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撕裂：寵兒與棄兒的尖銳沖突

卓勇良

四年前聽朋友講課，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美國在知識生產為主體的全球化中，分化形成兩類人，寵兒與棄兒。現在而言，情況似乎越演越烈。

寵兒是一批高智商、高情商和高A商者，而且運氣特好。所謂A商，即努力商。比爾·蓋茨在飛機上與保羅·艾倫比賽誰寫BASIC程序更快，這是一幫何等努力的家伙啊！由此再加上運氣，使得他們在全球化超大規模知識生產時代，閱盡人間春色。

棄兒總體智商、情商和逆境商低一些。但也并不盡然，因為其中一些人“三商”也很高。然而他們中的一些人，面臨合法及非法移民的競爭、勞動需求下降等問題，工資難以提高，或根本找不到工作，運氣不好也是很重要因素。這使得他們在全球知識生產格局中處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嘗遍人間冷暖。

美國的寵兒與棄兒，冰火兩重天。

全球化下的中國農民工的廉價勞動，一定程度地創造了美國寵兒的造富神話。1983年，中國城鄉居民收入占GDP比重達到最高點的62%后持續下降，2011年達到最低點的40%。美國科技金融等巨頭，通過多種渠道和方式，分享到了中國農民工廉價勞動推動的資本收入比重上升紅利。倘若沒有中國農民工，蘋果手機價格更高，銷量較少，發展不會像現在這樣快。其它例子，俯拾皆是，不一一列舉。

棄兒問題由此而生。餡餅做大沒那么快，有人得到如此之多，必定有人得到如此之少，帕累托最優只是存在于教科書上的神話。

網上說全美至少有500萬流浪漢，這數據或許夸張。聯邦政府倒是每年有流浪漢數據公布，2017年是55萬人，相當于每1萬人里有17人。其中科技最發達的加州有13.4萬人，占全美四分之一。《硅谷百年史》中有一段話，“無家可歸的現象在硅谷頗為常見，這在加州的其他富裕地區也一樣”“圣何塞的一個無家可歸者的營地，附近有無數的科技公司，這里有350人棲身在帳篷和窩棚里，直到官方將其關閉。”一邊是寵兒，一邊是棄兒，令人沮喪極了。

寵兒通吃的社會非常危險，所以歐洲國家普遍用高福利來解決尖銳的貧富差距問題，但也導致創新活力嚴重下降等嚴重問題。多年前就有這么一句話，“老歐洲正在死亡”。

美國早幾年信奉寵兒通吃。克林頓時代，國會堅決否定第一夫人希拉里的醫保方案。不過據說為了克林頓的面子，國會同意給這個方案撥款一美元。個人覺得這大致也是那些年美國創新活力強于歐洲的重要原因，但美國的社會問題由此而生。

于是代表寵兒的政客，實行大量福利政策以安撫人心，這或許就是美國這幾年向左轉的基本原因。因為金融科技等巨頭拿得如此之多，他們只能用高福利撫慰民眾，只能采取大量左傾政策取悅選民。

然而這種寵兒對棄兒的全面較高補償，以及全面的向左轉，卻在嚴重損害美國1789體制。1789年，美國聯邦政府開始在憲法框架內運作。高福利必然導致一部分人對政府的依賴，從而損害所謂的人人平等精神;高福利必然導致高稅收和大政府，而這必然損害自由企業制度。

高福利政策對經濟社會的傷害顯而易見。十幾年前我在加州聽說，流浪漢們按月可領取滿足基本需要的生活費。然而對一些勤勞的人們和企業這卻是傷害。一些大公司正在撤離加州。我的一個朋友在美國經營高爾夫球場，他抱怨說，加州一些人工作收入還不如在家拿補貼多，害得他招不到員工。這樣的一個社會，不產生撕裂才怪。

寵兒不能通吃，棄兒要求也不能過高。美國人或許能找到兩者之間的均衡點，或許找不到。以我個人直覺，找不到均衡點的概率較大。

美國體制或已經正在老化，全球戰后體制按個人分析正在復制“鐵幕”時代的第一季，進入遏制中國的第三季。二戰以來的全球美好時光，究竟將出現何種趨向？在這2021年，居然有如此沉重問題折磨人，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