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院子真煩

文 鹿茸

有個院子，真煩啊。

早晨四五點鐘光景，就被院里的鳥鳴吵醒。叫早的工作不應該是手機鬧鐘嗎？這不識趣的小鳥，真是壞了我寶貴的睡眠。最氣人的是，當我起來到院子里找它，它竟然一溜煙飛走了。但是，回歸平靜的小院，再也找不來回籠覺的興致，我只好在院子里獨自尋一些樂趣，打發莫名其妙的早起。

薄荷怎么枯了兩支？薔薇怎么凋謝了？繡球到現在還沒有開花的意思，紫藤真是越長越野了，木香什么時候能爬上屋頂呢？

有個院子，真煩啊。這些花花草草排列長在院子里，真是看不得她萎靡，更等不及她的花期。不開花，著急，開花了，擔心凋謝，凋謝了還會感傷。我真是夠了，本來就是感性的心，再被這花花草草倒騰的，真心煩意亂。

蜘蛛實在不識時務，竟在水缸上和木香的枝頭上結了網。要命的是，還遇見兩場大雨。我可沒有心思為你們做避雨的道具。但煩人的事又來了，一場大雨之后，我還非要去看看這網還在不在，蜘蛛躲在什么地方？盡管從織網到破網整整經歷了一周，可我始終不見它的蹤影。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管你死活了。

水缸的睡蓮正在長出葉子，可缸里的金魚不太高興，它們會吃睡蓮的芽，還要把水攪渾，像是一場抗議。于是，我們又要倒騰了，把水倒掉一半，讓魚和睡蓮相安無事。金魚的確小氣了，其實等睡蓮長出花來，它們又會和睦相處。

水缸的存在，是特別占用時間的。因為那么大，立在院子里，走不開，避不過，自然而然會浪費我很多時間。

天晴的時候，看水缸里的云；下雨的時候，看水缸里下落的雨點；開花的時候，拍花浮在水面，魚游在水里；帶孩子的時候，最煩了，因為她不僅要喂魚，圍著水缸跑，還要拿木勺舀出水。不得不說，這太占我的時間了。

我還很煩那棵桂花樹，真的。一夜之間滿樹開花，香不到幾天，一夜風雨，就把花全部打落一地。早知道你這么脆弱，就少開一點花。害得我們心疼了一周，就是不愿意把花掃掉。你知道嗎？看著桂花一點點從鮮花到干枯，多少心里是惋惜的。

我還要投訴那院子里的陽光。每當清晨與黃昏，陽光落在竹椅之上，我瞬間就懶惰了。懶得工作，懶得做事，除了就想坐在椅子上發呆，讀書，就再不想做其他事。天吶，這太可怕了！那么多有用的事、要賺錢的事要做呢，你卻硬生生奪走我的時間。我必須投訴你！

真的，好害怕寒冬。一院子蕭瑟讓人牽腸掛肚。好不容易熬過了冬天，就著急等待每一株植物的蘇醒。什么？已經凍死了？凍傷了？看著已經“犧牲”的植物，心中情緒波瀾起伏。有個院子真煩啊，就是會這樣攪亂我平靜如水的心。不都說，人到中年就是要平靜人生嗎？可是，在院子面前，我根本做不到……

這就是院子的煩惱，讓我還有點生氣。可是，我又心甘情愿啊！十分明確的是，我還可以忍受五十年，就五十年。到我九十歲的時候，我一定馬上離開院子，一天都不會多待的！

我，說到做到！