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康復外科理念在老年髖部骨折患者圍手術期中應用效果的Meta分析

葛若蘭，夏曉妹，楊士鵬，崔立敏

（1.延邊大學護理學院，吉林延吉，133000；2.延邊大學附屬醫院關節外科，吉林延吉，133000）

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的加快，髖部骨折患者數量逐年增加。手術是治療骨折的重要手段，如何快速恢復老年人的生活自理，是患者和臨床醫護關注的問題。加速康復外科（ERAS）是指在循證醫學證據的基礎上，采取有效的圍術期處理措施，降低手術創傷的應激反應，減少并發癥，提高手術安全性和患者滿意度，從而達到加速康復的目的［1-3］。目前，ERAS模式用于老年髖部骨折患者治療和圍手術期護理中的研究逐漸增多，但臨床應用效果有待進一步明確。 楊路德等［4］、劉法銀等［5］、李玥娟等［6］的研究表明，運用ERAS理念能減輕患者疼痛，提高髖關節功能、縮短住院時間，降低住院費用以及降低并發癥。但蔣煜青等［7］的研究表明，ERAS組與常規組在術后6個月Harris評分與并發癥發生率方面未見差異。劉莉等［8］的研究表明在減輕術后3～5 d的疼痛上，ERAS模式并沒有明顯的優勢。鑒于以上研究結果，有必要對ERAS的應用效果進行系統評價。因此，本研究旨在評估ERAS模式的干預效果，為臨床治療提供科學的循證依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檢索策略

檢索中國知網、中國生物醫學數據庫、萬方數據庫、維普引文數據庫以及PubMed、Web Of Science、EMBASE、Cochrane Library數據庫，檢索時間為建庫至2020年5月底。檢索策略為主題詞和自由詞相結合，并對已納入文獻的參考文獻進行手工檢索，以避免遺漏文獻。中文檢索庫：（加速康復OR快速康復OR ERAS OR FTS）AND（股骨頸骨折OR股骨轉子間骨折OR股骨粗隆間骨折OR髖部骨折）；英文檢索庫：（Fast-track surgery OR Enhanced recovery after surgery）AND（fracture of neck of femur OR intertrochanteric fracture OR Hip）。

1.2 文獻納入和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①確診為髖部骨折的患者；②年齡≥60歲；③研究類型為隨機對照試驗（RCT），語種為中文和英文；④試驗組干預措施包括給予加速康復外科理念的治療，對照組給予常規治療或其他治療；⑤結局指標為疼痛VAS評分、Harris髖關節功能評分、首次下床活動時間、住院天數、住院費用以及術后并發癥。

1.2.2 排除標準：①重復發表的文獻；②無結局指標或指標無法轉化的文獻；③合并其他骨折的文獻；④統計學方法不符的文獻；⑤干預手法、使用量表不一致等使異質性過大的文獻；⑥個案分析、會議、綜述等文獻。

1.3 文獻質量評價

采 用 Cochrane Handbook 5.1 版［9］推 薦 的RCT文獻質量評價方法。低偏倚為A級、中偏倚為B級、高偏倚為C級，本研究中文獻質量為C級的不予納入。

1.4 統計學方法

應用RevMan5.3軟件對納入文獻進行Meta分析，疼痛VAS評分、Harris髖關節功能評分、下床活動時間、住院天數以及住院費用均為計量資料，當度量衡單位相同時效應量選用加權均數差（WMD），反之選擇標準均數差（SMD）；并發癥發生率為計數資料，效應量選擇比值比（OR），各效應量以95%CI表示。研究結果的異質性采用I2檢驗進行評估。若P＞0.1，I2＜50%，認為具有同質性，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反之采用隨機效應模型。若異質性太大，進行亞組分析或描述性分析。通過敏感性分析描述結果的穩定性，采用漏斗圖進行發表偏倚分析。

2 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初步檢索導入文獻1484篇，經反復篩選最終納入18篇參考文獻，共1568例研究對象。文獻篩選過程見圖1。

圖1 文獻篩選流程圖

2.2 納入文獻研究的基本情況

共納入18篇文獻，英文文獻2篇，研究股骨頸骨折的7篇，股骨轉子間骨折的3篇，8篇未報道具體的研究類型，納入的18篇文獻研究的基本情況，見表1。

表1 納入文獻研究的基本情況

2.3 納入文獻的方法學質量

18 篇文獻類型［5-6，8-9，11-22］均為 RCT。所有納入文獻的基線資料均具有可比性（P＞0.05）。納入文獻整體質量水平為中等，質量均為B級，方法學質量評價見表2。

表2 納入研究的方法學質量評價

2.4 Meta分析結果

2.4.1 疼痛VAS評分：共有 5項［12，15-16，18，21］研究涉及到兩組術后VAS評分，各研究間評分存在異質性（P＜0.00001，I2=86%），故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Meta分析。結果顯示，髖部骨折術后ERAS組VAS評分更低［WMD=-0.73，95%CI（-0.95，-0.51），P＜0.00001］。對髖部骨折患者術后不同時間段疼痛VAS評分進行亞組分析，術后24h［WMD=-0.46，95%CI（-1.15，0.23），P=0.19］，兩組治療措施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術后3 d［WMD=-0.96，95%CI（-1.23，-0.69），P＜0.00001］，術 后 7 d［WMD=-0.72，95%CI（-0.91，-0.53），P＜0.00001］，差異有統計學意義，ERAS組患者術后疼痛感更低，結果見圖2。

2.4.2 Harris髖關節功能評分 共有11項［5，8，10-12，15，19-21，23-24］研究涉及到兩組不同治療措施對患者髖關節功能的影響，各研究間Harris評分存在異質性（P＜0.00001，I2=96%），故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Meta分析。結果顯示，髖部骨折術后ERAS組Harris評分更高，恢復效果更好［WMD=4.28，95%CI（2.10，6.45），P=0.0001］。對髖部骨折患者不同時間段的Harris評分進行亞組 分 析 ，術 前［WMD=0.20，95%CI（-0.49，0.90），P=0.57］，兩組治療措施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術后 1個月［WMD=7.04，95%CI（4.70，9.39），P＜0.00001］，術后3個月［WMD=7.11，95%CI（0.96，13.26），P=0.02］，術后 6個月［WMD=4.67， 95%CI（3.72， 5.63） ， P＜0.00001］，兩組治療措施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術后1、3個月及6個月ERAS組髖關節功能恢復效果更好，結果見圖3。

圖3 兩種治療模式對Harris髖關節功能評分的影響分析

2.4.3 首次下床活動時間 2項［17-18］研究結果評估了髖部骨折患者術后的首次下床活動時間。合并結果顯示，各研究間不存在異質性（P＜0.00001，I2=0%），故選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顯示，試驗組首次下床活動時間早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WMD=-1.33，95%CI（-1.73，-0.93），P＜0.00001］，結果見圖4。

2.4.4 住院天數 9 項研究［5-6，10，13-14，16-18，24］涉及患者住院天數，合并結果顯示各研究間存在異質性（P<0.00001，I2=93%），故選用隨機效應模型。結果顯示，ERAS組住院天數較常規組更短，合并效應有統計學意義［WMD=-3.15，95%CI（-3.79，-2.50），P<0.00001］，結果見圖5。

2.4.5 住院費用 2項研究［6，16］總結了住院費用，合并結果顯示各研究間不存在異質性（P<0.00001，I2=0%），故選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顯示，ERAS組的住院費用更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WMD=-0.47，95%CI（ -0.54，-0.41），P<0.00001］，結果見圖6。

圖6 兩種治療模式對住院費用的影響分析

2.4.6 術后并發癥發生率 16項［5-6，8，10-14，16-17，19-24］研究評估了兩種治療模式對髖部骨折術后并發癥發生率，各研究間相比較不存在異質性（P=0.98，I2=0%），故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髖部骨折術后ERAS組與常規組相比較，并發癥發生率降低［OR=0.37，95%CI（0.26，0.53），P＜0.00001］。對髖部骨折術后不同并發癥進行亞組分析，壓瘡［OR=0.48，95%CI（0.14，1.64），P=0.24］，切口感染［OR=0.68，95%CI（0.32，1.44），P=0.31］，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肺部感染［OR=0.24，95%CI（0.11，0.53），P=0.0004］，DVT［OR=0.37，95%CI（0.20，0.70），P=0.002］，泌尿系統感染［OR=0.27，95%CI（0.10，0.70），P=0.007］，差異有統計學意義，ERAS治療模式能降低肺部感染、DVT以及泌尿系統感染發生率，結果見圖7。

圖7 兩種治療模式并發癥發生率的影響分析

2.4.7 發表偏倚評估 采用漏斗圖法檢測發表偏倚，對老年髖部骨折患者術后并發癥作為主要指標的 16 項研究［5-6，8，10-14，16-17，19-24］進行發表偏倚評估，漏斗圖顯示納入研究相對較集中，對稱性較好，認為發表偏倚可能性小，結果見圖8。

圖8 并發癥發表偏倚的漏斗圖

2.4.8 敏感性分析 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比較WMD值、OR值以及95%CI，結果顯示異質性區別不大，合并效應量具有統計學意義，故認為本研究的整體結果較穩定，結果見表3。

表3 敏感性分析結果

3 討論

髖部骨折是對老年人影響最大的一類骨質疏松性骨折，骨折帶來的疼痛和下肢活動障礙會迫使患者長期臥床，增加并發癥風險，甚至危及生命安全［25］。早期手術及下床活動可提高老年患者的生存質量，降低并發癥發生和死亡風險［26］。ERAS是21世紀外科治療模式的一次變革［27］，這一理念最早由丹麥學者Kehlet等［28］于1997年提出，我國最早于2007年，由南京軍區總醫院黎介壽院士等［29］提出，現已被推廣并運用于骨科疾病治療中。ERAS是一個多學科合作的團隊，通過減少患者圍手術期生理創傷和心理應激反應，來顯著改善患者術后康復狀態，提高手術的安全性，最終達到快速康復的目的［2-3，30］。

疼痛管理是ERAS模式順利實施的關鍵環節［31］，本研究結果顯示，ERAS組疼痛VAS評分在術后3 d以及7 d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ERAS組患者入院后，護士重視對疼痛的評估和宣教，當疼痛VAS評分≥4分，采取積極的干預措施。術前多給予皮牽引以緩解患肢的腫脹和疼痛；手術中首選椎管內麻醉結合髂筋膜阻滯，不但保護心肺功能，還可減少術后譫妄的發生，利于老年人身體的恢復［32］；術后避免使用靜脈鎮痛泵，常規服用COX-2抑制劑如塞來昔布［33］。采用超前鎮痛及多模式鎮痛的方式，能夠最大程度減輕患者疼痛，減少術后應激反應，達到滿意的鎮痛效果。然而也有部分文獻術后7 d仍為中度疼痛，考慮納入病例病種及手術方式多樣或手術期鎮痛環節未標準化所致。

有效控制術后疼痛有利于患者早期康復訓練。術后6 h即可指導在床上進行踝泵和股四頭肌的練習，不但促進肢體功能恢復，還能有效預防下肢靜脈血栓的發生。術后康復科醫師的早期介入，可進行專業的康復及個性化的訓練指導，能夠提高康復效果，這是ERAS組術后Harris評分優于對照組的原因。

營養的支持對身體機能的恢復是非常重要的。老年人因生理儲備能力不足，面對創傷的應激反應下降［34］。ERAS組將術前禁食時間縮短至6 h，并術前2 h飲用200 mL碳水化合物，術后進水、進食時間提前，這些措施可減少機體營養的消耗［35］。良好的圍手術期鎮痛和營養是患者能早日下床活動的先決條件。本研究顯示，ERAS組首次下床活動時間優于對照組，這與前期準備是密不可分的。ERAS組術后并發癥減少，與臨床營養師重視病人飲食指導，加強蛋白質、維生素、高纖維微量元素的補充等相關，這些措施對病人的恢復給予了很大的支持［36］；同時，術后患者術區疼痛的減輕，也使患者有勇氣進行功能練習，基于以上患者下床時間縮短，也會使相對應的并發癥減少，如肺部、泌尿系統感染及DVT的發生率降低，并且住院時間縮短，住院費用降低。相關研究［37-38］中表明，ERAS模式不但達到快速康復的效果，且不會增加再住院率和死亡率，值得臨床推廣應用。

通過比較研究發現，兩組在壓瘡以及切口感染發生率方面并無明顯差異。分析原因：本研究納入的1568例樣本中，發生壓瘡有12例，切口感染31例，與樣本量較少有關。另一個原因是ERAS理念的治療主要集中在住院期間，出院后很難在壓瘡以及切口感染等方面進行追蹤和管理，會影響結局指標，臨床上應給予重視［39］。建議借鑒國外的經驗，重視對患者出院準備度的準備［40-41］，在院期間做好病情的評估和指導，出院后做好潛在并發癥的跟蹤和管理，以達到全面快速康復的效果［42-43］。

本研究存在如下局限性：納入的18篇RCT文獻質量均為B級，結果可能存在偏倚；部分納入的文獻未具體描述隨機化方法及分配隱藏，可能影響結果的可靠性；同時，不同醫院干預措施的差異，可能有異質性的發生。

綜上所述，實施ERAS理念能減輕患者術后疼痛、促進髖部功能的恢復、縮短首次下床活動時間和住院天數、減少住院費用，以及降低肺部感染、泌尿系統感染和DVT的發生率，值得臨床推廣和應用，但在壓瘡以及切口感染方面效果不顯著。若要進一步研究ERAS理念的干預效果，還需擴大樣本量，進行長期追蹤和縱向觀察研究，以獲取更全面的資料，為臨床提供可靠的循證依據。

利益沖突聲明：作者聲明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