖1）。

（二）用戶的使用感受

人們對于互助平臺的使用感受普遍反應不錯，對于網絡互助平臺的發展前景看好，但也有人認為在擁有社保之后，網絡互助平臺并無必要意義。網絡互助平臺的優勢在于，其涵蓋的重大疾病范圍更廣，可資助的金額也更高。除此以外，也有不少用戶提出，對于大部分群眾而言網絡互助平臺的運作總是蒙著一層“面紗”，互助是如何實現與保證的，難以獲得直觀的答案，征信系統的不健全，逾期沒有法律約束等等情況，使部分用戶對互助平臺產生不好的體驗（見圖2）。

六、相關法律法規

盡管互助平臺和商業保險有很多相似之處，被大眾稱為“互聯網保險”或“眾籌保險”，但新《保險法》指出：1.保險公司以外的其他依法設立的保險組織經營的商業保險業務適用本法。2.保險業務由依照本法設立的保險公司以及法律、行政法規規定的其他保險組織經營，其他單位和個人不能經營保險業務。因此，根據法律上明晰的界定，網絡互助平臺不是保險。

此外，互助平臺眾籌集資的流程也需要遵守國家金融管理法規。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集資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中，向社會公眾吸收資金的行為，同時具備下列四個條件的，應當認定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或者變相吸收公眾存款：

1.未經有關部門依法批準或者借用合法經營的形式吸收資金；

2.通過媒體、推介會、傳單、手機短信等途徑向社會公開宣傳；

3.承諾在一定期限內以貨幣、實物、股權等方式還本付息或者給付回報；

4.向社會公眾即社會不特定對象吸收資金。

七、專家意見

（一）上海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博士講師周芳老師

網絡互助平臺要做到可持續運營，最終還是要借鑒保險模式，區分會員風險，差別定價。否則，健康的人會選擇退出，不健康的人會留下來，最后損失分攤額高到無法承受的時候，平臺就要解散了。

（二）中國保險學會副秘書長馮占軍博士

網絡互助不是保險，也不應該往保險方面靠，我認為網絡互助這種模式是有前景的，也符合社會發展大勢。

（三）中國社科院保險與經濟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郭金龍

中國社科院保險與經濟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郭金龍表示，監管機構既要防范風險，又要支持創新。他建議可以積極探索包括保險科技在內的新生事物的“監管沙盒”機制。

八、技術摘要

基于互聯網互助平臺的業務應用場景，我們設計網頁，實現了如下功能：

1.搜索疾病關鍵詞，得到相應產品的信息

圖1

圖2

2.搜索合適的分攤額，獲得相應產品的信息

3.根據產品及相關信息，得到賠付的歷史記錄

4.（admin專用）管理（插入/刪除）相關信息

我們采用軟件工程中經典的MVC模式，具體應用的是html+css+php+mysql方案，前端使用CodeIgniter框架，完成了網頁頁面的設計，后端使用mysql數據庫管理數據信息。

數據庫設計如下，首先，我們設計了ER圖，各實體的主鍵均為id（已省略）。

如圖3所示。

注：

1.產品指的是“大病互助計劃”，“老年防癌計劃”等

2.公司指推出互助平臺產品的公司，如“螞蟻金服”，“中國平安”等，公司類別指的是“互聯網公司”，“金融公司”，“其他公司”

3.疾病指保障的疾病，如“胰腺癌”，“甲狀腺腫瘤”等，基于預后情況和治療疾病的開銷，我們將其劃分為輕癥，重癥兩類

4.參加人指的是參加互助計劃，并按期扣費的人

5.互助詳情指的是參加人罹患相關疾病，向平臺發起申請，并通過審核獲得互助金的記錄

6.分攤詳情指的是每期所有參加人因給受助人互助金和平臺管理費而扣費的情況記錄

經過ER圖轉表，正規化，完整性約束等步驟后，得到了在數據庫中的表，示例如下：

公司表：

?

通過本套系統，用戶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準確查詢到相關信息，進而提高自己的知識水平，加深對該類產品的認識，從而進行理性的決策。

九、建議與規劃

通過我們的調查收集意見以及在網上查詢相關資料，用戶大體認可網絡互助平臺的及時給付、費用均攤，有效地起到了互助的作用，但也有不少用戶指出網絡互助平臺相較依托政府的社保、依托大企業的商業保險而言，存在資金運營模式不明、市場定位不清晰、缺少公信力，信息不透明等問題。

對此，我們想提出幾點建議：

圖3

（一）關于資金流

1.收取資金方式：通過對幾個互助平臺的研究以及對用戶的調查我們發現，適當收取一定管理費是可以接受的，但大多數用戶對項目開始前收取費用這一做法不是很贊同。所以我們的建議是可以為用戶創建一個資金賬戶，鼓勵用戶存儲一定金額進行后續繳費，并給予利息，然后定期從賬戶中扣取一定費用。

2.資金管理：銀行獨立托管是目前為止較為可行的方式，透明度較高，也可獲得用戶的信任。即使不采取銀行托管，也應盡可能的使公司與資金使用相獨立，或在一定監督下完成。

（二）關于信息公開

1.減少理解誤區：完善相關審核制度，減少產生理解上的歧義。網絡互助平臺的審核必須十分嚴謹，因為每一筆產生的賠付，都由平臺用戶直接承擔。而更為異質化的用戶群體，彼此不同的分攤能力、意愿，都要求網絡互助平臺不斷修繕細則。模糊、難以界定的規則容易使用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非主觀意愿地“帶病加入”網絡互助平臺，而最終難以獲得救助。

2.提高透明度：互助平臺當前在市場上信用度不高，主要歸因于各平臺對于市場的透明度不高。由于大部分加入平臺的人由于風險發生的可能性極低，如果他們最終得不到幫助，同時也無法及時得知資金的去向，他們對此類互助平臺的信任度也就隨之降低了，最終此類平臺的參與者的數量自然而然就大大降低了。所以，各平臺應更加關注各類信息的公開，尤其是資金的去向更新的及時性和完整性。

（三）關于市場定位

1.充分發揮自身作為醫療保障體系、商業保險補充的作用：現在的醫保雖然提升了覆蓋率，但是保障水平不高，重特大疾病患者容易遇到“因病致貧、因病返貧”的境況。而盡管商業保險險種多，可提供多元保障，但商業保險的目標群體為高凈值人群，較為高昂的價值往往令部分人群望而卻步。

2．更加追求創新性：這里的創新性不僅僅是指針對各類風險的方案應及時陸續推出，更重要的是將固有模式中一些漏洞或者不夠完善的部分加以改正，并在宣傳時突出有關方面，這樣一方面可以有利于吸引更多消費者，另一方面，也能推動這一行業更加蓬勃健康的發展。

（四）關于法律監管

司法部門應加快相關法律法規的制訂，同時指定明確的上級監管部門。盡管網絡互助平臺不屬于商業保險，但是也應該服從銀保監會的管理，依據相關規定整改和規劃自身運營。我們對此提出建議：改變資金收取方式，將資金交給銀行托管，在資金陷入瓶頸時可通過與保險公司開展業務合作進行彌補；完善審核制度，減少理解誤區，防止用戶非主觀意愿地“帶病加入”影響給付；明確自身市場定位，發揮作為醫療保障體系、商業保險補充部分的作用，持續創新為群眾提供更深的保障；希望司法部門加快相關法規的制定，加強法律監管的效力，維護平臺運營秩序。

我們希望給予網絡互助平臺的業務應用場景、設計系統，使用戶可以根據自身情況，準確查詢到相關平臺信息，提高理性決策的能力。在未來，網絡互助平臺將蓬勃發展，有秩序地服務于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