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循躍 林子如 洪熒熒 羅珞峻 吳潁媚
(華南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廣東·廣州 510642)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上將“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作為重大戰略任務,鄉村治理關系到國家治理體系的鄉村部分建構,是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關鍵一環。而鄉村振興戰略主動提出“積極發揮新鄉賢作用”,以治理重心下沉、治理層次豐富、治理人才活化為內核,力陳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鄉賢路徑”。
目前,鄉村治理處于轉型變遷的階段,其主體結構、互動模式、價值追求、權力格局等要素亟需適應與重組,需要構建更符合新環境、新常態的解釋性框架。因此,本文根據新鄉賢參與情況調研的相關資料,利用扎根理論的方法,在推拉理論與協同治理理論的基礎上,嘗試提出新鄉賢視角的“動力—結構”分析框架,以重構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邏輯解釋。
當前的鄉村治理研究包括正式制度研究與非正式制度研究兩種思路。學術界對正式制度的研究圍繞土地制度、財稅制度與城鎮化方向的縱向制度變遷和橫向案例研究展開;而非正式制度研究則聚焦鄉村能人等個體維度研究與非正式組織的群體維度研究。
新鄉賢研究涵蓋概念界定、參與方式、治理效能三大方面。新鄉賢被認為是地位高、能力強、有貢獻的人群。參與方式方面,新鄉賢的參與突出為治理互動與權威運用。治理效能方面,鄉賢具有模范引領、經濟促進等作用,能為基層治理提供內生優化方案。
已有的研究成果為本文提供了良好的研究基礎,但也面臨著一種挑戰:學術界通常將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建立在靜態、單一的研究預設下。但在現實情境中,鄉村治理的動態使得新鄉賢的作用與村治環境、治理主體、政策環境息息相關。考慮村治環境的動態互動,本文試圖通過扎根理論的方法分析影響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因素及其互動結構,并對這些因素進行梳理歸納。
本研究以潮州市8個鄉賢參與鄉村治理成效較為顯著、典型的村落作為研究對象,于2019年至2020年期間兩次深入進行實地調研,獲得大量有效的一手數據。運用扎根理論方法,借助Nvivo軟件對原始數據進行開放性編碼、主軸式編碼和選擇性編碼,最終構建出本研究的理論模型。
本文用“A-”的方式來標記10個村干部的材料(如“A-01”表示第一位村干部的材料),用“B-”的方式分別來標記25位新鄉賢的訪談材料,從而更好地識別和記錄各編碼的歸屬。
在開放式編碼過程中,本文將隨機抽取的28份新鄉賢相關的材料及其他訪談者的材料導入Nvivo軟件中,先后共計提取編碼1587個;在合并語義相同或相近的編碼后,再結合各編碼的重要性,凝練了42個初始概念;根據研究語境中各初始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對其進行范疇化,最終形成了17個范疇,具體如表3所示。

表3:原始材料與開放式編碼
在主軸編碼過程中,本文共形成內生推力、外源拉力、治理主體、治理方式、治理內容在內的5個主范疇,具體如表4所示。

表4:主軸編碼形成的主范疇及副范疇
在對各主范疇仔細比較后,明確本文研究的核心范疇為“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影響因素及其作用機理”,并由此衍生了內在推力、外源拉力、參與主體、參與方式和參與內容5個范疇,它們分別從不同角度影響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作用效果。故此,本文將理論定義為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差異化效果的“動力—結構”理論模型,具體如圖1所示。

圖1:“動力—結構”理論模型
本文將剩余的7份調研材料及其他文件、書籍、視頻及圖片等處理后的文本材料導入 Nvivo軟件中進行系統編碼后,未發現新的概念和范疇涌現,概念和范疇間關系也沒有發生新的變化,說明圖1所示的理論模型通過了理論飽和性檢驗,具有較強的現實解釋力。
“動力—結構”模型系統勾勒出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協同治理模式的動力機制和參與結構,為我們深入探究該模式差異化落地效果的原因提供分析框架。但兩者并非相互獨立,其中包含的維度更是隱藏著緊密聯系。
新鄉賢補位鄉村振興的參與動力包含內生推力和外源拉力兩個因素,兩者形成合力,共同影響協同治理模式的形成。
內生推力指觸發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自身因素。其中,認知模式是起點和關鍵,指新鄉賢對桑梓情懷、生活經歷等信息的獲取、處理機制。參與動機是驅使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心理活動。能力水平是重要支撐,包含新鄉賢具備的有形與無形的資源稟賦。三者相互影響、相互制約,且處于動態循環之中,共同驅動新鄉賢參與到鄉村建設中來。
外源拉力指影響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外部因素,包括鄉村傳統文化的熏陶、發展現狀的刺激和未來前景的吸引,以及上級政府、村兩委、村民等其他鄉村振興治理主體的參與態度和行動策略,這些因素通過作用于新鄉賢的“認知—動機—能力”等方面上轉化為內生推力,進而影響協同治理模式的形成與發展。
參與結構從主體、方式和內容三個維度全面描繪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協同治理模式,具體探究多元主體如何通過不同的參與方式投身鄉村振興的內容,并形成差異化參與效果。
參與主體指參與協同治理的新鄉賢群體類型及各自扮演的角色。新鄉賢是補位鄉村振興的核心主體,根據是否在場、是否擁有制度合法性及扮演的角色,可以將其分為三種類型,團結在鄉賢咨詢委員會平臺上。其中,在場制度性鄉賢作為村兩委嵌入鄉賢咨詢委員會的重要載體,在場非制度性鄉賢是干群之間的溝通橋梁,不在場鄉賢雖難以直接參與鄉村事務,但可以憑借雄厚的社會資本為家鄉助力。
參與方式指三種鄉賢之間及鄉賢與鄉村治理其他主體之間的互動模式。根據主體間的緊密程度和互動秩序,可以歸納為松散參與型、混合聯結型和緊密共生型三種,差異體現在合作程序、溝通渠道、制衡關系等方面,這又受政策指引、機制安排和資金保障等因素制約。參與方式是連通參與主體和參與內容的重要因素,關乎參與效果。
參與內容指參與主體主要作用的鄉村治理任務和發展領域,主要有建言獻策、引資聚財、調解糾紛、獎教獎學等。參與內容是參與主體的作用對象,也是參與效果的評估依據。如果參與內容出現偏差,容易導致事倍功半的結果。
本文對潮州市的多個村兩委、鄉咨委與新鄉賢個人進行深入訪談,利用扎根理論的方法對訪談所得資料進行編碼分析,梳理與歸納了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動力—結構”模型系統。“動力—結構”模型系統主要包括參與動力、參與結構兩個子系統。其中,參與動力包涵了新鄉賢參與鄉村振興的內生推力與外源拉力等兩種因素;而參與結構包涵了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過程中的參與主體、參與方式與參與內容等三個要素。通過參與動力與參與結構的有機耦合,形成最終的參與效果。該模型為新鄉賢參與鄉村治理的相關研究提供了一定的邏輯解釋與分析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