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VEP方法的歷史街區景觀更新研究
——以晉江五店市街區為例

汪強斌, 張 歡, 吳小剛

(福建農林大學園林學院，福建福州 350002)

隨著城市經濟的快速發展，市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物質生活的滿足已經遠遠不夠，人們更多的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愉悅。旅游便成了豐富精神生活的主要方式。相比于一些名勝古跡，名山大川等，城市商業型歷史街區顯然更受城市年輕人的歡迎。一些建筑格局獨特，景觀風貌優美，文化歷史悠久的歷史街區甚至成為城市文化的新名片。因此，歷史街區的更新保護日益受到政府和社會的高度重視[1]。但由于規劃目標及運營理念的不一致，歷史街區信息采集不完整，導致街區的更新保護不能綜合多方面考慮[2]。尤其是游客游覽時的切實感官評價，在街區前期規劃設計上很難被科學充分地考慮在內，因此在歷史街區的規劃更新中引入游客偏好滿意度的評價指標就顯得十分重要。

1 研究對象

1.1 歷史街區發展現狀

“歷史街區”(historicquarters)的概念最早在1933年的《雅典憲章》中提出。在此之后，關于對歷史街區的保護至今共經歷了三個思潮。第一階段屬于靜態保護，主要側重對單體建筑的保護與修繕；第二階段將保護范圍擴大到歷史街區，城市景觀和建筑環境上；第三階段則著重制定有針對性的保護政策，確定了保護區內建筑的利用方式。而目前對于歷史街區的復興大致可通過三種方式。一是發展居住功能，二是通過土地置換和功能重組發展工商業，三是發展現代旅游業來帶動歷史街區復興[3]。歷史街區通常能較為完整的留存著當地某一歷史時期的傳統風貌和地域特色，這些歷史記憶是城市彌足珍貴的文化瑰寶。但在城市飛速發展的浪潮中，部分歷史街區在保護更新的過程中，由于缺乏理論基礎和科學的規劃調控，容易陷入消極靜態保護[4]或過度商業化[5]兩種極端。

1.2 晉江五店市概況

本文的研究范圍是位于福建省晉江市青陽核心區的五店市歷史街區，總占地面積約8.4 hm2，是晉江城區的生發起源地。東接南山路，西為萬達廣場，南鄰中華品牌街，北靠石鼓廟。早在唐朝開元年間，因蔡氏七世孫在此開設五間飲食店而被譽為“青陽蔡，五店市”。2010年晉江市大規模推進舊城區改造時，衰敗不堪的五店市正面臨被整體拆除改造成民俗公園的境地[6]。然而為了留住晉江記憶，保存晉江本地特色，在2012年晉江市政府決定將五店市各處具有保存價值的古建筑拆卸后移至青陽山山腳，結合山地地形，依照原樣搭建，形成較為完整的街巷格局[7]。街區內存留著眾多精美的明清至民國時代的歷史建筑，主要以兩處家廟為核心，結合非物質文化遺產，極具地域文化特征，是晉江市傳統文化保存最為集中的地方,被譽為晉江城市演變的“活化石”(圖1)。

圖1 五店市平面

2 研究方法

2.1 VEP方法

VEP(visitorsemployed picture)即游客受雇傭拍攝法，通過組織志愿者實地拍攝照片，再根據研究客體已選的主題或關注的對象產生的視覺數據進行歸納，分析[8]。VEP最初是為了彌補圖片分析作為二手資料的主觀因素影響研究的客觀原則而進行資料收集技術。由于VEP充分利用了游客對研究對象有針對性的關注，通過游客拍攝圖片了解其關注點，偏好，態度等感知[9]。因而較多的應用于景區的規劃管理中，包括從最初的景觀建筑觀察分析[10]，線狀環境體驗分析[11]，到城市旅游體驗，自然旅游體驗，以及鄉村旅游體驗等。而圍繞歷史街區的保護規劃，結合游客空間移動行為與駐足感知對歷史街區更新規劃做出分析的研究國內尚鮮有存在[12]。

根據上述文獻資料，本文VEP法操作步驟如下：

(1)招募20名志愿者，在五店市進行游覽，提前規定好路線，且志愿者游覽過程中不做任何主動性介紹，排除外界信息干擾。

(2)規定在3 h內，志愿者依據自身的偏好和關注點自行拍攝30張照片(要求照片清晰可辨認)，再將照片統一回收。

(3)回收照片時，記錄下每張照片的主題，詢問并錄音志愿者對每個拍攝場景的拍攝動機，正負面評價和情緒體驗等信息。

(4)將照片和錄音收集整理之后，先將照片按照拍攝主題進行分類，再將錄音中的關鍵信息提取且轉換成文本。

2.2 數據獲取與處理

本次調研共有20名志愿者參與(包括游客15名，當地居民4名，街區工作人員1名)，每人拍攝30張照片(需保證每張照片清晰可見，否則需重新拍攝)，拍攝時間為2020年7月10～12日。共獲取各類型景觀照片600張(圖2)。結合全部照片內容以及五店市歷史街區特點將照片分為以下五大主題：園林、建筑、互動體驗、區位環境、服務設施。志愿者反應類別有：滿意、驚喜、好奇、懷舊、失望、聯想、疑惑等。每個具體類別以及對應照片數量如表1和表2所示。

圖2 代表性研究照片

3 結果與分析

3.1 VEP類別分析

根據上述EVP技術的具體操作，得出數據。從表1中可以看出五大類主題的關注度依次為建筑(32 %)，園林(22 %)，區位環境(21 %)，服務設施(16 %)，互動體驗(9 %)，說明街區內建筑的構建與更新對街區的發展至關重要。

表1 照片主題類別

就志愿者關注度分析，“建筑“主題中按關注度比例大小依次為歷史建筑(17.2 %)、宗教建筑(8.3 %)、新建建筑(6.5 %)，建筑照片大體都是關于建筑立面和細節的拍攝，如閩南特色的海蠣墻、燕尾脊、出磚入石等，數據說明人們對歷史建筑有著較高的關注度，在192張建筑照片中，出鏡率較高的分別是朝北大厝(36張)，莊氏家廟(24張)，涴然別墅(15張)，多采用仰拍，連拍或特寫鏡頭等方式來攝取歷史建筑的元素。而宗教建筑來說，照片所體現的大多是磚墻的雕花紋飾及一些傳統木構式，說明該歷史街區建筑具有較高的地域文化特色，后期應加強保護。再者是新建建筑，從表1可看出，志愿者對新建建筑的關注度顯然不如歷史建筑和宗教建筑，說明新建建筑并不具備該歷史街區的文化底蘊。另外，該街區建筑大多以獨棟形式存在，在所拍照片中幾乎沒有展現建筑整體性的照片，這說明街區立面整體性不足，碎片化較為嚴重，在后期更新中應注意使街區立面更具有連續性。

園林主題中主要拍攝了街區內的園林小品，如：樟井圣泉、燕塔地靈、狀元牌坊等，拍攝角度一般為仰拍或者整體拍攝。而對街區內綠化的拍攝是大多以零碎的街頭花箱，建筑院內的盆栽以及單株古樹名木為主，主要植物有三角梅、龍船花、孝順竹、棕櫚、芭蕉、榕樹等。對水體的拍攝，幾乎集中在狀元街和進士路之間的桃花疊浪。

區位環境主題中占比率較大的是道路交通環境，拍攝地點大多位于街頭巷口，如南北走向的大井口巷、虎爺巷，部政衙巷以及東西走向的狀元街、進士路、書齋巷等，拍攝角度則體現出強烈的一點透視感。鋪裝的拍攝大多是小巷的青石板鋪裝以及廣場的紅磚鋪地，體現出街區的古韻特色，可進一步開發其文化底蘊。

服務設施主題中拍攝最多的是入駐商業設施，如：星巴克、海底撈、七匹狼、螞蟻私廚、祥云茶館等，照片中大多是結合建筑立面為背景，對商業Logo的拍攝，說明該街區商業氛圍較濃厚。

在占比最少的互動體驗主題中主要拍攝點在主題藝術館，五店市民俗館以及悟弓堂內，照片內容多數為游客體驗時情景式拍攝。

表2 情感評價類別

3.2 各類主題的情感評價

在各類主題的情感評價方面:

(1)對“建筑“表現情感是“滿意、驚喜、好奇、懷舊、聯想、失望、疑惑“，對一些做工精巧，古韻猶存的歷史建筑表示滿意與驚喜，但是由于解說系統還未完善，使游客無從了解建筑的建造特色，歷史淵源等，從而產生疑惑與好奇。以蔡氏家廟為例，始建于宋朝熙寧間，坐南朝北，歷代均有維修，因1940年被日本飛機炸毀，于1987年依據晚清風格重建，為五開間兩落，硬山頂，磚石木結構，建筑面積1 300 m2，1989年落成后成為福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這些保存完好的歷史建筑留存著某一特定歷史時刻的生活片段，使游客產生聯想和懷舊之(表3)。

表3 VEP總體類別統計

(2)對“園林“表現情感是“滿意、驚喜、好奇、失望、疑惑”，例如遠觀桃花疊浪一大片水域時表現的情感是滿意與驚喜，但近觀之后發現水體的清潔度不夠，從而表現出失望之情，對園林小品的樣式也產生出好奇與疑惑。

(3)對“互動體驗“表現情感是“滿意、驚喜、失望、疑惑”，在一些網紅體驗店，許多游客慕名而來拍照打卡，但是由于體驗并無網絡上所流傳的那么好，因此不少游客會感到失望，同時一些外地游客對閩南本土諸如高甲戲，南音等藝術也會產生疑惑。

(4)對“區位環境“表現情感是“滿意、驚喜、好奇、失望、疑惑”，由于五店市優越的地理位置，人們表現出滿意與驚喜，街區內巷道縱橫，使游客產生探索的興趣，隨著探索越來越深入，但在游覽過程中游容易迷失方向，產生疑惑的情感。

(5)對“服務設施“表現情感是“滿意、驚喜、好奇、失望、疑惑”，街區的休憩設施不足，游客在游覽過程中很難找到合適的地方加以休憩停留，因此對街區內的服務設施表現出很大的失望。

4 結論與建議

本文通過VEP技術分析，對晉江五店市歷史街區實施具體調研，通過20位志愿者的幫助，共拍攝600張街區照片，提煉出五大主題和七大情感評價指標，分析出五店市發展現狀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從而得出對該歷史街區未來規劃發展的一些針對性建議。

(1)園林方面。部分負面評價一是來源于街區內綠化較少，且植物種類及色彩較為單調;二是一些木質或塑料花箱的擺放，與該街區的整體風格不融合，這樣的綠化顯得非常刻意，無法給到游客親近自然的感受;三是街區內水體的凈化措施不夠，導致水體不清澈，渾濁的水體使得水景的景觀效果大打折扣。在今后的開發過程中，街區一方面要增加植物維度配置，豐富街區的自然植物景觀，另一方面要加強水體凈化，除了常規凈化措施，也可種植多種水生凈化植物，如浮萍、菖蒲、銅錢草等。

(2)建筑方面。在保留建筑整體立面風格統一的基礎上，應著力加強沿街立面的連續性打造，使得每棟建筑既彼此獨立又包含聯系。其次針對一些文化氣息濃厚的歷史建筑(如蔡氏家廟、天官第、朝北大厝等)應增加固定解說設施，如掃描二維碼，AR虛擬現實等技術，向游客講述建筑的歷史淵源，增加游覽者的歷史代入感。且一些建筑墻面的附屬設施(如監控探頭、路燈、分電箱等)，由于是后期加裝，與建筑整體相比顯得十分不協調。后期可用植物造景進行部分遮擋或者改變設施樣式，減少建筑與設施之間的突兀感，使游客更容易獲得沉浸式觀賞體驗。

(3)互動體驗方面。現階段的街區休閑有余，活力不足，在街區與游客互動參與性上仍有所欠缺，活力不足導致街區受眾人群主要以中老年人為主，而對年輕人的吸引力卻遠遠不夠。對此一方面可以從入駐商家入手，除了傳統的交易型店鋪，可多增加一些體驗型店鋪，如繪畫、陶藝、烘焙等，商家提供材料和場所，讓游客自己參與紀念品的制作，另一方面可以定期舉辦一些文藝活動，如“晉江民間劃拳大賽”，“閩南好聲音”等活動，在起到宣傳的同時也增添了街區人氣，使街區更具活力與生氣。

(4)區位環境方面。五店市地理位置優越，空間可達性好，街區內巷道縱橫，能很好的激發游客的探索欲望，但游客在街區游覽時容易出現迷路繞行的情況，說明街區內游覽方向性不足，在后期應設置好主次要游覽路線，并在狀元街，虎爺巷等主要路口放置街區平面圖引導，為游客游覽提供明確的方向性，從而獲得更佳的游玩體驗。

(5)服務設施方面。街區各方面設施雖都已完備，但垃圾桶的設計和擺放仍存在問題，垃圾桶的擺放不應單純在地圖上呈均等幾何式分布，而是要根據人群聚集數量加以適當調整，在桃花疊浪，露天戲臺等人群易大量聚集的地方，應增加垃圾桶的擺放數量，且垃圾桶的樣式不應和普通街道垃圾桶一樣，應該結合歷史街區的潛在元素設計打造。如可將垃圾桶身設計成玉蘭花瓣形狀(晉江市花為白玉蘭)，從而使得街區更富有文化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